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說什麽原因。三人便上了路。

景陽城內,行人來來往往,熙熙攘攘,一派繁華的景象。時至中午,小二都站在酒肆門口招攬客人,肩上搭着手巾,哈着腰熱情對街上的行人招呼道:“這位客官,我們家酒香菜美,定能讓你吃的走不了。”這家酒家門口放了個長條桌,桌上放了個酒壇,旁邊摞了幾個小酒碗。

謝君樹走過,小二忙招呼道:“這位公子肯定酒量好,要不要來嘗嘗。”忙不疊的倒了一碗遞到謝君樹面前,謝君樹心裏直道這位小二有眼光,湊近酒碗聞了一下,忙翹起大拇指,贊道:“好酒。”接過酒碗一仰而盡。

闕回辰走在前面,停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謝君樹,道:“我們進這家吧。”便和劉世遠邁進酒肆。此時,謝君樹尾随而入,三人落座,謝君樹道:“既然方姑娘還沒到景陽,那我們喝個酒,順便在這等她。”随手招呼道:“小二,三壇酒!”

“好勒。”小二飛快的拿了三壇酒,給他們三人倒上。

闕回辰沒怎麽喝,其實就是這三壇酒被謝君樹和劉世遠二人給瓜分了,直到喝完,也沒等到方韋靖。三人走出酒肆,謝君樹和劉世遠都有醉意,搖搖晃晃走在街邊,闕回辰走在最後,走到一家客棧前,闕回辰道:“我們住店吧。”

謝君樹點了點頭,大着舌頭道:“也是,既然說好在景陽城等,應該不會食言,我們住一晚,是不是,世遠兄。”說完拍了拍劉世遠的腦袋。

劉世遠被謝君樹拍了幾下,有點惱怒,道:“不要亂拍。”旋即走進客棧。

老板娘見三位品貌不錯的公子進了客棧,忙熱情招呼道:“三位公子,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啊。”

闕回辰答道:“住店,三間相連的客房。“

“那就二樓東邊的三間吧。”老板娘說完帶着他們三人走上了二樓。

到了第一間,闕回辰推開了門,把劉世遠架了進去,出來後關上了門。一眼瞥見坐在第二間房門口的謝君樹,謝君樹靠着門框,傻呵呵的朝着他笑,彎彎的笑眼,天真的笑顏,闕回辰站在那裏看着,不禁走了神,也笑着注視着謝君樹。

突然,謝君樹身形一歪,那扇門沒關好,他直接倒進了房裏。闕回辰忙走過去,只見他蜷縮着雙腿,側着身子倒在了地上,還在對着闕回辰笑。

闕回辰嘆了口氣,把他背了起來,走出房門,走到最裏面那間,推開房門,把他輕輕的放于榻上。謝君樹還繼續蜷縮着,雙手緊緊摟着雙膝,片刻謝君樹斂了笑容,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睛裏滑出。

闕回辰一驚,問道:“為何哭?”

謝君樹回道:“沒事。”說完睜開了眼睛,繼續道:“是不是很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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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回辰搖了搖頭,沒說話。

謝君樹又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翻了個身,傳來了輕輕的鼾聲。闕回辰替他蓋上了被子,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微微淩亂的頭發,解下那根隐隐發白的黑色發帶,疊好後放入自己的衣襟。然後從衣襟裏拿出另外一根嶄新的,泛着光澤的黑色發帶,放在了枕邊,走出房門。

☆、第 14 章 第一局

謝君樹正睡得迷迷糊糊,被隔壁的一陣敲門聲給驚醒,随即翻身下榻,酒還沒醒,揉了揉太陽穴,踉踉跄跄的走到門口,打開房門,一陣冷風撲面而來,謝君樹吐了一口熱氣,馬上摟緊自己,弓着背往隔壁一看。

