第50章 浮生濁世
創世更新時間2013-09-22 00:05:54.0 字數:2436
歷史的長河中,浪花漸漸滌淨生命表面的那層浮華美好,現實赤裸裸的顯露在彼此面前,于是再也找不回最初的那份安寧與和諧,接着就有了隔閡有了争吵。
這個時候若想讓生活恢複最初表面上的那種美好,必須有人要學會委曲求全,那個人也許是他,也許是你,也許是你們兩個……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滿地狼藉。
緩緩低下身子用帕子拭去封面上已經暈染開來的的墨汁,把它放在案上晾着,又撿起碎了一角的硯臺,擦去殘墨,黑墨沾在手上,便怔怔的看着一手侵染的污痕。
站在旁邊的他猛地将我緊抱在懷裏,濃烈的酒氣熏得我也有些迷茫。
石硯再次掉在地上,碎成兩半,我聽到他在耳畔含糊不清斷斷續續的說:“暮兒……這些天……其實這些天,我一點兒都不開心,我很難過,即使最近我的堅持都得到收獲,可我還……還是控制不住的難過!”
我也很悲傷,于是我想用手拍拍他試圖相互能得到些安慰,可看到手裏未幹的墨痕,忍了忍只好作罷。
他說:“你別這樣,如果你感覺到委屈,請罵出來,別總在心裏藏着,不要非要到忍無可忍的時候才發脾氣,如今你一生氣,我……我就不知道該怎麽勸你,不知道該從哪一件事上勸你,自你嫁給我以來,你受的委屈,豈止一件兩件。。你讓我怎麽勸你?”
“我不需要你勸我,因為你不欠我的,我難過我生氣是因為我悲春傷秋喜怒無常,與你無關!”
我說着便忍不住伏他肩膀上流淚。哭了一會兒又猛地推開他對着那張低沉悲傷的臉吻了下去。
也許這樣做有失矜持,有失婦德,但我認了。
既然命運将我最初的幸福打磨成這樣,既然我已無力改變什麽,那也只好坦然面對,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學會了認命,學會了順其自然,漸漸地在委屈中壓抑自己,使自己漸漸變的像一個怨婦。
也許在認命的同時能争取一些主動,也許就不會那麽壓抑,就不會總發無名火了吧!
窗外的天漸漸暗了下來,我們坐在搖椅上看着夕陽的餘晖漸漸消失在窗角,沉庵秉着點亮的燭臺進來,先後點亮了幾案上床榻的蠟燭,我看到他的臉在未及罩上燈罩的蠟燭光影下明滅不定,折騰這一會子,他也睡着了。
沉庵正在歸置幾案上未及歸置整齊的東西,我看了他一眼,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下個月就要走了,我想知道再回來時,他是什麽樣子!這樣想着,便忍不住吩咐沉庵把毛筆蘸了墨汁拿來,沉庵不明所以的依言給我,我擡手欲在他臉上點畫。
“姑娘!”沉庵急呼一聲。
“怎麽了?”我停筆回頭。
沉庵看着睡得正沉的楊慎,又看着我手裏離他不到半寸的筆尖,為難的道:“姑娘,這樣太荒唐了,公子醒來會生氣的!”
我沒解釋,也沒再理會她,徑自在他唇上畫了根一字胡,然後左右觀賞了半天,對着沉庵嘀咕道:“你說這是不是他再次回來的樣子?我覺得還是沒有胡子比較好看……”
沉庵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的‘傑作’,我讓她去打水幫他洗去臉上墨汁,溫溫的毛巾在他臉上擦拭着,我看到他不自然的皺起眉頭,“姑娘,下午那兩個人已經搬過來了,奴婢見您總不出來,就做主讓墨硯先把他們安置了下來!”
我點點頭,“以後府上的事,不是很重要的話,你們大可以自己做主,自家院裏,沒那許多規矩。”
沉庵點點頭去倒水,回來後我們一起把他扶到榻上休息,蓋上衾被,熄了蠟燭,問道:“飯菜可是做好了?”
“已經做好了,但仍很燙,奴婢想着等它涼的差不多了再端出來!”
“也好,我們且出去走走,待會子回來把床上那位叫醒一起用飯吧,對了,那個叫子談的家夥怎麽樣了?”
“子談先生?”沉庵回道:“子談先生已經醒了,他酒量本來就好姑娘需要奴婢把他請來嗎?”
見她一口一個‘子談先生‘,我心念一動認真的打量起她來,卻因黑暗看不清容色,只好道:“沉庵,你也不是很小了,遇到自己中意的,就別再……”
“姑娘我們出去走走吧!”沉庵急火火的打斷我,拉着我就向外走,這正坐實了我的想法,心裏偷喜着嘴裏卻說:“你小心着點兒,照你這樣拉人法兒,當心你小公子出生後不叫你姑姑……”
門外江山雲中月,嬉笑嗔罵,年華正好。
我們前院後院的随便走了會兒,商議了些府內以後人員的安置事宜,我一向不喜人多,便先把最主要的廚娘和接生婆乳母一幹人等先招了來再說其他,饒是這樣,我也覺得人多的頭大。
墨硯的身影在前面亭中,我們走上前去,墨硯倒沒多禮上來就問:“少夫人,為何不讓我陪公子去江西?”
我看着他嘆了口氣道:“江西也不是什麽天堂,現在那裏陳怡兩國對峙,危險多多,你有蘆竹,你去了,她怎麽辦?”
“橫豎沒有拜堂,我若死了,蘆竹可以另尋良人……”他回答的沒心沒肺。
“你為什麽也要去那裏?那又不是什麽好地方!”我有些火大,只聽他回道:“墨硯一下人說不得身為男兒當保家衛國的大話,只是墨硯打小侍奉公子,早就立下誓言今生無論富貴貧賤絕不離公子半步,如今他要去沙場,我自然要跟着照應!”
“那如果是你家公子讓你留下托你照看我們呢?”我說,“你們都去了,這院裏雖說已有了護院家丁,但終究不很熟悉其為人,你們去後,我們一院兒的老弱婦孺,若有個好歹,你們在江西殺敵也不會安心,你留下,是代你家公子照看我們,有何不願的?”
“可是,可是公子一個人……”
“有子談陪着他!”一語說完,我感覺到沉庵的手抖了抖,墨硯不甘心的要去了,我吩咐他去叫衆人吃飯。
回頭看看神情凄哀的沉庵,嘆了口氣道:“但願他們,吉人有天相!如今你我,倒是同命!”
回到房間的時候,楊慎已經坐起洗漱,我吩咐沉庵在房裏擺飯,沉庵依言去了,我走到他身邊把他拉到軒窗前為他绾好發,淡淡的說:“以後喝酒要有個度,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他在鏡中扯了一個蒼白的笑容,黯然道,“誰敢指望你來管我?你這樣的女子,貼心很少,狠心多多!”
“你可以去娶個貼心的回來!”我發狠賭氣,未曾想他毫不猶豫的哦了一聲。
“你敢!”我不由再次發狠,他笑着拉起我的手:“方才醉酒時我雖不能動,心裏卻是清醒得很,你對我做了什麽別道我不知道,仔細我回頭得空兒一并回敬回去!”
我嘆了口氣道:“也是,酒一般是醉不了人的,只會使人變的比以前可恨!“
“究竟是誰可恨了?我醉了酒,又辛辛苦苦的在你身後追了那麽遠,你竟狠心不回頭兒扶着!”他一臉委屈,我只從牙縫兒裏道聲“該”!
回頭兒的瞬間,看到子談的身影出現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