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的盡頭
在三更半夜看到姜遲的臉時，楚淩愣了下，他緩緩伸手要去碰，卻又在快要碰到姜遲的眼睛時癡癡笑着收回手，漆黑的眸子帶着幾分朦胧中的迷茫，眼神卻是絕望的，他喃喃道:“我真的是在做夢啊…可是，為什麽連夢中我都逃不開你呢？”
“你真的想要逃開我嗎？”姜遲聽小桃說楚淩多日未眠，于是連夜從驿館趕來元華宮，本來看到楚淩眼神呆滞地望着虛空時，他甚至感到了心痛，但當從楚淩口中聽到“逃”這個字時，所有的不忍和耐心卻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了。他一把扣住楚淩的手腕，聲音低沉:“你連做夢都要逃開我嗎？”
“？！”手腕的痛是真真切切的，楚淩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回過神來後意識到是姜遲回來了。掙了掙手腕卻沒掙開，楚淩的身體本能的發顫，他道:“放開我…放開！”
“為什麽不睡覺？”姜遲沒有松手，鐵鉗一般的大手緊緊箍着楚淩的腕子，聲線發冷，“這又是繼逃跑之後玩的什麽新花樣？”
“……”楚淩咬着下唇，倔強地望着姜遲，帶着怒氣。他又不是故意不睡的，憑什麽這人一來就罵他。
“不說話？”姜遲冷笑，他最無法忍耐的就是楚淩用倔強的眼神望着他，而且什麽話都不說的樣子。擡手挑起楚淩的下巴，姜遲冷冷道：“這般瞪着朕，可是在等着讓朕陪你一起睡？”
“……”楚淩想偏頭躲開姜遲，卻又被扳回來，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他甩開姜遲的手，吼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我在你眼中究竟算什麽，玩物？栾童？還是一文不值的垃圾？你要的一輩子太可怕，我不想要！”
“你可說完了？”姜遲眯着眼睛等楚淩吼完，不急不徐地問道。四周突然安靜了，姜遲勾起嘴角微笑，眼中卻是洶湧的怒火，他在忍。
楚淩前世見過姜遲無數這種帶着殘忍的微笑，他知道往往對方露出這種表情時，就是對方盛怒到極致的時候，而他自然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偏偏楚淩控制不住自己要頂撞姜遲，所以他只好閉了嘴不再說話。現在的他重活一世，倒比之前看開了些，不管怎樣，保命要緊，不只是自己的命，還有離國還有小桃。
姜遲伸出一指，微涼的指尖緩慢描着楚淩眉眼的輪廓，涼涼道：“這般倔強的眉眼，的确是一國太子該有的風範和氣節，只是不知…如果朕發兵攻打離國，你身為太子，還能不能繼續跟朕這樣犟下去，還是跪下來，乖乖服軟。”
“不要動離國，放過我父皇…”楚淩閉上眼睛，姜遲的觸碰讓他如等待淩遲一般難受，他微微顫抖，卻無處逃避。如前世一樣，姜遲再一次用離國威脅他，他知道姜遲說到做到，真的會将離國蕩平。
“這個好說，只要你乖乖留在朕身邊。”姜遲俯下身在楚淩耳側用極低的聲音緩緩道:“告訴朕，你想要的是什麽？”
“你…”楚淩剛要開口，卻被姜遲突然的吻堵了回去。
“一個字就夠了，剩下的話朕不想聽。”楚淩快要窒息的時候姜遲才放開了他的唇，點着他身上的每一道傷痕，姜遲道:“這些都是朕給你的，子淩…這些傷會跟着你一輩子，你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那一刻，楚淩斷了的小腿上傷口似乎又疼了起來，卻不及對方施加在他心上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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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遲…那是淩遲啊…他們在一起，是淩遲啊！
“唔…嗯…”楚淩漆黑的眸子霧蒙蒙的帶了層水汽，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倒了個兒，眼前暮得發黑，聲音帶了哭腔，道:“疼…”
姜遲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楚淩從來不會喊疼得，尤其是對他。
