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滿滿的嫌棄
直播畫面被切斷之後。
女主持臉上親切和藹的笑容垮下來,她走上前按掉裴煥的麥:“你先下去。”
“這事明明是——”
他轉身,主持人正在跟主辦方一起向祝炀解釋:“評選方式絕對是公正的,所有原始數據都有備份……”
“裴煥。”
經紀人伍哥跑上臺,“你這臭小子。”
他快步跑過裴煥,去給那群人鞠躬道歉,臺下全是止不住的議論聲。
裴煥站在臺邊聽着伍哥的道歉:“他不懂事……添麻煩了……感謝”之類的詞。
他插着口袋忍到極限,轉身走上去:“喂,根本不需要向這種冰塊道歉。”
祝炀很輕地挑了下眉。
“別說了裴煥。”伍哥打斷兩人炮火的延綿,陪笑道:“我先帶小裴下去,祝影帝真的萬分抱歉。”
裴煥瞪大眼睛,腳後跟壓着舞臺還是被伍哥推拱出了頒獎會場。
伍哥扯着裴煥把人拎出會場。
“你瘋了吧!我不是提醒你是直播了嗎?你知道你都講了什麽話嗎?”
裴煥懶洋洋用肩抵着牆:“我沒講髒話。”
“是,你是沒講。但你就能說什麽‘前浪後浪’的話,他可是祝炀啊!要是真的計較起來,你這浪還沒起來就給拍死在沙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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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哥氣得揚起手,裴煥恹恹擡起眼。
“我真的……”
懸在半空的巴掌拍在欄杆上,伍哥怒其不争:“你就忍忍怎麽了呢?”
“忍了。”裴煥道:“不然早揍他了。”
伍哥不敢置信地轉身:“你……”
這時口袋的手機響起,他掏出看完表情瞬間一緊:“看,這麽快高層就打電話來問罪了。”
裴煥不為所動地扯了下嘴角。
手一揚把獎杯證書随意地扔過來,伍哥下意識接住,擡頭發現裴煥已經轉身走出半截。
伍哥高聲:“去哪?”
裴煥腳步未停:“廁所,要一起?”
裴煥走進廁所隔間解決生理問題。
三兩腳步聲和交談的聲音靠近:“祝炀肯定輪不到我們采訪,等會兒抓裴煥做采訪,話題度絕對高。”
“今晚微博都炸了,兩遍的粉絲戰鬥力也太兇殘了。”
裴煥提起褲頭,從隔間出來。
六目相對時,戴着記者證的兩人一愣,面面相觑:“……裴、裴煥??”
裴煥邊洗手邊說話,“要問什麽?”
兩人注意力不約而同被水流下的手指所吸引,根根白皙如凝玉羊脂,氣溫過低凍得泛着粉色,指節不明顯但指尖卻很細。
裴煥抽了張紙,轉過身。
兩個記者不由往後退了半步,銀發白膚少年漂亮得傾倒衆生,就是氣場令人害怕。
裴煥走回原地,并沒有看到伍哥的身影。
打電話沒人接。
遠處傳來腳步聲,再待下去只會被剛才那兩個記者堵。
裴煥朝走廊另一頭快步走。
露天停車場裏光線暗淡,厚重的雲層遮擋住月亮。
裴煥站在燈下,打第二次電話。
沒打通。
“伍哥搞什麽……”
這時腳步聲響起,“拿個攝像機人就不見了,走得真是有夠快的。你真的看到裴煥往這邊走了?”
“我真看見了。”
真是陰魂不散。
裴煥摁滅手機,循着記憶往車場裏面走,一臉黑色的保姆車靜靜停在角落。
他打開車門坐上去。
記者的聲音就在附近:“找不到啊,先回去吧。”
“噢好。”
腳步聲遠去。
裴煥在車裏松了口氣,早知道這麽難纏,他剛才就不會在臺上逞一時之快。
哎。
都怪那冰塊。
裴煥轉身打開車內燈,暖橙色的頂燈照下來,車內的裝飾一清二楚。
他愣了一秒兩秒。
操。
上錯車了。
他打開車門,腳還沒來得及碰到地板,遠處是更加嘈雜的腳步聲,周圍全是扛着攝像機的記者。
“祝影帝,新片有計劃嗎?”