方韋婧一身紅衣,站在房門口,輕輕的叩着門。好巧不巧,闕回辰正巧打開了門,首先瞥見的是謝君樹走了出來,還是和上次一樣光着腳丫,這次更甚,披散着頭發,臉頰微紅的站在過道裏,眼神迷離的看着他們。

方韋婧側頭看了一眼謝君樹,嫌棄的把那張嬌俏的臉轉了過去,走進了闕回辰的屋內。

闕回辰倒是走了出去,看着謝君樹的一副如此不堪的慘狀,皺着眉頭問道:“你倒是習慣經常這樣出門見人。”

謝君樹恍若未聞,趴在了欄杆上,只覺得一陣頭疼,低下頭,披散的長發垂了下來,用手攏了攏頭發,自言自語道:“我的發帶呢?”說完反身進了屋,從床頭那拿起那根新的發帶把頭發随意的紮了一下,又躺到了床榻上睡了過去,那扇門随着冷風輕輕的左右擺動,嘎吱嘎吱作響。闕回辰嘆了口氣,又一次把那扇門給關好了。

闕回辰回到自己房裏,方韋婧正站在窗前,見他進屋,轉過身來,悠悠的道:“你倒是對你這位小兄弟照顧有加。”

闕回辰沒接話,進入正題,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方韋婧道:“今天我又去了一趟楊家莊,,去的原因不便詳說,但去了之後,發現一樁怪事。楊家莊竟然一夜之內所有人消失無蹤,我是上午進去的,發現裏面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好像都憑空消失了。我在那等了幾個時辰,還是無人進出,回來的路上跟路人打聽,都說不知道。”

突然房門大開,闕回辰和方韋婧四道目光齊刷刷的朝門口看去,又見謝君樹還是光着腳,頭發被發帶松散的系在腦後,懶懶的靠在了門框上,道:“那我們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方韋婧又把臉別向了窗外,闕回辰一臉怒容,對方韋婧道:“方姑娘,你稍等。”

說完走到門口,把謝君樹給拽回了房內,眼神嚴厲的看着他,道:“你就是這麽見外人的?”

謝君樹滿不在乎的坐在了床沿上,道:“我又不喜歡她,無所謂,闕回辰,你這麽在意,你喜歡她啊?”

闕回辰聽完倒是一愣,口氣比剛才柔和了一點,道:“沒有。”兩人靜默了一陣,闕回辰又道:“把靴子穿上。”

謝君樹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腳丫,搖了搖頭,道:“為何要這麽多規矩,我在俞家林一直這樣,也沒人管我。”說完套上了靴子。

闕回辰道:“把頭發紮好,我在門外等你。”說完走出了房間。

謝君樹把發帶解下含在嘴裏,理了理頭發,拿起來無意中看了一眼,心想我的發帶怎麽晚上有光澤了,也沒多想紮好了頭發。

來到走廊,卻直接走進了第一間房,咚的一聲響,房門被謝君樹一腳給踹了開來。

方韋婧看着闕回辰,問道:“你這位小兄弟,是哪家的公子,怎麽沒見過?”

闕回辰回道:“俞道林的大弟子,謝君樹。”

方韋婧揶揄道:“嗯,聽說過,據說天資修為都很不錯,只是這行為舉止也很是随意。”

兩人剛說完,只見謝君樹把劉世遠拽了出來。不過劉世遠倒是穿戴整齊,只是一副醉醺醺,沒睡醒的樣子,問道:“你們這是要幹嘛?”

謝君樹接話道:“我們準備再去楊家莊,你去不去?”

