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是誰 (8)

未與他說話,兩人均是靜靜看着湖面。謝君樹聽着前面兩位少年的笑聲,餘光瞥了一眼沉默的闕回辰,似乎是想要調節氣氛,道:“說起來,這些天吃的魚,還真就是今天的魚好吃,也不知道島上有什麽魚好吃?”

闕回辰道:“喜歡吃,辦完事再去吃。”轉而笑道:“你吃魚吃出瘾了?”

謝君樹躺倒在船板上,悠然的晃着翹起的一條腿,道:“你把我當貓養了,我還不得盡心盡力吃點魚啊。”

良久,小船快到岸邊,奇怪的是,岸邊卻只是站着一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黝黑的皮膚,粗眉朗目,雙目炯炯有神,眼神卻是不善,似乎是在岸邊等了很長時間,冷冷的看着船上四人。

闕回辰站起了身,準備恭敬施禮,還未舉起雙手,只見那人拔出長刀。謝君樹忙問:“這是誰?”

闕回辰目光轉為警惕,放下雙手,一手放于劍柄之上,道:“方韋青。”

謝君樹心道,果真是關系匪夷所思,迎客此等迎法。小船即将靠于岸邊,方韋青突然飛身一躍,闕回辰忙道:“你們先去岸上。”右手拔劍,左手輕輕一推,将謝君樹淩空推起,謝君樹會意,跳到了岸上。船頭兩位少年反應卻是稍慢,被跳到船頭的方韋青,一手接連拽了兩個,向岸上甩去。

先被甩的是闕回真,似是一頭霧水,自覺自己被一陣大力,然後騰空飛起,又被抛向了岸邊,最後被謝君樹接了個正着,因方韋青用的力太大,剛接住了第一個,第二個砸了過來,一聲悶哼,謝君樹被飛來的俞修峰砸了個正着,躺倒在了地上。

這次俞修峰不似上次在俞家林,立馬歉疚的站起身,扶起了謝君樹,不過又立馬松開,走的遠遠的。闕回真關心的問道:“沒事吧?”

謝君樹撫着自己的後背,道:“沒事,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俞修峰站在一旁臉色尴尬,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麽,但是似乎是又想起了闕回辰嚴厲的跟他說過,莫要再提四個字,就咬緊了牙關,閉上了嘴。

岸邊,小船上,兩人,方韋青站在船頭,闕回辰站在船尾,闕回辰倒還是沒忘了給方韋青施了個禮,方韋青沒有還禮,大大方方的受了這個禮。

方韋青臉色冷然,道:“聽說你們要來找我,我在這裏等了你們幾天了。”

闕回真摸了摸下巴,道:“怎麽跟我們一樣。”

謝君樹心中尬笑,他怎麽會跟你們一樣,看他神色,像是要我們性命的。

闕回辰道:“該來總要來,該受總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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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韋青冷哼一聲,道:“那你就受着吧。”說着提刀便朝闕回辰面門就砍了下來。

岸邊三人見方韋青殺意十足,心中駭然,齊齊喊道:“當心。”

闕回辰急速往後退去,雙腿在船板上輕輕一踢,小船飄然飛起。方韋青雙腳用力一蹬,小船竟自己翻起了跟頭,旋轉速度加快,他人躍到了船後,收刀,一只腳輕輕把船往前一推,小船就似一把刀,飛向了闕回辰。

闕回辰矮身躲過,身體浮于湖面上,突然,一個翻身,翻上了船,身體輕輕一碰船面,船體立刻停止旋轉,啪的一聲,又回到了湖面上,水花四濺,群鳥亂叫,四散飛去。

闕回辰右手拍向湖面,手一用力,身體飄然站于水面,持劍橫擋于胸,并未想主動出手。

方韋青站在船頭,并未領情,身體往後一倒,又想故伎重演,右腳輕輕一撥船頭,小船這次卻是船尾翹起,船底朝上,似一塊門板像闕回辰砸去。

闕回辰騰空一躍,腳底輕輕一踩船尾,小船往下一壓,他用腳尖勾上船尾,小船自是平穩懸于空中。

方韋青躍上船頭,闕回辰也站在了船尾,兩人站在一頭一尾,小船也沒下沉。然後令人驚奇的是,随着一聲巨響,小船中間那處,齊齊斷開,裂成兩半,兩人各踩着半只船,齊齊往對方踢去,砰的一聲,船身木板裂成了無數塊,木屑飛揚,紛紛掉落水面。

