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一刻不停歇,謝君樹伸手摸了摸靈貓圓滾滾的腦袋,靈貓享受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謝君樹繼續揉着靈貓胖乎乎的身體,貓背上的毛被揉的亂糟糟的。

謝君樹站起身,靈貓砰的一下躍上了謝君樹的肩膀,謝君樹把它抱在了臂彎裏。一人一貓走進了洞裏。

走過通道,來到池塘邊,靈貓看到池塘對面躺在石盤上的闕回辰,倏的一下竄到了地上,跑的無影無蹤。謝君樹啞然失笑,心想,你剛才的彪悍勁怎麽沒了,闕回辰躺着,你居然還這麽慫。

謝君樹躍回到石盤附近,蹲下身,放下地瓜和蘿蔔,就着塘水,仔細的洗着,直至被清理的幹幹淨淨,不見一點泥土,脫下外衣,用中衣把地瓜和蘿蔔擦幹,走到石盤邊,見闕回辰仍閉着雙眼,靜靜的躺在那裏,應該是睡着了,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石盤邊,拿起甩在地上的外衣,抖落了幾下,穿在身上。

剛才在洞外因為緊張出了一身冷汗,被冷風一吹,再加上身體極度疲憊,似乎是有些着涼,遠遠的燃起一堆篝火,躺倒在地上,拿起自己還沒吃完的地瓜,一天一夜沒睡覺,太累了,有點頭暈,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好像睡了很久,似乎有人走近,面色凝重的俯首摸着他的額頭,又被抱在了懷裏,給他蓋上了衣服,篝火又旺了很多。

謝君樹迷迷糊糊間翻了個身,被一下驚醒了,看着燃燒的篝火,見自己睡在了暖暖的稻草上,身上蓋了件白衣,坐起身,環視四周,四下無人,把蓋在身上的白衣輕輕取下,整齊的疊好,端正的放到了石盤上。

一陣香味飄來,循着香味,謝君樹竟看到篝火上煮着一鍋湯,裏面躺着一條煮熟的魚,還有些菜葉和蘿蔔,邊上放了一個湯勺,拿起湯勺舀了一口,送到唇邊,深吸一口氣,香氣撲鼻,吹了吹,喝了一口,砸了咂嘴,真是美味無比。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回頭一看,闕回辰從通道口走來,只穿着中衣,袖口和褲腿都被打濕了,手中提着幾條魚,從沒見過這番景象,闕公子怎麽這麽接地氣,謝君樹不禁樂開了花。闕回辰把這幾條魚往池塘裏一放,魚兒歡快的游了起來,濺出了一道道清冽的水花。

闕回辰道:“這裏雖然是活水,但出口小,這些魚跑不了,你在笑什麽。”

謝君樹笑盈盈的問道:“沒事,我高興,這湯是你做的?”

闕回辰道:”嗯,我問附近的老鄉買了一口鍋和一個勺子,還有些蔬菜,洞口那邊的湖裏抓了條魚,先煮上。見你睡着,又出去抓了幾條魚,味道如何?“

謝君樹贊道:”好喝,鮮美絕倫!你嘗嘗。”說完舀了一口遞到闕回辰的唇邊。

闕回辰一愣,身形僵了一僵,沒有說話。謝君樹反應過來,覺得這樣有點不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再把勺柄遞到闕回辰手邊。

闕回辰接過勺子,就着勺裏的湯水喝了一口,點了點頭。

謝君樹誇道:“想不到闕公子的手藝不錯啊。”說完靠在了洞壁上,似乎還有些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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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回辰見狀,關切的問道:“還暈嗎,我醒來後見你額頭很燙。”

謝君樹道:“沒事了,我睡了多久?”

闕回辰道:“一整天,現在已是深夜了。”

謝君樹想起闕回辰的病,問道:“你呢,怎麽樣了,沒事了吧?”