劉世遠一聽楊家莊,瞬間清醒了,興奮道:“那我們趕緊走。”

小半個時辰,四個人趕到楊家莊。整個楊家莊靜悄悄的,路上亦無行人走動。他們翻上院牆,往裏一探,院內黑漆漆的,只有屋檐下挂着的燈籠亮着淡淡的黃色光暈,随風輕輕擺動,四人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壓迫感。

四人翻入院內,分散開來,穿行于長廊,居室、花園、廚房、正廳皆無動靜。

謝君樹不由自主地穿過花圃,來到前日看到周武斟的房間門口,正在猶豫要不要推門進去,肩膀冷不防被後面來人一拍,頓時瞳孔驟縮,心往上懸,立馬轉身,一掌劈去,直奔來人面門,來人側身一躲,險險避過。

謝君樹突然手掌一滞,一看竟是闕回辰,沒好氣的放下手,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陣斜風驟雨,轉而大雨滂沱,走廊盡頭極速跑來兩人,正是劉世遠和方韋婧,兩人皆被大雨澆濕了一邊的衣袖。劉世遠一邊用另一只幹衣袖抹着濕淋淋的臉,一邊正想說話。

突然,一陣大風吹來,房門自動往裏打開,四人往裏一看,屋內懸挂的紅紗左右搖擺,被大風吹得徐徐落地,紅紗滿地,淩亂不堪。風勢極猛,四人急忙躲進屋內,陰暗的屋子突然亮如白晝,排排燭火瞬間被點燃。

一陣嘈雜紛亂的腳步聲傳來,一群紫衣人從門外魚貫而入,分列兩旁,四人對望一眼,同時看見屋子周圍全是紫衣人,把屋外圍的水洩不通。為首一個紫衣男子頭戴紫金冠,外披紫色大敞,踩着臺階,踱着方步邁進屋內,看着四人,微笑點頭。此人正是岳峰周武斟。

周武斟走近他們,劉世遠正想打招呼,一個周字剛出口,周武斟左手甩出一條紫色長鞭,一個蛟龍出海,把三個少年背靠背的牢牢捆在一起,三人佩劍同時落地。幾位看似品級頗高的周家修士立即上前拿走佩劍,臉上均挂着輕蔑神情。

方韋婧站在一旁,舉起劍尖直指周武斟,道:“周宗主,你這是何意?”

周武斟眼角眉梢帶着冷冽的陰郁之氣,森然的笑着,輕掀衣擺,坐在了椅子上,說道:“小丫頭片子,這是大人的事,與你無關。”一挑眉,擡起右手,一掌拍出,隔空直擊方韋婧,方韋婧似有雷霆一掌擊在胸口,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她用袖子擦幹了嘴邊的血跡,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右手捂上胸口,憤怒直視。

劉世遠嚷道:“周宗主,你怎麽以大欺小。”

周武斟未加理會,對着方韋婧道:“以後要懂得長幼尊卑,不要把劍指向長輩。”然後往邊上斜了一眼,道:“繳劍!”兩個修士立馬上前将她反手綁住帶出房間。

周武斟旋身站起,走上前,圍着他們三個轉了個圈,目光在他們臉上來回掃動,然後若有所思,徐徐轉身,朝着門外,道:“怎麽少了一個?”

随後門外有一人被推了進來,一個聲音響起:“在這呢。”被推進的那人斯斯文文,富貴公子打扮,卻是腳步拖沓,神情頹廢。

謝君樹定睛一瞧,不可置信的喊道:“趙廷立。”

趙廷立恍若未聞,只是惡狠狠的盯着周武斟身後的人,身後那人人影一閃,閃到了門外。

謝君樹有點沉不住氣了,道:“周宗主,你是把我們騙過來的吧。”

周武斟饒有興趣的看着謝君樹,道:“何以見得?”