方韋青拔刀出鞘,衆人都認為他要出刀,卻見他,用力把刀揮了一圈,收刀還鞘,冷哼一聲,跳回岸邊,冷冷的掃了謝君樹一眼,憤然離去。

四人皆是不解,闕回辰也來到了岸上,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方韋青一向脾氣古怪,今天恐怕是不能造訪了,明日再去吧。”

☆、第 74 章 挑撥

幾天前,方家宅院廳內,來了兩位客人,正是在豐石酒樓大鬧的廖雙銀和趙廷立。這天,廖雙銀大言不慚的找到方韋青,恭敬一禮,道:“方宗主,這次冒昧上門叨擾,實在是不好意思,不知方宗主還記得十年前,我義父送給你的那只錦匣?”

方韋青早就得知這幾個月為了幾只錦匣,外面鬧得沸沸揚揚,只是不知具體內情,道:“記得,在府上呢,廖公子前來就為這事?”

廖雙銀端起茶盞,掀開茶蓋,輕輕的吹了吹微燙的茶水,輕啜一口,閉上雙眼,似乎在回味茶水的香味,片刻後擡起眼睑,贊道:“好茶,碧螺春果真名不虛傳!”

方韋青不鹹不淡的道:“希望廖公子來貴府,只為品茶。”

廖雙銀放下茶盞,尴尬一笑,道:“方宗主,我也希望如此啊,只是義父臨終遺願,不得不遵啊。”

方韋青不可置信的看了廖雙銀一眼,道:“遺願?”心想,你連廖廣棱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還遺願,真是謊話一籮筐。

廖雙銀繼續胡扯道:“是啊,義父八年前亡故,臨走前所關照的事情,其實我也不知這錦匣為何物,最近這事鬧的有點大,讓方宗主見笑了。”

方韋青翹起二郎腿,右手五指輕輕地叩者扶手,發出噠噠噠的有節奏的聲響,口中哼着小調,軟糯輕快,應是當地的某個小曲,并沒有回應廖雙銀。

廖雙銀等了很久,見方韋青一直閉着眼睛,仿佛已經忘記了廳內有另外兩人的存在。

廖雙銀偏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趙廷立,趙廷立也正在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心中惱火,餘光瞥見方韋青悠悠睜開了雙眼,立馬斂了惱怒的神色,嘴角上翹,挂上了淺淺的微笑,又說了一遍:“方宗主,那錦匣?”

方韋青放下了翹起的腿,站起了身,左手轉起了兩顆核桃,一陣喀喀喀的惱人的聲響,響遍了整個廳堂,廖雙銀眉頭皺起,看到方韋青已經邁着大方步走到了院內,深吸了一口氣,也随着他走了出去,雙手附于身後,右手輕輕的擺了擺,示意趙廷正不要跟上來。

趙廷正正想站起,見其手勢,臉色頓時一陰,無聲了哼了一下,靠在了椅背上。

方韋青走到了一棵桃樹下,現在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滿樹桃花綻放,粉紅一片,他欣賞着嫣然含笑的朵朵桃花,眼中浮現出了悲傷,道:“韋靖最喜歡桃花了。”

廖雙銀一怔,不解其意,突然心中豁然敞亮,方韋青最喜歡自己的這個妹妹了,定是想起方韋靖了,随即順着他的話頭,道:“我也見過令妹幾次,可謂是相貌出衆,英姿飒爽,女中豪傑啊,唉,真是可惜。”

方韋青面色陰沉,冷哼一聲,手中核桃的喀喀聲愈來愈響,片刻後,手中狠狠用力,瞬間化成碎屑,從指縫中溢出,掉落于地,右腳用力碾了碾,又成粉末。

廖雙銀見狀,馬上贊道:“方宗主可真是上乘修為啊!”

方韋青一甩手中剩餘的碎屑,一陣春風拂過,随風飄揚,散在清新的泥土之上,斜眼瞟了一眼廖雙銀,道:“少在我面前賣乖,我可不吃這一套。”

廖雙銀臉色微窘,眼神中卻帶上了一層陰毒之色,放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節發白,手背青筋突起。

方韋青道:“你的意思是要讨回這只錦匣,你們廖家可是有意思的很哪,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去的道理,你可說上一二,讓我解解這個疑惑。”

廖雙銀繼續帶着那副淺淡的笑容,問道:“方宗主可有什麽疑惑?”

