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去而複返
用過午膳後姜朝為楚淩二人安排了回宮的馬車,出宮時的那輛馬車太過狹小,楚淩有傷在身,長時間擠坐在狹小的空間內不利于恢複。
楚淩傷口的血止住了一些,雖然依然在往外滲血,不過已經不嚴重了。
“痛得嚴重麽?”馬車上,姜遲望着楚淩依舊蒼白的臉色,微微皺眉,柔聲問着。
楚淩剛搖了下頭,對上姜遲關切的目光才咬着下唇輕輕點頭,道:“有點兒…”
“傻瓜。”姜遲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坐到楚淩身邊,手輕輕搭在他肩膀上将他往懷裏圈了圈,道:“以後不許了,知道嗎?”
“什…什麽?”見姜遲突然坐過來,楚淩正猜測對方要做什麽,難免有些走神。
姜遲也不在意,只低聲道:“以後不許再做擋箭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如果你發生了什麽不測,我怎麽辦?”
“……”楚淩不知如何作答,因為他沒想過要為姜遲擋箭,昨天只是情急之下他無意識就那麽做了。後來楚淩也理智的分析過,如果給他留有思考的時間,也許他的理智會戰勝沖動,也許他會坐視不理任由姜遲受傷。
其實這不過是楚淩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他不想對不起前世的自己,但往往那些不加思考做出來的第一選擇,才最能真實的反映一個人的心。
姜遲有些後怕,如果秦善那一箭射中的不是楚淩的肩膀而是他的心髒,或者秦善沒有及時将解藥送到楚淩毒發身亡…這些都是姜遲無法想象的,他不知道如果楚淩不在了,自己還會不會獨活。
姜遲在看到楚淩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對城樓上那名少年有着莫名的執念,所以哪怕禁锢哪怕傷害,他都不惜将楚淩囚困到自己身邊。
姜遲一直把那種帶着幾分邪惡的情/欲當□□。
然而,昨晚面對奄奄一息的楚淩自己卻無能為力時,姜遲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麽離譜。他真的舍不得看到楚淩受一點點傷害,他無法想象楚淩如果死了,自己是與他共赴黃泉還是徹底瘋魔。
可讓姜遲難以接受的是在過去的近一年中,楚淩所受的傷害全部是拜他所賜。
“對不起。”這是繼昨晚楚淩昏迷之後姜遲第二次如此鄭重地向他道歉。
“道歉做什麽?”楚淩微仰着頭,一雙黑沉的眸子濕亮,映着他蒼白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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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姜遲微笑,沒有明說自己道歉的原因,微微低頭在楚淩撲棱着的眼睫上吻了吻,認真道:“我心悅你。”
“……”對方說的那麽認真,楚淩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該嚴肅一些的,但是聽着姜遲這麽文绉绉的一句“我心悅你”,他還是沒有忍住樂了起來,彎着眼睛道:“你怎麽突然跟戲本子裏的男主一樣說話文绉绉酸溜溜的了?”
“……”姜遲愣了下,也跟着笑起來,挑眉道:“有麽?”
楚淩點頭,“有。”
姜遲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就說了,如果你不喜歡,以後我就不拿來酸你了。”
楚淩道:“我沒說不喜…”話到後面就沒了音兒,擡起頭果然看到姜遲滿臉的得意,他的臉“刷”就紅了,忙別扭地轉過頭避開了姜遲帶着幾分調笑的視線。
“喜歡啊?”姜遲卻好像來了興致,不依不饒起來,唇瓣貼着楚淩的耳垂,輕輕呼着氣,“子淩…那麽…你心悅朕麽?”
