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陶宴心裏咕嘟咕嘟的直冒粉紅泡泡,小雲兒不生氣了就是接受他了咩?以後就能放心大膽的更進一步圈圈叉叉了咩?
艾瑪陶大人簡直忍不住了,心花怒放,陛下!雲雲!
殿內四角的大鼎裏堆放着冰塊冒着白煙,雲暧坐在案前,鮮侑一旁跪奉着,手裏捧着雪白的小碗,陶宴探脖子瞧一眼,碗裏酸奶凍子澆着透明的蘆荟汁,蜂蜜,紅豔豔的是玫瑰露。
鮮侑正拿着乳白的薄瓷小勺挖着奶凍子笑模笑樣給雲暧喂,陶大人一看就不高興了,我說你,喂,小雲兒已經跟我好上了,你個大燈籠,整天拉着別人家的受秀什麽恩愛呢!
陶宴面帶喜色跪下磕頭:“陛下。”雲暧道免了,說正事:
“你去一趟三司,替朕傳司徒王大人進宮來。”
陶宴:“???”
雲暧道:“領了旨趕緊去。”
以下和諧和諧一千字
陶宴問:“陛下是想?”
鮮侑道:“是劉虞的事。”
陶宴聽完鮮大人的話,斟酌道:“依臣之見,此事不必着急。陛下不妨等劉靜的人先去,劉靜請不來,陛下再親自讓人去,足以顯現劉虞的态度,以及天下人歸心于王。”
鮮侑想了一下,陶大人思考周全,得這麽辦才對。
就又問雲暧,兩人交換了一下意見,贊同陶大人的提議。
雲暧點頭道:“這話有理。”
擺手打發陶大人:“那你就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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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宴:“……”
這就沒了?搞了半天被皇帝叫回來就是要說這個?
雲暧看他還不走:“你去啊,愣着幹什麽。”
陶宴徹底萎了,鮮侑說完話,放下碗也要告辭,雲暧道:“你別走,陪朕呆一會兒,咱們幾日不見了,說說話。”
失寵的陶大人可憐巴巴的站了起來,再拜告退。
雲暧叫住:“等等。”
陶宴回過頭。
看着小皇帝跟鮮侑挨在一處,心理落差太大,此時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臉上也繃不住習慣的笑,只是木着。
雲暧指了指案上的小碗酸奶,示意太監:“賞給陶大人吃。”
陶大人一大把年紀了沒戀愛過,人都老了卻突然墜入愛河,愛戀的對象又十分難搞,地位比你高張嘴就能将你廢掉,任你武功高強無法出招,壓根使不上力,那感覺別提多糟心了。
陶宴謝了恩,手裏捧着一碗酸奶出了宮,沒滋沒味的的吃了一口,天氣熱了放久了已經不夠冰,酸的牙都要倒了。
兩人彈琴說着閑話,宮裏升起了蠟燭,雲暧道:“阿侑今日不要回去了,宮裏陪我吧。”
鮮侑稱是,沐浴過後擁了衣上榻,雲暧盯着的鮮侑看了許久,伸手拉他上去,抱住他身體壓上去親吻。
鮮侑笑着隐隐躲避,卻也不堅持,雲暧吻他的嘴唇,手輕輕撫摸他腰側:“阿侑,咱們試試好不好?”
雲暧是覺得不可思議,他覺得自己真斷袖的話,對象也該是鮮侑才對,他一直都喜歡着鮮侑,怎麽可能突然斷到陶宴身上去?
沒有這樣的道理。
雲暧仔細的想,他能接受和什麽男人發生最親密的關系,肯定也只能是鮮侑了。陶宴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感謝陶大人以身教導,親自實驗,既然已經确定自己是個斷袖,沒法再回避,于是雲暧決定跟鮮侑試試了。
鮮侑不回答,雲暧閉着眼睛解了他衣服,撫摸他全身。鮮侑癢的亂扭亂笑,雲暧按住他腰,将他從臉吻到脖子,到胸口,鮮侑一把抱住他,摟了一團兒啃。
感覺是不太有感覺,很舒服,但沒什麽刺激。
半晌松了唇,雲暧問:“怎麽樣?”
