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送給光像樣的禮物。
當然,與兩人的興趣也有很大的關系,他自己不喜歡多餘的飾品,而光自從打入各項循環賽,電玩什麽的也很少再碰。
這麽一想,心底立即升起了對戀人莫名的疼惜,如果自己再不能給他點什麽,愧疚感就會一直盤踞在心頭。
于是也不忙着趕車了,亮去酒店前臺問了工作人員當地最大的SHOPPING HALL,準備去那裏挑點小禮物,給光一個驚喜。
但電話那頭的光卻一口拒絕了他的好意。
“哈?要挑你也回東京挑啊,在橫濱那種鄉下地方很有意思嗎?(路人:喂喂!)”
亮在櫃臺前看了又看,來自耳機那邊戀人的拒絕讓他覺得有些失落,“晚飯吃了什麽?”說着,指了指陳列在櫃臺裏的東西,示意售貨小姐拿出來。
“嘛,爸爸請我吃了拉面喲,嘿嘿。”
光從社區公園的小徑往新房走。
月光将他的身影拖的很長。
“爸爸?”亮擰眉,“你去找進藤先生了?”
櫃臺拉開,東西被小心翼翼地捧了出來。
陳列在紫羅蘭絲絨上的飾品在燈光下閃耀着柔和的蛋清色光芒。
亮凝神看了片刻,便拿出錢包裏的支票,示意售貨小姐開單結賬。
“……唔,是啊,”光走得很快,而他腳下的影子旁,有另一道影子的存在。
可注意力在通話中的進藤光,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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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還問起了你的賽況,說你最近表現得不行,呵呵。”
亮輕笑了一聲,“是啊,你說呢?”
“什麽我說啊!”光下意識地反問。
亮提起禮物袋,離開了商場,街道上人聲噪雜,而他壓低了聲音。
“那你說,我行不行呢?”
光猛地反應過來,臉噌一下就紅了。
按着耳機的亮可以想象對方現在漲得通紅的臉,不由愉快地笑出了聲。
“或者,等我回來,再慢慢讨論,恩?”
最後那一聲詢問讓光不由地心跳加速,當前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是混亂應了一聲,就要挂電話。
“晚安,早點睡覺,光。”
“恩,晚安。”
光挂了電話,用鑰匙開了門,伸手去擰玄關的燈。
轉身正要關門時,卻被身後的高大黑影吓得失聲尖叫。
“啊——”
短促的叫聲還未發出就消失在厚實的手掌中。
那人一把捂住光的嘴,将他搡到門後,同時帶上了大門。
“哐當——”
門重重地被合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兆
進藤光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只不過一會,那人就放下手來。
“是我,阿光。”
诶诶??
進藤吃驚地轉過了身。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和田薰。
“你……”光真想罵人,但他生生忍了下去。
他看見,和田的一只手臂,正流着血。
“怎麽會這樣?”光急得不行,“叫救護車。”
“不,”和田輕呼了一口氣,慢慢坐了下來,“先報警。”
“诶?”
“那個人可能還在門外,你得先報警。”
進藤光朝門外迅速撇了一眼,因為驚吓他變得毫無主見,“報警?”
和田按住手臂上的傷口,“有人在跟蹤你,我拉住他的時候,被劃了一刀。”然後他趕在了那個人之前,追上了進藤光,并将他一把按進門內。
進藤似乎并沒有真正聽見他的話,倒是先跑進客廳,翻箱倒櫃開始找藥箱。
“拿這個,止血。”
和田點了點頭,用進藤遞過的紗布,按在了傷口處。
光笨手笨腳地替他固定,但紗布卻被停不住的血一下就給浸透了。
“見鬼!”光咒罵了一聲,和田推開他,“沒關系,我自己來,你快通知警 察!”
光終于鎮定了下來,立即撥通了電話。
警局的接線員一開始并沒能從光慌張而不顧前後的話語中了解事态的嚴重性,聽對方提起僅僅是被跟蹤而并未出現任何損失,就簡單地說,很快會派人上門調查。
當光問,最快是什麽時候,對方公式化地回答說,馬上,請耐心等待。
急着叫救護車的光不可能會耐心,他一把就掐了電話,立即撥救護車。
接線員還慢悠悠地給生活安全課撥電話呢,“舉報人的名字,進藤光,地址,……”
聽到那個地址,一旁的前輩頓時踢翻了凳子站了起來。
“是進藤前輩的家?!”
“诶?!”剛過來實習的家夥還未弄明白,身邊的人就立即奪過了他的耳機。
“我得趕緊給他打電話,見鬼!”
