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最甜

第82章 最甜

顏書不記得自己如何離開卡座。她匆匆告辭, 想隐藏自己的狼狽不堪。

現場氛圍那麽好,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情緒低落而破壞了學長的生日派對。

一路跌跌撞撞,她到路邊打車。

天上下起雨來。她仰了腦袋看落下的雨點, 冰涼一片鋪在臉上,有點兒舒服,她閉上眼睛, 在想, 剛才自己怎麽也不掩飾一下?

她不該猛灌酒的。雖然現場的朋友都在起哄, 還有人誇她酒量好,其實她是個一杯倒,不過是裝出來的潇灑。

應昙追上來, 她有些詫異。

“喝酒了吧?我看你有點醉了, 還是等我們結束之後送你回去,你先在車裏待着。”應昙無奈地蹙起眉毛, 拉她上了一輛車。

她被推進車子後座, 應昙替她關上門,叮囑她先休息。

應昙把車門鎖了, 她打不開,只好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聽見車門的關合聲,砰砰兩下,她睜開眼睛來。

紅綠交替的霓虹燈透窗打進來,有些迷幻,她努力探了探腦袋往前看前座的人。

駕駛位, 一個陌生男人。很奇怪, 她不覺得驚慌與詫異, 應昙當然不會害她呀。

“你是哪位啊?”她半眯着眼睛問。

“您好, 我是代駕,請您系好安全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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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書摸索着系好安全帶。副駕駛還有個人,男的,因為車裏光線不好,她沒看仔細,心想,管他是誰呢。

路上下起暴雨,傾盆之勢。

顏書喜歡這樣盛大的雨聲,像大自然饋贈的交響樂。

雨聲和陽光還有空氣都是免費的東西,可免費的有時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以及最珍貴的,就像人心,那個人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給了他什麽,他只是單純的喜歡你。

可這樣的喜歡也會在某天悄然結束,結束得讓人措手不覺,就像末日稀缺的一切免費資源。

末日,什麽都是貴的。

她沒見過末日,但幻想中的末日一定不再有溫和的日光以及幹淨的空氣。

心冷了之後所有的殷勤都是多餘。是多餘的對吧?

今天的真心話環節,他的回答其實在意料之中。

可是她怎麽那麽難受呢?

那天他說,她的殷勤多不多餘,決定權在他呀。

她當時以為有轉機的,原來只是她多心了。

那天她喝得爛醉,他不過是怕她惹麻煩才故意哄她的吧?

他內心其實是溫柔的。

至于那天晚上的情動,興許只是他一時興起。

她自嘲地笑笑,不太清明的腦子裏,忽然鑽進一個人來,那是厲時嶼。像播放幻燈片,她忽然想到好多關于他的事情。

他送她的戒指,她還一直藏着呢。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早扔了?

因為喝了酒,顏書的臉醉醺醺的,卻因為膚色白,臉上有一種別樣的韻味,粉紅從白皙裏透出來,那模樣是可愛的。

車子停在一處小區,代駕走下車,問副駕駛位的男人要了費用,随即騎上折疊自行車冒雨離開。

“七七。”

忽然聽見自己的小名,顏書歪着腦袋看副駕駛位的男人。

他一直念這一句。好像複讀機。

“先生,請問你有傘嗎?我沒有帶傘,麻煩你借我一把行麽?”

副駕駛位,厲時嶼忽然睜開眼睛。

末了,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又閉上眼睛。他想抽根煙。

前座發出稀疏動靜,衣料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裏被放大數倍。

她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歪着腦袋等了會兒,然後問:“先生,你把傘藏在口袋裏嗎?”

厲時嶼一愣。

“你是怎麽上我車的?”

顏書:“我從車底鑽進你車裏的。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看到你們有多甜蜜。啊,代駕小哥已經走了嗎?”

厲時嶼:“雨傘在我口袋裏。過來拿。”

顏書:“不要傘。我要從你車底鑽出去。”

“……”

兩個醉鬼的對話。

厲時嶼點燃香煙,抽了兩口,白煙彌漫他的臉,是沉淪的色彩。

只是與她在雨中的車廂裏靜坐而已,對他而言竟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愉悅享受。

但願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片刻,他自嘲地往後邊看了眼,了然。

大概是應昙把她帶上車。

多事。他笑。

一瞬清醒了不少,他終于下車,冒雨從後車廂拿來一把傘,撐開來,拉開後座車門。

“下車。”

“……是你啊。”

顏書瞪大眼睛。

他不悅地蹙起眉毛,“你現在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

顏書沉默了半分鐘。

雨下得很大,像世界末日來臨,下一秒整座城市就要湮滅在大海裏。

“我哪知道這是你的車。如果知道是你的車,我就不上了。”

“……”

“雨下得好大。厲時嶼,你說像不像世界末日?”