鮮侑累的氣喘:“你覺得呢?”
雲暧道:“還好。”
鮮侑道:“我也覺得還好,你把衣服脫了。”
雲暧脫了衣服,兩人都光溜溜的摟抱着親吻撫摸,鮮侑給壓在下面,摸着屁股笑:“怎麽你跟他不一樣。”
雲暧把他臉轉過來,不高興:“你跟別人這樣子過?”
鮮侑眼睛眨了眨:“你不也跟陶宴那家夥……”
雲暧惱:“我沒有!”
鮮侑撇嘴:“別當我傻好麽。”
“我沒有!那是個意外!”
“那我也是意外。”
雲暧氣道:“你怎麽這樣!我心裏只喜歡你,只有你一個人,從來沒有想過別的可能,你把我當什麽!”
鮮侑給他說的也生氣:“你有毛病啊?你自己一房二房三房的娶,将來孩子一窩兩窩三窩的生,我本來就受不了不想跟你好了是你逼我。我要走你不許我走,逼的我留在洛陽,然後你自己背地裏跟別人攪和,你缺德不缺啊?沒那意思你拴着我做什麽?還問我把你當什麽,你把我當什麽啊?我要幹你你不讓,你打我,摸你你不讓,還打我,一副要殺了我的架勢,讓你幹我你又不幹,你搞什麽玩意兒啊?你是不是指着我不成婚也不找男人只給你守活寡啊?簡直不要臉啊你!”
雲暧道:“我沒有喜歡陶宴,也沒有跟他怎麽樣。”
鮮侑道:“你要喜歡喜歡去啊,關我屁事,我又不是你老婆,不用你跟我報備,我才懶得生氣,你是皇帝,想跟誰睡不是睡啊。”
雲暧抱住他:“我只喜歡你。”
鮮侑眼紅道:“算了吧,我不信,那是你自己以為的。”
雲暧道:“是真的,我從小就喜歡你,沒有變過,永遠都不會變,你為什麽不信我。”
鮮侑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的喜歡不頂用也不值錢,我會變,我已經變了,我不想跟你好,你讓我走罷。”
“所以你想随軍去北征?”
鮮侑道:“是。”
雲暧酸的不行:“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麽不信,我不想你離開,舍不得你。”
鮮侑道:“我也喜歡你,但是陛下,那不一樣。”
雲暧道:“是一樣的。”
鮮侑搖頭道:“不一樣。”
雲暧道:“是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碰巧
雲暧有他的固執,他不接受移情別戀這種荒唐事,他覺得自己一直是喜歡鮮侑的,可惜中途犯了錯誤,于是他果斷抛棄了陶宴這個莫名其妙的半路情人,正兒八經開始決定跟鮮侑斷袖了。
這種事情上他絲毫不拖泥帶水,徹底跟陶宴斷的幹幹淨淨,決不再拉扯了。陶宴進宮雲暧也不再同他親昵,開始端起了君臣的身份。而鮮侑日日進宮,雲暧皆讓他留宿,兩人起坐同行,親密的仿佛一對愛侶。于是陶宴這日進宮,見着鮮侑在皇帝的榻上午睡,雲暧在一旁手搭着他腰,坐着跟太監說話,那景象有些奇妙,陶宴從中嗅出了十分濃烈的愛意來。
陶宴琢磨了一下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分析又分析,得出結論,原來自己傻了吧唧一番誤打誤撞歪打正着,這對原本遮遮掩掩暧暧昧昧的小情人一夜之間修成正果了?
這可真是……縫得一手好嫁衣啊……
其實雲暧當初對陶大人感興趣,本來也就是為了鮮侑。
好罷,被炮灰的陶大人無力說啥了,尴尬的摸鼻子苦笑。
陶宴掀了簾子進去,跪下磕頭,給皇帝萬萬歲。
雲暧問陶大人身體可好,陶宴連忙道好了,雲暧點點頭:“朕升任你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正四品銜,另加官侍中,你覺得怎麽樣?”手中持着一卷诏書遞給他,道,“看看。”
打開诏書瞧了一眼,正兒八經皇帝沒開玩笑,陶宴就震撼了。
娘哎,我陶宴今天是要農奴翻身了?陶大人整天想着飛黃騰達,于是他就真的飛黃騰達了!