“……”楚淩的臉色一僵,方才心裏的輕松就那麽被姜遲一句話弄沒了。楚淩抿着嘴遲遲不搭聲,放在腿上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緊緊攥在了一起,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因為力道而微微凸起。這個問題他一直不願細想,因為那個答案他不敢也不能說出口,以後的什麽都還是未知,他曾經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害,如今再來一次,自我保護意識會讓他在每一次抉擇面前都小心翼翼。
察覺出楚淩的僵硬姜遲便已經猜到答案了,心中不由苦笑,自己喜歡的好像是一顆“不容易捂熱的石頭”啊。拉過楚淩攢在一起的拳頭,姜遲将他的指頭一根根揉開了。
楚淩轉過頭,對上姜遲溫柔的目光,看到對方眼底深處的失落時,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阿遲…我…”
“不想說便不說吧,何必折磨自己。”姜遲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無奈地嘆息。
楚淩低下頭,看到掌心不知何時已經被自己掐出了幾個月牙形的印子,其中還有一個正往外滲着血絲。
“今天是端午吧。”楚淩抽回手,眼神尴尬地不知落在何處,他撩開馬車的簾子向外看,見有一群赤着膀子的年輕壯漢擡着兩架龍舟往護城河的方向走,記起今日是端午,賽龍舟吃粽子紀念屈原的日子。
姜遲往窗外看了一眼,道:“你是想去看賽龍舟麽?”
“以前只是聽說過,宮裏沒有這種活動,民間才有。”楚淩道,眼睛一直盯着那兩只形狀細長的有一個龍頭的小船,船上被塗了朱紅和金黃兩種顏色,又裝飾着紅色和黃色的彩帶,床上的龍頭也雕刻的栩栩如生,楚淩想如果龍舟在水中飛快前行的話,一定有種飛龍在天的感覺。
“停車。”姜遲對外面的馬夫道。
楚淩訝異地看着姜遲。
“想去看看就去吧,難得出宮一次。”姜遲道:“只是你有傷在身,河岸上觀看龍舟比賽的人很多,我擔心有人擠到你。”
“不會的,我自己當心就好了。”楚淩忙道。
姜遲笑了笑,拉起他的手,“一會兒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着我,不允許走散了。”
“嗯。”楚淩點頭,回握住了姜遲的大手。
二人下了馬車跟着賽龍舟的人一同往河邊走,快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河堤兩側已經聚滿了人,無論男女老少貧窮富貴,每個人都興致勃勃的。
這也難怪,畢竟賽龍舟每年只有一次,不僅因為看得人多而場面壯觀聲勢浩大,更因為比賽時十幾條龍舟在水面上你追我趕互相競技很有看頭,尤其是每個隊伍喊號子時,洪亮的聲音回蕩在水面久久不衰,無論是看得人還是參賽的人,那個時候都會感到無比振奮。
這只是從岸上的人的角度來說,對于水面上劃船的人,賽龍舟的吸引力會更大一些,因為如果拔得頭籌,這支隊伍中每人都會得到十兩銀子的獎賞,這筆錢,足夠一個普通人家半年的開銷。
除了看龍舟賽以及參加龍舟賽的人之外,還有另一種人提及賽龍舟會興奮不已,那就是賭徒。
每到端午,河堤兩岸都會有人在現場設局下注,賭哪一個隊伍會贏,賭對了就會得到超過所下賭注三四倍的回報。
許是姜遲的氣質太過冷硬,而且做皇帝久了就算不擺皇上的架子身上的帝王威壓或多或少也會存在,所以他毫不費力地就讓人群無意識地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護着楚淩找到了一個比較适合觀看龍舟比賽的位置。
十二條龍舟已經被放下水,□□着膀子的青年們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只船槳,只聽主持者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大吼一聲拼命卻有序地向前劃去。
剛開始每條龍舟之間的距離相差并不遠,楚淩只看到一片金黃中摻雜着絢麗的紅色,彩帶飄飄,很是喜慶熱鬧。岸上的人們興致很高,大聲為自己支持的隊伍吶喊顧威。
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原本集中在一起的龍舟隊伍逐漸被拉開,劃得快的已經接近終點,劃得慢的卻還掙紮在半路。
有人見自己下賭注時押錯了隊伍要賠本,不僅氣得破口大罵,也有人覺得自己要大賺一筆,笑得合不攏嘴。
