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甜
“我只是讓你安靜一點。”厲時嶼如是說道。
“……你确定不是因為我把你喜歡的韓國女團換掉了而遷怒于我嗎?”
“不是。”厲時嶼咬牙道。
顏書咬着一半梨, 眼睛稍微眯起來,那目光像危險又誘人的貓咪。
“你覺得泡菜女團跳的舞好看嗎?”
“一般。”
“那你還看得很開心的樣子。”
“……”
過了會兒,厲時嶼一邊敲着鍵盤, 目光盯着筆電的屏幕,稍微蹙了一下眉,說:“賀俊沒開聲音, 不會吵到我。”
“但你眼睛又不瞎, 一定看了吧?”
“……”
顏書有點兒心癢地舔舔唇, 語氣透着一股探究意味。
“喜歡看就直說好了,你們男人哪有不愛看美女的?就像我們女生喜歡盯着帥哥看。”
“……”
她說完,直勾勾地盯着厲時嶼的臉, 随後很不客氣地把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雖然只能看到上半身而已, 但他把病號服穿得像量身打造的定制款,鎖骨微露, 脖頸的線條也那般……性感, 她只好多看了一會兒。
“就像我現在看你。你應該感到榮幸,這證明你是個帥哥。”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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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時嶼卻蹙眉, 聲色淡然,道:“是麽?你經常這麽看別人,還都是男的。”
“……?”
顏書扔下一包薯片,反駁道:“我哪有啊?”
厲時嶼沒哼聲,視線落在筆電屏幕上。他在修改畢業論文,這對他而言不會占用太多時間,但最近把論文發給他請他指導的人有點兒多, 導致他現在才有時間整理自己的論文。
這期間, 顏書倒比較安靜了。
她把電視機的音量關了, 只看字幕, 就連薯片也沒再吃,抱着一只抱枕窩在沙發上,頭發散開來,烏黑一片墜在肩頭,上邊別一只蝴蝶發卡,她擡手将一側的頭發撥到耳後,露出粉白的耳朵。
厲時嶼眯了眯眼睛。放晴了,天色大亮,陽光灑過窗臺,她隐在光線中,亮得發白,鎖骨微現。
他發現她打了耳洞,耳垂有點兒紅,在耳洞內塞了套管。
厲時嶼合上筆電,下床。顏書聽到動靜回頭,随即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毫無顧忌的。她在想,反正……應該算是男朋友了吧?為什麽不多看看?
真不可思議啊,她青春期的那個夢,如今照進現實裏。
懷疑是做夢,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耳朵。
哇,好痛。
不知道耳洞會不會發炎?
他穿着病號服,藍白相間的條紋款式,雖然有些皺巴巴的,但穿在他身上卻格外好看。
有的人的确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任何風格的衣服都渾然天成自成一派,根本不需要追求什麽時尚,許多人被衣服支配,而他支配衣服。
顏書忽然有些口渴,卻扯開一袋薯片,沒有咀嚼,含了很久之後待薯片在口腔內充分軟化了,慢吞吞咽下去。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那只手握着一瓶礦泉水。她緩緩擡眸,呆呆的模樣,嘴角沾着薯片的碎末。
連握礦泉水瓶的姿勢都好看。她感嘆。
厲時嶼見她發呆,問:“不渴嗎?”
清冽嗓音砸進耳朵裏,她回神,點頭,随即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口渴?”
“猜的。”
“……”
顏書愣了下,舔舔幹澀的唇,說:“時嶼哥,我擰不開瓶蓋。”
“……”
厲時嶼沒二話,擰開瓶蓋。顏書喝了幾口,甘甜的液體灌進喉嚨裏,連人的心情都跟着變好。
她拿起遙控器問:“論文寫好了嗎?”
“差不多。晚上再修改。”
“那我可以看電視了嗎?”
“可以。”
顏書打開韓國女團的熱舞視頻。
厲時嶼:“……”
視屏裏,女團的女生服裝各異,但還是有統一性,不是超短褲,就是超短裙,搭配黑色網狀的絲襪,長腿筆直。c位的女生最高挑,化着魅惑的妝,眼睛能放電。
顏書嚼着薯片看得津津有味,然後對他說:“你不是喜歡看嗎?滿足你蠢蠢欲動的心。”
“……”
她又說:“其實我們女孩子除了喜歡看帥哥,也喜歡看漂亮的小姐姐。哇,腿好優秀,泡菜國的妹子都長得好高啊。”
“……”
厲時嶼頭疼,擡手捏着眉骨,坐在她旁邊,眼睛掃了眼屏幕上熱舞的妹子,面無表情。然後她問他:“你覺得哪個最好看啊?”