“啊?!”年輕人還傻傻地愣着,見此那位前輩不由踢了他腳板一下,“你來通知室町長官!”
“啊啊?!”
和田的手臂傷口很深,還好,并沒有傷到骨頭。
進藤沒跟上救護車,基于和田薰的堅持。他希望光能呆在家中,直到警 察的到來。
警 察果然很快就到了。
浩浩蕩蕩一大群。
室町隆也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在家,唬了他一大跳,“什麽?!你說進藤光出事了?!”
室町老頭子端着茶壺的手一哆嗦,與黃金等重值的顧氏僧帽壺就這樣摔在了地毯上。
于是這麽一摔,摔出了一大部隊。
用一搜課長的話說,“啥也別說了,趕緊将那個千刀殺的家夥找出來吧。”
可這位大哥,你還是有話要說的,至少得對那個火冒三丈的上級解釋。
“連續作案!為什麽拖到現在還未結案?!你怎麽辦事的?!”
室町隆也還未到,刑事局參事官天野俊義作為機搜部隊的上級而首先抵達了現場,率先沖無能的屬下發了火。
機動部隊的橘警部補也帶領小分隊一起到達。
“你還好吧?!”他們幾乎同時問出了同一個問題。
對同一個人。
進藤光衣服上散着點點的血跡,但他還算平靜,“我沒事,謝謝。”
天野皺了一下眉,“你先上樓,這邊不用擔心。”
光搖了搖頭,“我沒事。”他頓了一下又說,“別告訴我爸爸,我不想他為我擔心。”
天野看了他身後一眼,“他已經知道了。”
進藤立即慌張地轉過身,而迎接他的,是爸爸的懷抱。
于是新家是不能住了,室町老爺子堅持要光住到他那邊,進藤爸爸當場就拒絕。
“阿光已經結婚了。”這個回答讓進藤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進藤爸爸會這樣說,“我想那個小子會保護她,不勞您費心。”
說着,攬過光的肩膀,就要回家。
室町隆也在聽屬下彙報,見狀趕緊上前一步,擋住了他們。
“父親也是好意,何況塔矢君與阿光,早該上門拜訪父親了,正好過來小住幾月,又有什麽關系呢。”
說完,兩人都看着光,看樣子是等他的選擇了。
“那個……我問問亮哈……”
塔矢亮的回答很标準,“我馬上回來。”
室町老爺子在一旁對隆也說,“叫直升機去接他。”
隆也點頭,回頭看了看還站着的當事人,“阿光先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們呢。”
進藤光急着去看望和田薰,所以并沒有按他們所說去休息,而是趕去了醫院——當然,在幾名WAT的陪同下。
作為此次案件的負責人,天野俊義也一并跟了過去,據說是為了聽取目擊者的證詞。
一路無言,快下車的時候,天野突然開了口。
“他才是你想要的,對嗎?”
光似乎并沒聽見,直接打開了車門。
和田的手臂已經包紮完了,無需留院觀察,差不多光趕到的時候他正要走人。
天野俊義按程序問完了話,而光很快就跟和田薰起了争執,源于光要求他先回家。
“不,我明天還有課,買了淩晨的機票,馬上就走。”
“可你受傷了诶!!!”
“我是偷偷回來的,你要我怎麽回家!”
“诶诶?!”
“……只是想看看你。”和田薰低了頭,半饷才說,“我沒法對你死心。”
“我……”光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說,“我又不喜歡你,別浪費感情了。”
和田的手冰涼,而後他按着自己的傷口說,“我知道。”
便再也沒看他一眼。
亮到家,然後在廚房找到了光。
“餓不餓,挂面行不?”
光正煮着面湯,回頭看他,“都快一點了,吃點夜宵吧。”
亮的額頭上都是汗,有一縷發絲粘到了上面。
光伸手撥開了發絲,然後想收回手,卻被亮緊緊抓住了。
“光。”
光并沒有從他那裏抽回那只手,而是将自己整個人都投進他的懷抱。
“我沒事。”
“恩。”
亮發顫的身體,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他有多麽害怕失去他。
在直升機上,因為過度緊張,甚至一度引起幹嘔。
兩個人的廚房,水汽在撲撲撲地作響。
光将頭枕上亮的肩膀。
“不過有一個問題,急待解決。”
“恩?”
“要讨論的那個,”光貼着亮的耳朵,輕輕呵氣,“忘了?”
