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最甜

第75章 最甜

氣氛有些尴尬。

顏書湊過去搶手機, 整個人撞上去。厲時嶼沒有與她争奪,只随手将手機扔給她,她沒控制好自己的平衡, 一下子栽到他身上。

“注意一下,我在開車。”

“……”

她坐好,理了理亂掉的頭發, 抱怨道:“都怪你, 我發卡都不見了。”

厲時嶼微側着腦袋看她一回, 目光透幾分柔和,說:“下車後給你找。”

“……哦。”

她安分下來,用手機看漫畫。空氣裏都是怪異, 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也許是夜晚的燈光太柔和,她忘記自己和他的位置。

太困, 她不到十分鐘便昏昏欲睡, 進入夢裏,夢回學生時代與人打架, 她伸長手臂,拳頭一揮,然後手機掉出去。

她吓得醒過來,兩手空空,再一看,車子沒開窗,那麽她的手機應該還有救。

她半眯着眼睛四處看, 迷迷糊糊間, 一張清冷面龐越拉越近, 她吓得睜大眼睛, 完全清醒過來。

車子已經停下。厲時嶼剛剛踩了急剎車,剎車聲異常刺耳,她耳膜都發癢。

“你怎麽忽然踩剎……”

她喃聲道,說到一半兒又閉嘴。她發現自己的手機掉在他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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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精确一點兒來說,手機掉在他座椅上邊了。

更為精确一點兒來說,手機掉在一個比較尴尬的位置。

在他兩腿之間的座椅上邊。

就是裆下。

反應過來後,她臉色漲紅,急忙扭頭看窗外風景,吞吐道:“抱歉……那個……我剛才做夢了……不小心手滑……”

越說越不對勁兒了。

她咳嗽兩聲,聲音壓低下去,說:“麻煩你幫我拿過來……好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伸手去拿……萬一碰到你怎麽辦?授受不親。”

“……”

話落,厲時嶼咬了咬牙。他沉默半晌,随即解開安全帶。

她聽到動靜後很懵逼,回頭看他,他已打開車門下了車,“砰”一聲關上車門,走到她的位置,替她拉開車門。

她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地問:“做什麽?”

“拿上你的手機下車。”

“……哦。”

顏書拿回自己的手機,背起包迅速下車。發現這裏不是員工宿舍,她問:“怎麽在這兒下車?”

過了會兒,她知道他也許是生氣了,會意地點點頭,說:“好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她說完轉身,被他扣住手腕。

他的指尖冰涼,她不禁縮了縮脖子,抽回手,道:“厲總,你能不能注意自己的形象?是,你人帥現在又有錢又有地位,但不代表你想玩兒誰就玩兒誰。今天陪你看房,不為別的,只是我此前答應過你,做人要守信用,僅此而已。以後不會了,所以,你不要随意就和我發生不必要的肢體接觸。”

“說完了麽?”厲時嶼反問。

他松開她的手腕,一手插兜,一手拿出車鑰匙扔給迎面而來的小哥。

小哥接過鑰匙後,麻利地坐上駕駛位将車泊到停車場。

顏書擡頭看一眼前方的建築。啊,一家餐廳。

厲時嶼脫下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又擡手解開一顆襯衫的扣子,說:“你陪我看房,我請你吃飯。人情往來就是如此。你覺得我人品不行,可以現在就走。”

“……”

一番話說得顏書五味雜陳。她承認,是她自我意識過剩了,總以為前男友還對她有其他想法,所以一直有恃無恐地挑釁她。

她不過是仗着他曾經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并不把他當回事兒。

她一邊把他劃到陌生人的行列,一邊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不會把你怎麽樣。

她還真是卑劣啊。

夜色濃烈,漫天星辰。她第一次重新審視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

一切都不同了。

他現在要什麽有什麽。女人,他想要就有。林菲不就是嗎?畢竟抓住他,可以得到太多太多。

這樣濃烈的情緒将她擊垮。她垂下腦袋,低喃。

“抱歉,我沒有質疑你人品的意思。我只是……想太多。”

厲時嶼走近她。還是淡淡的雪松香。

據說人聞到一種味道和氣息時,會在腦海中回想,似乎曾經聞過這種味道,一種揮之不去的記憶便會席卷而來。

這是人類的嗅覺記憶。

人能辨別多少種氣味呢?據說是一萬種。

人體的鼻腔上部的嗅粘膜上分布了約一千種嗅細胞,每種細胞對應一種氣味,能相互組合,而不同的嗅覺會引起主動記憶和潛意識記憶,繼而産生不同的生理反應,而與嗅覺記憶一同被記住的還有情感記憶,所以聞到某種氣息後,一同産生的愉悅或痛苦的情感體驗會被一同刻在記憶裏。

