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是誰 (10)
銀看慣這些法術,倒沒有太過驚奇,道:“你不想想,我這麽多年,費盡心機折騰,難道為了一個稀松平常的妖君?”
趙廷正可惜道:“可惜屠世鬼妖,最後還是死于妖君之手,最後出來的妖靈,也是比不上現在的妖君體內的妖靈珠一點。”
廖雙銀道:“鬼妖本身體內妖靈珠也很是強悍,但是,經過十幾年在鎖妖籠裏的消耗,已不比從前,謝君樹體內的妖靈珠,可從未在鎖妖籠裏面呆過,一直在野外暢游潇灑,受萬物潤澤,自然是比鬼妖那顆要好上百倍。”
趙廷正問道:“謝君樹的這顆不是也受過傷,他可失蹤了八年啊。”
廖雙銀道:“他這顆雖受傷,也還是逍遙在外,我就納悶了,我在津洪山這麽找就怎麽也找不到。”
趙廷正疑惑道:“你怎知一定會在津洪山?”
廖雙銀嗤了一聲,道:“妖靈珠受傷了,不去妖山,你覺得它還會去哪裏。”
趙廷立此時站了起來,道:“他居然把火滅了。”
廖雙銀也站起身往倒上看去。
不過這兩人也實在沒有想到,謝君樹在最後昏迷之前,還往他們船上,拍了一盆天來之水,小船被掀翻,兩人被卷進了湖水之中,廖雙銀不知所蹤,趙廷正被這麽一盆巨水拍下,直接被拍暈,迷迷糊糊飄到了岸邊。
趙廷正被謝君樹救出,趴在岸上,咳了兩聲,悠悠轉醒,看到竟是謝君樹躺在了一旁,定睛看去,謝君樹一動未動,似乎已經昏迷,心念鬥轉,正是大好時機,正欲動手。
方韋青和闕回辰已然來到了湖邊,方韋青見趙廷正竟然想乘人之危,以怨報德,心中大怒,舉到便劈,趙廷正此時卻是身形靈活,一骨碌翻身躍起,急匆匆逃遁而去,方韋青罵道:“這是陰險小人,反害救他之命的恩人。”
闕回辰扶起謝君樹,也沒料謝君樹也忽的躍起,闕回辰立馬手起掌落,劈在謝君樹的後脖頸處,他的第三只眼睛,見闕回辰的掌風将到,吓得閉上了眼睛。
方韋青站在兩人身後,見闕回辰手掌用力,感覺力度之大,往後一退,就感覺那一掌劈在了自己的脖頸處,脖子一縮,啧啧道:“闕回辰,你可真下得去手。”
謝君樹頭一歪,靠在了闕回辰伸出的手臂上,闕回辰道:“我着急,感覺他如果下了水,麻煩就更大了。”
闕回辰認為的不假,下雨都古怪成這樣,更何況整個身體都泡在了水裏,天知道下來會成了什麽樣子。他說話時給謝君樹套上了靴子,似乎有點擠腳,腳還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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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回辰把謝君樹靠在了一旁的樹幹下,方韋青道:“這小子雖然有時候看着不上道,但心思純良,為人正直,是個大義之人,确實不錯。”在他說不錯的時候,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闕回辰。
闕回辰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手背觸碰謝君樹的額頭,感到滾燙的厲害,道:“我們回去吧,他發燒了。”
☆、第 81 章 白粥
第二天,謝君樹在床上躺了一天,燒的有點糊塗,有時會清醒一點,迷迷糊糊時會有人扶起他的頭,喂他喝水,摸他額頭,替他掖被角,似乎回到小時候,有一次也是發燒,師父一整天都在照顧他,也是如此,喂水,蓋被子,只是沒有如此細心,經常把水喂到他的臉上,被子随便那麽一蓋,直到他經常會被凍醒。
他迷迷糊糊的想,或許是在做夢,又或者是太想多年前還是貓妖的時候,父親對他的放任散養,母親對他體貼的照顧,阿姐阿哥和他一起嬉笑打鬧,真的是太久遠了,都已經快兩世為人了,他又想起因他造成的家族覆滅,不禁悲從中來,淚水從眼眶中慢慢溢了出來。