話題一變,亮輕笑出聲,他松開抱住光的一只手,将爐火關掉。
“怎麽會忘?”再次摟住光,亮開始輕啄他的耳垂,“都說了,要好好讨論麽。”
光的聲音也越來越低,“讨論管什麽用。”
下一刻亮就吻住了他。
從膠合的唇齒間,依稀是誰發出這樣的聲音。
“所以……多試幾次,不就知道了……”
不曉得是不是被吓到的緣故,亮從第二天開始連續一周推掉了棋院所有工作,而留在了他的身旁。
看他也沒心思打譜,光就推着他去打游戲。
結果他自己玩不過亮,又提出要看電影。
這是自從他們成為棋士以來,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消磨着時間。
“總覺得浪費……”光困得要命,幹脆整個人都靠到了亮的身上。
電影是幾年前的商業大片了,看到一半,亮也覺得索然無味。
“不然,上床?”頗具意味的笑容。
光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多,便想說再看會,可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
“恩,爸爸?”光拾起話筒,“诶?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說着,将話筒按住,對亮說,“那個跟蹤狂被逮捕了,已經認罪。”然後他又對電話那頭說,“那,就不用住到爺爺那邊去了吧。”
亮松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去給光倒水。
很快光跟了過來,“亮?”
亮正想問怎麽了而轉過身的時候,光的身體突然搖晃了一下,随即失去了平衡,整個人癱了下去。
“光?!!”
作者有話要說:
☆、預兆(下)
光癱坐在地上,手撐着地面,難受極了。
“光?!”亮想要扶起他,光卻搖晃了一下,栽進了他的懷中。
“我、我的眼睛……”光拼命睜大眼睛。所能看見的景色突然被黑霧籠罩,仿佛是彩色膠卷一下褪成了黑白。
胸口煩悶欲嘔,“亮……”光大口地喘着氣,手指緊緊按着亮的手腕,不肯放開。
亮立即一把抱起她,“我們去醫院。”
說着,就要往門外闖。
光想搖頭但他一點動不了,因為說話而不得不費力地呼吸着,“不要動,我……我難受。”
亮看着他的樣子,心已經亂如擂鼓,手卻穩穩地,盡可能輕地放下,讓他躺平在沙發上,“我馬上叫車,你躺一會。”
眼前的黑霧時濃時淡,黑暗中有無數個微小的光粒不斷竄動。
“不要走!亮!”因為突然之間失去視力,光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與恐懼,他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讓他離開,仿佛一松手他就要再次墜入黑暗一般。
“我不走,我在這裏。”亮立即反手握住光,“我在這裏。”
他不斷地重複着,一手輕撫着光的手臂與肩膀,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
“亮……”一陣一陣地惡心,胃部緊緊地收縮,光只顧叫着他的名字,“亮……”
溫暖的觸感靠上了他的額頭。
光看不見,卻知道這是亮的手。
安心的感覺壓過了暈眩。
他不由地再靠近一點。
對方如他所願地将他摟在懷中。
“不是發燒。”
盡管已如烈火煎熬,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光到底怎麽了?
他來不及再想,光伏在他胸口,虛弱地低聲說。
“稍微好一點了……去醫院。”
“恩!”
護士給光抽血,拿去做了檢測,醫生簡單檢查了他的體溫與心跳等體征,最後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平時,是不是也常常頭暈?”
光想了想,然後搖頭。
頭暈惡心的症狀已經減輕了不少,而且能夠看清楚視界裏的東西了,只是胸悶的狀況還沒有改善。
“化驗報告沒有出來,但根據以往經驗,我認為您可能患有一定程度的貧血。”
貧血?!
光看了一眼亮,發現他的臉色比自己還差。
“這于女士很常見,不過這個年紀就……”醫生看了看手中的表格,“棋士啊,也可能是用腦過度引起缺氧,或者營養不良。”
亮聽在心裏,十分不好受。
是自己太不小心。
明知道光挑食,還盡檢他愛吃的做,再加上并不習慣下廚,對搭配基本一竅不通,完全是順着自己的心意在做飯。
“啊,我也僅僅是憑經驗判斷,到底怎麽回事,還得等報告出來再說。”
醫生沖他們點點頭,随後離開了病房。
光心裏松了一大口氣,原來是貧血啊,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果然只是自己吓自己,他想要起身,卻被亮擋住了,“你再躺一會。”
“不要。”光推他,“我又沒什麽事,躺着怪難受的。”說着,看了看走廊,伸手去蹭亮簇緊的眉頭,“好了好了,我知道是我吓到你了,別這樣皺眉,很恐怖诶。”
恐怖?