闕回辰回道:“沒事了,藥效過去了。”

謝君樹道:“那就好。”

闕回辰遞還勺子,道:“你再繼續喝點湯。”說完坐到了石盤上開始打坐。

許是很久沒吃東西,已是饑腸辘辘。謝君樹把這一鍋湯和湯裏面的食材吃了個幹幹淨淨,再做了一鍋湯,重新炖上。鍋裏的湯咕嚕嚕地炖着,看着赤紅的火焰優美的舞動和端正坐在石盤上的闕回辰,謝君樹再次感到一種家庭的溫暖,一片靜默,嘴角微勾,帶着淺淺的微笑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謝君樹只覺得耳邊毛茸茸的,掃的皮膚直發癢,伸手撓了撓,把自己給撓醒了,擡眸一看,圓滾滾的黑乎乎的,靈貓竟然屁股朝着他,兩只爪子似是在玩耍一個黑色的小玩意,一陣氣惱。

坐起身,竟發現靈貓的一對綠豆子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上方,闕回辰站在篝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它,靈貓似乎覺察到謝君樹醒了,癟了癟嘴,又往謝君樹這邊縮了縮,挪到謝君樹的身旁,可憐巴巴的看着謝君樹。

謝君樹抱過靈貓,放到了腿上,道:“看吧,你對它這麽兇,它見你才這麽害怕。”一邊說着一邊寵愛的撸着靈貓的腦袋,只把它腦袋上的黑貓撸的炸毛一樣。闕回辰彎腰伸出手剛想動作,謝君樹忙把靈貓攬到身後,說道:“別啊,小貓前天晚上還救過我們呢。”

闕回辰無奈,問道:“怎麽回事?”

謝君樹回道:“前天晚上你不是睡着了嗎,我出去到田裏刨地瓜,正巧周家的修士前來搜尋我們,他們正準備進洞口,靈貓攔住了他們,把他們咬的那叫一個慘啊。”謝君樹說着想起了那兩個修士狼狽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忍住了笑,接着道:”不是靈貓幫忙,後果你也預測的到。”

闕回辰哼了一聲,沒有吭聲,但也沒有其它的動作,走了開去。

謝君樹餘光瞥見靈貓剛剛玩耍的東西,是只黑色的小布袋,猛地想起,肖銀那天跟他說的話,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迅速的打開了布囊,裏面果真有張小紙條,展開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我在俞家林等你。”

不知何故,謝君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神情複雜的看着闕回辰修長的背影,把字條塞入口中,無聲的嚼了幾下,咽進了喉嚨。

謝君樹估計是吞的急了,咳了兩聲。闕回辰轉過身,看到了地上的黑色布囊,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你打開看一下。”

“好。”謝君樹說完又打開了那個布囊,裝模作樣的探頭往裏望去,嘀嘀咕咕的說道:“沒有啊。”似乎是要證明真的沒有,又把布囊翻了過來,裏面空空如也,道:“估計那個混蛋耍我呢。”

闕回辰道:“嗯,那就沒事。”

謝君樹心想,我得抓緊會俞家林,這個混蛋和那個老道邪術太多,指不定要搞出什麽事情,道:“闕回辰,你也該回家看看了,估計碰到周武斟也沒事,你又不是那個異于常人的人,他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謝君樹一邊說一邊想着,他們現在要找那個有妖靈的人,應該就是我,這事目前也沒時間想,一時也想不清楚。

闕回辰或許也覺得周武斟會去繁華間,父親和很多人都在,自己也該回趟家看看情況,帶謝君樹回去也不合适,和自己同回繁華間,碰到了反而更危險,思忖片刻,道:“那我回趟繁華間,最晚明早過來,如果沒事,你就和我一起回繁華間。”說完,從衣襟裏拿出一個白色的小錢袋,塞到謝君樹手裏,說道:“如果你要問老鄉買點什麽,用這個。”