“對目前市場以裴煥這類流量愛豆當道有什麽評價?”
人群快速往停車場移動。
助理隔出包圍圈:“各位讓讓,現在是私人時間,不回應任何問題。”
被人群包圍在中間的祝炀,黑色口罩黑色帽子,全程沒有說過一個字。
助理推開車門,祝炀冷漠上車。
黑色保姆車亮起前車燈。
追了一路也沒能拿到半點消息的媒體只得作罷,今晚熱搜榜首的兩位爺一個不見蹤影,另一個撬不出半個字。
衆人失望地往回走。
車內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你。”
準備撤退的記者們集體頓住:“嗯?”
車裏有其他人?
助理轉過頭:“祝先……”
銀發少年一只手壓在他們不茍言笑的祝影帝肩上,另只手堵住嘴。
刻意壓低的聲音道:“開車。”
祝炀黑色鴨舌帽下露出來的眼睛冷得能殺人。
車外媒體敲了敲車門:“祝影帝,沒出什麽事吧?”
助理剛張嘴,椅子後面就被踹了腳。
裴煥示意他先閉嘴。
他擰着眉頭,單膝叩在地上湊近身旁冰冷的人,用氣音在耳廓說:“你應該不想跟我鬧緋聞吧?”
祝炀冷冷掃向他。
裴煥從他眼裏讀出想要的答案,便放心地拿開手。
祝炀朝助理:“開車。”
車穩穩駛離。
裴煥松了口氣,就聽見冷冰冰的話:“手。”
裴煥順着他的眼神看到自己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悻悻收回來,坐到左邊的位置上,“這次謝了。”
祝炀沒有回他。
裴煥也根本不在意,打電話給伍哥。
這次不是未接聽,而是通話中。
你藝人都丢了這麽久了,你到底在幹什麽呢??
祝炀冷道:“解釋。”
裴煥轉過頭:“我還以為你不要解——你在幹嘛?”
祝炀手上捏着一張濕巾,空氣裏飄着淡淡的酒精味,他停下擦拭唇部的動作,言簡意赅:“消毒。”
裴煥指着自己:“你意思我是毒?”
祝炀靜靜看着他,不吭聲。
“行,我是毒。”裴煥翻了個白眼,望向窗外,“說得誰樂意坐你車一樣,我只是上錯車了。”
祝炀:“停車。”
助理頓了下:“在這停?”反應過來後迅速:“對不起。”
祝先生的指令向來不容置疑。
車輛穩穩在路邊停下來。
祝炀沒有感情地道:“下去。”
涼風習習周圍沒有任何建築,樹影晃動婆娑,路燈還壞了幾盞。
裴煥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我?”
祝炀板着臉點頭。
這時裴煥口袋的手機響了,他迅速接。
伍哥:“我們被那群記者堵住了,你先自己先找個地方待着,我遲點過去找你。”
通話被挂斷。
“喂,喂!”
裴煥看着挂斷的電話,又瞥了眼黑乎乎的外面,果斷轉過來:“我怎麽說也是個明星,你怎麽能把我扔在路邊。”
“這是你的事。”
裴煥被噎了下,迅速換了套說辭:“你不會是在記仇吧,我跟你道歉成嗎?”
