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男寵

祁梧不樂意讓他碰,  商扶珩也沒堅持,收回了手繼續用早膳。

腦子昏沉的祁梧就百無聊賴的想,商扶珩這人是真挺奇怪的,  先前趕路的時候如同趕命、一日三餐吃不吃也不大在意,  但真坐到桌邊吃起飯來了,又慢條斯理文雅得很,這會兒倒是不趕時間了,左右都是矛盾至極。

等商扶珩吃完了放下筷子,  十五先去牽馬了,祁梧就撐着桌面慢悠悠站起來,然後控住不住四肢的一個趔趄,  狀态顯然比剛起床時要糟糕了些。

祁梧忙抓住桌沿坐了回去,  擡眼時就發現商扶珩正噙着笑意看他:“你看着狀況可不太好。”

祁梧輕啧了聲:“何止是不太好……能在這地方多待幾天麽?”

祁梧本來想着反正他也是坐在馬車裏,  那低燒就低燒吧,  不影響什麽,  也不想在商扶珩面前示弱。但顯然這回不比上回在藜江上輕松,  依舊讓他不舒坦得很。

商扶珩瞅了瞅祁梧,  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  這回祁梧沒躲。

“是有點燙。”商扶珩收回手,又跟問貪吃的小孩似的,  “你在屋裏偷摸着吃多了冰?”

八月盛夏,暑氣重得很,  這一路上祁梧沒少要放了冰塊的吃食。

“我想吃的話,  需要偷摸着?”祁梧無語道,  又皺了皺眉,  “你怎麽就這麽煩呢。”

“不如你麻煩。”商扶珩回敬道。

十五去後院牽了馬套好馬車,  在客棧前面等了好一陣兒都沒瞧見商扶珩和祁梧出來,  一頭霧水走回來問,才從掌櫃的那裏得知說他們要多留幾天。

“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的……”十五哀怨吐槽了句,又叫夥計一起把馬和馬車牽回了後院。

樓上,一路扶着東西才勉強靠自己回到了屋子,祁梧推開房門後就徑直朝床走過去。

商扶珩跟在他後面,眼瞧着祁梧毫無儀态、連外袍都沒有脫就直接倒進了床榻,然後閉着眼雙腳蹬啊蹬把靴子脫下來随意踢開,最後整個人縮進了被窩裏不折騰了。

走進屋子,商扶珩順手關上了房門,接着緩步來到床邊,垂眼瞧了閉着眼的祁梧一會兒,才用折扇戳了戳祁梧的肩膀……折扇本是在祁梧手裏的,但剛剛他扶着牆連自己都勉強撐着,哪來力氣拿其他東西,便随手丢回給了商扶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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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十五給你找個大夫瞧瞧?”商扶珩問。

祁梧往被子裏又縮了縮,悶聲道:“不用……你進來幹什麽,不知道男男有別嗎,你跑到我床跟前來合适嗎你?”

祁梧這會兒就是不想動,腦子也發沉,但又不困,這樣的精神狀态反倒讓他更難受,說話的語氣也并不好。

“還是這般牙尖嘴利,看來你精神頭還不錯。”商扶珩道,“連門都不關,直接往床上跑,明知道我就跟在你後頭,你這般做又合适嗎?”

“你……”跟“病人”鬥嘴,祁梧睜開眼想回擊,卻緊接着又讓商扶珩打斷了:“不願意看大夫,怕吃藥?”

祁梧就嘆了聲氣,閉上了眼,有氣無力的說:“不是,我沒病。”

“燒得确實還不算嚴重。”商扶珩便接過話,“還能靠着自己挪回屋子,想來是死不了的。”

“祁族人體虛,你不服啊?”祁梧就輕聲嚷嚷起來。

商扶珩莞爾:“體虛?”

“求你了你安靜些吧。”祁梧又扯扯被子,這回幹脆把腦袋也給蒙住了。

商扶珩便沒再說話,但也沒走,就站在那兒饒有興致盯着床上瞧。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祁梧就自發把被子拉了下來,再次露出了腦袋……畢竟大熱的天,這被子再薄,捂久了也受不了。

見商扶珩還在,祁梧輕啧了聲,幹脆吩咐起他來:“給我倒杯水。”

商扶珩打量着祁梧,稍許後還是轉身走到桌邊,依言給祁梧倒了杯水來。

祁梧已經自顧自撐着坐起來了,從商扶珩手裏接過杯子喝了兩口,然後嫌棄道:“涼的。”

祁梧其實也沒有喝熱水的想法,只是他不想喝,和商扶珩這人一點都不貼心、竟然給病人喝涼水,這是兩回事。

口頭嫌棄完了,祁梧才接着喝,一連喝完了大半杯水,又把杯子遞回給商扶珩。

“下回給你要點碎冰加在裏頭。”商扶珩接過杯子,悠悠道。

祁梧懶得搭理他了,就抱着被子靠在床頭,雙眼微微阖着。

“在想什麽?”商扶珩似乎全然沒有“病人需要休息”的念頭,回過頭來又繼續跟祁梧說話。

祁梧沒精打采的回他:“想祁姜了。”

商扶珩挑了下眉:“誰?你族人還是你情.人?”

