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甜
第66章 最甜
林間光影細碎, 幾片樹葉還沒枯萎就已墜落。
顏書怔愣好久才回神,雪松香鑽入鼻尖,像毒藥慢慢滲透骨髓。
她打一下冷戰, 血液又被灼燒,才偏一下腦袋,唇間呼吸已被悉數掠奪。
她驚詫之餘, 手骨乏力, 根本沒力氣去推開, 半睜開眼睛看他,只見濃密鴉羽。
她失神,唇瓣又酥又麻, 滿腦子都在混亂, 心跳卻根本不受控制。
這裏雖然隐蔽,但終究是室外, 萬一有人路過看到怎麽辦。
她害羞地轉身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在他意猶未盡時将腦袋埋進他胸膛裏,鼓鼓心跳聲躍進耳朵, 她無力思考,瞬間就想原諒他,也不管自己昨晚的委屈。
她只要他說喜歡他就好。他對她的反應,說明他喜歡她的。
他給她買的早餐,她嘴上說不情願吃,其實心裏早就想據為己有。
只是一份随時随地可以買到的早餐而已,她已經心動。
在他面前, 她從來不講原則, 只聽從心意。
她今天穿平底鞋, 身高差異可愛, 厲時嶼勾下腦袋,又霸道地吻上去。
“別親了……”
“有人……”
她的聲音悶悶的,裹着風蹿入耳膜,好聽又舒服,厲時嶼不禁眯了眯眼睛,目光裏全是她,微亂的發頂也那麽可愛。
Advertisement
那別發的發卡只是普通式樣,他也覺得很特別,因為與她有關。
他順從地任由她勾住脖子,等着看她臉紅,脖頸也跟着染成玫色,畫面旖旎,他覺得難耐,喉結滾動兩下。
他掐着她的腰,沿她耳朵上方的輪廓親了親,目光迷離,問:“情侶在小樹林接吻也不行?”
“可是白天會有人……”
她聲音裏裹着細碎的顫音,他又勾下腦袋,不等她接受便又啄一下,一遍一遍離開又落下,她被迫閉起眼睛,又忍不住睜開來偷看有沒有人經過。
發現好像有人走過來,她伸手推他,只被他捉了手腕扣在腦袋一側。
她又急又羞,閉緊牙關,卻被他咬一下,有些痛,她不禁張開唇,被他趁虛而入。
她懊惱地咬他一下,他不痛不癢,看似很享受地回咬她一下。她知道這個人有時不要臉,只紅着臉,希望他快點結束。
察覺她很害羞,臉上的神色像驚恐的小鹿,厲時嶼目光都深了,重重咬一下她的唇瓣,她蹙眉,他也過了瘾,在陌生人走近之前放開她。
他道貌岸然起來,擋在她身前,不讓人看見她緋紅的臉,因為那樣的表情只屬于他。
女生走過來,手裏抱幾份文件和書籍,長發及腰,穿一襲駝色大衣,個子很高,是之前和厲時嶼一塊上公共課的女學生,她今年大四,喜歡蹭課。
女生早就看見厲時嶼和自己的小女友在接吻,只是剛才距離太遠,她看不清,直到距離越來越近,才發現厲時嶼那般強勢的做派,她看得臉紅,卻已剎不住車,只好走過來打招呼。
好在厲時嶼懂分寸,早已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态,他立在高聳的梧桐樹下,身上穿一件淺灰色外套,裏邊搭件白襯衫,只是很普通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卻有股說不出的脫塵氣質,加上梧桐映襯,他好特別。
她雖然也對他有些心思,但既然他已有了女朋友,她只好打消追他的念頭。
何況他第一次翹課,原來是來和女朋友偷偷約會……
她想到剛才旖旎的一幕,臉色也不禁一紅。
厲時嶼擋在顏書身前,問那女學生:“找我什麽事?”