“是啊,看起來就是別人欠了你三百萬不打算還。”
被這樣說,亮不由好笑,于是伸手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是,老婆大人。”
光最讨厭亮這樣說了,明知故犯,于是口下也沒留情,“就憑你,體力不濟還想做老公?”偏戳他傷疤。
亮薄唇一勾,勾起一抹微笑,“那又是誰,讓我體力不濟呢……”
完了,這對話開始不良了。
光在想,是不是所有男人結婚後都這個傾向,交往時還覺得塔矢這小子純情得可以,有時候想幫他纾解一下還會遭致嚴厲拒絕,完了婚後那真是大變樣,居然會調情了。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就這樣說了一會話,亮看光的精神果然好多了,暗暗松了一口氣。
光也察覺到亮神态的變化,“沒關系啦,醫生也說,只是——”
他話還未說完,便有人在門口輕輕敲了下門,示意他們“抱歉,打擾了。”
是護士,要過來給光測量血壓。
“低血壓低血糖,真服了你了。”和谷坐在他床邊,一邊翻着從書架下拿下來的秀策古仿,一邊說道。
室町家的私人醫生正給光注射VB12針劑,光呲了一下牙,“少說風涼話,你又不是我。”
和谷翻了翻,發現裏面夾着不少小紙條,淡藍色的與淺黃色的,上面的字跡也不同,再仔細看,不由笑了。
“哈哈,你與塔矢真有意思,看個書都能在标注上吵起來,啧啧,看看哦,”他一邊說一邊讀着紙條上的話,“這邊要怎麽圍啊!笨蛋塔矢!”
光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書,“又不是給你看的!閉嘴啦!”
室町隆也在房間外聽得清清楚楚,“即使結婚了還是個孩子啊,呵呵。”
亮有些尴尬地,咳了一聲,裏間頓時安靜下來。
“我父親一直很內疚,多年來阿光不聞不問,如今要親近也完了,對她了解的畢竟實在是太少。當年她考職業棋士,我們都以為是興趣所致,玩玩而已,沒想到會有如此大的成就。”說到最近進藤光在男子各項新聞戰中出色的表現,“有棋士對父親說,阿光的天賦,百年難得一見。真不曉得是繼承了誰呢,”室町隆也喝了一口茶,“不過天才就是這麽回事,總冷不丁冒出來,讓人大吃一驚。”
亮微微笑了笑,“光很努力,也很勤奮,對圍棋的感情很深。”
“是不是因為塔矢君的緣故呢?”
亮一怔,這才想起來,進藤爸爸曾經說過,自家女兒對圍棋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這個謊要怎麽圓?
還好,醫生敲了敲門,示意他們跟上,到了客廳才開口。
“雖然這樣說很抱歉,可小姐的營養問題,希望塔矢先生能夠真正重視起來。”
“哈哈,真這樣說?”
光噗嗤地笑着,從亮身後摟着他,輕輕蹭着他的臉。
亮側過頭,吻了他一下,“是啊。”
“你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光的下巴擱在亮的肩窩裏,身體前傾着,整個人趴在他肩膀上,“我會注意的,別擔心了。”
說着,又搖了搖他,“亮,我想吃拉面。”
下意識答應前,亮險險拒絕了他,“不行!沒營養。”
光郁悶了,從前無論說什麽亮都答應他的,現在可好,看他的樣子,以後要随心所欲地吃,估計是難了。
“先聲明哦,別的都可以,可我不愛吃你做的魚。”
光的直白真讓亮頭疼。
因為自己口味的緣故,食物常常偏清淡,可光喜歡重口味,難免不得他歡心。
“那你自己做!”
“唔,也好,”光松開了手臂,很是認真的口氣,“但是,我建議你,買份保險先。”
“…………………………什麽保險?”
“人身保險財産保險意外保險還有災害保險,反正全部都投保就對了!”
“我們還是請家政吧。”亮一臉堅決,順手将進藤光撈出了廚房。
“請人?!很浪費诶,”光很不情願地說,自從掌管財務大權後,他對金錢就特別敏感,“還不如你把錢給我,我來做飯。”
“家務什麽的,也是你來做?比賽怎麽辦?”
光沉默了一會,婚後大部分的家務都是兩人分擔,但因為年底将近,亮的頭銜戰近在眼前,備戰必須心無旁骛,別說要他分擔家務了,恐怕連做飯都未必有時間。
“好吧。”光說,“那就找家政吧。”
兩人讨論完畢,終于決定找家政。
可不過幾天,進藤又接着抱怨了。
“啊,東西放那麽整齊幹嘛,我找都找不到了。”
塔矢在棋室裏排譜,當然聽不見他的抱怨。
于是進藤一個櫃子一個櫃子拉開,發現洗幹淨的衣服按季節與使用頻率分別放好,疊得整整齊齊。
“說實話,家務還得找女人啊。”光感慨着,打開另一個櫃子,發現亮比賽用的白襯衫原來都放在了這裏,旁邊是按顏色打着卷的領帶。
正自言自語着呢,背後突然有聲音怯怯地問,“塔矢太太?”