官複原職了!
“陛下,臣恐怕……”
雲暧微笑道:“這也是問過了靖國公的意思同意的,你放心就是,陶大人,朕信任你,莫要辜負了朕的重托。”
劉靜居然也支持……老子魅力真大……
那官印足有壯士拳頭大,上面綁着的絲緞绶帶足有兩米長,陶大人往脖子上一挂,沉甸甸的別提多銷魂了。連官袍料子官帽上的貂翎子都直接高了三個檔!
皇帝還親自給他配置了裝備,真他娘的貼心!
皇帝都做到這份上了,于是就算把陶大人踹了,跟鮮大人好了,但是付了如此昂貴的一筆分手費,安置費,安慰費,表揚費,精神損失費,陶大人還有什麽怨言呢!
陶大人做情人做到這個高度,也算是業界楷模了。
愛情不順事業順,總得占一頭啊!陶大人惆悵了一會,淡定的揣着他沉甸甸的官印上任去了。上任第一天和鮮大人打了個照面,陶大人笑靥如花,打恭作揖。
鮮大人也很無奈啊,雲暧一道鎖鏈加身,再也不能跟衆好基友自由的玩耍了,非要陪皇帝一對一談戀愛……吃個飯拉個小手親個小嘴,皇帝對愛情無欲無求……這真是過家家啊……
陶大人的官職裏,加官侍中一項,乃是個獲準出入禁省的意思,但雲暧無事不太招他,于是陶宴反倒難得見到雲暧了。
不過皇帝讓他去幹事的不是讓他去坐機關喝茶的,工作是很繁忙的,幹工作就行了,見皇帝還是等傳诏吧。
陶大人的工作是這樣,一方面代替皇帝起草诏書政令,一方面,朝廷的章奏表事,原本是由尚書處批發,呈覽皇帝,現在多了一道程序,經陶大人這一關堪準審核,确認無誤再下放。其中大小事,陶宴得拿捏着分寸來決定。
雲暧顯然無意讓鮮侑參與朝政事,鮮侑這個右侍郎每天陪皇帝喝茶聊天,中書監那邊政務全交給陶大人全權處理。
或者有重要事彙報工作之類,陶大人也只需将事情及處理意見轉遞鮮大人告知即可,鮮大人自然會同皇帝商議。
總之,陶大人三個月沒見到皇帝了。
索性近月裏朝廷都沒什麽大事,尚書臺的政令,陶宴是輕易不敢駁斥的,也不過順水而下多走道程序。
然後很快就到了中秋。
這日是中秋宴,照例宴賞群臣,華林園中銀燭高燒,照的池苑水榭光麗晃漾,雲暧沒有穿朝服,穿着便袍,便也不是很便,暗紅蜀錦織樣宮緞,袖間繡着小龍,插着簪沒有戴冕毓。
燭光照的整個人十分鮮豔,膚如堆雪,唇如塗朱,眉如墨畫,看起來病好了,心情也不錯,狀态全十分。
鮮侑璧人一般立在雲暧身側稍後,穿着文官的紅色官服。陶宴心說,還真是,這兩位越長越有夫妻臉。
原本按官位就坐,後來皇帝讓大家自便不拘,于是大臣各自也都私聚了。陶宴身邊是中書監正六品上與宴的舍人,主事,衆僚,十來人圍了三四席坐,這群人都是陶宴上任後經雲暧商議新提拔上來的新面孔,年紀不大,政治立場一致,精力活躍,以陶宴為首。
因說要打仗,今年過節的賞賜都很寒碜,每位依官爵只有大小不等的一刀豬肉兩封月餅,自個上內府去領,衆位大人們邊喝酒邊抱怨。
雲暧持了弓箭演射,念了禱詞,風調雨順,天下太平。
放了箭射出,一箭中的,衆臣高呼萬歲,也紛紛齊道風調雨順,天下太平。雲暧收了弓側身回頭,面帶笑容尋找鮮侑,同他微笑。
陶宴手裏持着一杯酒斜着小眼望。
旁邊有人推了推他,陶大人正看皇帝回眸一笑發癡,給撞的酒灑,柳亭笑嘻嘻撓他。
柳亭因着跟陶宴的交情,陶宴複了職,他如今也在中書監做了官,六品舍人。
陶宴作色生氣:“做什麽做什麽!嚴肅點!”