女生定了定神,才說:“師兄,是這樣的,我在寫論文,但有一些問題不太明晰,想和你請教,金教授手上有好些項目,想必很忙,我不敢打擾他,我也不認識其他師兄和師姐,只好來拜托師兄你,可是……你現在好像不方便,那我不打擾你了。”
女生說完很猶豫要不要走的時候,顏書已經整理好頭發和衣物。她從厲時嶼身後鑽出來,對女生說:“……學姐好。”
女生對她笑了笑,又看向厲時嶼。
厲時嶼只淡淡移開目光,對一旁的顏書道:“她是我同專業的學妹。金教授是我導師,他确實很忙,手裏還同時帶兩個博士生,一般有問題他都讓博士生替我講解,偶爾才肯指點我。你允許我同她講一講專業相關的事嗎?”
顏書不介意,點頭,道:“可以啊,學姐大老遠跑來找你。”
厲時嶼卻蹙眉。女朋友太大方,他開心不起來。
女生感激地看顏書一眼,顏書只好笑笑。
“你在寫的論文是什麽題目?”厲時嶼随口一問。
“啊?哦,師兄你等等,我整理一下,題目好長我記不住……”
“……”
“《供應鏈金融應收賬款融資信用風險研究》和《市場化債轉股與上市公司資本結構研究》還有《雙重股權結構對公司投資效率的影響研究》。”女生說。
厲時嶼挑眉,問:“你确定要寫這麽多篇論文?”
“呃,也不是,我只是随便挑的課題。”
“如果你有心真的要寫,那先自己搜集相關資料,再确定課題,不要一下子寫這麽多,沒有人可以幫你積累知識。”
“……”
話落,女生的臉色不太好看,要哭了,顏書過來打圓場,說:“你不要這麽兇,學姐只是想提升自己。”
“……”
厲時嶼的臉色松動了些,對女生道:“你有我聯系方式,有不懂的可以找我。”
女生眼睛一亮,點頭,“謝謝師兄。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待女生走遠,顏書問他:“你還有她的聯系方式啊?”
厲時嶼不鹹不淡地反問:“你不是沒興趣管我和別的女生來往?”
她扭頭,臉色一紅,說:“我讓你去就可以,但你不能自己亂加人啊。”
“哦。你這是什麽時候吃醋什麽時候大方,都由你自己決定?”
“……”
她很霸道地回應道:“是啊。不行嗎。不行你走開。”
說完,腰上力道一緊,她被他從後扣住腰,隔着衣料,能感覺到手臂上漸漸加重的力道,越收越緊,她的腰本來就又軟又細,偶爾胖個三四斤也只胖臉,被他這麽扣着,她快透不過氣。
“昨晚對不起,我應該和你說的。現在還能不能補救?”他問。
她一愣,點點頭,說:“是誰病了?”
厲時嶼松開她,她以為他抱夠了,不料才轉身,又被她抱過去,胸膛相貼,沒有一絲縫隙,體溫互相蔓延,她沒有拒絕這樣的擁抱,只埋頭進他懷裏。
“好軟。”
“……什麽?”她悶聲問。
熱氣拂過耳朵。
“你說呢?裏邊的衣服這麽薄。”
“……”
“今天溫度低。你故意的麽。”
“才不是!閉嘴啊你……”
顏書這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臉色燙得發軟。她今天穿一件大衣,但沒扣扣子,裏邊的內搭很薄,隐約可見內裏那層衣料的紋路。
水蜜桃因為積壓聚成一團,的确很柔軟。
他按捺不住,借擁抱的姿勢以及大衣的阻擋,一只手探進薄薄衣料的下擺。耳邊是幾道枯枝的斷裂聲,起風了,梧桐葉簌簌如落雨。
指尖冰涼的溫度,令顏書打了一下哆嗦。
這個人!真是!!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可以。但你讓我正經不了。”
“……”
水蜜桃被重重裹了。
揉按的時候,他的神色卻一點不沾染情緒,目光都是冷的,她卻害羞得再度紅了臉。