“都差不多。”
“……”
看了十多分鐘,顏書關掉視頻,換臺tv的記錄頻道正播放野外生存紀錄片,主人公正準備掐頭去尾生吃食物,鏡頭拉近放大,那畫面太美,導致顏書手裏的那袋薯片忽然就不香了。
“我後悔換頻道了。還是看女團熱舞吧。”她說。
“……”
桌上的手機開始振動,厲時嶼起身去接電話。他先是看了眼顯示的號碼,神色有些嚴肅,随即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顏書有些納悶,雖然心裏明白人人都有隐私,但是既然他和她都是那種關系了,接個電話有必要背着她嗎?
她嚼了兩口薯片,起身也走出病房。厲時嶼不在走廊,她走到護士站問護士:“你好,請問有沒有見到803病房的病人?”
護士點頭,說:“他往那邊去了。”
顏書道了謝。輾轉了好幾處,終于在一處長廊發現他。
他正打着電話,眉毛蹙着,臉色有些冷,和剛才在病房的他完全是兩個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好幾個護士經過他身邊,他只冷淡掃過去,護士小姐姐只好走開了。
顏書猶豫了會兒,還是覺得偷聽不好,又轉身離開。
走到護士站的時候,護士長叫住她,說:“剛才有位太太想送水果和營養品到803病房,但是沒人在,那位太太于是讓我們代為轉達,你現在拿走吧。”
顏書一愣,說了謝,又問:“請問是什麽人?”
護士搖頭,“不太清楚,她沒留下姓名,四十多歲的年紀,看着很有錢。”
“……”
還有富婆來看他啊。
她提着一籃沉甸甸的水果和一大盒營養品往803病房走,才走了兩步,後邊腳步聲漸近,然後是護士們的低語。
“剛才打電話的就是803的病人嗎?不是男明星?我以為有劇組過來我們醫院拍戲呢。”
“別說,內部消息,下個月還真有劇組到我們醫院取景。”
“……”
顏書的姿勢顯得有些吃力,但她長得漂亮,吸引人群目光這種能力還是很強的,于是護士們的話題順勢轉移到她身上。
“這妹子來了好幾次了吧?好幾個女的,就她最有毅力了。”
“什麽好幾次,她是天天來,不過倒追803的病人,好像挺正常的,我再年輕個十來歲,一樣倒追他。”
“不過這麽多人,她算是最漂亮的那個了。”
“我倒覺得前天來的那個姓許的漂亮點兒。那個才是803的女朋友吧?”
顏書:“……”
生氣了。她不像是做人女朋友的那塊料嗎?
許知楠來看厲時嶼其實還挺正常的,但她心裏确實有點兒不是滋味兒,可能是那股奇怪的嫉妒心在作祟吧。
許知楠的哥哥和厲時嶼是好友,厲時嶼還做過許知楠的家教老師,确實比她更有交情……
呵,說她天天來?那她明天不來了。
壓制着心裏那股不安,她吃力地提着水果和營養品繼續走,心裏卻在腹诽那位富婆真有錢,居然買這麽多東西。
為什麽富婆不直接送到803病房呢?又一想,好吧,有錢人家的太太都有司機,這些東西應該是司機在搬運,太太不高興了,直接扔護士站也是有可能的。
她走得慢,像只蝸牛。護士們的交談聲戛然而止,随之而來的是一聲低沉的嗓音,透着冰霜,卻清冽。
手腕被人從後方扣住。顏書回頭,對上厲時嶼的眼睛後一愣,忘記怎麽說話了。
“你怎麽出來了?”
“……”
厲時嶼順手接過她手裏沉甸甸的東西。她回神,看了眼護士站那邊看戲的護士小姐姐們,低頭看着地板,道:“我出來透口氣而已。你去哪兒了?”
