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要好好的問問項緒
鐘柏背着書包,對着項厲不停的叮囑着,“哥,裙子最低也只能賣二十一,襯衫最低二十七,都得搭糧票,你別忘了啊。”
“還有,你記得要把錢收了,別讓人給騙了。”鐘柏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越說越焦慮,他哥天生就長了一張容易被騙的臉。
“要不,我今天不去上課了吧,我再陪你一天。”鐘柏眼巴巴的擡頭望着項厲。
項厲忍不住揉了把他圓圓的腦袋,“好了,你哥我多大人了,快去上課吧。”
等着鐘柏一步三回頭的進了校門,項厲揚起來笑招呼着客人,他的笑容好像是個模板一樣,望着就讓人舒心。
學校的位置選的好,就在主幹道上,人來人往的不少,擺了不少攤子,再加上他們這次特意帶回來的裙子都時髦,項厲周圍的人是最多的,叽叽喳喳一群姑娘在攤子上挑着。
其中一個籃子裏還裝着一把子菜的老太太,眼疾手快的看見了一件條紋的襯衫。
“這個好,小夥子,這個怎麽賣?”
項厲給左右的挑出她們要的裙子,轉頭就看見老太太手裏的襯衫,就是今天早上他讓鐘柏試穿的哪一件。
“這件不賣,不好意思啊。”項厲心思一轉,語氣溫和的開口。
老太太眼珠子瞪的老圓,撇了撇嘴,扯着大嗓門,“這年頭還有不賣的?”
“我兒子有得是錢,你給我裝起來。”
周圍幾個挑裙子的姑娘忍不住皺着眉毛看着她,老太太還以為其他人是羨慕她,更加自得的開口,“這衣服,就适合我小孫子穿。”
項厲維持着臉上的笑意,“實在是不好意思,這真不賣,你可以看看其他的。”
這件襯衫,買的時候就剩下這麽一件了,是他看鐘柏喜歡才跟着一起買回來的。
“你今兒賣是賣,不賣也得賣。”老太太在家裏被媳婦捧的飄了,更加驕橫,唾沫星子都差點噴到攤子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賣不了。”項厲臉上的笑意有些冷淡了下來,周圍幾個姑娘也幫着開口,“人家都說了不賣了,算了吧。”
幾個姑娘聲音小,但這裏就這麽點人,還是傳到老太太的耳朵裏,人一多,她就有點慫了,咬着牙沒說話。
眼看着這老太太不鬧騰了,項厲這才騰開手去招呼其他人,正結着賬,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你等等。”
項厲順着聲音看過去,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攥着剛才那個老太太的手腕。
“這光天化日的,你還敢欺負人了是吧。”老太太沒臉沒皮的沖着漢子要吐唾沫。
王義一臉正氣的扭過頭來看着項厲,一手伸進老太太的菜籃子裏,“她,她偷你衣服了。”
項厲一聽,目光移到老太太的臉上,自王義的話一出,她就死命掙紮着,又哪裏是王義的對手。
王義順利的從她的籃子裏掏出來一件襯衫來,就是剛才項厲不賣的那件。
老太太一看衣服被拿了出來,立馬幹嚎起來,王義立馬沒了辦法,求救的目光投向項厲,他的手沒忍住一松,老太太立馬掙開來就跑,一點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衣服沒被偷走,項厲用布包好,直接綁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才朝着王義笑着道歉,“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這,衣服都被偷了。”
“這有什麽。”王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行了,我接着回去看我的攤子了。”說着他就走了回去。
王義的攤子上就放着些沙□□筋之類的小玩意,不過現在孩子都上學去了,生意有些冷清,
項厲收回目光,接着招呼攤子上的人,等着快到中午,他的衣服賣出去大半,太陽越發頂着人曬。
項厲拿出兜裏的幹餅子,就着涼水吃,他的目光定注在校門內。
他之前看着項明上學的時候,吳慧琴還舍不得,他就想不通,上學不是好事嗎?現在他終于懂了。
他的小朋友第一天上學,他時時刻刻都在挂心,有沒有交到朋友啊,會不會被欺負啊,老師人好不好,恨不得時時刻刻盯着才能放心。
鐘柏早上到的時候幾乎壓着上課鈴,高美本來就對他沒什麽好形象,這下更是覺的他是來混日子的,連個好臉色都沒有。
“行了,跟我來吧。”
鐘柏跟着高美進了教室,高美也懶得讓他自我介紹,上下打量了一圈,“你坐到第二排,王歡哪裏去。”
高美一擡下巴,鐘柏望着她所指的地方,班裏一溜兒的看起來都比他高,他麻溜兒的背着書包坐下。
高美清了清嗓子,“今天咱們就來講圓錐和圓柱,都好好聽啊。”
鐘柏掏出課本來,現在的下學都只有五年級,圓錐公約數什麽的都在這一年學完,現在的題也簡單,鐘柏聽了一會兒,翻着課本認真的看着,萬一他一個靈魂都已經成年的人,連小學生都考不過,那多丢人啊。
高美正講的口幹舌燥,望着底下低垂着頭的鐘柏,忍不住皺了皺眉,混日子是混日子,這種一點都不聽的,來這裏還不得耽誤其他同學。