“你別弄了……”
顏書埋頭咬牙,他的逗弄卻不減,半晌,她受不了,推開他攏好衣服。她只是出門急忘了加厚衣服,被他随意曲解,她又害羞又覺得窘迫。
“你還沒說是誰病了,我還沒消氣。”她賭氣道。
雖然早已知道是葉瀾曦病了,但她想親耳聽他對她坦白,這對她而言很重要。
厲時嶼已經恢複一副冷清姿态,他攏了攏大衣外套,又悉心替她扣上大衣的扣子,說:“別感冒。”
她不說話,目光有些飄忽。幸好這個地方沒什麽人來,又是不見日光的陰天,否則她要沒臉出門了。
大壞蛋。
她默念三遍,用眼睛瞪他,他只一副溫文和雅的神色,清心寡欲的做派,對比他剛剛的出格,她氣死了。這個人是随時随地都可以變臉嗎。
“關心我也沒用。我沒那麽好哄。”她再次強調自己的态度。
厲時嶼目光浮上沉靜的痛苦,說:“是她。”
她看得分明,心底已經有幾分猜想。她湊近了,用指尖戳他的心口。
“誰啊。你說清楚。”
“葉瀾曦。”
“……”
真的聽見他坦白,她心靈都開始恐懼。她聽得出來他念她名字的時候聲音裏帶着的顫意。那三個字對他而言,已經好像不一樣了。
她心底泛起酸意。是她太想息事寧人,所以騙自己,只要他還喜歡自己,她可以不計較別的任何事情。
可是這一刻她開始動搖。她不是什麽大聖人,在感情裏同樣自私自利,她想要的喜歡是獨一無二,沒有任何缺角的那種,即使他只是在念葉瀾曦的名字時目光有些微異樣,她已經感受到內心的慌亂。
只是,他和葉瀾曦本來就有一段外人無法插足的美好,她又怎麽可能去破壞?
可是嫉妒的情緒久久不散,她根本不希望從他口中聽見任何關于葉瀾曦的事情,一點都不想。
她真矛盾啊,一下子想聽他坦白,一下子又害怕聽到,她害怕看見他臉上露出的沉痛神色,不願意接受葉瀾曦是他內心那個無可替代的存在,即使那也許無關愛情。
那時年少,葉瀾曦也不過十二三歲吧?他們不一定是情窦初開,但是,她始終無法接受這段插曲,因為那是她無法介入的時光。
換一個角度而言,其實是她取代了葉瀾曦,她偷走了葉瀾曦的果實,只因她與葉瀾曦長得很像。
而她還怨毒地以為是葉瀾曦在破壞他和她。
“她還好嗎?”她忽然低下頭顱。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她點頭。
“你下午還有課嗎?”她說。
“沒有,這周只有七節課,已經結束。”他說。
厲時嶼擡手摸摸她的臉,她沒有扭開臉,只是很順從地看他。他勾下腦袋,說:“你不開心。”
她沒有回答。
走到超市,她買了些礦泉水和零食、兩包衛生棉,厲時嶼替她付了款,她沒有拒絕,又順帶多拿了幾份螺蛳粉。
“吃過這個嗎?”她問。
厲時嶼說:“吃過。太辣。”
“我就喜歡吃辣的,越辣越爽。你有被辣到嘴巴腫起來嗎?像香腸嘴那樣。”
“……沒有。”
“據說辣其實不是味覺,而是一種痛覺。你說喜歡吃辣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
厲時嶼送顏書回宿舍。分別時,顏書從他手裏接過包裝袋。她之前拆了一袋辣條吃,手上沾了油,不小心碰到他的外套,油漬不多,但很顯眼,她有些愧疚,說:“你把衣服脫下來好嗎?我替你洗幹淨。”
厲時嶼挑眉,說:“我自己洗。”
她不滿,“你以前還給許知楠一件外套穿呢,還是聯名限量款。”
他哭笑不得,說:“什麽時候的事?我不記得。聯名款的衣服我沒買過。”
“裝傻。男人總是這樣,喜歡花心,特別是你這種,你知道嗎?我們在群裏讨論帥哥,你每次都高票當選渣男代表,因為長了一張頂級的渣男臉。”
“……?”