謝君樹感覺到了錢袋的份量,笑嘻嘻的道:“好的。其實不用這麽多。”

闕回辰沒有答話,站起來轉身即走。

謝君樹看着闕回辰遠去的背影,他大聲喊道:“你自己小心點。”

“好。”遠處傳來闕回辰低沉的聲音。

過了半個時辰,粗粗一算,确保闕回辰已經到了繁華間,站起身,胡亂的踩滅了火堆,清理了一下,把鍋子勺子粗粗洗幹淨,放在了石盤上。靈貓一直圍着他上蹿下跳,謝君樹收拾完畢,抱起它,刮了刮它的鼻子,道:“我要走了,後會有期。”說完放下靈貓,大踏步的走出山洞,靈貓這次沒有跟随,只是在洞裏喵嗚喵嗚的叫着。

☆、第 20 章 暫別

闕回辰急匆匆的回到繁清山,遠遠地就能看見山腳下紫衣一片,心生戒備。走到山門口,環視四周,山門內外都是周家修士,心想周武斟這是要跟闕家翻臉的意思。

闕回辰目光冷沉的掃視着每個站在門口的周家修士,這些修士并未阻攔,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這時從門後跑來一個闕家門生,向闕回辰施了個禮,道:“公子,周,”說着斜眼看了一下衆修士,繼續道:“周宗主一直在正廳等你,等你好幾天了。”

闕回辰聽罷就朝山上走去,那個門生又急吼吼的跟上,上氣不接下氣,又帶着怨憤,小聲道:“公子,宗主和周武斟前天打起來了,受了重傷,卧床已經兩天了。”

闕回辰停住了腳步,緊握佩劍,骨節發白,臉色鐵青,陰沉的道:“真是欺人太甚!樂飛思呢?”

門生道:“夫人前天一早接到信說樂山有事,早早就走了。現在一直被周家圍着,信都傳不出去,夫人估計還不知道呢?”

闕回辰又對着門生道:“我自己去正廳,你不必跟着,去跟所有人說下,我回來了。”門生告退。

闕回辰飛快的來到正廳,正廳門口站着十幾個修士,闕回辰視若無睹,一腳邁進廳內。只見周武斟懶洋洋的靠在正座上,慢條斯理,悠閑地品着茶,方韋婧垂手示立于一旁。

周武斟聽見腳步聲,微擡眼皮,身體沒動,一手端着茶盞,慢悠悠的道:“闕公子啊,總算回來了,讓老夫等的好苦啊。”方韋婧則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闕回辰。

闕回辰面不改色,道:“不知周宗主這幾天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周武斟放下了茶盞,意味深長地道:“貴幹?你們兩個在楊家莊不告而別,你說我要不要前來尋你們。”說完站起了身,上下打量着闕回辰。

闕回辰依舊八風不動,道:“你們做了如此龌龊不堪之事,我們先行告辭,你們還要如何?”

周武斟揉了揉太陽穴,奇道:“想來闕公子藥力已無,不知是如何解得毒。”說着,瞥了一眼方韋婧,接着道:“韋婧啊,道長不是說那枚風情香是混入了你的靈血所制,只有你能解他的毒嗎?怎麽現在他自行解毒了?”

方韋婧酸溜溜的答道:“看來闕公子不似我們想的那麽清心寡欲。”

闕回辰默然片刻,似乎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道:“你們搞這麽大排場,還打傷了我父親,究竟有什麽事情。”

周武斟見談到了正事,正色道:“打傷闕宗主,我确實有點抱歉,但不是有意為之,誰叫他橫加阻攔。我們呢,你也知道,只是想找那個異類,想确認你是不是。”說完迅捷無倫的來到闕回辰面前,捉住闕回辰的手腕,搭上脈門。

