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波四打七在金街掀起一場不小的騷動。
店面老板一邊把還有生命值的桌椅拖離戰場,一邊拍着大腿大喊着:“別打了!別打了!要收命呦!”
戰鬥沒持續多久,警笛聲在金街的街頭盤旋,随後跑進來四五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拿着警棍指着鬥毆現場,命令道:“全部停手!舉起雙手蹲下!”
夏辭收了拳頭,走到旁邊找了塊空地蹲下,不多時旁邊湊過來一頂黑帽子,喘着粗氣說,“小兄弟看不出來,你很能打嘛。”
夏辭沒搭理葉空,趁警察不注意的時候看了眼手機,無論是電話還是信息仍是一片空白,他無奈地嘆口氣,把手機揣回兜裏。
旁邊這位蹲着還不老實的話痨兄弟,得不到聊天對象的回應也不洩氣,不依不饒地問:“你臉上的傷也是打架受的?”
“你叫什麽名字?”
“你是孟越的朋友?”
對着耳邊這臺哔哔機,夏辭忍了一會兒沒忍住,歪頭問:“你家住海邊?”
葉空搖搖頭:“沒有。”
夏辭:“不住海邊你管這麽寬?”
“......”
“你們還聊上了?趕緊抱頭跟着前面的人!到街口上警車!”警察同志有些佩服這倆人的心理素質,鬥毆被抓還有心情在這裏談笑風生,旁邊那幾個全員惡人都哭成一團了。
C市城南公安分局。
十一個人排成兩列蹲在審訊室裏。
“安靜!”一名男警察拿起黑色中性筆用力地敲了兩下桌子,終于把底下嘤嘤嗡嗡的抽泣聲壓下去一半,“七個人打不過別人四個人,還有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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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哥心裏苦,底下的六小弟心裏更苦,他們壓根就沒想到,那個頭上包着紗布的兄弟那麽能打,遇事就認慫的黑帽子更能打。
兩個人出拳又快又狠,一白一黑,簡直喪心病狂。
孟越歪頭看了一眼紅毛哥那件已經染成褐色的V領T恤,憋着笑小聲說:“老夏你幹的漂亮啊!沒你那招,我就要在金街嗝兒屁了。”
夏辭摸了摸鼻子,覺得空氣中彌漫的香料味有些嗆人,“他不是要賠償麽,我重新賠他一件私人訂制,麻辣版的。”
孟越沒被憋住,笑出了聲。
在剛才的混戰中,紅毛哥身手不敵孟越,就近抄了條鐵板凳朝孟越砸來,夏辭離得遠,身邊還有藍毛綠毛糾纏,情急之下就端起一碗剛才沒吃完的麻辣龍蝦潑過去,辣的紅毛哥當即丢下板凳四處找水。
“笑什麽笑!嚴肅點!”警察準備好材料,開始問:“誰來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況?”
頂着麻辣味的紅毛哥率先舉手,激動地站了起來,樣子委屈的不行,“警察叔叔我說!我來說!”
“......”
“誰是你叔叔?我有那麽老?”警察氣的差點拍桌,“你叫警察同志!蹲下!”
“行行行,警察同志,”紅毛哥重新蹲回去,“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是我和我幾個兄弟的大日子,所以在金街聚餐。”
警察打斷他,“什麽大日子?”
紅毛哥撓頭,支支吾吾,“這個不好說......”
警察同志眉頭一皺,旁邊黃毛的心态瞬間崩了,哆哆嗦嗦地坦白,“是、是咱們......青龍幫成立的日子。”
“青龍幫?你們拍電視劇呢?”警察厲聲道,“給我就地解散。”
當天成立當天解散,旁邊蹲着的四個人沒繃住,齊齊笑出了聲。
夏辭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葉空,發現這人睫毛長的像一把小扇子,鼻梁高挺,下颚線漂亮又精致,咧嘴笑的時候還有一顆瓷白瓷白的虎牙。
不得不說,黑帽子長的還挺帥,就是人實在機車了一點。
“嚴肅點!”警察拍了拍桌子,朝笑聲源頭警示了一下,然後示意紅毛繼續說。
“我和兄弟們正吃着鹵鴨頭,然後突然一輛摩托車開進來,毫不誇張,聲音那叫個震天響!”紅毛哥手舞足蹈地比劃,“我手一抖,鴨頭掉進碗裏,您看看湯都把我衣服弄髒了!”