“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這麽帥,追你的人一大把,也沒見你和誰交往,後來傳你是基佬,還有說你男女通吃的,可不管你是基佬還是男女通吃還是只喜歡女的,你總是個男的啊,男的就……沒有不好色的。他們看你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不信,說你肯定在外邊有好多女朋友,幾天換一個約那種。你看你多渣男。一開始我真的很害怕。”
“……”
厲時嶼雲淡風輕地勾下腦袋,在她耳朵上啄一口,沉聲道:“我等你給我好色的機會。”
“……”
顏書破防了,心理防線一瞬間崩塌。她真的沒有原則,對他根本就抗拒不了,他随便說一句得體的騷話,她就不受控制地想随了他的心意,想和他接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也許她已經沒救了。
她紅着臉,半天說不出話來,嘴裏的棒棒糖已經融化,糖水快從嘴角流下來,她才擡手擦了擦,不敢再看他勾人的眼睛,只低頭道:“我替你洗外套。你不同意我就去幫別人洗。我現在就想洗衣服不行嗎。”
“……”
厲時嶼脫下外套遞給她,她抱在懷裏,像抱一件寶物。
她說:“我一定洗得很幹淨。”
他說:“不要太用力,破了還得補。”
“……”
靜默片刻,顏書又發現他的白襯衫也染上了辣條油,她遲疑地說:“襯衫上也有。”
厲時嶼道:“襯衫現在脫不了,有傷風化。你實在想看,今晚到清潭路等我。”
“……誰想看了!”
他勾下腦袋,沉聲道:“我想。”
“……”
她呆呆地抱着他的衣服,一下子就知道他在說什麽,臉色紅得滴血。
“衣服随便扔洗衣機就好,不要用手洗,現在冷。”他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指。
她點頭。
顏書回到寝室,應栀在打游戲,問:“和男朋友和好了嗎?”
“算是和好了一點點吧。”
“……”
應栀又說:“你的手機充滿電了,剛才一直有電話進來,我幫你接,一接對方就挂掉,不知道什麽毛病。大概因為我說的是韓語吧?韓語接電話是說‘有譜塞呦’吧?然後我怕那人聽不懂就說‘摩西摩西’,那神經病打了好多次,每次都挂斷,後來我說中文,對方還是直接挂了。有病是吧?”
“我覺得你比較有病。”
“哈哈。”
顏書沒當回事,以為是騷擾電話。她去洗衣房洗衣服,回來後已經過了半小時。應栀已經出門,宿舍只剩她一個人。
她坐在書桌前剪視頻,之前采訪過的時政記者周同甫打電話來,問她視頻剪好了沒有,他可以替她把關。
“快好了,周先生,你要的話我剪好之後發給你。”
“好好加油,如果你畢業後還想從事這個行業,我可以給你一些意見。”
“謝謝,我有新電話進來,下次再聊吧。”
“好。”
挂斷周同甫的電話,顏書接通另一通。陌生號碼,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應栀說的騷擾電話。
“喂?請問哪位?”
“是顏小姐嗎?我是葉瀾曦。你在上課嗎?我很冒昧。”
顏書心頭一震。
“有件事想對你說。你男友昨夜過來看望我,走的時候落下一個灰色卡包,我想還給他,可是忘記要他的聯系方式。我問許盛楠要了你的電話,你和你男友說一聲吧,或者我讓人給他送回去行嗎?另外……”
“他昨晚給我輸了血,我今早才知道,真的很感謝他。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撐不到醫院調血漿過來。抱歉和你說了這些,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感謝他。”
顏書握着手機,遲遲沒有說話。直到葉瀾曦咳嗽兩聲。
“顏小姐……你還在聽嗎?”
顏書閉了閉眼睛。手指一直維持握手機的姿勢,她太過用力,手指已經微微僵硬,指尖麻麻的。
“我在聽。還有其他事嗎?”
那邊沒有聲音。過了會兒,那道熟悉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傳來,顏書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聲音很低,但她不會聽錯的。
“你還不能下床。在和誰打電話?”
“啊……你怎麽會過來?不是說有課嗎?我……和一個國外的朋友報平安。”
聲音到這裏停止。
電話挂斷。顏書坐在椅子上,雙腿卻無力,她埋頭到桌案上邊,眼角濕潤。
雖然看不見,她也能想象,電話另一頭是什麽場景。
他半小時前還在她身旁,現在已經去了另一個女孩子身邊,他給那個女孩兒輸血,然後陪她一整晚,現在又去了她身邊。
他或許只是情不自禁吧。曾經最美好的那個人,他找回來了。
也許,她真的只是他人生的一段插曲,沒什麽好在意的。
他現在只是需要時間來做抉擇,但內心最深的指引,早已替他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