嗅覺記憶難以被忘記。

她對他的那些記憶也因此很難輕易抹去,不管是快樂的,還是傷懷的。

回憶與現實重疊,令她陷入一種極不真實的錯覺裏。

好像什麽都沒變。

但其實什麽都變了。

所以沒有必要假裝可以回到從前。

“謝謝。我宿舍裏還有食材,放到明天會壞掉,所以不陪你吃飯了。厲總,祝你用餐愉快。”她轉過身,“還有……下周的酒會,你找別人陪你去吧,我不适合。”

厲時嶼怔了怔,片刻,他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撚了一根咬上,風大,他用手圈住打火機點燃香煙。

煙霧随風散開,他的臉顯得有些不真實,漆黑的眼眸幽深又暗淡。

“為什麽你不合适。”他咬着煙,“給我一個理由。”

顏書垂下眼睑。

“你明知故問。”

厲時嶼掀了掀眼皮,眉目冷淡。

“因為林菲?”

顏書一愣,搖頭。

和林菲沒關系。

他和她已經分手多年,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對他的感情生活指指點點。

就算他要和女職員展開什麽辦公室戀情,那也與她無關。

“因為我們分手了。”顏書回頭看着他,“我沒有那麽開明豁達。在我的觀念裏,分手後寧願是陌路,也不能是朋友。你想和我做朋友嗎?”

她說這話時,眉目潛藏笑意,像是質問,更像一種否定。

她不會和他成為什麽朋友。

在她看來,相愛過的人與其假裝天下太平,倒不如從對方的世界裏徹底消失。

分手後還能做朋友的人,要麽彼此沒愛過,要麽就是在假裝不愛了。

她不會假裝,因為演技太爛。

而且很累。人沒有必要對自己太過苛刻,因為光是活着就得花足力氣。

她追求心靈上的安穩。

厲時嶼一直沉默。晚風拂面,他指尖夾着的香煙忽明忽滅,像火種。

他煩躁地掐滅。

顏書不再逗留,她到路邊攔一輛出租車。厲時嶼站在那兒,身後的建築燈火通明,而他形單影只。

他看着她攔一輛車子,看着她消失。

那是種什麽感覺呢?

是孤獨。

他現在擁有很多東西。但最想要的,好像怎麽也得不到。

掌控一切?沒人能掌控一切。

莎士比亞怎麽說來着?

我不能為分分秒秒算出命運。

他算不出她和他的命運。

卻一直舍不得放手。

但她還是先放掉他的手。

ˉ

回到員工宿舍,顏書脫下衣物洗了澡,渾身清爽,也洗去一身疲憊。

林菲去海外度假,她一個人樂得清閑自在,心裏感覺特別爽,祈禱林菲最好多玩兒半個月再回來,但很可惜,她們酒店的帶薪年假只有十天。

林菲一回來,她與她又得看對方不爽,明撕暗鬥。

倒不是她和林菲真有什麽深仇大恨,只不過是兩個條件相近的人總會被人拉在一起攀比,她無意與林菲争奪,只可惜沒人信,林菲看她不爽快,無非是嫌她搶了風頭。

天大的冤枉,她從不搶人風頭,不過做好份內的事。

努力工作也能有錯了?如果真有錯,那錯的是世界。

她衣着依舊清涼,吊帶搭寬松的短褲,沒穿bra,家裏沒別人,這樣舒服。

衣服全扔進洗衣機,她從冰箱提了紮啤酒到客廳,拉開一罐啤酒仰面喝起來。

她想學着影視劇裏的人耍帥,舉高一罐啤酒咕嚕咕嚕往下倒,奈何她酒量不好,平時也不怎麽喝,技術夠菜,成功把剛洗過澡的身子淋了一身啤酒。

棉質吊帶瞬間能擰出水來。

但是天氣熱,濕衣服穿着反而更涼快,她沒打算立刻換掉,岔開腿坐在沙發上,半眯着眼睛看電視。

某臺正播放一檔搞笑綜藝,嘉賓被迫用嘴接住其他嘉賓扔過來的東西,不管什麽都得用嘴接住,拖鞋也得咬。

雖然很惡搞,且無聊,但她借着酒意還是笑出聲。

門鈴忽然響起,她迷迷糊糊看着門板,問:“誰啊?”

沒人答。只是門又被人敲了幾下。

她走過去打開門,毫無警惕心。

厲時嶼立在門外,手裏拿着一管口紅。她落下的。

他本可以直接扔掉。但他親自送回來。不為別的,不過是想多看她一眼。

連他也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她頭也不回地就走掉,他何必眼巴巴追在她車子後邊?