方韋青走回廳堂,坐到了原處,道:“我可疑惑的很,我雖這幾個月不曾出門,外面鬧得如此沸沸揚揚,我不想知道也難啊。”

廖雙銀道:“實不相瞞,這幾只錦匣呢,确實是我拿來對付謝君樹的,八年前謝君樹是妖,八年後他依舊是妖,終究是這世間的一大禍害,我們難道不應該聯手,共同對付這只妖嗎?”

方韋青挑了挑眉,道:“他是妖不錯,可是我未曾聽說他殺過一個好人,相反他還救過很多人,殺了很多妖獸。”

廖雙銀頓時啞然,沉默片刻,道:“方宗主此話的确不假,但是不能擔保他哪天發了妖性。”他頓了一頓,湊近方韋青,故弄玄虛道:“就像伐周之役那天,妖氣可謂是聲勢浩大,殺戮的場面真是慘不忍睹啊。”說完,還誇張的啧了啧嘴。

方韋青一愣,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碗掉到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憤怒道:“韋靖那次就不該攔我,我如果去了,韋靖也不會落地如此下場。”

廖雙銀見方韋青又想起了方韋靖,雙眸裏閃出不易察覺的光芒,小聲道:“據說令妹可是為了救謝君樹才,卻不知為何?”又故意停住了話頭,意味不明的看着方韋青。

方韋青憤憤道:“韋靖一直對闕回辰情根深重,娘的,怎麽救了那小子?”

廖雙銀一只注意着方韋青的表情,此時古怪的看着他,道:“我那晚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方宗主是否有興趣?”

方韋青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磨磨唧唧!”心想,這人說話做事,包括長相,怎麽這麽不上道。

廖雙銀冷笑了兩聲,靠在了椅背上,又拿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方韋青皺了皺眉,臉上浮起了不耐煩的表情,心裏真想罵人,手上真想打人,努力控制好情緒,閉上雙銀,這次兩只手都放在了扶手上,十根手指叩出聲響,卻不似之前那麽有節奏,有韻律,明顯帶上了情緒,嗒嗒之聲隐約聽出了焦躁和不安。

廖雙銀雙眼始終盯着方韋青的雙手,嘴角再次揚起,輕輕咳了一聲。方韋青手中的叩動之聲随即停止,眼睛卻未睜開。

廖雙銀微眯雙眼,道:“簡單點說吧,有人要用毒箭射殺謝君樹,闕回辰去救他,箭身有毒,只要沾上這兩人肌膚,都會毒發身亡,接下來發生的事,我不說,你也知道。”

方韋青怒目圓睜,問道:“闕回辰可知這毒性?”

廖雙銀道:“知啊,箭身塗滿了毒液,明眼人都看得道,不然他為何不要命的去救謝君樹,令妹怎麽在最後關頭出手。”

方韋青已經站起,手指死死捏住桌面,正色道:“你說的也是真相?”

廖雙銀道:“我說的其他話你可掂量着信,唯獨這件事,你不能不相信啊,你也可以當面去問他們倆。”

方韋青頹然坐下,道:“這兩人關系匪淺啊。”

廖雙銀譏诮道:“哈,這兩人,不說也罷。”

方韋青搖了搖頭:“就算如此,也不能說是他們的錯,主要是誰射出的這支毒箭。”

廖雙銀見他主意又一次搖擺,道:“那人已經死了,你也不必追究了,現在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兩人也是間接殺了令妹嗎?”

方韋青冷聲道:“你是要在我這裏挑撥離間嗎,我心裏想法可是正的很,你也不用在我這裏搬弄是非,我們之間的恩仇,我會和他們了,至于你,那只錦匣,我還沒想到什麽理由來交還給你。”

廖雙銀道:“我只想說的是,既然你們之間要把之前的事情處理一下,你也可以用一下那只錦匣,對付謝君樹可算是一件利器。”

方韋青哼了一聲,道:“我對付他們,不會用那種陰損小人手段,我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了結,這個,無需廖公子來插手,也不關你什麽事,你說,對嗎?”

廖雙銀滿不在乎的道:“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互相幫點小忙總可以的。”

方韋青擺了擺手,道:“沒有此種說法,我們一點都不适合做朋友,錦匣的事,我們改日再說,你我都知道,他們要來了,我要先跟他們處理完事情,處理完了再說。”說完揮了揮手,道:“你們可以走了。”

廖雙銀起身,錘了捶腰,告辭後篤悠悠的走了,趙廷正也站起身,剛邁步,方韋青道:“趙廷正,你可知道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趙廷正聞聽此言,微微一怔,轉過身,道:“我知道。”

方韋青眉頭緊皺,道:“知道,知道你還跟他在一起?”