闕回辰欲往後退,不料被周武斟握住了肩膀,死死拽住,從指尖到肩膀感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周武斟陰陽怪氣的道:“不着急,一會就好,你要耐心一點。”目光凝視着闕回辰,臉色陰晴不定,眼神忽明忽暗,闕回辰貌似耐心都被耗光了,一臉憋屈的怒火将發未發,滿面陰滞的盯着周武斟。

半晌,周武斟撤手,哈哈一笑,道:“闕公子天資傲人,靈力充沛,修為上乘,少年英傑啊。”

闕回辰一甩袖子,氣惱道:“那和你并無關系。”

周武斟大搖大擺的走到廳房窗邊,停住了腳步,道:“你早些回來,不就沒事了嗎,你父親也不會受傷。”

闕回辰怒火竄的更高,沉聲道:“這筆賬我日後會跟你好好清算。”

周武斟回頭瞅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道:“自便!不叨擾闕宗主和闕公子了,我們走了。”說着與闕回辰擦肩而過,遞過來一把劍,道:“接着,你的。”說着跨過了門檻,回頭見方韋婧還站在原地,道:“你還舍不得這小子,沒事,他還有一次,會找上門的。”

闕回辰接過無華,道:“還有一把呢?”

周武斟停了腳步,道:“是那個小子的?讓他自己親自來取。”說完拂袖而去。

周家的那些修士也紛紛的尾随其後。方韋婧橫了闕回辰一眼,悠悠的道:“說不定日後你見不到那個混小子了。”

闕回辰一怔,想來她是故意不說什麽好話,未加理睬,冷冷的道:“請你出去,不要再踏入繁華間半步,以後也不要癡心妄想。”

方韋婧冷哼一聲,道:“你心裏也要清楚,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說完邁出了屋子。

待所有人走遠,衆門生紛紛擠進了正廳,道:“他們不會再來了吧。”

闕回辰回道:“不會了,父親在哪,他怎麽樣了?”

闕回辰跑出了院子直奔內卧,一進卧房,濃濃的中藥味撲面而來,急步走近卧榻,只見闕良義靜靜的躺在榻上,伸手想搭闕良義的脈,坐在一旁的醫師急忙擺手,道:“公子,宗主這次傷得極重,被周武斟傷了經脈,現在還沒脫離危險,一直昏迷不醒,身體要小心觸碰。”

“都是我的錯。”闕回辰憤恨的道。

“公子,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說這事的時候。”醫師勸慰道。

闕回辰一手顫抖着小心的搭上闕良義的脈門,脈象虛若游絲,時有時無,心中一慌,哆哆嗦嗦的問道:“怎麽會這樣?”

醫師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闕回辰臉色蒼白,接着問道:“那該如何?”

醫師道:“也沒到那種嚴重的程度,關鍵是現在不能挪動,好好調理,好生安養,要需要不間斷的給他輸送靈力。”

“好,我來。”闕回辰說着把手指放在闕回辰的脈門上,為闕良義輸送靈力。

醫師道:“那也好,繁華間目前也就公子你靈力最強,一天至少給他輸三次,不過公子你也要保重。”

闕回辰道:“我沒事。”

醫師道:“公子,那我先去熬藥了,有事你叫我。”說完就去了外屋。

“好。”闕回辰站起身坐在了床沿上。

闕良義往後三天時好時壞,全靠闕回辰輸送靈力和醫師配置的上好中藥維系着。闕回辰也有三天沒怎麽合眼,基本上是睡上一個小時就被驚醒,怕萬一自己睡着了闕良義有什麽意外發生。

這三天闕回辰過得渾渾噩噩,勞累過度,靈力也所剩不多。所幸的是,闕良義第四天傍晚悠悠轉醒。闕回辰正趴在床沿上,只感覺床榻上有輕微聲響,擡頭一看,驚喜道:“父親,你醒了!”而後又垂下了眼睑,嗫嚅道:“父親,是我的錯,是我牽連到家裏了。”