“接個電話。”
“哦。有什麽電話不可以讓我聽嗎?還是說……”她咬了咬牙,聲音虛弱,又異常鎮定,“那天的事情只是個意外呢?我是很死心眼的人,你不能拿我當消遣的樂趣。”
厲時嶼一怔,下一秒,他放下手裏的東西。顏書一直盯着地板,發現他把東西扔下了,慌忙擡起眼睛,他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803病房走。
他步子快,她快跟不上他的節奏,差點摔跤。回頭,護士們正好奇地往這邊看,她收回視線,還沒反應過來,“砰”一聲,耳邊一道關門聲震了耳膜,她的背貼着門板,硬邦邦的門板硌得她的後背有點兒疼。
還沒抱怨他的粗魯,唇上的溫熱觸感令她一下子大腦短路。
“……”
她的唇幹澀,緊緊閉着,眼睛卻睜得很大,氣息交纏間,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振翅的蝴蝶。
心跳聲被放大,她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閉着眼睛的輪廓也是極好看的。
她恍惚地眨了眨眼睛,唇間的觸碰變得熾烈,又夾雜幾分薄荷的氣息。
今天氣溫二十多度,她穿的很薄的針織開衫,裏邊搭一件薄如蟬翼的雪紡襯衣,下身搭一條裙子。
雪紡衫的下擺被一股力道從裙子的腰帶那兒抽出來時,她耳根滾燙。
怎麽辦?她覺得好不真實。因為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
她以為他是一塵不染的,又無欲無求的那種人,但其實,他也會在和女孩子接吻的時候,有些小動作。
她閉了眼睛。
有些涼意的指尖輕輕刮到她脊背的肌膚,她一顫,感覺到那只手又一瞬抽離開,改為環扣住她的腰肢。
是因為她太生澀嗎?所以他沒有再做別的。
漸漸的,她開始呼吸不暢,臉色潮紅,睜開眼睛看他時,他也正好睜開眼睛。她對上一雙漆黑狹長的眼眸,像幽深的湖底。
她的眼睛裏卻藏着萬千悸動。
他從她的唇上移開,目光沉暗,眼中翻湧的難耐漸漸熄滅,而她卻依舊紅着臉,耳根子發熱得厲害。
她不敢和他對視,因為害羞。低着腦袋看地板,她心思亂亂的,手指還緊緊攥着他病號服的衣角,手心都是汗。
他卻傾身勾下腦袋,氣息輕拂過她的額頭,癢癢的。
她側了側臉,正好給了他機會。他的唇輕擦過她的耳朵,聲音冷淡又好聽。
他說:“上次不是意外。這次也不是。”
顏書一愣,擡眸看他,他站直身體,忽然比她高出一個腦袋,她得仰着腦袋看他的眼睛。猶豫了一會兒,她低着嗓音,問道:“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在交……”
厲時嶼好笑挑一下眉毛,反問:“不是在交往的話,怎麽會對你做這種事情?”
“……”
他的話說得有些放縱輕佻,顏書臉一熱,咬着唇轉了身,“那現在你就是我的……”
她吞吐半天也沒說完整,因為舌頭忽然打結。
她領口的扣子還沒系上,妖冶清麗。厲時嶼見她這副樣子,咬牙別開目光,說:“是你的男朋友。”
顏書轉身回去,眼睛盯着他一動不動。他任由她看了會兒,指着窗臺的向日葵問:“今天的向日葵怎麽是七朵?”
平時,她送的向日葵是六朵。
顏書愣了下,笑起來,眼睛亮得似星辰,說:“我以為你沒發現呢。”
“我沒瞎。”
“……”
她走到窗臺前,抱起花瓶,向日葵燦爛,她笑着說了句:“我的小名你忘了嗎?”
厲時嶼一怔,側着腦袋念了聲:“七七。”
她放下花瓶。溫柔的風灌進來,吹亂她額角碎發,天際的一抹藍色下,她就像向日葵,熱烈明媚。
“以後我送你的花都是七朵,這樣你無聊對着花數數的時候,數到七就會想起我。”
厲時嶼微怔。顏書見他沒什麽反應,湊到他面前,仰着腦袋,問:“你怎麽沒反應?”
“你想要我什麽反應?”他反問,好笑地擡手替她系好扣子。
她臉一紅,推開他轉過身,“我有手!”
“……”
過了會兒,她系好扣子,回身看他時,他正用噴水壺給那瓶向日葵灑水,像個園藝師一樣怡然自得,清心寡欲的模樣和剛才把她壓在門板上親的時候完全是兩個人。
她挪着步子走過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他挑眉,“怎麽?”
“那些護士說許知楠才是你女朋友。”她扭過臉去,小孩兒一樣賭氣說,“還說她比我漂亮。”
“……”
厲時嶼品了品這話裏的醋含量,覺得過高,于是放下灑水壺,拉起她的小爪子走出病房,直奔護士站。
“做什麽呀?”她很好奇。
她有時候笨得很可愛,厲時嶼沒解釋。
那些水果和營養品還在護士站,護士們正讨論着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時,厲時嶼帶着顏書過來了。
護士們正詫異這兩個人怎麽牽着小手呢,厲時嶼單手拎起那些東西時,護士小姐姐卻問顏書:“這麽多東西,還以為你不要了呢?”
顏書在想措辭,她總不能說被男朋友拉到病房裏這樣那樣了吧。
厲時嶼對護士們說:“我女朋友拎不動。”
護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