厲時嶼垂下眼睑,心裏劃過痛意,再擡眼時,盯着她懵懂的眼睛沉默。

他在想:如果此刻真是末日也不錯。

人生的最後一刻能與她一起度過,那實在是件好事。他不會放開她了。

但這不是末日。她好好地活着。他同樣如此。希望她一直好好活着。因為如此,他也能好好活着。

不能擁抱,那就懷念。

顏書醉意明顯。

雨越下越大,厲時嶼又叫了代駕,然後送她回她的公寓。

他抱她進屋時,她的呼吸有意無意掃過他的臉,身上熟悉的甜橙味道又香又甜,他忽然生了幾分卑鄙之意。

他真想在這樣的晚上要她,與她耳鬓厮磨。

然後呢?

她清醒後或許會掐着他的脖子罵他去死。

光是想想她怨恨地看自己的眼神,他已經打消這樣的念頭。

但她在懷裏這樣美麗,咿咿呀呀亂說話,軟糯又甜美,不時抱着他的脖子喊他的名字,腦袋往他懷裏拱。

她太可愛,他根本就心煩意亂到無法平息身體裏的火焰。

“時嶼哥……厲時嶼……學長……你喜歡我怎麽叫你呀?”

“……”

他把她抱在腿上,帶着發洩一般的狠意吻她。

第二日。顏書發現自己睡在自己公寓的床上。頭有點暈,也有點痛,這種感覺她熟——昨晚喝醉了。

她去洗漱,用發繩綁頭發時,撩開發絲,白皙頸向滿是草莓印記,密密麻麻,深淺不一,尤其是耳下那塊軟白肌膚,那裏是重災區,他從前就喜歡吻她那裏,那是她耳下最敏感的地方。

記憶慢慢複蘇。所以昨晚又?

她腦子都快炸了。雖然身上的衣服還在,但是……

她的內衣被解開扔在地板上。

他怎麽還……?

雖然沒有做到最後那一步,但他也夠壞了。

她蹲在地上一邊羞憤一邊亂想。內心的感覺是騙不了自己的。

喝醉後被人亂來,第一時間的想法絕對是報警啊。

可對方是厲時嶼的話,她根本就沒想過這種選項。

幾次喝醉都造成這種暧昧不清的局面,以後見面要怎麽辦?

她暫時還未有辭職的打算,一是工資開始見漲,二是她還沒找到下家。

雖然林敏玉希望她回老家南淮發展,她不回去倒不是因為嫌南淮的工資水平比其他城市低一截,而是如果回老家,難免會被七大姑八大姨介紹各種相親對象,躲在離老家遠一些的城市,這種困擾大抵會少一些。

成年人沒幾個不怕逼婚。

不能頭破血流,那麽則是能躲就躲,然後工作成為了最佳避風港。

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然後發誓出門聚會再也不喝酒。

厲時嶼近來不常出現在酒店大堂裏,想必辦公室的工作一定很多,就連黛西也行色匆匆。

偶爾在電梯裏遇到,黛西只是點頭示意,他則目光清冷,擡手看腕表,電梯到了便匆匆離開,不多看她一眼。他忙着開會見客戶談合作。

他一定很忙吧?

周末她看狗血電視劇。

被抱錯的真假千金長大後得知身世勢必會争奪一場,不好笑的劇情,她卻總覺得好笑,女主是真千金,但往往做為女主角都要善良以及看開一切,舍得讓步,她覺得這太假了。

她想到厲時嶼和厲征雲。

誰會把自己原本應該得到的一切再度拱手讓人?

不僅僅是財富,親生父母都不要嗎?原本該屬于自己的,想要拿回來有什麽不對?

沒有誰真的錯,但厲征雲就是不該繼續占着那些。

這段命運其實沒有誰輸誰贏,因為在命運與天意的玩弄前,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命運的繩索,千變萬化,越掙紮,越緊緊纏繞。

各種小道新聞說,厲征雲輸得很慘,他似乎失去了一切,親人和財富通通離他遠去。

而厲時嶼,他贏了,贏得徹底且漂亮。他回歸家族和集團,擔任要職,一切都順理成章又水到渠成。

她認為,這場争奪裏沒有誰對誰錯。但厲征雲後來到底如何了,不是她關心的。

她只關心厲時嶼在這場争奪裏是不是會感到疲憊。

外表如何光鮮都只是給人看的,誰會撕破自己血淋淋的傷口任人指點?