闕良義擡起手,又無力地垂了下來,道:“不全是你的原因,周武斟行事作風太過嚣張,我們兩家遲早有一天會翻臉。”

闕回辰歉疚的嗯了一聲,闕良義接着道:“不過,我看周武斟似乎下來有什麽動作,我們都要提防着他們。”

醫師正巧走進門,手裏端着一碗藥湯,看到父子倆正在說話,眼睛一亮,高興的道:“宗主你醒啦,我要去告訴家裏所有人。”說完放下了藥碗,飛快的跑到外面,大聲的喊道:“宗主醒了。”立馬有個門生興奮的跑出了院子。

闕良義道:“回辰,你這幾天受累了,快回房休息去吧,對了,周武斟就這麽放過你了,他說要找個異于常人的人,是不是看過你的脈象了?”

“看了,父親,沒事了,那我走了。”闕回辰走出了屋子。

“異于常人!”闕回辰聽到這四個字猶如耳邊遭到一聲重擊,想起還在洞裏巴巴的等着他的謝君樹,一陣急火攻心,心髒砰砰狂跳,慌忙來到院外,但由于這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靈力也所剩不多,眼前一陣眩暈,身形晃了一晃,佩劍掉落在地,扶着牆壁,身體發虛,好一陣緩過勁,看到走來的門生,忙招手道:“過來。”

那個門生和順的走上前,撿起了劍,送到闕回辰手裏,道:“公子,有事要辦?”

闕回辰閉了會眼,半晌才擠出話來,道:“繁清山東面有一處農田,那裏有一座孤山,應該是叫靈卧山,知道嗎?”

門生想了一會,道:“知道,我前一陣還去過那片農田,遠遠的見過。”

闕回辰如釋重負,道:“那就好,靈卧山當中有個山洞,你進山洞裏去找一個人,謝公子,也就是前一陣住這裏的。現在就去找他,讓他來繁華間,快去!”

門生答應着,一溜煙的飛也似的跑下山去。

闕回辰慢慢的走到了山門口,坐在山門邊的大樹樁上,還是很頭暈,滑到了地上,背靠樹樁,沒敢閉眼,心急如焚的盯着那條上山的山道。等着等着實在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腦子裏卻紛紛亂亂。

一個時辰後,山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闕回辰猛然睜眼,坐起了身子,迫不及待的望着山道,只見那個門生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上前,道:“公子,沒有人啊,我在山洞裏,還有洞外的湖邊,那片農田轉了好幾圈,也沒見着人,想着公子在這等的着急,就趕緊回來給公子報信了。”

闕回辰一聽此言,全身似有冰雪流過,眼皮狂跳不止,身體又無力地靠回樹樁,胡思亂想道,會不會被周武斟發現了抓走了,應該不會,他人聰明,行事靈活,況且他身邊還有一只靈貓。

門生接着道:“公子,像是他自己走的?”

闕回辰焦灼的問道:“什麽?”

門生道:“我看火堆都踩滅了,石盤上放着洗的幹幹淨淨的鍋子,估計謝公子有事先走了。”

闕回辰心亂如麻的想着,有什麽事,而後問道:“他留信了嗎?”

門生道:“沒有,我怕公子要問,裏裏外外都仔細查過了。”

闕回辰聽完頹然的坐着一直沒動。

門生關切的道:“公子,你也別着急,等你過幾天休息好了,恢複了體力,養足了精神,再去俞家林找他,他估計回家了。”

“嗯。”闕回辰答應着,內心充滿着悔恨和僥幸,捏了捏眉心,強撐身體站起了身,無精打采,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住處。

過了一個晚上,闕回辰還是覺得身體無力,疲憊不堪,天剛蒙蒙亮,闕回辰就掙紮着起了身,穿上外衣下了繁清山,步伐匆忙的來到了靈卧山的洞口,慌忙走了進去,來到池塘前,往對面一看,果真無人,洞內安靜無聲,越過池塘,見到石盤上确實如門生所說的放着洗幹淨的鍋子和湯勺。