警察同志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終于發現了麻辣味的源頭,他一開始還以為這件衣服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
“本來還只是髒了一點,這人,就是這人!”紅毛哥指着夏辭,“他端一碗麻辣龍蝦直接潑我身上!”
“先打住,”警察捏着鼻子站起身,從旁邊的櫃子裏抽出一件白色T恤遞給紅毛哥,“你先去後面把衣服換了,味道太大。”
五分鐘後,警察同志看着印有“全面小康”四個大字的衣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紅毛哥換好衣服繼續說,“摩托車響一次也就算了,十分鐘沒到,他又騎進來了!”
這回他指着葉空。
警察同志:“什麽摩托車?”
紅毛哥急的直接當衆耍了一段口技,模仿了一下車的聲音。
城南屬于C市的舊城區,主幹道還沒有拓寬,上下班高峰期的時候,堵車堵一倆小時是常事,法拉利超跑都得逼成龜速老爺車。
所以這種速度快噪音大,又喜歡亂竄的摩托車是不被允許的,更別說是被未成年人騎了。
還不等警察發問,葉空低聲說了一句,“警察叔叔,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大家聞聲扭頭,突然發現原本綁在他腰間的校服,此刻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領子翻的沒有一絲褶皺,耳釘也不知在什麽時候摘下,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落入市井、慘遭欺淩的市三好學生。
“今天是我的好朋友出院的日子,”葉空邊說邊一只手攬上夏辭的肩,凄苦的表情躍然臉上。
夏辭本能地抗拒,誰料葉空攬的更緊,示意他配合一下,“我們好幾年沒見,今天我聽到他的消息,一下課就立馬去找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我們學校位置偏,打車很不容易,”葉空分分鐘構思出了一篇社會主義兄弟情的大戲,“時間不等人,我不知道我的好朋友什麽時候走,所以我趕緊借了一輛摩托車,就是為了去見他一面。”
夏辭:“......”見你馬格機。
“車的聲音太大,對城市秩序造成了影響,對不起,警察叔叔,給你們添麻煩了。”
故事編的行雲流水,認錯态度誠懇堅決,警察聽完之後臉色緩和了不少,紛紛鼓掌表示,“勇于承擔錯誤,還能知錯就改,這才是社會主義接班人該有的樣子!”
紅毛哥急了,“同志!你別聽這倆孫子演戲啊!剛才就他倆打我最狠,現在在這裏裝讀書人,警察同志你別信他!”
“吵什麽吵!叫誰孫子呢?!公安局還敢罵人,罪加一等!”
警察剛才挨個兒查了葫蘆娃們的案底,都是有記錄在案的社會小青年,三天兩頭就要去各分局蹲一蹲的,再加上剛才葉空的自我反省實在真實感人,警察的心裏早已經有了偏向。
“我們的□□說了,要創造和諧社會,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和諧社會要靠大家的和平共處來維護!”說罷,警察看着紅毛哥,“這位小同學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呢?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警察同志這番話實在有威嚴,紅毛哥瞬間偃旗息鼓,“沒、沒了,我要響應黨的號召,和諧社會最最最重要。”
已經是淩晨一點了,鑒于這次鬥毆事件制止及時,沒有造成太多不良影響,而且雙方都認識到了錯誤,警察填好單子,說:“年輕人遇事不要沖動,今天就先放你們回去,下次再犯可就沒有那麽容易出去了。”
“還有你的摩托車,這次不扣押,下不為例,你兄弟也見着了,車盡快還回去。”
葉空頻頻點頭,一臉乖巧,“謝謝警察叔叔的理解。”
“很好,你們雙方派個代表,握手言和一下,保證以後不會再起矛盾。”
要求一放出來,葫蘆娃們扭扭捏捏,都不敢和黑帽子有再度接觸,六小弟很有默契的往後挪了一小步,把紅毛哥凸顯出去。
葉空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地朝紅毛哥走過去。
氣壓太強,紅毛哥吓的往後退兩步,“警察同志可看着啊!你要是敢用力,我會叫的啊!”