闕回辰坐在一旁,剛替他蓋好被子,突然看見謝君樹臉頰的淚水,微微一怔,伸出手指為他輕輕抹去。
謝君樹似乎有所察覺,睫毛顫了顫,卻沒睜開眼,翻了個身,背朝着他,又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直到晚上,謝君樹才悠悠醒轉,自己摸了摸額頭,還是有點燙,但不是太難受。他看向窗外,夜色已黑,自己都睡了一整天了,四周看了一圈,屋內很安靜,沒人,心中苦笑,自己睡夢中都在瞎想什麽,闕回辰哪有對自己這麽好,興許自己是在癡心妄想。
謝君樹感到有點頭疼,忽然又想起了昨晚,自己好像親了闕回辰,似乎有點小得意,臉上浮起微笑,他好像沒有立即推開我,或許他是對我,但是,他最後還是推開了我,那還是對我沒有別的想法的,唉,這可是自己的初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初吻,反正也算親到了,只有自己在妖性發作的時候才有這個膽量,現在給他十個膽都不敢。
謝君樹艱難的撐起身體,歪歪斜斜的坐在床榻上,無聊的看着窗外的夜空,心想怎麽沒人啊,人都去哪裏了。
片刻後,屋門被打開,俞修峰端着茶水走了進來,闕回辰走在他的身後。俞修峰看他已經醒來,高興道:“師哥,你醒了?”
謝君樹有氣無力的道:“喝水。”
俞修峰給他倒了一杯,遞到謝君樹的手上,見謝君樹手卻沒動,道:“你不是要喝水嗎?”
謝君樹小聲嘟哝道:“喂。”
俞修峰驚奇道:“啥?你沒手嗎?”
謝君樹瞥了一眼站在桌旁,面無表情的闕回辰,道:“我發燒了,沒力氣。”
俞修峰湊近謝君樹的臉,嫌棄道:“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柔弱。”說着,端起茶杯湊到謝君樹口邊,準備一杯就這麽倒下去。
謝君樹心中悚然,頭往邊上一側,俞修峰馬上端平準備傾倒的茶杯,道:“我喂你,怎麽不喝了。”
謝君樹重新正了正身體,接過俞修峰的茶杯,道:“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這下手倒利索了,茶杯放于唇邊,一飲而盡,立馬吐着舌頭,微怒道:“你給我喝的什麽啊,怎麽這麽苦。”
俞修峰撇了撇嘴角,心想,師哥怎麽現在這麽矯情,以前也沒見他這樣啊,剛剛才算是正常的師哥,道:“藥啊!”
謝君樹埋怨道:“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俞修峰挑了挑眉,道:“幹嘛跟你說,總要喝的啊。”
謝君樹一把掀了被子,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說完準備起身,發覺不妥,又躺好,蓋上被子,無力的說道:“我餓了。”擡頭卻發現闕回辰不見了,這人,什麽時候出去了。
俞修峰發現今天的師哥一會柔弱無力,一會又很有力氣罵人,一陣無語,道:“好好,給你去拿吃的。”
話音剛落,闕回辰走了進來,端了一碗白粥,放在桌上,俞修峰立馬接過,端到謝君樹的面前,道:“吃吧。”
謝君樹睜大眼睛,問道:“就這?沒了?”
闕回辰總算開了口,道:“沒了,吃吧,你現在适合吃這個。”
謝君樹接過碗,用筷子用力攪拌了起來,心裏恨恨道,幹脆都沒菜了,就一碗白粥打發我了,我就這麽好養活嗎?餘光卻一直瞥着已經正襟危坐,臉上毫無表情的闕回辰。
俞修峰看着都快被他攪成漿糊的白粥,提醒道:“師哥,別攪了,都快不能吃了。”接着湊近謝君樹,低聲道:“師哥,你昨天去湖邊幹嘛,抓魚去了,你這麽喜歡吃魚?以前怎麽沒發現?”