通道口有燃燒了一半被人踩滅的柴火,穿過通道,來到湖邊,繞着靈卧山走了一圈,依舊蹤影全無,只遇到幾個早起砍柴的樵夫,繞到農田,也只看到早起收拾田地的村民。

闕回辰又走回洞中,來到石盤前,筋疲力盡的仰倒在了謝君樹躺過的稻草堆上,無望的看着穹頂,心想,你到底有何事,不能與我言明,非要自己一個人走,或許你只是覺得這事沒必要跟我說,心中升起強烈的失落感,呆呆的躺了半天,才懊惱的站起身。繁華間有重病的父親要照顧,還有繁雜的宗族事宜要辦理,等我處理完了再去找你,你可一定要安全,好好地等我。

闕回辰走出了洞口,蕭索的背影留給了躲在洞口遠遠看他的靈貓。

☆、第 21 章 滅門

謝君樹心急火燎的趕回青陽城,已是夜晚,還沒進城,遠遠地就能看到空中籠罩了一團黑氣。謝君樹的心直往下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街上無人,風越來越大,走在街上,一陣孤寂和寥落,街邊店家的幌子東搖西擺,不知為何,都已早早打烊,四周安靜的可怕。

突然,街邊一家人家門板嘎吱作響,一個輕輕的聲音響起:“謝公子。”風太大了,風聲已經蓋住了那個小小的聲音,聲音稍微提高了點:“謝公子,這裏。”謝君樹回頭,四處張望,見一個小店開了一條門縫,探出一個婆婆蒼老的臉,謝君樹立馬跑上前,神情專注的看着婆婆,小心的問道:“婆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婆婆眼神裏都是悲傷,嘆了口氣,道:“唉,公子,你可回來啦,出大事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看着婆婆又是驚懼又是無奈的表情,讓謝君樹的心如墜冰窖,他脖子上青筋直跳,雙手慢慢握緊了拳頭,全身不停地在顫抖,轉身一路奔跑,喘着粗氣跑回俞家林。

擡頭一看,牌匾已經不見,大門敞開着,門口的燈籠都被摔在了地上,仔細一瞧,牌匾被丢在了門口的臺階上,踩成了一地碎片。

謝君樹身體不由得晃了一晃,好不容易屏住心神,站穩身體,急忙跑上臺階,望了進去,頓感五雷轟頂,手腳麻木,眼睛直直的盯着院子,院裏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具屍體,都是身中數劍,口吐鮮血,一臉驚恐,鮮血流的滿地都是,四周的樹木全被砍斷,歪斜在地上。

謝君樹心道,師兄弟,張叔,張姨……呆滞的看着,蹲下身體,捂上了雙眼。

半晌他哆哆嗦嗦的走到他們身邊,彎腰蹲下,幫他們合上了眼睛,他望着這一切,捂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想起師父師母,沖進內廳,見師父斜靠在正中的椅子上,頭往後仰着,雙手往下垂着,雙眼圓睜,臉上身上都是血。師母側卧着躺在地上,嘴角流着血,肚子上一個窟窿,血液已經凝固了,右手食指指着門口,嘴巴張着,似乎要說什麽。

謝君樹跪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淚水奪眶而出,渾身戰栗,張着嘴巴,大口呼吸,卻還是喘不過氣來,胸口逐漸漫上了滔天恨意。

整個院子裏一片安靜,一片蕭索,只有大風吹着屋頂上的旗子,發出啪啪的聲響。謝君樹渾身冰涼,被吹的瑟瑟發抖,卻似乎感覺不到。

過了好久,他順着師母的手指方向往外看了看,一個激靈,想起怎麽沒看到師妹和師弟,站起身沖出內廳,瘋狂的沖進每個房間,“師妹,師弟。”每個房間都是空空的,翻出來的衣物和雜物灑落一地,沒見任何人影,他叫的聲嘶力竭,猶如瘋癫了一般。