柳亭挪了挪屁股,挨近他:“陶大人,看什麽?”
陶宴翻了翻白眼:“說了你也不懂。”
柳亭觑了觑雲暧所在的亮處,又收回目光,暧昧的落到陶宴臉上,低聲笑道:“咱們陛下生的好看吧?你看那臉,你看那腿,你看那腰——”陶宴癡呆呆的果真去看,連連點頭贊同。
柳亭看他那一臉口水的樣就樂:“然後剝了衣服看,你再看那臉,再看那腿,再看那腰——”陶宴再次嗯嗯嗯連連點頭,目光就要把皇帝給剝光了,柳亭手在桌下往他大腿根一掐,陶宴“嗷!”的一聲,不遠處周圍一片目光看過來。
陶宴回過神來,連忙賠笑:“沒事……沒事……”
推了柳亭一把,低喝道:“我日!你他娘的幹什麽呢!”
柳亭正經的面對衆人微笑,腦袋平移過來:“看你硬了沒有。”
“……”陶宴罵,“你滾蛋!”
柳亭又平移過來,說:“硬了。”
陶宴受不了了,左右也無人,直接開罵:“我日柳舍人本官跟你不熟你不要顯得咱們很熟行麽!我日朝廷官員你別在這種場合行麽!我日朝廷官員你敢不敢不要這麽猥亵皇帝陛下!”
壓着嗓子斥完,一拍食案要站起來。
柳亭柳舍人壓根不怕他,第三次平移過來:“站起來就暴露了。”
陶宴簡直想踹這個神經病一腳:“老子穿的厚!”直接暴躁走了。
走在半路黑燈瞎火的,背後就撲上個人來,力大如牛一把給他按倒,拽着腳往竹林子裏拖,聞那一身騷包熏香就知道是柳舍人,陶宴簡直服了這貨了,尼瑪一個小白臉力氣要不要這麽大。柳舍人按住他嘻嘻笑:“陶大人,我想死你了。”
陶宴快吐了:“你閉嘴!陶大人不想你!”
柳舍人直接往他褲子裏掏,抓住那寶貝要撸,陶宴要瘋了:“你他娘的住手!住手!我操啊別掐老子啊啊啊祖祖祖宗!薅到毛了你他娘的啊!”
陶宴一腳踹過去,柳舍人語出驚人:“陶大人我想幹你。”
又來一個想幹他……
陶大人真的是又一次震撼了,從他十四歲開始在洛陽混開始就不斷有人表示想幹他……真的是什麽種類什麽貨色都有!
陶宴就真想不通了,這他娘的!怎麽什麽三寸釘癞蛤蟆什麽娘們兒什麽弱受都敢口出狂言想幹他啊啊啊。這個世界怎麽了啊啊啊!我求求各位了,大家說話前都先去照照鏡子好麽!
“這可是在宮裏!找死是不是!”
“這沒人來……”
兩人撕打起來,陶宴自負武功高強,然而柳舍人本事也不小,陶宴平日瞧他弱雞,真動起手來,竟然一時拿不下他,這可真是開了眼界了,陶宴抓住他手:“我說你不是吧?什麽時候長力氣了?”
柳舍人現臉去啃陶大人的嘴,陶宴翻身壓住他,兩手按住他手,腿壓住他腿,制住,罵道:“屁股癢欠操啊!”
柳舍人挺了挺腰蹭他:“欠啦!來嘛!”