謝君樹也許實在太餓,手中沒閑着,嘴裏也沒閑着,嘟哝道:“什麽?抓魚,湖邊,我不記得了。”說完繼續喝粥,很快,一碗粥喝完,用衣袖狠狠的抹了抹嘴巴,把碗往俞修峰手中用力一放,身體一骨碌躺了下來,一個翻身,背朝着二人,挪到了床榻最裏面,緊挨着牆頭。
俞修峰拿起碗,似乎有點幸災樂禍,道:“師哥,不滿意啊?”把碗在桌上磕了磕,發出咚咚的聲音,接着道:“不滿意也沒辦法,就這個了,其他好吃的,被我們吃完了。”說完,拿着碗走出了屋子。
闕回辰走到門口,關上了門,輕輕走到床榻前,俯身,伸手去夠謝君樹的額頭,謝君樹離得太遠,沒有夠上,只能一條腿擱在了床沿上,才能險險夠到。
謝君樹閉着眼睛,眼睫毛卻在不停的顫抖,只見一只白皙的手伸了過來,臉幹脆貼在了牆上。闕回辰知他不可能馬上睡着,一把握住他的肩膀,稍一用力,把他往自己這邊拽了一點,手背穩穩貼在他的額頭上。
謝君樹沒動,感覺那只冰涼的手很是舒服,須臾,闕回辰拿開了手,道:“還是有點燒,比早上好點了。”說着,便走開了,坐回到了桌邊。
謝君樹沒來由,無聲的嘆了口氣,他這是對自己好呢,還是自己想多了,想岔了,也許是,人一旦生病,便會想的多了,想着想着便又沉沉睡着了。
謝君樹半夜醒來,自己還是緊緊地靠着牆,還是覺得昏昏沉沉,全身發冷,右手從被子裏伸出,往床沿伸去,直到伸直手臂,才覺得那邊睡着一人,又緊張的縮回手,塞回被窩裏。慢慢地把身體翻了過去,眯起雙眼,看向床沿,依稀看到闕回辰蓋着被子,躺在了床榻外側,心想,這涵養功夫好,這麽睡,都不掉下去。
隔了一會,謝君樹拉着被子,往外側挪了挪,見闕回辰還是沒動,應該沒醒,又挪了挪,來到了闕回辰的身邊,睡了下來,雙眼看着他俊美的側顏,伸手摸了摸他散在枕邊的長發,又倏地收回了手,撐起手肘,低頭看着他白皙的臉龐,又伸出一手,懸在半空,手指無聲的握了握,又一次放回到了被子裏,輕輕的躺了下來。
目光停留了很久,又是一陣無聲的嘆息,轉過身去,闕回辰此時,睜開雙眼,無聲的喘了口氣,看着他已經松散的黑發,又閉上了眼睛。
半晌,謝君樹又轉過身來,左手從自己被窩裏探出,抖抖索索的伸進了旁邊那個被窩,慢慢在裏面摸索着,涼涼的左手放在那人的胸口,感到一陣溫暖,心想,這裏暖和,真舒服。
又是半晌,謝君樹心一橫,人也從被窩中鑽出,鑽進了另一個被窩,就如昨天一樣,把頭擱在了那人的胸口,感覺到了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覺得不冷了,一陣安心。
就這樣,他上半身在一個被窩裏,下半身在自己被窩裏,腰間嗖嗖的被灌着涼氣。闕回辰心中一驚,但見他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只是靜靜地趴着,微微擡頭,看到他的腰露在外面,伸出左手,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拉,又把自己被子往下拉了一拉,看到謝君樹濃黑的頭發散在自己胸口,雙眼緊閉,似乎睡得很香。
謝君樹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手摸上他的頭發,微不可查的捏了捏發絲,心中暗笑,這樣睡着才舒服,沒多久,就睡着了。
☆、第 82 章 鏡子(一)
早上醒來,又是一個人躺在床上,再次摸了摸額頭,燒沒了,貌似好的有點太快了,重重嘆了口氣,起身下了床,走出屋子,外面陽光明媚,暖洋洋的照着自己。
闕回真坐在門口廊下,見他出來,支支吾吾道:“妖,謝,你醒啦?”