所以,她希望他贏了之後是真的感到快樂。

但願他快樂。

很快到春節,顏書有約一星期的春假,她在年二十八這天返程,買的機票,依舊是經濟艙,航程不遠,兩小時就能抵達南淮。

到機場後她翻遍了包都沒找到身份證,雖然可以在機場補辦臨時的,但為了方便,她還是搭出租車回了趟公寓。

下午的機票只能退了。她決定買晚上七點的航班。

ˉ

辦公室內,黛西處理好最後的工作,她也準備放假回家過年。

她是華裔,父母在紐約定居,但傳統沒有改變,父母每年都過春節,她自小耳濡目染,當然也喜歡過春節。

厲時嶼已經在辦公桌前連續工作了十幾個小時,再不休息,他的身體會垮掉。

黛汐給他泡了杯濃度很高的咖啡。

“厲總,你該下班了。”

厲時嶼看文件的手一頓,繼而看一眼天色,天已經黑了。

他摘下眼鏡,看一眼時間,問黛西:“你的航班幾時飛?”

黛西說:“明早九點。厲總,需要我提前給您訂機票嗎?”

“不用,我暫時沒打算回哪邊。”

黛西了然。她知道厲時嶼是在猶豫今年該先回北華還是南淮。

兩邊的父母他都會顧及,年年如此。

厲時嶼端着咖啡走到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姿态閑散,周身透冷漠和戾氣,他像今天的天氣一樣陰沉。

黛西早已習慣上司的氣場和性格,上司是工作狂,她也是,所以做為他的秘書,她覺得感覺還不錯。

雖然偶爾會有點累,因為上司很嚴格。在她之前,他已辭退不下五位秘書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一定天賦異禀,居然可以完美的在他的挑剔下“活”下來。

秘書與總裁的工作關系太緊密,像平時訂機票各種應酬大小事務等等都由她處理,偶爾還會幫忙處理一些無傷大雅的私事,出差也是一起出,幾乎形影不離,久而久之,集團內部有了些緋色傳聞,說她或許是厲時嶼喜歡的那類女人,所以留在身邊用,私底下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黛西從不解釋,她不在乎這些八卦怎麽說她,她滿心都是工作。

對于那些傳聞,厲時嶼是知道的,他從來沒放心上,她何必自己提起來?

她知道厲時嶼留自己做秘書的原因無他——她熱愛工作。以及業務能力一流。并且性格和他挺像,從來不管風言風語。

她能在這種風言風語中從不想入非非,也只有一個原因——厲時嶼對她不感興趣。

更準确一點來說,他對所有女人都不感興趣。她甚至想過他是不是性取向和他的性別相同?直到她跟他來到宜北工作。

她發現厲時嶼看酒店客房部某位顏姓小主管的眼神極為不對。

怎麽形容他看顏書的那種眼神呢?

是混雜着濃烈的欲//望、遲疑以及占有欲的眼神。

但那位顏主管好像不太敏感?至少她認為顏書是不夠聰明的。

也不知道還要在宜北待多久?

她和厲時嶼本來不應該到宜北,這邊的并購重組工作明明可以随便派一個副總下來就行,集團的CEO應該待在總部。

但厲時嶼偏偏要來。然後,她終于知道他來此的目的。

但他總歸時要回總部工作的,畢竟他是集團的中樞。

厲時嶼打開電視機。

黛西沒驚訝,因為他确實會在工作後看會兒電視放松,随便看什麽都行,但他一般會看新聞。

宜北電視臺正好在播一檔晚間新聞資訊欄目。已經六點四十五分。一則平常的新聞後,穿正裝的男主播神色凝重。

“下面插播一條緊急消息,下午15時39分,勝利航空有限公司一輛波音客機執行MY4384宜北至南淮航班在松陽管制區域巡航時,自航路巡航高度9300米快速下降,經确認,最終墜毀在松陽市安遠縣……”

黛西回神,只聽見什麽東西碎了一地。她回頭,咖啡杯碎了,剩餘咖啡将厲時嶼的白襯衫染了一大片污漬,他早已起身拿了外套和車鑰匙,神色緊繃,慘白。

黛西忽然明白他為何如此失态。顏書的行程他是清楚的,客房部的艾米每日都會向她彙報顏書的動态,然後她再彙報給他。

艾米說,顏書買了今天下午兩點的航班飛南淮,而新聞裏那輛出事的航班恰好就是兩點的那班,目的地和時間都對上了,航班號只要随便一查就清楚。

黛西也驚了驚,她趕緊确認了顏書乘坐的那趟航班信息,然後得到的結果是,就是新聞裏播報的那趟航班。

如果顏書在那趟航班上,那麽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ˉ

六點半,顏書在機場的候機室等待登機。她買到了七點飛南淮的航班,之前爸媽收到她的消息,說會在機場等她。

但現在她高興不起來。半小時前,機場出現了極大的混亂,不少人退票,原因是一趟航班出現了意外,人心惶惶,現在具體是什麽情況,官方還未給出消息,但一趟飛南淮的航班的的确确是墜毀了,傷亡未知。