“子淩,你認為哪條龍舟會贏?”一片嘈雜中,姜遲只有貼着楚淩的耳朵才能讓他聽清。
楚淩踮起腳尖往遠處看了看,道:“現在有兩條龍舟接近終點了,其他的都被遠遠甩在後面,所以第一名應該是他們兩個的其中一個。目前的第一名已經保持第一有一會兒了,第二名看來很難超越,所以…應該是第一條龍舟第一個到達終點吧。”
“……”姜遲笑望着楚淩,沒有說話。
楚淩以為姜遲會表示一下“認同”或者“不認同”,卻沒料到對方沒有說話,于是有些犯嘀咕。微微皺眉,他再次往最前方的兩條船看去,卻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不對,應該是第二條船會贏。”楚淩改口。
“你懂什麽,肯定是第一條贏!”旁邊有個下注賭第一條船會贏的壯漢聽到楚淩的話,不滿地罵道。
姜遲“哦”了一聲,笑着對楚淩挑了下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不去管那壯漢,楚淩複道:“你看,第一條龍舟上有的人劃船的節奏已經與隊伍裏的其他人不一致了,如果各劃各的不能協調用力的話,船速很快就會慢下來。而第二條龍舟上的人正好相反,他們雖然一開始稍稍落後,但現在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速度好像也快了一些。我想…只要剩下的路程夠長,他們一定會追上去的。”
“說得好。”姜遲毫不吝啬地誇了楚淩,眼神裏帶着贊賞。
楚淩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淡淡笑了。
那個壯漢聽楚淩說得頭頭是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下錯注了,但他還是不死心地瞪了楚淩一眼,毫無底氣地放了一句狠話“你懂什麽…”
“……”
“……”
姜遲與楚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無奈的微笑。
“好~好哦~”
這時岸上響起一片喝彩聲,原來是比賽已經結束了,楚淩分析的絲毫不差,原本第二的那條船在最後一刻超越了前面的那條一個龍頭的距離,險勝。
比賽結束,二人慢慢往回走着。
“早知道方才我們也該下一注的。”姜遲笑道。
“賭大傷身,你應該下令禁止賭博。”楚淩道。
“話不能這麽說。”姜遲緩緩道:“百姓生活不如官商富足,官商的生活又不如百姓們自在灑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需要發洩或者是說麻醉自己,有時像賭場青樓這種地方,該裝看不見的還是要看不見的。如果沒了這些,那些人又會找其他的東西或者地方作樂子,也許會更不好控制。所以事情只要不是太過,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放任自流吧。”
“嗯。”經姜遲點撥,楚淩明白過來,有些事的存在是有必然原因在的,就算它消失了,總還會有另一件事替代它而繼續存在。
“走了這麽久,累了麽?”想到楚淩身上有傷,姜遲停下來,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還好。”楚淩道。
姜遲從來都不信楚淩口中的“還好”,對方總是把自己的真實狀态輕描淡寫,但姜遲卻更喜歡楚淩能完全對他放開,有什麽說什麽,不要總是很畏懼的樣子。
甚至,楚淩的笑,姜遲都覺得背後藏着很多小心翼翼。
姜遲不明白,僅僅是過去半年多的相處,就算自己真的在某些事上做的有些過分,楚淩也不該這麽怕他。
“唉…”輕輕嘆了口氣,姜遲一半心疼一半無奈地過去将楚淩打橫抱了起來。
“嗯?”楚淩一驚,有些戒備地盯着姜遲,緊張道:“你幹什麽?”
“抱你走。”
三個字,铿锵有力,讓楚淩無從反駁。
知道拗不過姜遲,楚淩也沒有掙紮,老老實實靠在姜遲懷裏任由他抱着自己了。
肩膀上被對穿了一個窟窿,擱誰都疼得受不住吧。楚淩只是凡人,自然也是會疼的,只是性子使然,他的忍耐力比常人好了一些,可以硬撐着。
楚淩越是如此,姜遲越是心疼。
“吃粽子麽?”看到不遠處有一個買粽子的小攤前圍着很多人,好像那家粽子很好吃的樣子,姜遲邊走邊問楚淩。
“我還不餓。”楚淩道:“不過端午都該吃粽子吧…”
姜遲皺眉:“想吃就說想吃。“
“……”楚淩弱弱道:“想吃……”
“……”看了下懷裏低着頭的楚淩,姜遲嘆道:“真拿你沒辦法,一會兒膽子大到要跟我頂嘴,還拿玉枕砸我的頭,一會兒又這幅受了委屈的模樣,子淩…你說我該怎麽對你?”