謝君樹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疑惑道:“什麽妖,什麽謝,哦,哈哈!”
闕回真有點尴尬,微窘的看着他。
謝君樹大方地說道:“以後你叫我全名好了,或者你跟俞修峰一樣,叫我師哥也行,多個師弟也不錯。”說完又是呵呵一笑。
闕回真道:“那叫你師哥,我還沒師哥呢。”
謝君樹點頭,道:“好好。”
闕回真突然繞到他的身後,低頭看着他的後脖頸,道:“師哥,你竟然有三只眼?”
謝君樹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道:“你們一直說有,它到底什麽樣,我都沒看過呢。”
闕回真興奮道:“我有辦法,拿兩面鏡子,一前一後不就看到了。”
謝君樹一拍腦袋,大聲道:“好啊,趕緊去拿。”
闕回真已經屁颠颠的跑出院子,去找鏡子了。沒過多久,他樂颠颠的拿着兩把鏡子走上前來,遞給謝君樹一把,道:“你拿着。”立馬把另一把對着謝君樹的後脖頸。
謝君樹豎起鏡子,先照了照自己,頭發蓬亂,臉色蒼白,真是沒法看,立馬移開,對着後面那把鏡子,闕回真小心的把他的中衣領子往下拉了拉,那只眼睛陡然睜開,吓得他心神微亂,只見那只眼睛又在調皮的對着他眨眼,才松了口氣。
謝君樹此時也看到了那只眼睛,雖然他也知道他的存在,并且深知他的威力,但真的是沒有看過,這次一看,也是一驚,那只眼睛神采奕奕的看着他,他看了一會,把鏡子移到自己臉上,看了看自己這雙睡眼惺松的眼睛,用力睜開,對比了一下,确實有點像。
謝君樹又把鏡子移到下方,繼續看向那只眼睛,卻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場景,鏡子裏沒有出現那只眼睛,而是出現了兩個人。
兩人在一個山洞裏,一坐一站,坐着是位中年男人,正是屠世鬼妖廖廣棱,只見他雙腿盤于石盤上,微垂眼簾,站着是位年輕男子,是長相妖魅的廖雙銀,雙手附于身後,站在石盤一邊。
廖廣棱睜開雙眼,眼神裏充滿了些許垂憐的神色,道:“她可是我這麽多年,看到的唯一一個有如此天賦異禀的妖獸,全身充滿着奇跡,太令人汗顏了。”
廖雙銀臉色微青微白,怒氣從臉上一閃而過,道:“真的有此等天賦?我怎看不出?”
廖廣棱嗤笑道:“你怎會看出?”
廖雙銀臉色陰沉,瞬間又轉為微笑,道:“是,義父,你說的對。”
廖廣棱點頭,肯定道:“我要把她弄過來,好好□□栽培,傳我衣缽,興許以後能勝我百倍。”
廖雙銀微微一愣,道:“你跟她說就是了,她肯定同意,為何要說弄來。”
廖廣棱又垂下眼睑,道:“此等天賦異禀之妖,必是心性純良,不喜嗜血,大善之妖,定不會入我門下,接我衣缽。”
廖雙銀輕笑一聲,幸災樂禍道:“義父,雙銀想出一法,必讓她歸于你的門下。”
廖廣棱聽到此言,大喜過望,忙問道:“快快講來,是何法子?”