趙廷正無所謂的道:“各取所需罷了。”說完也走出了院子。

方韋青看着他的背影,怒罵道:“一丘之貉!”

☆、第 75 章 閉門羹

島上街道不多,四條主路,呈井字形,住戶有三四十家,方家宅院就在正中央。闕謝四人來到島上第二天,他們一早就出了客棧,找到了方家宅院,府邸并不大,門也不大,在這條街道上并不顯眼,

島上本來人就不多,所以來往的行人就更少,街上也很安靜。這座島上桃花樹很多,路邊,巷口,街道兩旁,排排站着奪人眼目的姹紫嫣紅。

謝君樹仰頭看了一會樹上鮮嫩欲滴的桃花,道:“雖然說這桃花好看,但是我就是喜歡繁清山的桂花,不似桃花美的那麽張揚,自有一番吸引人的魅力。”

闕回真插話道:“那是自然,繁清山不僅桂花味道好聞,也有其他的花,月季啊,海棠啊,都好看。你以後可以常來啊。”

謝君樹一怔,笑道:“我是想常來啊。”然後轉過頭看向闕回辰,發現闕回辰也正在看着他,不自覺的渾身一抖,硬生生的把頭扭了回來,心想,我這是心虛嗎?

方家宅院對面正好有一家茶館,俞修峰高興道:“表哥,對面是家茶館,聽說這裏的碧螺春是一絕,我們嘗嘗?”

謝君樹道:“聽說很貴的,你掏錢?”

俞修峰鄙夷的扭過了頭,道:“你就知道錢,錢,錢!”

謝君樹道:“我窮啊,窮人都知道錢是好東西,不然不都去喝西北風了。”

俞修峰朝闕回辰眨了眨眼睛,道:“表哥有錢。”

謝君樹道:“他有錢,又不是我的。”心想,有錢,前一陣也不給我肉吃,還是自己有錢的好啊。

闕回辰道:“誰去敲門?”

另外三人均是一愣,謝君樹道:“你們當中一個去吧,你們也知道,我們去敲門,他不舒服。”

闕回真和俞修峰都沒有挪步,半晌,謝君樹催促道:“俞修峰,趕緊的,辦完正事好喝茶。”

俞修峰剛想反駁,擡頭卻看到闕回辰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對着他點了點頭。無奈,走上前去,敲了敲門,良久,才有門房出來開門,卻道宗主不在,請他們過了晌午再來。

俞修峰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嗫嚅道:“方宗主不在,讓我們下午再來。”

謝君樹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們去喝茶。”

四人便走上了茶樓的二樓,找了個座位,正好隔街可以看見方家的大門,小二端了一個茶壺,四個茶盞,特別的是茶壺是透明的,透過茶壺看到壺中,茶葉條條纖細,色澤碧綠,茶水澄澈青綠,清香襲人。

謝君樹仔細的看着茶壺中的茶葉,道:“好看,好聞,好香。”

闕回真準備端起茶壺,謝君樹擺手道:“等等,讓我看看。”

俞修峰道:“一個粗枝大葉的人,在這裏矯情個啥。”

謝君樹道:“粗枝大葉才需多看看壺中這嫩綠小葉,矯情也是種品味。”在說到嫩綠小葉的時候,他無意識的看了一眼闕回辰,卻馬上收回了目光。

俞修峰不由自由的打起了寒顫,謝君樹又道:“你太年輕,不懂,我原諒你,誰叫我已經四十。”

話沒說完,闕回辰在一旁打斷了他的話,道:“以後不要再提歲數。”

謝君樹無奈的聳了聳肩,見茶盞中已經倒好茶水,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卻見三人都對着他搖了搖頭,微覺尴尬,道:“我喝酒喝慣了,不過這茶水口味不錯,又涼又甜,又鮮又爽。”

四人就在茶樓一邊喝茶,一邊吃着各式點心,一直等到了下午,太陽從東邊爬到了西邊,也未見到方家那扇大門有所動靜,無人進也無人出,四人面面相觑。

謝君樹道:“這次輪到誰了?”說着對着闕回真挑了挑眉,闕回真也知必是自己前去,也不多說,咚咚咚的下了樓,片刻後,又咚咚咚的上了樓,也是一張垂頭喪氣的臉。

謝君樹嘆息道:“這位方宗主估計是跟我們嘔上氣了,唉!”