謝君樹道:“周宗主,你們真是煞費苦心啊。放出妖化怪人到外面,誘我們前往,我們到時,正巧怪人發作自殺,好巧不巧,那處遺落一塊腰牌,又有人提醒我們,那塊腰牌是附近楊家莊的人所配。我們趕去楊家莊,你們又造出如此溫馨誘人的場面供我們觀看。闕回辰和方韋靖恐怕也是你們用什麽邪招引誘過來的吧。但你們沒想到的是,中途出了差池,我們有了疑心,中途離開。于是你又生一計,誘方韋靖前來查探,不過你們如何誘她前來,其中緣由我不得知,方韋靖發現楊家莊一夜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便生疑慮,定會前來告知我們,我們肯定也會前來看個究竟,然後被你抓個正着。周宗主,你這麽大費周章,把我們全數騙來,真的是太看得起我們了。”

周武斟走到謝君樹面前,盯着看了一會,幽幽的道:“是的,你很聰明。俞道林的大弟子名不虛傳,天資修為靈性都很不錯。”說着擡起了右手,接着道:“相貌也很不錯!”說完順手用手摸了摸謝君樹的臉。

謝君樹瞬間血往上湧,青筋暴出,吼道:“我是男人,你摸我幹什麽?”

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請你不要動他。”闕回辰自從進了屋子一直沉默不語,此時來了這麽一句,引起了周武斟的注意。

周武斟側身轉向闕回辰,道:“好的,闕公子,看在闕宗主和你的面子上。”

說完,周武斟又轉向劉世遠,道:“劉公子,別來無恙啊。”

劉世遠眼睛斜了一下,道:“周宗主,你把我們綁了,有什麽目的嗎?”

周武斟甩了甩衣袖,整了整頭發,說道:“你們四個也算是你們這一輩修為最高的四個了,這次請你們前來,想拜托你們幫我個小忙。”

劉世遠道:“幫忙?幫什麽忙?請我們來,是這樣請的嗎?”

周武斟擺了擺手,道:“不要着急,一會有個人來,會向你們慢慢道來,請稍等。”說完,不等他們反應,轉身邁出了房間。

門口走來一個婀娜的身影,正是楊家二姑娘楊立尹,嬌滴滴的摟着周武斟一只胳膊,道:“宗主啊,你不喜歡我了嗎?”

周武斟道:“怎麽可能,你這麽好看,我疼你都來不及呢。”

楊立尹嘟起小嘴,氣哼哼的道:“我聽你說人家好看了。”

周武斟笑道:“他再好看也是男人,我又不喜歡男人。”

楊力尹嬌羞的道:”如果他是個女人呢?“

周武斟道:”怎麽可能,男人就是男人!“

屋裏四人聽得這兩人說話,好一陣無語。

☆、第 15 章 四根黑線

等周武斟離開,剛剛閃在門外的人邁進了房裏,走到他們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謝君樹。

謝君樹一臉震驚,道:“你是那個誰,來俞家林的送貼的,趙家門生?”

那人雙手背于身後,低頭在屋裏走了兩個來回,聽完後回頭看着謝君樹,道:“謝公子,你竟然還記得我,真是榮幸。”

謝君樹轉頭看了一眼趙廷立,看趙廷立沒有反應,問了一句:“趙公子,他是不是你家的門生?“

趙廷立終于開口了,咬牙切齒的道:“不是,是周家的派來的奸細。”

那人繼續道:“謝公子,其實我們不只是在俞家林見過,我們還是老熟人了,你不認識我了嗎?”

謝君樹在上次就覺得這人真的很眼熟,但是真的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想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那人道:“真是貴人多忘事,小雞飛上天,就忘了在哪個窩裏呆過了。”

謝君樹心裏一陣煩躁,這人說的什麽話,恨不得揍他一頓,只覺得旁邊一只手握緊了他的手。

那人接着道:“還想不起來嗎,我們家可是收留過你啊,不然你就凍死在街頭了,你是不是應該跪下來向我磕頭表示感激?”

謝君樹心往上一懸,脫口而出道:“肖家酒樓,你是肖銀?”

“榮幸之至,謝大公子終于想起我來了。”肖銀故意拖長音調,道。

謝君樹道:“确實,我應該感謝你們家,但是我只感謝你父親,對于你,我們關系如何,你也知道。”

肖銀撇着嘴,道:“哼,憑什麽。”

謝君樹問道:“什麽意思?”