祁梧沖他翻了個白眼,嗆聲道:“你情.人。”

商扶珩莞爾:“你可別什麽都往我身上栽,頭回遇見便給我胡亂套了個露水情緣和孩子,這回又張口便胡扯。”

祁梧懶得跟他瞎扯了,溫吞吞說:“皇帝差人去祁族不是要了兩個人嗎,除了我之外,還有個祁姜……”

商扶珩這才想起來,那要進宮的還有另一個人。

“突然想他做什麽?柳律帶着人走的時候,沒見你去送送。”商扶珩道。

“又沒多熟,以後都見不着的人了,走那送別的儀式感做什麽,我可沒你這麽閑着無聊。”祁梧說着微微打了個哈欠。

商扶珩覺得祁梧這人也挺奇怪的:“既不熟,你想他作甚?”

“他貼心啊,人可好了,上回我這樣不舒服的時候就是他照顧的我。”祁梧實話實說。

商扶珩便笑:“我原先還琢磨着是我不大了解你,看你片面了,才覺得你沒良心,眼下卻覺得不是片面,你病了不舒坦了、想找人照顧了才想起舊人來,當真是個沒良心的主兒。”

祁梧聞言瞅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懶洋洋的:“殿下這回倒是沒說錯的,我就不與你争辯了。”

祁梧不争了,商扶珩反倒自己挑起自己話裏的刺來:“我說那是你的舊人,你也不辯駁一下?”

“無妨,殿下是武将,遣詞造句上用錯意也正常。”祁梧表示非常理解。

商扶珩挑了下眉:“我讀過書,想來至少是比你多的。”

祁梧便捧場道:“殿下真棒。”

商扶珩再次笑起來。

過了稍許,祁梧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次躺下的時候,商扶珩又慢條斯理開口問他:“去了宓城,你有什麽盤算?”

祁梧閉着眼回:“沒什麽盤算,買房買地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雇些丫鬟小厮負責管理宅院內外,請個手藝好的廚子做飯免得委屈了我的肚子,我只管算算手裏還剩多少銀兩過日子便成……對了,還要請幾個看家護院的,順便學幾招防身的功夫……”

說太順嘴了,祁梧沒收住,接着絮絮叨叨道:“就是不知道你們宓城物價高不高,可別住三年下來都把我的銀兩消耗完了,那我可就只能賴着你了……還是別了,賴着你我怕改天就沒命了……對了,你們宓城養男寵違法嗎,我怕是還得養……”

商扶珩剛剛起便一直饒有興致的聽着祁梧絮念,想說“你這哪裏是沒什麽盤算,分明盤算得挺清楚”,還想說“宓城的東西大多物美價廉,你須得相信我管轄一方的兇名能耐”……然後就被祁梧這大喇喇的“男寵”二字給噎了回去。

商扶珩打斷道:“雖沒有明文條例不許豢養男寵……但你是不是想得有些太細致了?而且,這種盤算你也不必與人說,這般坦蕩蕩說出來倒顯得格外不拿本王當外人。”

“你知道個屁。”祁梧皺皺眉。

商扶珩聞言也皺皺眉:“用詞文雅些。”

“你知道個鬼。”祁梧便重新說。

照樣的不怎麽中聽。

至于“男寵”這事兒吧……也是祁梧突然想起來了。

坦白來說,他自認自己脾性不怎麽好,也算不得什麽意志力堅定的人,還貪圖安逸享樂得很。眼下祁族人體質造成的每月低熱就已經讓他煩躁難受得很,若幾個月後那燒熱期來了……祁梧覺得硬熬過去得是個下下策,他還不想年紀輕輕就死于欲.求.不滿,這死得太不體面,怪難聽的。

不想硬熬,便只能找人解決,總不能問題臨到頭了随便去拉一個上.床吧,不如提前養一個幹淨懂事的……祁梧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得安排上。

他不熱衷于談情說愛,對巫山雲.雨那檔子事也沒什麽沖動,但同時也沒有什麽類似貞.操.枷鎖的觀念,反正是要考慮解決問題怎麽讓自己舒服的。

商扶珩瞧着祁梧似是在認真思索的模樣,再次蹙蹙眉,倒也想起來了:“……祁族人每月會有幾天熱潮,你想養男寵便是因為這個?可我瞧着你眼下這模樣,倒不像是需要和旁人做些什麽才能纾緩的。”

“……”祁梧睜開眼啞然片刻,然後說,“和你說這個話題有點奇怪……你不覺得有點冒犯我嗎?”

商扶珩坦然表示:“想來理應是有些冒犯,但可惜我并未有此感覺……有些好奇罷了。”

瞅了瞅商扶珩這不見外的不要臉,祁梧翻了個白眼:“我這會兒就是犯幾日低燒,還有幾個月才滿十八,才會有你剛剛說到的那每月的熱潮,也就是燒熱期。怎麽樣,好奇心滿足了嗎?滿足了就出去,有你這樣喋喋不休打擾病人休息的嗎?”

商扶珩輕笑了聲,微微颔首,正要擡腳往外走,卻又突然停下來,盯着祁梧看了看然後似乎很有感慨:“你在我面前沒大沒小不講規矩,我都忘了你還未滿十八……你要在宓城待上三年,那及冠禮便也要在宓城辦了,屆時我給你起個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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