廖雙銀湊近前來,道:“絕她後路。”
廖廣棱道:“細細講來。”
廖雙銀故作神秘,輕聲道:“暗中殺了她全族,她都沒家回了,你再施恩與她,你講她是個心性純良之人,那必會報恩,不就投于義父門下了。”
謝君樹看到此處,身體劇烈顫抖,闕回真見他看得認真,道:“師哥,還看嗎?”
謝君樹道:“你別動,等我看完。”
鏡中,廖廣棱略感詫異,道:“此種方法可是太過殘忍,我雖為鬼妖,可不想她以後知道,記恨于我。”
廖雙銀道:“義父,怎麽會,你不說我不說,又豈會第三人知道。再說她最近與多數妖族多有不睦,稍加挑撥,将她族人引至一處山坳,秘密用義父的屠妖火将其族人滅之,義父在适當時候将她救出,她必感恩于你,到時你再收她為徒,不就成了嗎。”
廖廣棱捋了捋胡須,點頭道:“确實是個好法子。”
廖雙銀突然臉色微紅,略有些許害羞道:“義父,雙銀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廖廣棱似乎心情大好,道:“說。”
廖雙銀道:“義父,等你把那小貓妖收為徒後,将她許配給我,就算她以後有異想,到時我和她已經,她也不會跑了。”
廖廣棱卻是一愣,有點微怒道:“此事以後再議。”
廖雙銀神色尴尬,道:“那我出去看看。”走出洞口,小聲罵道:“他娘的,我跟随你多年,你不傳給我,卻傳給一個貓妖,我不是在山坳裏燒死她,就是要弄到她,聽我使喚。”
謝君樹看到這裏,鏡子裏場面消失不見,只剩下那只幽怨看着自己的眼睛。此時的他簡直要爆炸,右手緊緊攥住鏡子的,鏡子被他捏的發出低微的咔咔聲響。
闕回真還在盡心盡力的站在謝君樹身後,舉着鏡子,聽到有輕微異響,四處尋找,看見謝君樹用力舉起鏡子,重重的往地下摔去,不禁倒退幾步,險些摔下臺階,身後一只有力的手扶着他,回頭一看,忙站好,道:“兄長。”
闕回辰擺手道:“回真,往後走遠。”
闕回真猜測謝君樹要開始發瘋,前幾天也見過他發瘋的樣子,忙往後走去,停在長廊盡頭,看着這邊。俞修峰正巧走來,闕回真立馬攔住他,小聲道:“師哥又要發瘋了。”
俞修峰無奈道:“師哥怎麽三天兩頭發瘋,妖君就是妖君,不好伺候。”
闕回真輕聲道:“不是,也許是我的錯。”
俞修峰詫異道:“你錯啦,你惹着他了。”
闕回真道:“他早上起來,我跟他提第三只眼睛的事情,他說沒見過,要看看,我說有兩面鏡子就能看,就去找了鏡子給他看了。”
俞修峰問道:“後來呢?”
闕回真道:“他看了好一會,看得可認真了,還叫我別動,讓他看完,到最後就把鏡子摔了,摔得可狠了。”
兩人在小聲說話,闕回辰皺着眉頭,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看了一下,似乎是聽到他們說什麽了,闕回真一聳肩,沒敢接下去說。
這邊,那只鏡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謝君樹準備提腳去踩,去沒看自己光着腳,被闕回辰一把拽了開來,闕回辰沉聲道:“要踩,去穿好靴子。”
謝君樹雙眸中閃出寒光,朝着闕回辰瞄了一眼,走了開去,來到房柱跟前,突然狠狠抱住了房柱,用力拿額頭往柱子上撞去。
這邊兩少年遠遠的看到謝君樹眼中的寒光,感到四周森森涼意,又見謝君樹自己撞向房柱,其勢之大,似乎是要把自己撞死,驚呼出聲:“他要幹嘛?”
闕回辰轉瞬之間來到身旁,一手伸到謝君樹的額前,一手摟過謝君樹,生生把他拽了開來。
謝君樹一把把他甩開,冷哼一聲,道:“災星,他媽的真是個災星,我要把他撞死。”
闕回辰一皺眉,問道:“誰是災星?”