陶大人見的色胚多了,還沒遇到過這種貨色,也不知道這家夥今晚是吃了什麽藥,陶宴真是要噴了,給他蹭啊蹭的還當真有點出火,給他屁股狠狠的拍了一巴掌:“都給人操爛了還不知足,這麽饑渴?”
柳舍人拿手去握住他下身,陶宴真是受不了了,揪着他肩膀按下去,燈籠落地,一聲刺耳的尖叫從背後冒出來。
“啊!陶大人!陛下四處尋你啊!”
陶宴回過頭,太監慌忙的拾燈籠,雲暧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正所謂流年不利……碰巧
作者有話要說:
☆、愧悔
鮮侑挽着雲暧的手,樂了,笑道:“二位,好興致啊!”
雲暧甩了袖子轉身就走,陶宴跟柳亭二人都吓住了,齊齊爬起來,簡直不知如何是好,鮮侑還幸災樂禍:“沒事兒,沒事兒,兩位回家去繼續吧,這宮裏影響不好,要給人不小心瞧見了……”
雲暧回頭斥道:“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陶宴跟柳舍人面面相觑。
鮮侑笑的忍不住,跟上雲暧腳步,捏捏他手:“別氣別氣啦,勸了你讓你不要來的你不信。”
雲暧瞪眼:“你夠了!你好意思說?這種事很好笑?”
“是有一點點好笑……”雲暧打開他在胸前拍的手,“別摸了。”
雲暧也說不上為什麽,方才在宴上瞧見陶宴,突然覺得他有點變了模樣,仿佛是很多年沒見有點陌生了一樣。甚至好像還變得俊秀惹眼了,衆臣間雲暧竟然一眼就看到他,雲暧莫名其妙的心上一跳,然後宴席間眼神又總情不自禁的溜過去。
射箭完畢回頭發現人已經不在,雲暧突然很想見他,于是讓人去傳,太監去了沒找着人,雲暧忍不住最後拉了鮮侑退了宴出來找。
瞎了眼剛好撞見這一場。
陶宴壓着個粉面朱唇的小郎君衣衫不整正行不軌之事,那小郎君倒很是風/騷貌美,一看就是很合陶大人的口味那種,扭來扭去在陶大人身下蹭。陶大人手捏着對方屁/股,這位不客氣的掏進陶大人褲/裆……雲暧一瞬間覺得血沖頭頂,眼睛都要瞎了,簡直恨不得自戳雙目。
雲暧覺得這些日子對他的那點隐約愧疚簡直太多餘。
人家陶大人舒服着呢,又升官又有美人陪,在宮裏都能耐不住寂寞打野/戰。這等沒心沒肺的東西,你還理會他做什麽?
自作多情的夠了!
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陶宴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甩脫柳舍人,緊步沖上去,拽住雲暧袍子:“陛下!”一跟頭跪下。
鮮侑吓的連忙讓開地兒來,一旁幹跳腳,裝模作樣的咋呼:“哎呀!陶大人!你這是何苦,快別這樣了,要不得啊!你看看你,袍子還沒系好呢,趕緊收拾收拾,收拾好了直接到延春殿去跪。”
那柳亭在後頭跟上來,磨磨蹭蹭挨着陶大人也跪下,跟着磕頭,雲暧轉過身來,目光冰冷又諷刺的看他:
“你叫什麽?現任何官何職?”
兩人其實見過,不過皇帝記性不好,柳亭忙不疊的回答:“臣永安柳氏,名亭,現任中書舍人。”
雲暧道:“中書舍人是做什麽的?陪你們侍郎大人睡覺的?”
