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楓聿醫生

唐頌的這個星期天過得可謂舒服,除了仍然腫着的左眼。

唐頌近視高達600度,還有一兩百度的散光,摘掉眼鏡可謂人畜不分,六親不認。所以這一天的唐頌幹脆就放任自己癱在床上,戴着耳機,聽着有聲書或者相聲。

昨晚離開醫院前,周洋同王舒凱加了微信,并和周洋确認好周一早上的見面時間。

王舒凱周天不打算去圖書館,打算給累死累活考研的自己放一天假,卻沒想到理所當然地成為了伺候唐頌的唯一人選。

李銘瑄同樣也是考研大軍中的一位,但是突然良心發現星期天一大早去食堂給王舒凱和唐頌帶了早飯回來。

“謝謝你們倆啊,等我好了後請你倆吃飯啊。”唐頌其實蠻過意不去的,他自己作為保研豬,在宿舍三個考研狗面前已經挺招仇恨的了。但是好在他們宿舍四個人關系一直不錯。還有一位室友,許樂航,從相貌上看是他們四人中最濃墨重彩的,家境也是最殷實的,據說他的父親在某影視公司地位頗高。他也并不想浪費自己良好的外部形象,加之一直負責學校戲劇社,所以在一片不解聲但在他們宿舍其他三人覺得再正常不過的态度中,決定考研上戲表演。

許樂航自9月以來基本沒有來過學校,他報名了有關聲臺形表的訓練,為将來的複試準備。

“那個周洋還挺負責,他說周一有眼科專家號,讓給你挂那個。”王舒凱搖了搖手中的手機,頁面應該是和周洋的聊天記錄。

“行啊,那你幫我挂吧。”唐頌還沒完全清醒,從蚊帳中将手機遞了出去。

“你那個眼藥水一天滴幾次啊?”

“左氟氧沙星,應該三四次的樣子……算了我再看一下。”

唐頌覺得自己也該起床了,所以摸索到床頭的眼鏡,靠在右眼上,去找書包裏的病例。

病例是打印上來的,唐頌看到了左氟氧沙星的劑量是一天四到六次。

在這頁病例的最後,有幾個小字:醫師,章楓聿。

因為“聿”字和“隼”字有些相似,唐頌的目光在這個名字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想來“章楓聿”應該就是昨晚那個醫生小哥的名字。

這個周天過得懶懶散散,唐頌甚至不能一天一萬五了——他以後走在操場外圈可能都得将懸着一顆心挂在內場随時可能飛過來的足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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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消息是,早上清醒後的唐頌的左眼并不像最開始受傷時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了,雖然重影很重,但唐頌至少能看出來王舒凱是個人,而且坐在桌子前吃着飯。

“你終于像個人了。”唐頌淡淡說。

“……我謝謝你啊。”王舒凱心想,等你好了再算賬。

“我感覺踢球砸你那小子還挺好玩的,那語氣小心翼翼的。”

“哦,意思是你要是踢球砸了我是不是還耀武揚威的?”唐頌還在刷牙,聽起來有些口齒不清,但王舒凱還是朝着唐頌豎了個大大的中指。

“你也別太吓唬人家了,人家剛剛邁入大學大門,認錯态度好就行了。”唐頌忽然有點不放心王舒凱。

“害,說得我跟什麽妖魔鬼怪一樣,放心吧,我盯着他,起碼在你治療這段時間得乖乖掏錢。奧對了,他明天約了七點半校門口的滴滴,你一個人能去不?”

“可以可以,我又不是兩只眼都瞎了。你明天趕緊去圖書館複習吧。”

“那行,有啥事你直接給我或者給瑄兒說。”

唐頌正在擦臉,一不小心刮到了自己眼眶受傷部分,“嘶”了一聲,給王舒凱比了個“ok”的手勢。

這一天過得太無聊,唐頌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在宿舍走一走。他這一天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宿舍樓後面取外賣的地方,因為他實在在宿舍呆不下去了,覺得自己即将發黴,所以在王舒凱一臉擔心的目光中仍然去取了外賣,于是他和王舒凱兩個都喝了清淡到唐頌覺得根本沒任何味道的青菜粥。

這一天,“心術”又多了一篇文章。

“《缺點八和優點八》

醫生每天查房可以走夠一萬五嗎?不行的吧?我還是比較喜歡能在小幾率被人打擾的下課後或下班後,一個人獨自去操場或是任何可以讓我安靜聽歌散步的地方,聽一首一首的歌,走一兩萬步,想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題,進行一些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語。

(啊對了,前提是在我能正常行走恢複視力臉上沒有疤的情況下,我還是比較看重面子的。最後,我讨厭青菜粥!”