謝君樹嘴角抽了抽,指着自己,道:“我啊。”說完往後退去,眼見着又要踩到那一地玻璃渣子。
闕回辰飛起一腳,輕輕踢到謝君樹身上,謝君樹一個騰空,恰巧避過,順利落到了院內。闕回辰回頭,道:“掃地。”
闕回真會意,立馬拿起掃帚,往這邊跑來。謝君樹憤憤道:“你踢我幹什麽,我知道,我是災星,你們見我可恨。”
闕回辰道:“謝君樹,你清醒點。”
謝君樹道:“我要清醒幹什麽,八年前,我一直連累你,八年後,現在,我還是在連累你,趁你現在還好好的,離我遠點。”
闕回辰無言以對,默默的看着還在喋喋不休的謝君樹。
謝君樹道:“都是圈套,一開始就是,你知道他們怎麽說的,要收我為徒,怕我不肯,殺我全族,讓我無家可回,再救我,讓我對他感恩,出這主意的人,何其歹毒,我投胎做人,還要緊追不舍,故伎重演,又殺我全家,再次讓我無家可回,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不是災星是什麽?你說說我哪裏錯了,看上我天賦異禀,我他媽的,哪要這個天賦異禀,我只要太太平平,不要有人因我遭難。”
闕回辰道:“那是你遇人不淑,只要此人除去,哪有誰會因你遭難。”
謝君樹道:“離真相越近,就感覺越殘酷,你知道嗎?”
闕回辰慢慢走近他,道:“知道,真相總要揭開,總比一直不知道要好。”
謝君樹見他靠近,立馬轉身,飛快的跑了出去,赤着腳,蓬着發,路上,和方韋青擦身而過,方韋青驚異的看着他,道:“他又瘋了?”
闕回辰沒有跟上去,道:“沒有,一時接受不了真相。他的第三只眼睛在告訴他一些真相。”
方韋青看了看身長玉立,一身白衣飄飄,頭發一絲不亂的闕回辰,又想起了剛剛只穿着一件中衣,飄着蓬亂頭發從他身旁飛過的謝君樹,心想,這兩人怎麽會湊在一起的,随即搖了搖頭,問道:“你不去追,就讓他走了?”
闕回辰道:“他沒吃早飯呢,一會會回來,再說他現在頭腦清醒的很,不用我跟着。”
方韋青頓時啞然,心想,這兩人可真是有意思。
闕回辰坐在院中,半晌,俞修峰走了過來,讷讷道:“他這一世,姐和我不都是好好的嗎,他想的多了。”
闕回辰誕聲道:“他有心結,得讓他自己解開,慢慢來吧。你去給他拿點早飯來。”
俞修峰答應着走開了,一會拿了個托盤,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又是半晌,謝君樹悠悠的走了回來,站在樹下,委屈道:“我早飯沒吃,半路上就餓了。”
☆、82
闕回辰問道:“半路?你打算去哪裏?”
謝君樹道:“我想去俞家林。”
闕回辰心頭一凜,沉默許久,道:“你想去俞家林?回去?”
謝君樹搖頭,道:“有事要問。”
闕回辰起身走到屋內,遠遠的道:“你先吃吧。”他神色黯然,盤腿坐在桌案旁。
晚上,兩人依舊同榻而眠,依舊離得很遠,闕回辰睡在床榻外側,睜着雙眼,看着睡在裏面,背朝着他的謝君樹,謝君樹今晚乖乖的躺在床榻最裏面,緊挨着牆。
深夜,謝君樹感覺到眼前有樣東西在晃,睜眼一瞧,竟是一把銀晃晃的鑰匙,在他的眼前,慢悠悠的轉着圈,心中詫異,伸手去抓,鑰匙往後飄去,越過床榻。謝君樹輕輕從床尾翻下,跟着飄飄蕩蕩的鑰匙出了門。
許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闕回辰從夢中驚醒,闕回辰醒來,一陣清明,翻身下榻,邊穿衣邊問道:“誰?有事?”