肖銀道:“憑什麽俞道林看上你了,只看上你,為什麽沒有看上我,你不就是我們家撿來的小乞丐,為我們端茶倒水,一個打雜做事的而已。”

謝君樹道:“修仙學藝要有天賦,師父為什麽看上我,我到現在也不知,師父看不上你,我倒知道。”

肖銀道:“我從小也愛練劍,他看不上我那是他眼光差。我比你差在哪裏?”

謝君樹道:“師父覺得你沒仙緣,學不了劍。”

肖銀道:“他跟你說的?”

謝君樹道:“沒有,是我覺得,是你為人差!”

肖銀鼻子都氣歪了,準備上前踹謝君樹一腳,剛提起右腿,只覺得一陣酸麻,從院子裏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現在不能動他們,留着有用。”

一個老道邁進了屋子,道:“小朋友們,好久不見了。”老道身材瘦弱,個子不高,穿着道袍,戴着道帽,看着很是周正,不似前面見到的那般邋遢滑稽。

謝君樹側頭對闕回辰小聲道:“今晚真是精彩,熟人一個接着一個。”

“那是你,前面那個我不熟。”闕回辰道。

謝君樹被噎了一下,心想,那人也不怎麽樣,你不認識也好。

老道笑眯眯的接着道:“今天邀請你們來,是有東西要你們還下。”

謝君樹道:“道長,你是唱的哪一出啊,前面的戲演的荒唐又可笑,你給我們什麽東西了嗎?。”

老道哈哈一笑,道:“沒事,年輕人脾氣大點也是正常,随你怎麽說,我的目的達到就行,到該拿出來的時候了,開始吧。”

說完,老道抖了抖袖子,伸出幹枯的雙手,那根紫色長鞭自行撤去,收于他的手中。

謝君樹想,這老道看來來頭不小,周武斟的法器竟然還認他為主,真是一家人啊。

老道把長鞭折了幾圈,收入袖中。四人不明所以,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吸力,四人均有一只手臂被強行擡起,從手腕處飄出一根黑線,緩緩飄于空中,四人臉色均是大駭,暗想,什麽時候自己身體裏被摳進一根黑線。

老道掌中化出黃色的光芒,那四根黑線化成四顆丹藥,發出熒熒的白光,老道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精美小巧的藥盒,掌心大小,四四方方,黃金打造,閃着耀眼的金光。老道小心的把藥盒打開,把四顆丹藥裝入盒內,随即蓋上,收入袖中。

正在這時,周武斟走了過來,老道忙舉起藥盒奉上,道:“宗主,四顆丹藥集齊,三天內我用九魅真火把這四顆至陽丹藥煉制成一顆上品靈藥,到時宗主享用過後功力将會大增,這世上将再無人能與宗主分庭抗争。”

什麽狗屁道士,用的什麽狗屁江湖玄術,把周武斟蒙騙的一愣一愣的,這周武斟智商果真不怎麽樣,腦袋怎麽這麽不好使,謝君樹想着。

周武斟聽罷,朗聲大笑,一臉喜悅,拍了拍老道的肩膀,道:“甚好,大功一件。”

四人看着他們兩人相互阿谀奉承,一陣無語。謝君樹道:“既然東西拿回去了,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該放我們回去了吧。”

周武斟看了老道一眼,老道會意,道:“四位公子,還得麻煩你們再住個三天,等我這顆丹藥煉制成功了,你們再走也不遲。”沒等他們說話,老道手一招,接着說道:“來人,請四位公子去偏院小住幾日。”

他們就被周家修士推推搡搡的來到偏院,修士們把四人往裏面一推,旋即把門關上。老道緊随其後,在外面做了個法,設了個結界,然後吩咐了手下幾句,離開了院子。

這間房不大,一張床榻,一張桌案,再無其他。四個少年站在門口,相互對視一下,好一陣靜默。

謝君樹首先邁開了步子,揉着剛剛被綁的發酸的胳膊,走到桌案前,坐了下來,闕回辰随後在他邊上坐了下來,其他兩位看了看他們兩個,走到床榻前坐到床沿兩旁,各靠着床板。

謝君樹側身靠着桌案,還在揉着胳膊,看了趙廷立一眼,道:“趙公子,你是他們請來的?”