良久,筋疲力竭,嗓音嘶啞的謝君樹坐在了院子裏,呆呆的眼神,空洞又無力。

突然,眼前刀光一閃,直奔謝君樹面門,謝君樹毫無防備,伸手一擋,一把菜刀重重的砍在了手臂上,謝君樹啊的一聲慘叫聲,橫倒在了地上,那把菜刀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謝君樹捂住了手臂上的傷口,鮮血順着指縫流出,聽見樹上一陣低低的哭聲,忍痛坐起了身,往樹上一看,俞修峰坐在了樹杈上。

俞修峰頭發淩亂,小臉上被抹的都是淚水,惡狠狠地看着他,喊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要殺了你。”

謝君樹看到他毫發未損,心頭的大石方才落下。松了一口氣,把黑色腕帶扯了下來,繞在了傷口處,走到樹下,柔聲道:“師弟,你先下來,樹上危險。”

“我不下來,你是壞人。”俞修峰依舊倔強的坐在樹杈上。突然,那根樹枝咔嚓一聲斷了一半,顫巍巍的搖來晃去。謝君樹心一慌,雙眼直盯着那根快斷了的樹枝,雙手伸開,迎向上方,小心的道:“師弟,下面不危險,師兄我也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

俞修峰在上面抱着樹枝沒反應,放聲大哭,哭的聲音越來越響,敲擊着灰暗的寂靜夜晚,也沒人來吵嚷,城裏人都知道,這幾天,注定是不眠之夜。謝君樹只能站在樹下靜靜等待,心如刀割。

終于,樹枝斷了,俞修峰掉了下來,謝君樹趕忙接住,因謝君樹這幾天沒怎麽好好休息,也沒怎麽進食,精神又一直恍恍惚惚。俞修峰砰的一聲砸到了他的身上,砸了個正着。

謝君樹一下沒站穩,後背重重的撞倒了地上,後腦着地,仰面朝天,耳朵嗡嗡作響,眼前隐隐發黑,又一次劇痛襲來,手臂被這麽一拉扯,傷口撕裂,又一次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謝君樹不顧疼痛,,把俞修峰抱起輕輕的放到了地上。還沒坐起身,俞修峰兩只拳頭如雨點般砸向謝君樹的胸膛,只打的謝君樹一陣暈眩,差點昏厥過去。只等俞修峰停了動作,謝君樹忍痛翻了個身,趴在了地上,弓起背,連頭都擡不起來了。胸口憋悶,口鼻和腔子裏充斥着血腥味,痙攣的疼痛遍布全身。

謝君樹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看着一旁坐着的俞修峰,小臉上全是塵土和淚水,眼睛紅紅的,伸手想幫他擦下臉,卻被俞修峰用力一推,差點又栽倒在地上,強撐身體,受傷的手臂撐在地上,痛入骨髓,好一陣緩過勁來。

俞修峰一骨碌站起身,指着謝君樹憤怒的喊道:“我父親,我母親,還有家裏所有人都是你害的。”

謝君樹又扯下了另一條腕帶,縛在傷口處,聞言一愣,臉色變了變,奇怪的問道:“你看見啦?”

俞修峰眼含淚花,用力道:“我沒看見,但我聽見了,他們說來找謝君樹,要殺了俞道林和謝君樹,才能解他心頭之恨,先殺了俞家林所有人,讓謝君樹看看,謝君樹不就是你嗎?”

謝君樹心裏一陣冰涼,被這番話噎的一語不發,無聲的吸了口氣,郁悶的坐着。

俞修峰轉身看到俞道林和樂飛慕的屍體安靜的躺在了廳堂,身體僵立,怔怔的站了半晌。撲過去嚎啕大哭,哭了一會,抽抽噎噎的站起了身,進屋拿了幾件衣服,打了個包,夾在腋下,從謝君樹身邊走過。謝君樹看他要走,一把拽住胳膊,道:“你幹嘛?”