陶宴給他這句話羞的欲仙欲死,頭都擡不起,鮮侑聽皇帝一怒之下這種不像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連忙咳嗽兩聲:
“陛下,咳咳。”
話出嘴雲暧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态了,這種話怎麽能公然從皇帝嘴裏說出來,臉色更加難堪:“柳舍人既然有這等好本事,還做官幹什麽?”看了陶宴一眼,哼了一聲,甩袖就走。
“你以後也不用再辛苦做事了。”
雲暧回了延春殿,陶大人已經脫了官服在殿外跪下了,雲暧看也懶得再多看他一眼,想起陶大人之前對自己做過的那種事,簡直把自己拉低到跟普通堂子裏的男/倌兒妓/女一樣的高度,就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雲暧由得他跪,看他能跪到何時,哪知剛喝了口茶,何鸾又來報告說柳舍人也來陪跪了,雲暧就暴怒了:
“他是個什麽東西?沒聽懂朕的話是嗎?”
雲暧的話就是讓柳舍人自個挂冠去服混蛋,別再留在朝中礙皇帝陛下的貴眼,哪知這位竟然裝傻,如此不識趣。
雲暧直接下旨,讓太監去收拾他。
這樣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是可忍孰不可忍!
鮮侑連忙攔住:“陛下,陛下,此事不可,柳大人并無十分罪過,陛下這樣做難以服人,再者,這位柳大人有些來頭,恐怕不是陛下說免就能免的了的,到時候鬧得難看,這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不如大事化小算了罷。”
雲暧道:“他有什麽來頭?”
“他老爹,他爺爺,他祖爺爺都是位及三公,祖上十八代都是當官的,他家當官的歷史比我大慶的歷史還長……”
……
雲暧換了衣服往殿外去,陶大人焉頭耷腦跪着,柳亭鬼鬼祟祟的拽他,到這會兒還在拉拉扯扯,兩人跪出了一副标準的奸/夫淫/婦相,雲暧又是大倒胃口。
返身對何鸾道:“跪着幹什麽!都給朕打出去!”
陶大人連同柳大人于是給亂棍打出去了。
陶宴跟曬焉了的茄子似的,快到府上了,柳舍人拽他袖子:“那個,咱們還繼續不?”陶宴暴躁的抄起牆邊一根松木棒子一氣将他追出兩裏地,破口大罵。
“我操/你大爺的繼續!繼續你姥姥的繼續!”
柳舍人跺腳道:“沒事的呀!陛下不知道的呀!”
陶宴悲憤道:“姓柳的,回頭皇帝要割老子一塊肉,老子就直接割了你雞/巴蛋!老子讓你他娘的雞/巴癢到處發/騷!”
陶宴真是受不了了,這他娘的都叫什麽事啊!
雲暧的火力完全被柳亭這禍害吸引過去了,壓根沒有心情對付陶大人,柳亭跟陶大人亂搞事小,冒犯他皇帝事大。
陶宴跪了兩日,雲暧沒理他,他也懶得去犯/賤了。
幹老子屁事,都特麽不是東西,看老子好欺負是吧?老子不伺候了。
陶宴覺得自己頂多就是個不該在皇帝的花園子裏幹那種事,畢竟影響不好,但就算受處罰,差不多就得了。皇帝老這麽冷暴力的對待他,他又不是受虐狂。
陶大人很火大,簡直莫名其妙。
你行你來,愛咋咋的!
雲暧就不信了,他一個皇帝,連個名不見經傳的柳亭都收拾不了,竟然能被這麽個從前聽都沒聽說過的小人物吃癟,雲暧親自交代趙吉把這位的檔案祖宗十八代找出來審查。
結果他還真動不了這位。
這個柳亭看起來不大惹眼,實際在朝中的關系網盤根錯節,牽涉的利益相關者不少,絕對不是個尋常人物。
雲暧着了火還發不得,于是不能更暴躁。
兩個月裏皇帝把陶大人日日訓斥,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罵的他狗血淋頭口吐白沫,一個票議拟的不對,雲暧就在延春殿嘩啦啦将折子往鮮大人臉上丢,罵:“這幫人都是吃漿糊長大的嗎!寫的這叫什麽東西?”
皇帝欺負鮮大人,鮮大人就欺負陶大人,将折子又嘩啦啦丢回陶大人臉上:
“你們都是吃漿糊長大的嗎?寫的這叫什麽東西!”
鮮大人要折磨陶大人,陶大人就要先折磨柳舍人。
陶宴直接将火力轉回到柳舍人身上:“你吃屎長大的吧!”