趙廷立沉默了一會,哼了一聲,道:“是那個肖銀,估計是那個道士的徒弟,前來投靠我們家,裝的好可憐,說家人亡故,無處可去,但會點法術,我受他蒙騙,相信與他,懇請父親留他在我身旁,那次去俞家林,他主動提出要去,美其名曰說要見見世面,說沒去過俞家林,久聞俞家林大名,想去一觀,還真想不到是你的老相識。”

趙廷立停頓一會,似乎想要等謝君樹接話,但謝君樹沒有回應,接着道:“不知他什麽時候在我身上暗放了一根黑線。”

謝君樹這次回過神來,想到似乎出門好久了,嘀咕了一句:“好久沒見師父和師妹、師弟了,也不知道他們如何了,估計他們整天念叨我這個野小子在外面玩瘋了,不想回家了。”說完轉過頭對着闕回辰笑了笑,卻發現闕回辰一直在看着他。

劉世遠道:“我遇到這位老道時也很滑稽,坐在路邊,明明沒碰到他,硬說是我造成的,路邊圍觀的人太多,他要我背他到一座廟裏,我沒辦法,只能依他,也沒想到啊,是這緣故。”

謝君樹或許是實在太困了,聽着聽着,支着額頭,腦袋一晃一晃的,雙眼緊閉,最後腦袋直接滑到了臂彎裏,右手臂輕輕的擱在了桌邊。闕回辰對着床沿上的二人說道:“能麻煩拿一床被子嗎?”

劉世遠看着快睡着的謝君樹,道:“這種時候都這麽能睡,真是心大。”說完拿着床上僅有的一床被子,走到桌案前遞給闕回辰,闕回辰接過鋪在席上,再把謝君樹輕輕的平放到了被子上。謝君樹一躺下來,脖子縮了縮,打了個哈欠,把身體縮成了蝦米狀,側着身睡着了。

闕回辰看他仍舊是昨晚的睡相,有點疑惑,他也是見過他的睡相的,一般都是平躺或者是直着身子側躺的,起碼是不蜷起身體,最近似乎是有所改變了。

床沿上兩人也躺在了床榻上,離得很遠,各躺在床頭和床尾兩側,幸虧床榻比較寬,兩人躺在那裏,并沒有多不舒服。兩人估計都睡不着,翻來覆去,床板吱嘎作響。

闕回辰靠着謝君樹邊上躺在了席子上,側着身看着謝君樹弓起來的背,脖頸下面綠色葉子是越來越清晰了,隔着黑色衣領也能隐約看清,禁不住好奇,闕回辰伸手拉下衣領,仔細一瞧,綠色的葉子已經變成一只綠色瞳仁的眼睛,睜開眼看了一眼闕回辰,而後又閉上了,這只眼睛和謝君樹的眼睛簡直是太像了,闕回辰不禁心跳漏了一拍,倒吸一口涼氣,手一抖,松開了衣領,怔怔的看着謝君樹的後腦勺。