她有些醉了,雙頰緋紅,霧氣蒙蒙的雙眼像小鹿的眼睛,濕答答的,缱绻又可愛,厲時嶼不禁咬了咬牙。

她衣衫過于簡陋,胸前春色隐約,而且她沒穿bra,加上吊帶已經濕了大半,那兩點太惹眼。

被她輕易撩動欲/望,厲時嶼下腹猛然收緊,口幹舌燥。他咬着牙移開目光,将手裏的那管口紅遞向她。

顏書眨了眨眼睛,朝他重重點頭,說:“謝謝厲總。要喝水嗎?請進。”

她将門縫兒開到最大,厲時嶼卻伸手扣住門把手。

她被他的力道趨向前,直直撞入他懷裏。

淺淡橙香萦了滿懷,他咬着牙看她的眼睛,問:“你都是随便放男人進你屋?”

顏書已經是微醉狀态,聞言愣了愣,搖頭,眼尾上挑,喝醉後自帶幾分魅态,看得他心癢難耐。

“我認識你才請你進來喝水。而且這裏是女生的員工宿舍,你怎麽闖進來的?”她笑着問。

“不用管我怎麽進來。”他冷聲道。

“行吧。也許你有鈔能力?鈔票的鈔。”

“随你怎麽想。”

顏書“哦”一聲,回身,赤着腳走進屋裏,又半躺在沙發上,她臉色酡紅,目光帶幾分朦胧,不時用手扯兩下濕漉漉的吊帶,白花花的兩條腿晃來晃去,過了會兒又趴在沙發上,好像在享受按摩。

厲時嶼黑着臉走進屋,關上門。他走到沙發邊,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看了會兒,漸漸心煩意亂,只好離開。

他在這套兩室的小公寓內走了一圈,從陽臺收下來一件幹衣服,有些粗魯地扔到她身上蓋好。

“把濕衣服換了,別感冒。”他說。

顏書“嗯”一聲,拿起衣服走進卧室裏換上,再出來時,厲時嶼坐在沙發上抽煙。他抽得很兇,煙灰落了一地,玻璃桌上還殘留兩支煙蒂。

她蹙起眉毛走過去,說:“你不準抽煙。”

厲時嶼一愣,随即掐了煙。他目光往上瞟,眸色接着沉下去。

她已換了衣物,但依舊沒穿bra,光着腳丫子站在他面前,亂糟糟的頭發襯得她可愛,渾圓将衣服撐起來一個弧度,她醉眼迷蒙,簡直又純又欲。

他的心徹底亂了套。再待下去,他不知道所謂的自控力還在不在。

于是幹脆起身,拿上桌上的煙和打火機走到門邊,又回頭叮囑她,道:“以後不要随便開門,尤其是晚上。”

顏書笑了笑,天真地問:“當然,我又不是傻瓜。早知道是你,我應該準備防狼噴霧的。”

“……”

厲時嶼咬牙,問:“防狼噴霧?對我?”

“當然了。你上班時間搞女下屬的事情被我全部知道。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你這變态。”

“……”

厲時嶼側着腦袋不再看她,說:“她自己脫的。”

顏書嗤之以鼻,說:“你怎麽不說她還自己跨坐上去?”

厲時嶼銳利的目光掃向她,“你很在意?”

“不在意。慢走不送。”

“……”

她賭氣似的推着他的背,攆他出去,然後關上門。

她靠着門板休息,腦子還不太清醒,然後質疑自己為什麽要放他進來,最後腦子亂成一鍋粥。

門鈴又響。

她隔着門板問:“你又想怎麽樣?”

“顏書姐,是我,韓玲玲。能開一下門嗎?我給你送西瓜。”

“……”

顏書打開門。韓玲玲捧着一碗切好的西瓜站在門口,一臉茫然。

“顏書姐你喝酒了嗎?”

顏書點點頭。

韓玲玲走進來,說:“其實我剛才……看見厲總從你屋裏出來。”

“……”

顏書本來想瞞過去,但韓玲玲眼睛沒瞎,欲蓋彌彰的做法不太好用,只好作罷,淡定道:“呃……不要誤會,我……今天厲總讓我陪他出去看房子,之前我是他的私人管家,他可能覺得我比較好使才找我的。然後我落了東西在他車上,他送回來,我請他喝了杯水,就這樣。”

韓玲玲面色古怪地看了眼顏書的衣服,皺巴巴的,還不穿bra,足夠令人浮想聯翩。

“可是,姐,你不穿……那個就見厲總嗎?他可是個男人哎。”

“……”

顏書臉色脹紅。

她一定是瘋了才放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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