正好是她原本要搭乘的航班。得知這個消息時,她渾身泛過恐懼,用了十多分鐘才緩過神來,喝了好多水,又吃了點巧克力來緩解緊張。

外邊在下大雨,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她一邊在心裏為那趟航班的乘客和機組祈福,希望一切平安,一邊也心生退意。

夜裏的航班,又下着大雨,雖然還未有過短時間內連續兩次航班出現事故的情況,但她還是怕的。

思考後,她去退了機票,決定回公寓好好睡一覺,明天搭乘高鐵回南淮。

經過剛剛的事情,機場所有的航班都暫時不飛了。

她在候機室給爸媽打電話。

爸媽的哭喊聲傳入耳膜,把她吓一跳,她後來才反應過來,是了,爸媽以為她在那趟航班上,而她還沒有把自己換航班的事情說給他們知道,難怪他們吓壞了。

“嗯,新聞我看了,墜毀在安遠縣嗎?希望人沒事……機場航班都不飛了,要檢查,我沒事,現在準備回公寓了,我打算明天乘高鐵回去,你們快回家休息。”

挂斷電話,顏書拿好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只一個很小的行李箱,不用辦理托運。她走出候機室。

外邊下好大的雨,霧也大,能見距離太短,遠處灰蒙蒙一片。她叫了網約車,但是還沒到,只好在出口處等。

她坐在行李箱上,低頭看失事航班的消息,眉頭緊蹙着。

雨越下越大,不知是不是因為許多人得知失事航班的消息,機場路也開始擁堵,雨幕裏,車子堵得看不到盡頭,鳴笛聲此起彼伏。

顏書今天穿得不多,宜北市氣候常年在二十度左右,不冷,現在下起大雨,忽然就有些冷了,她縮着脖子坐行李箱上,不時擡眸看自己叫的車有沒有到。

忽然,幾道鳴笛聲接連響徹耳畔,顏書被吓得手機沒拿穩,她彎腰撿手機,聽得有人在急切地讨論。

“今天真事兒多!一趟航班失事就算了,機場路那邊剛剛發生車禍,幾輛車連環相撞,不知道人有沒有受傷?這鬼天氣!”

顏書一愣,然後她的手機響了。她看着厲時嶼的號碼,心跳突突突的,接聽後,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手有些抖,像是某種玄妙的第六感應。

“喂?你找我嗎?”

那邊許久沒有回應。正當她以為他是不是撥錯了號碼正要挂斷,他好像是知道她要挂電話,急忙出聲道:“別挂電話,我看見你了,待那兒,別動。”

“……啊?你也在機場嗎?”

他沒說話,她卻聽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聲音好像有些抖?

雨幕灰蒙蒙一片,因為是夜晚,一切都帶着一種虛幻的不真實感,車燈頻繁閃爍,喇叭聲高低錯落。

顏書本來坐在行李箱上,但她忽然看見厲時嶼走在雨幕裏,心念一動,便慢慢站起來。

她心底泛起一股奇妙的酸意,明明她并不想哭,但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在聽到航班出事後會如此害怕失措了。

其實她是想見他。她怕再也見不到他。

如果她真的在那趟航班上,也許生命會就此劃上句號,然後,她還沒告訴他的許多話就再也不能說給他聽了。

所幸一切還來得及。

厲時嶼沒有打傘,身後是蹙着眉毛舉着傘的黛西。

黛西在看見顏書的位置後,立馬将傘遞給厲時嶼,又和他說了什麽,但他似乎沒有心思去聽黛西講話,傘也沒有拿。

他渾身淋得濕透,神色慘白又痛苦,卻拼命讓自己保持理智。

那短暫的一瞬間,她好像讀懂了他目光裏的茫然無措。

他在找她。想立刻見到她。

她知道。

就像命運需要他們一定要遇上那樣,目光對上的瞬間,毫無預兆,又似命定一般,她沒有一絲猶豫,朝他的方向奔去。

被她抱住的那一刻,厲時嶼怔了半秒,随即狠狠擁抱住她。

雨聲很大,但她清楚地聽見他叫她的名字。

“七七。”

她鼻頭忽然一酸,紅了眼眶。

厲時嶼。你知道嗎?

其實是我先退出。

但我很想你。

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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