“我幹嘛,你說這是幹嘛。”俞修峰說着甩了甩胳膊,沒掙開。

“你還想要怎樣?”謝君樹無力的問道。

俞修峰一陣嗚咽,咆哮道:“我要出去,不想看到你,也和你無關,告訴你,我恨透你了。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

謝君樹被他吼得哭笑不得,心想憑什麽我走獨木橋,你走陽關道,站起了身,手裏還牢牢拽着俞修峰的胳膊,道:“你走歸走,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再走。”

“什麽事情要處理?”俞修峰皺了皺眉,道。

謝君樹道:“你不懂嗎?你父母不要入土為安嗎?還有這麽多人,你不管了?”

俞修峰一甩謝君樹,這次總算掙脫開了,卻沒走,把包裹重重的往地上一摔,道:“你說,要怎麽弄?“

謝君樹籲了口氣,見總算把這小子穩住了,語氣軟和的道:“你乖乖的呆在家,我出去辦點事,一會回來,別讓我看不見你,否則我也不管了,知道嗎?”

俞修峰臉上挂着淚水,用手胡亂的擦了擦,問道:“你去辦什麽事?”

謝君樹道:“定棺材啊。要不你去?”

俞修峰哼了一聲,蹲下了身,沒說話。

謝君樹繼續說道:“對了,家裏有錢嗎?我剛剛粗粗看了一圈,好像值錢的東西都沒了。”

俞修峰道:“嗯,都被他們搶光了。”

謝君樹心想,這是什麽做派啊,簡直是一幫惡徒,如此喪心病狂,真是可恨至極,攥緊拳頭,五指收緊,骨節咔咔作響,心中發狠,勢必要把他們這些惡徒碎屍萬段,強行壓下怒氣,問道:“他們走了多久了?”

俞修峰道:“一天了。”謝君樹聽到這句放下心來,心想應該走遠了,不會來了,得趕緊把事情處理完,問道:“你就呆在樹上一天?”

俞修峰嗯了一聲。謝君樹心想,這小子真是命大,一天樹枝不斷,我回來了就斷了。

俞修峰又道:“他們還留了封信。”

謝君樹問道:“你怎麽知道?”

俞修峰道:“我在樹上看到的,那個人在裏面找了好一陣紙和筆。我看他趴在地上寫了很長時間,寫好了就放在了桌上。”說着往廳裏的長案上一指。

☆、第 22 章 救人

謝君樹順着俞修峰所指的方向望去,确實有一封信,剛剛看到俞道林的屍體,精神有點恍惚,一時沒留意到。

走近長案拿起信往懷裏一揣,找遍各個房間,幾乎值錢的東西都沒了。謝君樹只在自己的屋裏放着的一雙鞋子裏找到幾小塊碎銀,這也是謝君樹這些年俞道林給他的零花錢,他沒怎麽舍得用,一直存着。上次出門,帶了一半,還留着一半,用棉布裹上塞進了鞋子裏。

他仔細地數了一下,想着十幾口棺材要用多少錢,也不夠啊,摸了摸衣襟,竟摸出了一個白色的小錢袋,是闕回辰臨走之前硬塞給他的,打開一看,裏面金光閃閃的,有些許碎銀,銅錢,還有幾個小金豆,這麽多錢随意送人,闕家真是有錢啊。

他把自己的碎銀也放到了錢袋裏,來到了院子。俞修峰此時坐在一邊的假山石上,又重複了一遍道:“我出去一趟,你可別走開,我回來看不見你,”

沒等謝君樹說完,俞修峰不耐煩的道:“知道了,你趕緊把事情處理完,我好出門。”

這小子還惦記着出門,謝君樹搖了搖頭,走出了俞家林。

一個時辰後,謝君樹回到了俞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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