祝炀沒反應不止,還翻出耳機線連上手機,在戴上的前一秒。
“等等。”裴煥咬牙:“——我怕黑。”
祝炀輕挑起眉頭,唇邊露出點淺薄的弧度。
似笑非笑并且意味深長。
裴煥頭皮炸起:“靠,下車就下車。”
他七手八腳要爬下車
真的受不了這冰塊,再待下去他要動手了。
“坐好。”
裴煥下意識乖巧坐好,脊背挺直,生怕給扔下去。
耳邊傳來惡意滿滿的一聲輕笑。
裴煥:“……”
真的丢人。
幸好後面的路程祝炀沒有再找過茬。
裴煥用車玻璃的反光隐隐約約看見他戴着耳機,閉着眼睛,也不知道在聽什麽。
沒意思。
裴煥按亮手機,手指在“鬥地主”的圖标停了一秒,又想起那該死的[餘額不足],不爽地收回手機。
跟着閉上眼睛休息。
車在酒店停下。
祝炀下車,徑直往裏走。
“喂。”
裴煥猶豫了一秒,确認過沒路人後跳下車,捂着臉跟上去。
終于在電梯關上前閃進去。
祝炀皺眉:“出去。”
“再打擾一下下。”裴煥伸手按關門的按鈕:“等伍哥過來我就走,很快的。”
祝炀的房間幾乎沒有生活痕跡。
裴煥觀察了一圈,發現這家夥簡直不像男生,整潔幹淨還有點冷木香味。
“你有潔癖?”
祝炀坐在沙發倒了杯水,“沒有。”
連杯子水壺都是自帶的,還說沒有。
裴煥這麽想着,手機突然響了,他走到陽臺接。
伍哥:“你現在在哪?”
裴煥:“東風路的凱瑞酒店。”
伍哥:“你在哪做什麽?”
裴煥:“這個說起來太複雜了,總之你快過來接我。”
裴煥挂了電話,桌上多了另一杯水。
他坐下來喝了一口,擡頭看襯衫領帶三件套的祝炀:“你在房間也穿這麽标準,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祝炀:“因為你在。”
裴煥:“……你有的我都有,誰稀罕?”
果然冰塊就是冰塊,不僅冒着冷氣還啃着咯牙。
祝炀伸手松了松領帶。
桌上甩過來一臺手機,“給你欣賞下。”
上面大大的片名《失落的光》,加了劣質粉色的特效,撲面而來三流網劇的氣息。
說它是電影都是給面子的。
祝炀皺眉:“拿走。”
“你這人……”
裴煥說到一半,手邊水杯的水面突然開始晃動,晃動弧度和頻率加大,砰地一聲倒在桌面上。
——什麽情況。
瞬間周圍所有東西晃動起來,燈砰地一聲暗下來。
“小心。”
裴煥撲過去,祝炀悶哼了一聲,被壓着按在地上:“地震了。”
一秒兩秒。
再沒有任何動靜。
空氣安靜,桌上的手機發着微弱的光和電影矯情的臺詞。
身下的人冷冷的:“震完了嗎?”
裴煥趕緊從人身上下來,“抱歉。”
第一件事就是暫停掉那不合時宜的電影,去找電閘。
身後傳來起身、整理衣服的細微聲響。
怎麽辦,他要尴尬死掉了。
拉上電閘。
房間裏重新恢複光明,他走回去。
沙發上的祝炀黑發微亂,幾縷碎發落在額前,西裝上有幾處明顯的褶皺。
正用紙巾擦桌上的水。
“你剛才沒感覺到嗎?地震!所有東西都在晃。”
祝炀停下擦拭的動作:“挂精神科。”
裴煥:……
挂你大爺!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憨憨,剛剛撲過去作屁,真是地震把這混蛋震死算了。
當伍哥打電話說到樓下的時候,他毫不留情地開門就走。
裴煥爬上車後座,掏出手機。
伍哥疑惑:“你咋了?”
他在搜索框打‘T市地震’幾個關鍵字,卻沒有任何的訊息。
怎麽可能。
他問:“你剛剛有感覺地震嗎?”
伍哥思考了下:“有嗎?”
“可是明明……”水杯倒了啊。
伍哥随口道:“那可能是地震級別不高,沒啥體感。”
是嗎。
那為啥他感覺到了,祝炀卻一點反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