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舌尖與指尖
那次去醫院和章楓聿吃過飯後，在之後的一個月裏，唐頌還去過三次。其中有一次，章楓聿還将他平時相處得比較好的同事也拉了過來，和他們一起吃。
李瓊和張夢夢是章楓聿八年制的同校同學，兩個人一個在大外輪轉規培，一個在大內。他們讀書時就關系不錯，李瓊和張夢夢在大三時也走到了一起，兩人算是為數不多的知道章楓聿性向的交心朋友。
唐頌很開心章楓聿可以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認他們兩人正在交往，也在吃飯時說，有時間也會把他們介紹給自己的朋友。
吃飯期間倒還有個插曲。李瓊看上去是個戴着眼鏡的斯文小夥，可是說話的風格卻讓唐頌不禁想起了他的好室友王舒凱。李瓊和張夢夢都很好奇章楓聿這種天天泡在醫院要麽就是泡在家裏寫論文的大學牲社畜是怎麽找到唐頌的。面對朋友的揶揄，章楓聿剛要開口，卻被張夢夢攔住：“哎你別說話，我要聽小唐版本的，小唐你說說呗！”章楓聿無奈向唐頌攤了攤手，但是唐頌也不怕這場面，于是大概敘述了下兩個人的相識經過，隐去了公衆號的名稱。
兩人聽完都一愣一愣的，張夢夢看着章楓聿，說：“你們兩這緣分到底是從哪裏求來的啊！小唐，以後他要是欺負你，你給我說啊，我和李瓊替你教訓他！”
唐頌也毫不客氣地看着章楓聿，對他挑挑眉，說：“好啊，這下我可有底氣了，還有人在醫院給我撐腰呢，”說着，又看向李瓊和張夢夢二人，表情多了些嚴肅，“也真的謝謝你們。”
這時李瓊開了口：“哎，都是朋友，不用那麽嚴肅。一個醫生已經夠累的了，阿聿和你在一起對他也很好，不像我和夢夢把醫院當做約會地點，你不學醫，還能這麽理解阿聿，我們也很感動啊，不像之前那個，自己都是學醫的還天天抱怨阿聿忙……”
張夢夢一胳膊肘砸了過去，李瓊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原本熱熱鬧鬧的飯桌，突然變得寂靜無聲。
唐頌大概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他扭頭看向章楓聿，章楓聿剛想說些什麽，卻被唐頌打斷了：“诶，你們不用緊張啊，你們剛說的是前任嗎？我都是現任了啊，害怕什麽前任，而且聽你剛剛的描述，我更沒必要去想那個所謂的前任了啊？”
李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卻沒想到唐頌看得那麽開，頓時就要拉着唐頌拜把子了。這頓飯也已經吃完了，李瓊和張夢夢到底還是感覺不好意思，所以和唐頌加了微信，他們四個人建了個群，二人就速速溜了。
唐頌和章楓聿之間一時無聲。唐頌其實有這個心理準備了，因為章楓聿真的很優秀，此前有過感情經歷再正常不過。但是突然從章楓聿的好友那裏聽得這個消息，唐頌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
章楓聿率先打破了沉靜，他捏了捏唐頌的手掌心：“你晚上還有事嗎，要不去我辦公室坐一會兒？”
唐頌就這麽跟着章楓聿回到了辦公室。一路上，唐頌其實已經疏導好自己了。他并沒有什麽所謂的初戀情結，兩個人其實只要合适，什麽時候在一起，都是無所謂的。他需要在意的是當下以及未來，至于過去，糾結是毫無意義的。
在章楓聿輕輕掩上辦公室的門後，唐頌說：“你不用解釋什麽，我理解的，也不在乎。”
章楓聿讓唐頌坐在凳子上，自己坐在唐頌對面，說：“我知道，但是我想說給你聽。”
章楓聿雙手握住唐頌的手，慢慢地向唐頌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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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沒什麽特別的。章楓聿的前任也是他的大學同學，二人上大學後不久便在一起。二人學業都忙，但是在熱戀期的二人還是度過了比較幸福的一段時光。前任是那種喜歡被戀人陪着的人，所以一開始章楓聿有時間就會去陪着他。但是這樣的戀愛太累，章楓聿逐漸也受不了前任時不時發來的“你在哪裏，快來陪我”“你下課後我們一起去哪裏吃飯”“周末我已經安排好行程了，我們去……”這樣控制欲和依戀度很強的消息。随着激情褪去，規培在即，兩個人的矛盾也漸漸暴露，在規培之前，兩人之間的來往已經不多了。後來，二人的規培醫院不在一起，就自然而然分開了。
“之前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告訴你這些，也是擔心你會覺得我不靠譜，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伴侶，因為我可能确實不能每一次都在我的戀人需要我的時候按時到場去陪他。”章楓聿說到最後，放開了唐頌的手，有些無措地站了起來。
唐頌也站了起來，微微擡頭，看着他的眼：“那你可真是幸運，碰上了我這麽一個很喜歡獨處不喜歡黏着男朋友的男朋友。”
章楓聿笑了，唐頌真的太喜歡他的笑了。
章楓聿擡手，撫上了唐頌的臉，聲音很低沉：“是啊，我多幸運，謝謝你，男朋友。”
這是唐頌第一次聽到章楓聿稱呼他為“男朋友”。他們兩個人自從互相掉馬，已經一個多月了，二人心中都覺得自己和對方在一起了，卻還從來沒給這段關系下一個定義，沒有給對方一個稱呼。
章楓聿的手已經滑到了唐頌的嘴角。近來，天漸漸冷了，唐頌下嘴唇嘴角那裏略微有點起皮，感受到章楓聿指尖的觸碰後，唐頌下意識伸出了舌尖，想去舔一舔嘴角，卻沒想到這一舔，就碰到了章楓聿的手指。
唐頌一驚，迅速收回了舌頭，但他的舌尖上仿佛還留着章楓聿指尖的餘溫。
章楓聿沒有收回手，但唐頌能感覺到他那只手有一瞬間的僵硬。随後，章楓聿便用雙手捧上了唐頌的臉，深深看着唐頌：“……唐頌，我想吻你。”呼出口氣流拂過唐頌有些發紅的臉頰。
章楓聿的兩只手的小拇指劃過了唐頌脖子上的皮膚，引得唐頌一陣戰栗。但他穩住了自己，也用雙手撫上章楓聿兩只手的手腕，輕輕摩挲：“章醫生，這是醫院。”
章楓聿沉沉地笑了：“嗯，我知道。”
話音一落，唐頌還沒來得及閉眼，就感到自己的嘴唇觸到了一個軟軟的，溫熱的東西——那是章楓聿的唇瓣。
饒是心理素質很強大的唐頌，這時候也不知道該幹什麽了。他睜着眼，看着眼前被放大到模糊的章楓聿長長的睫毛——章楓聿閉上了眼。他的睫毛真長啊，唐頌想。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很短，兩人的唇只是淺淺碰了一下，唐頌剛剛感受到了章楓聿嘴唇的溫度，章楓聿就離開了。
章楓聿張開眼睛，看着唐頌，随後一只手環過唐頌的腰，湊到他耳邊說：“這是醫院，只能這樣。這周六我休息，要不要來我家吃火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