“再說一遍？”姜遲道。
楚淩已經快昏過去了，他下意識道:“阿遲，我疼…”
姜遲再硬的心都要被楚淩這聲可憐兮兮的帶着哭腔的“阿遲，我疼”融化了，這是楚淩第一次叫他“阿遲”，卻是無比的受用。
楚淩不是不會撒嬌服軟，只是他不屑于如此。
“子淩…”姜遲低喚着楚淩的名字，他俯下身咬着楚淩的耳廓，聲音低啞:“告訴朕…你想要的是什麽？”
“唔……”楚淩受傷的小動物一般發出一聲嗚咽，他偏了偏頭躲開姜遲，強忍着倦意睜開眼，蒙了水霧的眸子漆黑帶着幾分迷茫，眨了眨，終于還是重新閉上了。
楚淩方才的眼光，好像一下望到了姜遲心裏，帶着幾分倦意和無意識的委屈，讓人心疼。
“啧…”姜遲湊到楚淩耳側，低笑:“看你這麽乖，今天便放過你一次。”頓了頓，姜遲把楚淩翻過來，撫着他蒼白的臉，忍不住馔住他微涼的唇瓣。
只是淺吻，帶着無比的珍視，唇分之際，他在楚淩耳邊輕輕道:“子淩，我愛你…我們能不能有…綿長的一輩子？”
“……”楚淩并沒有睡着，他只是多日未眠加上姜遲折騰地太厲害，太過疲憊才閉上的眼睛，沒想到卻真真實實聽到了姜遲的告白。
姜遲的确無數次對他說過“一輩子”之類的話，但那都是在床上做或者他生氣的時候，楚淩根本沒有放在心裏過。但“愛”這個字眼，姜遲從未對他說過，無論是前世今生，這都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在清醒的時候。
楚淩下意識攥着身下的被單，怕被姜遲發現自己剛才是裝着睡着，可是心裏緊張到“咚咚咚”打鼓一般的心跳，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睡着，怕也是瞞不過姜遲吧。
不知姜遲是否發現楚淩醒着，不過他倒是沒再繼續做什麽過分的事情，輕輕解開了綁着楚淩雙手的腰帶，拉過被子将楚淩蓋好免得受涼，然後披上衣服下了床。
楚淩以為姜遲發洩完就走了，心裏一陣難受，說到底自己還不是對方一個玩物，用的時候按床上就上，不用的時候穿衣服走人。
楚淩剛要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面有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姜遲對守在外面的人交代了什麽，于是楚淩接着裝睡。
果然，姜遲并沒有走。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輕手輕腳坐在床邊，看着楚淩安靜的睡顏。見楚淩皺着眉頭，姜遲抿嘴，雖然動作略有遲疑，不過還是伸手輕輕在楚淩眉心揉了揉，自言自語一般:“你又夢到了什麽？怎麽睡覺都皺着眉？夢裏可有朕了？”
楚淩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盼着姜遲趕快走。以前在一起三年，他都沒發現姜遲磨起人來可真要命，雖然姜遲不是故意說這些酸話給他聽，但是想起前世那些事聽着現在這些話，楚淩感覺自己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不過眉頭還是盡力舒展了，因為他不确定自己一直皺着眉的話姜遲會不會一直揉下去。
這時有小太監送了熱水進來，楚淩聽着嘩啦嘩啦的水聲，知道有人要沐浴了。
關門聲一響，楚淩感覺身上一輕杯子被掀開，接着自己便落到一人溫暖的懷中。楚淩一驚，姜遲要給他洗澡？
身體懸空被人抱着的滋味并不好受，楚淩下意識往姜遲懷裏靠了靠，這時候如果掙紮着喊“放開我！”估計只會被發怒的姜遲從懷裏扔出去摔死吧？
感覺到楚淩主動往自己懷裏鑽，姜遲眼中浮上淡淡的笑意，抱着楚淩走到浴桶邊，那裏已經命人提前準備了竹榻。
楚淩全身都是還沒有愈合的鞭痕，右腿更是包紮的跟個粽子一樣，根本近不得水。
姜遲輕輕将楚淩放在竹榻上，那上面鋪着一層厚厚軟軟的毯子，躺上去并不覺得涼。
楚淩正想着姜遲是不是變了花樣折磨自己，把自己丢在水裏讓傷口感染，結果姜遲接下來所做的事再一次驚到了楚淩。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網友，求求你們放過這一章吧，我已經改了二十次了，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