謝君樹似乎有所察覺,動了動肩膀,伸直身子,翻了個身,面對着闕回辰,雙眼還是閉着的,又蜷起身體,似乎感到有點冷,把手塞進衣服。分明現在的天是炎熱的夏天。

闕回辰也感到有點困了,閉上眼睛,思緒萬千,紛亂不已。剛想翻個身,發現衣袖被什麽卡住,拉了拉,沒拉動,睜眼一看,謝君樹還是閉着眼,一只手卻緊緊攥着他的衣袖。

☆、第 16 章 老相識

謝君樹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當他睜開眼睛,看到闕回辰坐在旁邊閉目打坐。翻了個身,趙廷立站在門口,劉世遠坐在門檻上。随即坐起了身,抓了抓頭發,扯下發帶,重新理了一下頭發,摸着發帶似乎有點異樣,拿到眼前一看,咦了一聲,闕回辰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看着謝君樹。

謝君樹心裏直盤算,站起身,拿着發帶走到門口,對着陽光仔細瞧,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根,自己怎麽不知道。劉世遠看他這樣,問道:“謝君樹,你在幹什麽啊,一根發帶有什麽好瞧的,上面有花嗎?”

謝君樹道:“去去去,沒你的事。”說完忙把發帶紮于腦後,心裏疑惑。

劉世遠道:“你總算醒了啊,你那位老相識找你有事,從早上到現在來了三次,在外面咋咋乎乎的,說要跟你聊過去,你一直在睡覺,闕回辰說不要打擾你,叫他明天來。肖銀在門口大聲喊了半天,你愣是沒有醒,就沖這一點,我還蠻羨慕你的,睡眠真好。”

謝君樹心裏想,我可是很驚醒的,這麽大聲我竟然沒醒,想着回頭看了看闕回辰,只見他仍又閉上眼在那打坐。

謝君樹問道:“劉世遠,你是如何知道那家農戶有怪人的?”

劉世遠馬上說道:“你是懷疑我?”

謝君樹道:“不是,你多心了,我只是想捋下前因後果,有些細節我沒想清楚。”

劉世遠道:“我那天上午,正下樓,客棧裏突然一陣嘈雜之聲,七嘴八舌說城外有個農戶家裏有個怪人,正在發狂,我問是發生何事,便有人引我前去,我到那裏一看還真有,怪人咆哮不止,正欲動手,引我前來的人說,會不會就我一人對付不了,是不是該找個幫手,我一想有理,返回城內,路上有路人說正豐酒家樓上有一修仙之人在飲酒,我一想正巧,于是來到你飲酒的酒樓,上樓正好遇見你,現在一想果真很是蹊跷。”

謝君樹道:“他們不僅抓住我們抓怪物心切,讓我們一步步進入圈套,還時刻知道我們每個人的行蹤,他們這麽精心設計,不能不說是心思缜密。那你又是怎麽來繁華間的?是找闕回辰有事?”

劉世遠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差點忘了這檔子事了,是方姑娘飛燕傳書,約我到繁華間,說與闕回辰三人有事相商,我便來了,那天下樓正想去尋闕回辰的,被後來的事耽擱了。”

劉世遠走進屋,問道:“闕回辰,你可知是何事?”

闕回辰并無反應,似乎是在凝神靜心。

謝君樹見狀複又走回到桌案前,手肘撐着桌案,注視了闕回辰好一陣,闕回辰總算睜開了眼,問道:“何事?”

謝君樹說道:“你也是被方韋靖叫到楊家莊的?”

闕回辰點頭,道:“那天她上午來找我,說楊家莊有邪氣沖天,我在這裏從未聽說有楊家莊,找我一起去查看,當時沒多想,便随她一起去了。”

謝君樹道:“那你當時為啥不叫我去,害我沒事去找酒喝。”

闕回辰此次未答,劉世遠擺了擺手,道:“你懷疑方韋靖誘我們也是其中一環?她剛剛可是受了一掌,都吐血了。不可能。”

謝君樹道:“我也不想懷疑她,我雖然跟她不熟,但她跟你們倆都熟識,相必應該不是那種人,一些細節沒搞清楚,我認為還是小心為上。”

闕回辰道:“我也有此想法,昨晚我想了好久,但我與方韋靖認識已有多年,沒有覺察出她有此品性,不過事情沒搞清楚之前,還是不得不防。”