葉空走到他跟前,擡手搭在紅毛哥的肩頭,随即露出一個愛與和平的微笑,“不打不相識,以後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話語情真意切,完全沒有任何思想包袱,警察同志十分滿意,分批把人放了。
剛出警局,孟越和博哥還沒來得及稱贊葉空的演技,兩人的耳朵就被拎起,腳都不敢着地。
“媽、媽媽媽輕點輕點!耳朵要掉了!”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老師前腳打電話來說寝室沒你的人,後腳警局就來電話了!你是不是想上天?是不是要氣死我?”
“......”
博哥哀嚎不斷,快一米八的人就像被拎小雞一樣,直接被塞進了車後座,還沒來得及留下任何遺言,博媽一踩油門,車子長揚而去。
另一邊的越媽相對溫柔一點,看見站在旁邊的夏辭就停下了手,“小辭?”
夏辭輕輕一笑:“吳阿姨。”
“你怎麽在這裏?”吳女士伸手摸了摸夏辭的臉,“怎麽臉上都是淤青?誰打的?”
夏辭:“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去醫院縫了兩針。”
“怎麽這麽不小心吶,”吳女士滿眼心疼,夏辭是她看着長大的,多少都把他當自己兒子看待,“你回C市爸媽知道嗎?這麽晚了要不要去阿姨家住?”
“他們還在國外,走的時候說是要搞項目,”夏辭聳聳肩,“我這麽大人了,他們不會擔心的。”
吳女士說,“當爹媽的都有操不完的心,你要經常給他們打電話,多讓他們放心知不知道?”
夏辭點點頭,勉強地扯出一抹笑。
吳女士又說,“走吧,去阿姨家住,明天我去買點好吃的給你補一補。”
“不用了阿姨,”夏辭臨時找了個理由,“我從醫院跑出來的,還得回去。”
“那我送你去吧,都這個點了。”
“醫院不遠,”夏辭指了個方向,“走兩步就到了,您和孟越先回去吧。”
吳女士覺得是因為幾年沒見,夏辭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也沒多強求,只是報了一串電話號碼,說,“那你到了醫院給阿姨打電話,想吃什麽需要什麽都跟我說。”
夏辭:“嗯,謝謝阿姨。”
孟越跟着吳女士上了車,關門之前給夏辭比了個電話的手勢。
警局門口瞬間就剩下夏辭和葉空兩個人。
夏辭沒說話,邁步準備離開。
“小兄弟,你不夠意思啊,”葉空追上來,“都是一起進過局子的人,怎麽說也算是半個患難兄弟吧?你要走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夏辭:“那我走了,拜拜。”
“行吧,你叫什麽名字?”葉空說,“我剛聽他媽媽喊你小辭?”
“你和孟越應該是發小吧?”
“你別說,你演技也挺好,這方圓百裏可沒醫院啊。”
夏辭停下腳步,耐着性子說,“我和你打過招呼了,你幹嘛還跟着?”
葉空:“沒跟着呀,順道,我去金街取車。”
夏辭看了一眼前面金街的招牌,選擇閉嘴繼續走。
“小辭......”
“操!老子姓夏!”
葉空:“夏辭啊,還挺好聽的。”
夏辭呵了一聲:“多謝,你名也好聽。”
葉空粲然一笑,“你知道我叫什麽?”
夏辭:“不知道。”
“那你記一下,我叫葉空,葉子的葉,星空的空。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空哥對着辭哥那麽話痨?
因為他顏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