只聽到門外傳來方韋青着急的聲音:“闕回辰,事情不妙了。”
闕回辰一驚,開了門,一見方韋青神色慌張,忙問道:“什麽事情不妙。”
方韋青用力一拍門框,發出砰的一聲,道:“鑰匙,鑰匙不見了。”
闕回辰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雲裏霧裏,問道:“什麽鑰匙?”
方韋青又拍着自己的腦門,道:“裝鐵匣櫃子的鑰匙,我一直放在随身衣物裏,剛才做夢,夢到鑰匙自己飛走了,一下被驚醒,一摸衣服,果真沒了。”
闕回辰聽到鐵匣二字,忙回頭看,一看睡在床上的謝君樹也不見了,頓時心怦怦直跳,一揮衣袖,點上燭火,在屋裏掃了一圈,均無蹤影,慌忙對方韋青道:“趕緊,去找那櫃子。”
方韋青道:“好。”說完就帶着闕回辰往偏院趕去。
兩人來到偏院一間屋內,方韋青拉開一個衣櫃,後面現出一扇鐵門,鐵門已打開,他頓時瞠目結舌,闕回辰看他表情,問道:“如何?”
方韋青道:“有人動過,這裏就我和韋靖知道,鐵門一直關着的,應該是有人進去了。”
闕回辰心頭震動,立馬道:“趕緊,進去。”說着也不管誰是客誰是住,率先沖了進去。
方韋青在身後緊跟不舍,道:“闕回辰,當心,這個地道是向下的。”
闕回辰走的慌忙,當然也沒注意,開始兩步差點摔個趔趄,幸虧被方韋青在身後險險拉住。
闕回辰佩劍出鞘半分,銀色劍光,隐隐照出前方長路,他長驅直入,步伐越來越快,就連身後的方韋青也險些跟不上。
長路盡頭是一個石室,兩人一前一後跑入石室,石室裏面點着一盞長明燈,幽幽照亮了狹小的空間,石室中間一張四方木桌,桌旁擺着四張木凳,盡頭有一個紅漆鐵皮櫃子,櫃子中間挂着一把黑色銅鎖,銅鎖上镌刻着一個虎頭,遠遠看去竟透着幾分殺機。
有一人坐于木桌之上,披着濃黑長發,單薄中衣,赤着雙腳,正是不見的謝君樹,手中拿着一把黑色銅制鑰匙,低頭湊近看着,似乎在研究什麽。
方韋青長舒了一口氣,道:“鎖還沒打開,還好還好。”
聽到此言,闕回辰心才放了下來,走上前,看着謝君樹,道:“你大晚上的跑來幹什麽?”
謝君樹卻是微微一笑,挑了挑眉,舉着鑰匙,放到闕回辰眼前,道:“是它帶我來的。”
闕回辰問道:“那你為何不打開?”
謝君樹從桌上跳了下來,晃了晃手中的鑰匙,道:“我試了,但是打不開,不知它為何把我引到這來。”
闕回辰伸手一把奪過鑰匙,沉聲道:“你去之前,為何不叫醒我?”
謝君樹坐到了木凳上,翹起一腿,道:“我的事,自己能解決,為什麽都要叫你,我又不是不能自理的人。”
闕回辰被這話一噎,啞口無言,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方韋青見狀,上前解圍道:“沒事,沒事,我來開吧,鐵匣總要交給你們的。”
謝君樹立馬站起身,眉頭一凜,道:“為何我打不開?”
方韋青接過闕回辰手中的鑰匙,無奈道:“這我就不知了,問你自己。”
謝君樹跺了跺腳,暗罵道:“媽的,我現在連一把鎖都打不開了,這麽不能自理。”說了瞟了一眼側頭看牆的闕回辰。
方韋青搖了搖頭,小聲道:“這話粗俗,跟我有的一比。”說着,把鑰匙塞入鎖孔中,輕輕一轉,咔嗒一聲,銅鎖開了。
謝君樹皺着眉頭,湊近細看,頓時怒火中燒,舉起右手,左瞧右瞧,又罵道:“我他娘的真是沒用。”
闕回辰似乎實在聽不下去了,誕聲道:“好了,可以了。”
謝君樹偏頭看了一眼,疑惑道:“什麽可以了?”