楚淩:“……”
“算了。”姜遲也沒指望楚淩能回答出個一二三來,走到一棵樹下,姜遲把楚淩放在樹下的石頭上坐着,道:“買粽子的人太多擠到傷口就麻煩了,我去買,你坐在這裏等我回來。”
“好。”楚淩點點頭,看着姜遲向人群中走去。
“小淩,小淩…”
姜遲走後不久,楚淩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剛開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便沒有在意,可是那聲音一直存在,甚至到後來帶了一些焦急。
楚淩回頭,只見秦善藏身在後面的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後面,探出頭來叫他。
心中驚異,楚淩起身走過去道:“秦大哥,你怎麽在?”
秦善沒急着回答,而是拉着楚淩的胳膊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急急問道:“解藥服下了吧,傷的嚴不嚴重,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了。”楚淩道,不着痕跡的掙開秦善,後退半步拉開了二人過分親密的距離,又低聲問了一遍:“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不該來的,姜遲不會放過你。”
“我從晉王府一直跟着你們的馬車過來的,小淩,我要救你走!”秦善道,說着一把拽住楚淩的胳膊拉着他要離開。
“啊!”秦善拉得是他的左手,扯動了傷口,楚淩痛得臉色立刻白了起來。
秦善一驚,忙松開手,道:“對不起,碰到你傷口了。我只是想殺了姜遲那個狗皇帝,沒想到會傷到你。”
“只是扯了一下而已,我…我沒事。”楚淩咬山;與。彡;夕牙忍着疼,但肩膀一陣熱流,他知道傷口肯定又裂開了,搖搖頭,楚淩艱難道:“秦大哥,你快走吧…姜遲去買粽子了,很快會回來,被他發現你就走不掉了。”
“要走也是一起走。”秦善道,這次他拉過的是楚淩的右手,帶着他就跑了起來。
“你…你怎麽就不明白,姜遲已經答應我昨天的事既往不咎,你現在走還來得及,否則,我們兩個都走不掉的。”楚淩道,他已經走都走不動了,秦善還固執地拉着他跑,楚淩踉跄着,眼前發黑。
“答應你?”秦善一愣,停下腳步,轉身以一種奇怪地眼光看着楚淩,道:“他憑什麽會答應你?你與他做了交易?他怎麽威脅你了?他…”
楚淩正喘着粗氣,聽到秦善一連串的質問,心裏突然有些不舒服,他皺眉道:“你別把人都想的這麽龌龊行不行,姜遲沒有威脅我,我們也沒有做交易,他答應只要你不繼續刺殺他,他就會放過你。”
“太子殿下,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秦善的表情帶着憤怒,還有一絲絲其他,“身為離國人,你怎麽還為那個狗皇帝說話?”
“我只是就事論事。”楚淩道,雖然身體虛弱,但他眼中的目光卻是堅定而不容置疑的,“秦将軍,你現在已經連本宮的話都不聽了麽?本宮讓你即刻回離國!”
“你…”秦善不可置信地望着楚淩,“你知道姜遲昨天為什麽帶你去合家歡麽?你知道他在合家歡布置了多少眼線?你知道昨天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現在我已經死了麽?你知道姜遲是個怎樣卑鄙無恥的小人麽?”
“我只知道,昨天如果你不去刺殺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楚淩淡淡道:“而且,就算你被捉住,姜遲也不會輕易殺了你。”
因為那個人曾經說過,永遠不會傷害自己珍惜的人。
楚淩知道姜遲說的話自己不能信也不該信,但是他還是記住了這句話,并且現在突然莫名其妙在腦海冒了出來。
“你愛他?“秦善盯着楚淩有一會兒,緩緩下了這個結論,他的眼中有些不甘,“因為愛他,所以才甘心為他擋箭,甘心哪怕現在有機會離開也不跟我走?”
“這裏是姜國,我能逃到哪裏去?”楚淩苦笑。
不知是笑自己被姜遲逼得無路可逃,還是笑自己自欺欺人明明愛了卻不願承認。
望着楚淩慘淡的笑容,秦善終于沒有再堅持,帶着一絲絲落寞,他轉身低聲道:“既然如此,我會讓其他幾位将軍回朝向皇上複命,就說刺殺姜遲的計劃暫時受阻,以後再尋找機會。”
“你呢?”楚淩道,“你不回去麽?”