闕回辰道:“也未必,或許他早上就出了門。”

謝君樹道:“我們也早啊,他比我們還早,害的我早上都沒睡醒。”說着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走到窗前,爬到了窗臺上,坐了下來。

闕回真驚奇道:“你為什麽坐在那,不好好坐在椅子上?”

謝君樹靠着窗臺,道:“習慣了。”

闕回辰道:“對,某種動物的習慣。”

謝君樹偏頭看了一眼闕回辰,道:“你又在寒碜我了,闕回辰,我今天還沒吃魚呢。”

闕回辰道:“嗯,晚上吃,我們等到晚上,再走。”

旁邊兩位少年聽着這兩人一問一答,什麽魚,什麽動物,臉上均是浮起了茫然的神情。

突然,謝君樹看到那扇他們翹首以待的大門,開了,走出一人,正是昨天來湖邊打架的方韋青,面露喜色,招手道:“方韋青出門了。”

方韋青也似乎發現對面茶樓樓上,眼神裏都帶着殷切目光,喜悅的看着他的三人,臉立刻就拉了下來,怒目回瞪着他們,用力一拂袖子,回轉身,複又進了大門,大門砰的一下重重關上。

這邊謝君樹話音未落,闕回辰立馬下樓,還沒走出茶樓,就見到那片淺綠色的衣角飄進了門內,和随之而來重重關上的大門。

謝君樹嘆了口氣,跳下了窗臺,走下了茶樓,和闕回辰一起,走近對面那扇紅漆大門,輕輕的敲了幾下,沒人應,再敲,沒人應,繼續拍,依舊沒人應,這次連門房都沒有來開門。

謝君樹大聲怒道:“方韋青,你這算怎麽回事,要打要罵,你總得出來見見吧,或者讓我們進去見見你,一個男人,玩這種陰招。”

裏面傳來一個更大聲的男聲:“本宗主今天沒興趣見你們,看見你們倆就生氣,我要吃晚飯了,見到你們,我怕我要氣飽了,吃不下飯,你們回吧,明天再來。”

謝君樹大聲問道:“我們到底哪裏惹着你了,你倒是出來說說清楚。”

方韋青道:“今天說不清楚,明天吧,明天有心情就讓你們進來,沒心情,你們就繼續等着。”

謝君樹一邊拍門,一邊還想說點什麽,被闕回辰攔住了,闕回辰道:“今天算了,我們走吧,這樣下去他反而心情不好。”

俞修峰和闕回真也走了過來,俞修峰道:“表哥說的對,你這麽粗魯,會驚着人家的。”

謝君樹氣道:“我驚着他,我粗魯,我能比他粗魯,你這小孩。”

門後此時卻又傳出了方韋青的聲音:“這小孩說的對,一代妖君,豈能是這等樣子。”

謝君樹此時恨不得翻過院牆,與他大戰三百回合。闕回辰無奈的搖了搖頭,抓着謝君樹的手臂就往街上走,道:“走吧,我們該吃魚了。”

闕回真和俞修峰又一次茫然的相互對望,看着他們的背影,急忙跟了上去。

☆、第 76 章 鑰匙

謝君樹道:“今天我們不吃魚了,我要吃醬汁肉,昨晚我在酒樓的時候,看到隔壁一桌有一道紅彤彤的紅燒肉,但顏色跟紅燒肉不一樣,塊頭也比紅燒肉大,看着就有胃口,我就問他們菜的名字。”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醬汁肉,闕回辰停住了腳步,回頭對着跟上來的兩人,溫言道:“你們現在回去,到方家門口守着,等方韋青出來,就一直跟着他,不管他做什麽,等他回了家,你們就到這家酒樓上找我們。”說着擡頭看了一眼就在眼前,這座小島上的唯一一家小酒樓。

闕回真和俞修峰異口同聲的驚呼道:“我們跟着他?”

闕回辰一臉不容置喙,點頭道:“去吧。”

俞修峰一臉不情不願,嗫嚅道:“那醬汁肉。”

謝君樹道:“你們的闕哥哥,謝哥哥會給你們留着的。”

當他說着闕哥哥三個字的時候,闕回辰握着他的那只手,突然又緊了幾分,謝君樹詫異道:“幹嘛,我的手臂都被你捏斷了。”

俞修峰反駁道:“還謝哥哥了,你不也是個小屁孩嗎?”