晚上睡前,不出意料,“隼”再次閱讀了文章,并且提供了一個贊。

第二天,唐頌在周洋的半摻半扶下再次來到新華醫院。

唐頌的左眼視野又清晰了一些,用一只手舉着眼鏡對着右眼,唐頌大概看清楚了醫院的大致構造。

新華醫院看起來建造年份挺久遠的了,瓷磚地上斑駁的痕跡揭示了醫院的年齡,但是依然抵不過它作為重點三甲醫院的熱度,而今天剛好是周一,正是醫院人最多的一天。

周洋看上去提前了解了醫院的構造,輕車熟路帶着唐頌來到了五樓的眼科,按照前天開的檢查的單子分別做了眼底B超、OTC和歐寶。在排隊等待檢查叫號的時候,周洋甚至還從書包裏拿出了牛奶和面包給唐頌。

唐頌被周洋的小心翼翼逗得有點發笑:“你別被王舒凱唬住了啊,他人挺好的,就是比較喜歡在嘴上占人便宜。”

周洋苦笑了笑:“我也有私心的。我真的很熱愛足球,所以害怕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你真的有什麽事,我以後也無法直視足球了……”

正說着,專家號叫到了唐頌。

這位眼科專家是真的業界大佬,他的挂號費是普通號的近四倍。能坐到他如今的位子上,這位宋醫生年齡也自然不年輕了,雖然發際線還算撐得住,但是雙鬓都已經發白了,肚子上也積累了中年男人特有的脂肪。

“唐頌是嗎?”提問的并不是威嚴的宋醫生,而是他旁邊劃着平板看着病人信息的年輕助理醫師。

這個聲音很熟悉,這位醫生的氣質也很熟悉,唐頌記得他,這就是前天晚上為他看眼睛的那位章楓聿醫生。

“啊,對的,”認人之餘,唐頌順便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前天晚上來看過的,剛剛把各項檢查也做了。”

趁着說話的空擋,唐頌習慣性将眼鏡舉到了右眼上,并将文件袋中的病歷卡和病歷翻出來,遞給宋醫生。在此期間,唐頌終于看到了章醫生的清晰身影。

和唐頌周六晚看到的大致輪廓基本一致,章醫生很年輕,很白,口罩之上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仔細看看還會發現這雙眼睛的眼角微微下垂,有點狗狗眼的感覺。但是眉毛卻不像眼睛看着那麽好欺負,他的眉毛總體坡度是比較平的,但是眉峰卻很突出。這樣的眉毛和眼睛配合起來會讓人有一種想靠近但是臨了卻突然不敢的感覺。

章醫生也挺高,至少比還差幾厘米才能達到一米八的唐頌要高半個頭。

在唐頌打量章楓聿的同時,章醫生好像也在打量他。二人目光兀地一交彙,唐頌覺得自己的左眼仿佛又看不太清了。沒辦法,唐頌本來就喜歡長得好看的男生,特別是長得好看的醫生。

在唐頌盡力讓自己目光自然躲開的同時,章醫生則大大方方看着唐頌說:“啊,我記得你是被足球砸了,看上去恢複了一些了。老師,我初步懷疑是眼底有震蕩傷,給開了消炎的藥。”

宋醫生看上去對這個年輕學生很滿意,他點開了電腦上唐頌的各個檢查結果,一個個指給唐頌:“嗯,診斷得不錯。唐頌是嗎?你的眼周沒有骨折,眼底結構也沒有受損壞,但是視網膜在強烈撞擊下有震蕩傷,眼底充水了,毛細血管出的血也留在了眼底。你要去挂水,挂水可以幫你去血腫,挂完等到血塊消了再過來找我。”

這一句話,讓唐頌和周洋都松了一口氣。

“謝謝宋醫生和章醫生!”唐頌道謝的語氣中掩蓋不了他的激動,卻沒意識到他自己說出了實習醫生的姓——一般的病人會知道主治醫生的姓,但是卻很少有人會主動留意到站在主治醫院旁邊的規培生或實習醫生。

看着唐頌和周洋去挂針的身影,章楓聿挑了挑眉。

“認識啊?”宋醫生可能也覺得奇怪。

“啊,不算吧,周六晚上多聊了幾句,他當時心情挺差的,而且太能胡思亂想了。”章楓聿只能這麽回答。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那晚唐頌并沒有和他有過多的交流,唯一的可能就是,唐頌記住了章楓聿,并且回去後再看了病歷上章楓聿的名字時,記住了這個名字。

“那他是否已經意識到什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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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醫生你想多了,唐頌可能會關注每一個長得好看聲音好聽的男醫生←_←但是你的名字和“隼”比較像倒是也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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