闕回辰沒有理他,來到已經打開了門的櫃子前面,櫃中別無他物,一個長方形的錦匣,就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眼疾手快的拿出了鐵匣,動作一氣呵成,抱在了懷裏,道:“我們走吧。”
謝君樹跟在身後,道:“這個是我的,你要給我。”
闕回辰寒聲道:“上去給你。”今晚他似乎心情不太好,跟謝君樹說話的語氣也有點重。
謝君樹沒聽出來,倒是同樣粗線條的方韋青聽了出來,問道:“闕回辰,你沒事吧?”
闕回辰一邊走在最前面,一邊悶悶道:“沒事。”率先走出地道,來到了屋外,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深吸了幾口氣。
謝君樹剛邁出門檻,闕回辰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道:“就這裏吧。”
謝君樹伸出手掌,道:“劍!”說完沒等闕回辰反應,一把抽出了無華,迅速的在那只被闕回辰拽着的手腕處劃了一個口子,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方韋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道:“你們在幹嘛?”
闕回辰忙将鐵匣放在謝君樹手腕下方,道:“銷毀。”
方韋青睜大了雙眼,看着謝君樹的鮮血流到鐵匣上,謝君樹的臉越來越蒼白,慢慢的滑倒在地,緊閉着雙眼。
突然,夜空中亮起一道綠光,另一顆妖靈珠在院子上方亮起,鐵匣的蓋子咔嗒一聲,鎖扣陡然打開,閃出耀眼的白光。闕回辰心中大驚,忙道:“方宗主,把上面那顆珠子弄走。”說完,雙手用力摁下那只蓋子,蓋子卻怎麽也蓋不上,縫隙處仍然透出白色的光芒。
方韋青立馬翻身躍上房檐,掃視一圈,四處無人,只有一顆綠色的珠子,穩穩的左搖右晃于房檐之上,正欲走近,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攔阻在三米開外,只能再次退回到屋子門口。
此時,謝君樹已經昏迷不醒,大張着嘴,似乎在大口喘氣,喉結在不停顫動。闕回辰額頭上冒出層層冷汗,輕聲道:“方宗主,你拿着盒子,我們去地下室。”
方韋青忙拿起鐵匣,摟在懷中,卻還是擋不住那道從盒中透出的白色光芒。闕回辰一把抱起謝君樹,一只手摁住他右手手腕處的傷口,飛快且極穩的跑進了剛剛那個地下石室,方韋青抱着鐵匣,緊随其後,最後哐當一聲,重重的把鐵門從裏面反鎖。
闕回辰把謝君樹攬在懷中,他手腕的傷口還是不停的留着血,石室裏充滿了濃重的血腥味。方韋青這時才把鐵匣緊緊關上,置于謝君樹手腕下方,然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直呼:“大意了,大意了。原來他們就在上面等着我們呢。”
甬道盡頭的鐵門此時正發出着巨響,哐當哐當響個不停,謝君樹仿佛被吵醒了,轉了轉頭,皺着眉道:“真吵,吵死了。”說完準備舉起那只正在流着血的手,沒等舉起,被闕回辰死死摁住。
方韋青緊張的看着那只鐵匣,又回頭看向甬道,道:“我去看看,這動靜太大,感覺都快被撞開了。”沒等闕回辰點頭,轉身跑向了甬道,剛跑了沒多久,被一股大力推得往後飛起,從甬道中直接撞向闕回辰這邊。
闕回辰一手摁着謝君樹的手腕,只能一手接招,用力一擋,把方韋青擋在了兩人半米遠處,又怕把方韋青反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