闕回真道:“兄長這樣做,肯定有道理的,我們走吧。”說完拉着俞修峰往方家宅院走去了。

闕回辰看着兩人的背影,道:“這三字,好。”

謝君樹詫異道:“啊!什麽三字,好什麽?”難道是小屁孩三字?摸着腦袋被闕回辰拉着上了酒樓,上樓的時候還一直念叨:“我什麽時候變成小屁孩了,我都四十幾了。”闕回辰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謝君樹立馬翻了個白眼,閉上了嘴。

闕回真和俞修峰來到方家門口,果真,方韋青邁着四方步從大門內走了出來,一見只有兩個少年,往他們身後,又看了一會,沒看到另外兩位,才放心的邁開了步子。

兩位少年緊随其後,方韋青覺得奇怪,回頭斜了他們兩眼,哼了兩聲,繼續往前走去。走到街道盡頭,轉身進了一條小巷,見身後兩位還在,轉過身來,問道:“你們就這麽一直跟着我?”

闕回真讷讷道:“我們沒辦法,兄長關照的。”

方韋青拍了拍衣襟,道:“兄長?你是闕回辰的異母兄弟,那謝君樹是你的誰?”

闕回真連忙擺手,道:“他跟我沒有親戚關系。”

方韋青又轉頭看向俞修峰,問道:“闕回辰是你的誰啊?”

俞修峰揚起了頭,驕傲的回道:“他是我表哥。”

方韋青繼續問道:“那小子呢?”

俞修峰一臉疑惑,心中打鼓,那小子,誰啊,一拍腦袋,那小子豈不是師哥,怎麽這麽多人都稱呼師哥為那小子,哈哈,這叫法跟師哥真是絕配。

方韋青見俞修峰站在那裏眉飛色舞,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麽,接着強調道:“謝君樹就是那小子。”

俞修峰回過神來,道:“哦,他是我師哥。”

方韋青道:“你是俞家那小子?”

俞修峰見方韋青把那小子安在自己頭上,滿心不高興,道:“我叫俞修峰,不叫俞家那小子。”

方韋青沒有理會他,掉頭就往巷子裏走,俞修峰接着問道:“方宗主,聽說方夫人賢良淑德,長相雖不是太出衆,但也算一方佳人。”

話音未落,方韋青又轉過身來,疑惑道:“你提我夫人幹什麽?”

俞修峰道:“你不是來巷子裏找你的小妾。”

“妾”字還沒說完,方韋青氣血上湧,舉起大手掌,準備拍向俞修峰腦袋,俞修峰腦袋一縮,雙手抱着頭,往側方一躲,靠在了院牆上,嘟哝道:“難道我說錯了?”

闕回真站在一旁,心裏很是佩服俞修峰的想象能力,忙道:“方宗主,是俞修峰想多了。”

方韋青氣還沒消,大怒道:“我這人像那種喜歡找很多女人的人嗎,我和夫人恩恩愛愛,琴瑟和鳴,難道你父親生前是這樣子的嗎?”

俞修峰馬上一搖頭,道:“沒有,我父親可是正正經經的好人。”

方韋青突然怒極反笑,道:“那你沒事瞎猜想我是那種喜歡尋花問柳之人,真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謝君樹恐怕就是心思多的人,你跟你師哥學了不少本事啊?”

俞修峰哼了一聲道:“哼,我才不跟他學什麽,我看見他就不順眼。”

方韋青高興起來,用力拍了怕俞修峰的肩膀,道:“這一點,我們的想法一樣。一會我請你們倆吃晚飯。走,跟着我去拿樣東西。”

兩人跟着方韋青來到了一家住戶門前,方韋青道:“你們等會我,我拿個東西就出來。”兩個少年在門口等着。

這邊,酒樓二樓,沿街一張四方桌上,醬汁肉已經上好,盤中四塊四四方方,大小一樣的,肉色紅豔的醬汁肉。

謝君樹遺憾道:“怎麽就四塊啊?”

闕回辰道:“一時半會離不開小島,明天繼續吃,每天一塊。”

謝君樹頓時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道:“好吧。”說完夾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一個勁的點頭,道:“好吃,可謂是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味道絕佳,香氣濃郁。”

這時,小二又端上了一道菜,橢圓的盤子裏放着一條長長的銀光閃爍的白魚,謝君樹一皺眉,道:“不是說今晚不吃魚的嗎?”