柳亭不滿道:“皇帝陛下找咱們的茬呢。”
陶宴罵:“你得罪了他,他不找你的茬,你還給他把柄讓他到處找茬,你吃屎長大的吧!”
如此這般,興平三年的秋天已經到了尾聲了。
……
十月,劉虞奉天子诏入京,征辟為連州牧,平北将軍,假使持節,都督靖沅陝三州諸軍事。
鮮侑被辟為參軍,半月後離開洛陽前往連州。
雲暧親自送到郊外。
他舍不得鮮侑,但鮮侑執意要去,而且劉虞此去勢必權盛難制,将來必成後患,他需要鮮侑做他的眼目。
雲暧挽着鮮侑的手不忍放開,好像他就要一去不複返一般。鮮侑拘了一盞清水,跪地再拜,一杯飲盡,目光安靜而希冀注視着雲暧,眼睛裏有閃耀着奇異的光彩。
雲暧覺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他了。
他情不自禁摸着鮮侑的的頭發:“恕之……會不會忘了朕……”
鮮侑道:“臣只要活在大慶的土地上,就永遠不能忘記洛陽,永遠不能忘記陛下,臣只要看到大慶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就會想起我大慶的天子——大慶天下在,陛下便在。”
雲暧給他說的胸懷激蕩,鮮侑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遞給他:“陛下喜歡王子政的字,臣學着臨摹,近些年稍有所得,陛下那裏有一枚印章,是王子政親刻,臣也刻了一枚,陛下那枚是朱文,臣刻的這枚是白文,這是臣對陛下唯一的心意。”
雲暧取了手上的一串蓮花佛珠給他。
時已初秋,洛陽郊外草木蕭瑟,秋風凄緊,霜林盡染,殘陽如血,鮮侑騎馬随車而去,頻頻回頭。空中雁聲和鳴,往複盤旋,雲暧望着他背影,凄涼滿懷,将心也幾乎随他而去了。
雲暧展開手帕,雪白的絲絹裏靜靜躺着一枚淺青色的印石。錦繡山河,錦繡山河……雲暧握着那枚沉甸甸的青田石。
“錦繡山河啊……”
他還沒有坐擁這錦繡山河,君臨天下,卻已經感覺到刻骨的孤獨和寒冷了。他才十六歲,今後漫長的一生,卻都只能在這樣的孤獨和寒冷中度過。不論成功或者失敗。
張合離開他,現在鮮侑也離開他了。
陶宴騎着馬站在高坡上,望着不遠處雲暧碧色的衣裳随風而動。鮮侑走了,陶大人月前升了中書令,雖然皇帝看他就兩眼嫌棄,恨不得将他鄙視到土裏,但鑒于如今雲暧已經是他的直屬上司,所以陶大人又得以到皇帝跟前伺候了。
陶宴看雲暧失魂落魄的樣子,突然怪心疼。
這些日子皇帝不給他好臉色,陶大人伺候不起也懶得伺候,索性也不理會他。可是裝的不在意,實際上還是生氣。
陶宴心裏感慨,陶長絮啊陶長絮,你怎麽就這麽蠢,皇帝陛下愛理你愛不理你還不都由他的心情來,你有什麽資格跟他生氣。況且人家只是不理你,又沒有扣你俸祿下你大獄。
他不高興,你認個錯哄哄他就是了,那是你的本分啊!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皇帝賭氣。
人家鮮大人都比你拎的清啊!
陶大人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渣。
作者有話要說:
☆、和好
小皇帝只不過是不喜歡你,不願意跟你相好,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小皇帝憑什麽要跟你相好啊?你對皇帝做那種龌龊事,他沒砍你腦袋就對你夠仁慈了,你竟然還在那酸,然後你在皇帝的花園子裏胡搞被抓了現形,人家沒處罰你,只是不理你,你竟然就生氣。陶宴這麽一想就吓壞了。
你非禮皇帝皇帝不幹你就生氣!
老子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奇葩!