謝君樹躺倒在地,道:“我餓了,他們連飯都不給吃啊。”

趙廷立此時走近,道:“他們這方面不苛待我們,今天送了兩次,你都在睡覺,我們吃完後他們就都收走了。”

此時,正巧有兩個家仆拎了兩個食盒進屋,放到了門口就走了。謝君樹見了,趕緊跑到門口拎了進來,把食盒放到桌案上,打開一看,頓時蔫了,全是素食,咕哝道:“周武斟真是小氣。”他一一拿出擺在桌上,道:“闕回辰,一起吃吧。”

“你吃吧,我不餓,你一天沒吃,多吃點。”闕回辰道。

第二天早上,謝君樹起床後,一直坐在臺階上看着天空。這時一個人背着手趾高氣揚的走了過來,坐在院子中央的石頭上,翹起二郎腿,雙手撐着石頭,道:“今天謝大公子起的早啊,昨天睡足了?真是貴人難請啊。”

謝君樹一看是肖銀,便不想搭理他,沒有吭聲,只聽後面一陣輕輕的足音,回頭一看,原本坐在桌案前的闕回辰走了出來,雙手附于胸前,靠在了門廊上,也沒有說話,看着肖銀。

肖銀見闕回辰此時走了過來,有點訝異,昨天一天也沒見他人影,怎的謝君樹在門口,他就出來了,也沒細想,繼續道:“謝君樹,我們好壞也相處了有三四年了吧,你怎麽忘了我呢?”

謝君樹瞟了肖銀一眼,不耐煩地道:“相處的好自然會記得你,不記得你就是相處的不好咯。”

肖銀道:“這個沒辦法,誰叫你當時只是小夥計呢,我是老板兒子,欺負你也是正常的。說實話,自從你被俞道林領走了之後,我還挺失落,沒有可以欺負的人了。”

謝君樹看着他,問道:“那你怎麽跟了這個老道了?”

肖銀臉色變得陰郁,道:“你修仙了,我怎麽的也得找點事做吧,母親看你當時春風得意,傾家裏所有財産,帶我四處尋師,等手上的錢用的差不多了,終于找到道長,願意收我為徒,雖說不是正途,好壞也是本事。”

謝君樹好奇道:“老道教了你什麽本事啊?”

肖銀道:“制毒,殺人,邪術,你們不是已經領教過了嗎?”

謝君樹憤怒道:“你們竟然殺人?”

肖銀挑了挑眉,道:“對啊,殺人,殺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這樣我們才能煉制毒物,研究邪術啊。”

謝君樹握了握拳,道:“你的父母,知道你這樣嗎?我猜,你就沒回去看過他們,他們可是把一家一當都用在你這了。”

肖銀靜默片刻,拍了怕腦袋,從旁邊的樹上摘了一片葉子,把玩了兩下,滿不在乎的道:“他們啊,我忘了,沒想起來過,不過還真不想去看他們,我現在這麽忙,去看了他們有何用,他們這麽沒用的人,對于我沒什麽幫助。”

謝君樹喉頭顫了顫,沒有說話,雙手放在袖子上一陣猛擦,仿佛手上沾了一層極為肮髒的污穢之物。

肖銀忽而神秘的看着謝君樹,邪魅的道:“我師父見我這麽多年,對他盡心盡力,決定犒賞我一件事,至于什麽事,我得過些天告訴你。”說完他魚尾上揚,綻開了狡黠的笑容,随後舉着那片手裏的葉子,對着陽光仔細觀瞧,瞬間笑容一滞,轉為滿面陰鸷,臉色陰沉。

謝君樹看着他奇怪的神情,太陽穴處青筋跳動不止,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心沉了下去,有那麽一陣手腳冰涼,扶着膝蓋站了起來,把雙手放在口邊哈了哈氣,搓了搓手,放在咯吱窩裏,原地蹦了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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