闕回辰道:“這魚你沒吃過,嘗嘗?”

謝君樹一邊嘆息,一邊夾了塊魚肉,放進嘴裏,眼睛一亮,贊嘆道:“嗯,肉質細嫩,鮮美可口,明天我們還吃。”

闕回辰點頭道:“好,我要帶你嘗盡天下美魚。”

謝君樹心中悚然,難道闕回辰真把我當成一只貓了。

這邊,巷子,俞修峰靠着白牆,道:“他不會進去,從後門出,把我們甩了吧。”

話音剛落,方韋青從裏面走了出來,道:“我像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你這小子,就不把我往好處想。”說完快步走出了巷子。

闕回真趕緊跟了上去,看到方韋青手中拿着一只鐵箱子,道:“這就是兄長他們要找的箱子?”

方韋青哈哈一笑,道:“不是。”随手打開,兩個少年齊齊往後退了一步,方韋青又道:“別緊張,如果是那個箱子,我是打不開的。”

兩個少年才湊近看去,箱子裏都是一些錘子、榔頭什麽的,方韋青迅捷無倫的從箱子裏拿出一樣東西,揣入了懷裏。闕回真眼尖,看見似乎是一把鑰匙一樣的東西,但是他忍住了沒吭聲。

方韋青關上了巷子,道:“走,我帶你們回家吃晚飯。”

闕回真擺手道:“兄長說,只要你回家了,我們就不跟了。”

俞修峰道:“沒事,既然方宗主盛情邀請,我們恭敬不如從命。”

方韋青又重重的拍上了俞修峰的肩膀,道:“這小子投我胃口。”

俞修峰甩開了他的手道:“你不要小子小子的叫我,這樣的叫法你去叫師哥吧。”

方韋青收回了手,正色道:“其實不是我不想給你們兄長錦匣,我和他們的恩怨你們大概也知道,我心裏的這道心結去不了,再等幾天吧,讓我在适當的時候給他們。”

兩人不停的點頭,心想,只要你給就行,一會回去告訴他們,他們也好安心。

兩人從方家宅院裏出來,謝君樹在酒樓裏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坐在窗臺上不停的看着那扇大門,一個時辰前,看到他們倆進了門,卻遲遲不出來,這時總算看到他們出來了,才松了口氣,回頭看着闕回辰道:“這倆小子,總算出來了。”

闕回辰道:“方韋青是個俠義之人,不會為難他們的。”

此時,闕回真和俞修峰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闕回辰把那盤醬汁肉往他們面前一推,道:“吃了吧。”

俞修峰道:“我們在方宗主家裏已經吃了,吃了好幾塊,吃不下了。”

謝君樹憤憤道:“你們吃了好幾塊,那剩下的我來吃吧。”說完拿起筷子。

闕回辰一把攔住,道:“你們每人一塊,趕緊吃。”看了一眼謝君樹,誕聲道:“等處理了第四只鐵匣,随便吃。”

謝君樹無奈的放下了筷子,悻悻然的又坐到了窗臺上。

☆、第 77 章 心結

往後兩天闕謝四人還是到方家對面茶樓喝茶吃點心,一坐就是一天,方韋青倒是連着兩天沒出門。

前天回客棧路上,闕回真跟闕回辰說了,方韋青跟他們說心結還在,讓他們等上幾天,還說方韋青去取了個盒子,把一把鑰匙藏在了懷裏。闕回辰聽方韋青既然如此說,也就放了一半心,不是不給,只是時間問題,只是希望中間別出差池。

第三天傍晚,方韋青出了門,直接來到了茶樓樓下,看着坐在窗臺上的謝君樹,大聲道:“叫闕回辰下來。”

謝君樹瞟了他一眼,道:“為什麽不叫我?”

這時闕回辰已經下了樓,對着方韋青恭敬一禮,方韋青擺手,道:“不用施禮,跟我進來吧。”

謝君樹又在樓上喊道:“為什麽不帶我?”說完從樓上躍了下來。

樓上闕回真和俞修峰也從窗戶裏探出頭來,沒想到謝君樹竟這樣跳了下去,都吓了一跳。

謝君樹在跳的過程當中,還抽出空來,對着他們喊道:“你們先回去,或者随便逛逛。”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跳到了街上,闕回辰雙手一迎,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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