“……”秦善沒有回答。
姜遲買完粽子回到樹下發現楚淩不在,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不是說好了要等他的麽,為什麽人不見了?是被人抓了還是他自己走了?
是不是人群裏有刺客隐藏,自己這一路來對楚淩太好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所以才把楚淩抓走了,可是楚淩身上有那麽嚴重的傷,怎麽經得起折磨。
但如果是楚淩自己離開的呢?對方曾經一直想要逃跑想要離開他的啊,他不該…不該帶楚淩出宮的,他應該把他找個籠子鎖起來,讓他逃不了。
可是…做不到,他已經做不到了,不舍得傷害,不舍得以愛為名的禁锢…
“楚淩!你在哪裏?”姜遲将粽子揣進懷裏,在河堤上東奔西跑尋找着楚淩的聲音,他拉着路人,比比劃劃問着他們有沒有見過一名身穿月白色袍子的年輕公子,他拼命用盡可能完善的語言去形容楚淩的樣貌,瘋了一般見人就問,卻一次次失望。
楚淩…真的走了吧…
“楚淩!!!”姜遲站在人群中,大聲喊着,這一聲,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得不到回應,他頹喪地垂下頭,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阿…遲…”
姜遲全身僵住,直到意識的那是楚淩的聲音後,才木讷地轉身,在看到楚淩的那刻欣喜若狂地跑過去,将人一把扯入懷中緊緊圈住。
“你去了哪裏…你去了哪裏…子淩,子淩…”埋首在楚淩頸間,姜遲親昵地蹭着,大口呼吸着帶着楚淩氣息的空氣,方才空落落的心,仿佛一下子被重新填滿了。
“我随便…走了走。”楚淩道,肩頭的傷口早已裂開,楚淩能走回來已經耗光了力氣,只是姜遲太激動才沒有發覺楚淩的虛弱。
“我以為…我還以為…”天知道剛才以為楚淩自己離開了,姜遲怕到發抖。
楚淩道:“你以為什…唔嗯…”話未說完便被人堵回了口中。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一吻結束,姜遲抵着楚淩的額頭近乎哀求。
楚淩心中便有些疼了,他虛弱地笑了笑,靠在姜遲懷裏,弱聲道:“我不走…我…我不是回來…”
“楚淩?”姜遲這才發覺楚淩有些不對,還沒等他懷住楚淩,對方已經緩緩滑了下去,“楚淩!”姜遲一驚,忙把他接住,才注意到楚淩肩膀處的布料已經被血水染透了。
“這是怎麽回事?”将楚淩打橫抱起,姜遲不敢耽擱,快步往馬車的方向走。
“剛才傷口不知怎地裂開了,我想去找你告訴你…可是人太多…我找不到你了,阿遲。”楚淩弱弱道。
“對不起,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姜遲心疼道。
楚淩笑着沒再說話,他覺得自己變壞了,說起謊話越來越溜,而且每次撒謊都可以賺得姜遲一大把的愧疚。
“皇上日理萬機是你這窮酸書生說見就見的嗎?還要告禦狀!還不趕快滾回你的潮州去,皇上可沒工夫搭理你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上馬車的時候,姜遲依稀聽到身後有人起了争執,甚至提到了“皇上”二字,于是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遠處有幾名官差趾高氣揚地攔着一名青衣書生的去路,那書生被打得跪趴在地上,手裏似乎還拿着什麽東西,只是隔得太遠姜遲并不能确定發生了何事。
楚淩傷口裂開血流不止必須馬上回宮,姜遲不敢耽擱,于是沒再管那書生的事,抱着楚淩上車了。
“潮州百姓委我曹某以重任,誓要面見皇上告倒王安之那狗官!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你們官官相護可以護得了一時,豈能護得了一世!”
青色的長衫上沾滿泥灰和被毆打的血污,曹尋一身狼狽,眼神卻投着滿滿的堅定和不屈。
作者有話要說: PS:從今天開始我就回來啦,斷更這麽久,為了表示歉意,我今天加更了啊啊啊!【7000 】重來沒有這麽粗長過呢~
看得高興了不要忘記收藏!
麽麽噠,愛你萌~
不要只看不留言,沒有留言就只有【短小君】,哼哼,就是這麽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