趙吉扶雲暧上馬,陶宴也抖着缰繩驅馬前來,同他并行,趙吉在後,雲暧面凝冰霜表情冷淡,陶宴刻意讨好的笑,指着草叢裏:“陛下,臣剛才看到有一只兔子鑽過去了。”
雲暧不理他。
陶宴跳下馬,抓住辔頭拉住,雲暧側過頭:“幹什麽?”
陶宴扯着他胳大力一扯,雲暧給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拽,沒穩住落下去,陶宴兩手接住他,雲暧一頭跌進陶大人懷裏。他怒了,掙紮起來,叫道:“放肆!”
一巴掌揮過去,同時高叫道:“來人!趙吉!”
陶宴抱住他,手往膝蓋彎下将他打橫抱起,放到自己馬上,随即也跨上去,策馬揚鞭順坡而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河邊碧綠的草叢深處。趙吉等人慌忙追到高地,往下一望,只見一片蘆葦蕩漾,哪裏見到人?趙吉跟衆侍衛相視愕然。
侍衛道:“追吧?”
趙吉就口吃了,追吧?眼看着皇帝給陶大人一個公主抱抱走了,還鑽草叢裏去了,這個這個誰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好事……要是不小心撞到什麽不和諧場面……
皇帝的家務事是到底管還是不管呢,要是管了,傷了皇帝的面子,回頭沒好果子吃。要是不管,皇帝追究起來,這可要怎麽回答……衆人站在草坡上糾結啊又糾結。
陶宴給皇帝抱下馬,雲暧已經氣的打跌。一張白臉發青,仇恨的瞪着陶大人,陶宴笑,給他摘掉頭上草葉,将手絹在河水裏浸濕,過來蹲下,擦了擦雲暧馬背上蹭髒的臉。
雲暧扭過頭不看他。
陶宴丢了手絹,摟住他肩膀,将他擁在懷裏。
雲暧冷冷道:“陶宴,你是不是以為朕當真不能殺你?”
陶宴道:“我跟柳亭不是陛下想的那樣。”
雲暧完全沒興趣:“所以?”
陶宴凝視他雙眼,親了他嘴唇一下又分開。含情脈脈。
“中秋宴那次是個意外,臣沒法子解釋。”陶宴撫摸着他臉頰:“但是臣發誓,臣對陛下的心意是真,沒有欺瞞,也沒有心存猥亵——臣的性命是陛下救的,臣的今日是陛下給的,臣心裏愛慕陛下,所以才一時糊塗冒犯了陛下……”
“陛下再相信臣一次,臣往後絕不敢再對陛下有一絲不敬或不軌。”這話說出去,他無奈的苦笑,“這樣行不行?陛下,別生氣了,都是臣的錯,陛下原諒臣這一回。”
雲暧吐血。
這種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蠢貨要怎麽才能掐死他!
你以為你是我老子還是我娘親還是我媳婦啊啊啊竟然敢說這種臭不要臉的話!哪個大臣犯了錯他不跟大理寺去報道卻跑來抱着皇帝說“陛下您別生氣了都是臣的錯”,真是惡心死個人——別他娘的往狗臉上貼金了!
做人怎麽能這樣呢!
雲暧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沖動,陶宴抱住他不撒手:“臣對陛下一心一意,從無二心,若有半句假話,陛下砍了臣的腦袋去,臣絕不會有半分怨言,陛下。”
雲暧嘲道:“砍了你那豬腦袋當夜壺?”
“當夜壺也使得。”
雲暧不說話了,面無表情的僵硬着。
陶宴低了眼打量了一會他神色,笑道:“陛下不再同臣生氣了吧?”
雲暧擡眼,陶宴笑:“這樣,臣能不能再給柳舍人求個情,陛下既然氣過了,就放過他罷,這個人有些用處,陛下犯不着為這點小事過不去,臣還需要他辦事呢。”
“朕現在沒工夫搭理他。”雲暧揮開他貼的過近的氣息,陶宴手仍然摟着他肩頭。
雲暧沒有拒絕他這般的親昵也沒有回應,只是聲音鎮定的一字一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