她有心給鐘柏一個教訓,冷冷的開口,“這道題,就讓咱們班的新同學上來做一下吧。”
鐘柏本來還沒反應過來,是他旁邊的同桌碰了碰他的胳膊,他這才站起來。
黑板上畫着一個圓柱,現在的題也不難,都是直給,問螞蟻從這一點爬到那一點要走多遠。
鐘柏脫口而出報了數字,高美擡着眉毛看了他一眼,重新在圓柱上找了個點,“那到這裏,距離是多少。”
鐘柏接着報着答案,高美重新出了一道類型題,鐘柏照樣答了出來。
剛好趕上下課鈴,高美深深地望了鐘柏一眼,這才出了門。
等着老師一走,鐘柏旁邊坐着的女生,猶豫了好一會兒,紅彤彤着臉,終于下定決心拍了拍鐘柏的胳膊,“鐘柏,你好,我叫王歡。”
“那個,這個題,我有點聽不懂,你能不能…”王歡說兩句就開始臉紅,鐘柏忙點了點頭,
“那個,就是個長方形卷成圓柱的樣子而已,你把它展開,就可以直接用三角形的方法算了。”
鐘柏說着,随意扯了本子上的一張紙卷成了個圓柱給王歡看,這下王歡就明白多了,有些崇拜的看着他,“鐘柏,你真厲害。”
鐘柏還來不及臉紅,有王歡帶頭,其他人也好意思開口,幾個人一起湧上來問題,鐘柏都應了下來。
等着項厲休息夠了,目光從校園裏挪出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六指有些緊張的在他身後站着,看着他的目光,露出來個,不知道怎麽說的笑容來。
這兩天他把項厲和蘇泊都打聽了個清清楚楚,想着項陽留下來的兒子,在他的眼皮底下被項緒那一家人欺負,他就想抽死自己。
“我,我這兩天,去蘇泊的大學哪裏轉悠了一下。”六指兒有些尴尬的不看項厲,“我查到,他最近和一個叫李旭的人走的很近。”
“那個李旭有個親哥哥叫李岩,就是咱們縣城的,家裏還挺有錢的,蘇泊他不是個好東西,你別上了他的當。”
項厲頓時明白了上輩子為什麽蘇泊能拿到那一批金條,就是因為這個李旭。
聽着眼前六指兒磕磕絆絆的話,他心裏古怪起來,酸酸脹脹的。
“對了,蘇泊那個媽,可不是好東西了,你遇到了小心點。”六指兒小心的提點着,在提起蘇泊他媽的時候,眼神閃爍着,反而是不想多提的樣子。
“好,我知道了。”
聽着項厲應下,六指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行,那我,那我走了。”
項厲望着六指有些佝偻的背影,目光飄忽回上輩子,似乎上輩子,蘇泊身邊沒有看到過六指的影子。
等着他回過神來,王義在他的攤子前邊站着,看着他過來,這才松了一口氣,“小兄弟,你這衣服可不便宜,你這不注意,小心再有人給你偷了。”
項厲打量着他,臉上揚起一抹笑來,“麻煩您了,您也別叫我小兄弟了,我叫項厲,您叫我小厲就行。”
“我叫王義。”
…
越靠近吳家村,崔老爺子的臉色就越難看一分,在他們到的時候,崔老爺子的臉比鍋底都黑。
吳家村是個窮鄉僻壤的小村子,四面環山,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他們的車只能停在村子附近,崔凱扶着崔老爺子走進去。
都是下午了,村子裏還安安靜靜的,一看就是沒多少人的樣子,他們在村子裏找了一圈,才找見一個曬太陽的老大爺。
崔凱:“大爺,能跟您打聽個事嗎?”
村裏許久沒來外人了,老大爺興致勃勃的開口,“行啊,你問,這村子裏的事,基本就沒有我認識的。”
“您認識項厲這個人嗎?”
一提起項厲,老爺爺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們一圈,“你們是…”
“我們是他學校的老師,他學習成績好,有人想資助他念書,所以來調查一下。”
什麽資助什麽的老大爺也聽不懂,有些疑惑的望着他們。
崔凱被崔老爺子瞪了一眼,摸了摸鼻子,直白的開口,“就是給他錢,讓他念書。”
老大爺這才恍然大悟,認真的開口,“項厲這孩子,是個可憐的,他當時才剛出生沒幾天,就被扔在我們村裏,也幸虧村裏人幾個心善的給了口吃的,才長大的,五六歲就被人給領走了。”
“這孩子可心善了,村裏給他吃的,他給人又是幹活,又是下地的,這可是個好娃娃。”
崔凱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被他飛快的掩飾了過去,就憑着當初項陽留下來的,也不至于讓項厲在這村子裏自生自滅,更何況,五六歲,不就是他爸剛得知項陽消息的時候嗎?
崔凱和崔老爺子對了個眼神,接着開口,“對了,您認識吳慧琴嗎?”
“這有什麽不認識的,她就是我們村子的,不過後來,她爸媽沒了,就沒再見過她回來了。”
崔凱忍着氣,謝了老大爺,這才走到崔老爺子的旁邊。
崔老爺子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射出來一個字,“回。”
他手裏的拐杖捏的死緊,他倒要好好的問問,項陽留下來的唯一的一個兒子,項緒的親侄子,怎麽就在這個窮山溝裏孤苦無依了這麽久。
作者有話要說:
項緒:右眼跳什麽來着,急,在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