光被唬了一大跳,“啊!”
轉身一看,是請的家政阿姨,手中拿着他随手扔沙發上的外套,看打扮是剛剛進門的樣子。
對了,差不多該是晚飯時間了。
“今天晚餐的安排,您還有什麽要求?”
光心虛地将襯衫胡亂塞回衣櫥,“沒、沒什麽,随便好了。”
“是,太太。”
這樣說的時候,光不由一哆嗦,“那個,叫我進藤就可以了,那個……我、我不太習慣……”
正好從棋室出來的塔矢聽見,不由悶笑。
本來兩人的生活很随意,只是現在多了一旁觀者,似乎變得很有意思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習慣問題
那天晚上進藤抱着枕頭來到塔矢的房間,在他驚訝的目光下,鑽進了他的被窩。
“這麽早就睡?”亮放下了手中的棋譜。
這幾個星期,為了不打擾亮的備戰,習慣晚睡的光都睡在客房。
“唔,總讓阿姨打掃客房,好幾次對着我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我怕她看出來……”光側過身看他,“每次被她這樣看,心虛。”
亮不禁好笑,“有什麽心虛的。”
光撇了撇嘴,“心裏有鬼的人又不是你,你當然不怕。”說着拉他衣袖,“別看了,睡吧。”
亮又笑了笑,将書合上後關了臺燈。
躺下時伸手摟住了光,“別在意別人怎麽看。”
光挪了一下腦袋,舒服地枕上他肩膀,“別人還好,只是看見明子夫人,會內疚。”
亮咦了一聲,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回事。
“那天去給你收拾衣服,她悄悄對我說……”
這還是進藤光婚後第一次,與明子夫人的單獨相處,他很是繃緊了神經。
結婚時沒來得及拿走的衣服都整理後放進了皮箱,明子看着突然空下來的壁櫥很是感慨,“能夠有你陪在亮君的身邊,我這個做母親的,可以放心了。”
因為很突然,光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個孩子,從小到大,眼裏除了圍棋再無其他,可阿光,是不一樣的,”明子知道光貧血的事,當亮慌慌張張打電話來時,光還昏睡着,沒得到醫院确診,說是光病了,“從來沒見過亮君他,說話這麽颠三倒四的,急得要哭出來,”說到這裏,明子拉起了光的手,“亮君他,很珍惜你啊。”
其實讓光不好意思見她的,并不是這一點,而是——
“亮君的意思我也明白,你們年輕,又正是事業起步的時候,孩子的事,暫時放一放吧,”明子輕輕拍着他的手背,“啊啊,雖然這樣說,真的很期待小小的光呢。”
像你一樣漂亮的孩子,一定要多生幾個。啊,男孩子像亮也不錯。
這樣高興地說着而沉浸在幻想中的明子夫人,讓光感受到了深深的歉意。
“有你就夠了,”亮聽完後喟然。
能夠像現在這樣,他已經滿足。
沒辦法再失去他。
這樣說着他将光背後的被角掖好,“睡吧。”
“亮,”兩個人靠得很緊,光因為感動而微微戰栗着,“我……”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閉着眼睛,唇湊上了他的臉頰。
“謝謝你。”
第二天兩人都起晚了,亮先下樓,請的家政倒來得早,粥做好溫在電飯煲裏,還烤了芝麻面包與土豆。
“謝謝,小早川女士,”亮禮貌地道着謝,而小早川阿姨則關心地問他,“太太不吃早飯麽?”
亮被面包哽了一下,随後才說,“光還在睡,要到中午才肯起床,估計是昨天累着了。”跑了一下午書刊亭就為了找一本動漫雜志,也真夠可以的。
小早川邊點頭邊笑,說,“先生你,很體貼太太呢。”
亮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竟有雙重含義,耳根都紅了,于是只顧低頭吃早飯。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比較喜歡賴床的光很快也下了樓。
穿着睡衣,一副還未睡醒的樣子。
亮驚訝道,“你起床了?”
光打着呵欠說,“餓了,聞到了早飯的香味,唔。”
看來飯菜的吸引力,還分等級。
比如說次一等的某某人做的,就沒有這般吸引力了。
等光洗漱完畢,小早川阿姨已經幹完活離開了,亮差不多也要出門的樣子,想想這一天并沒有安排,于是睡衣一套,準備接着睡。
亮系好領帶,趕緊拉住他,“別睡了,今天,一起去棋院吧。”看着光露出一臉不解的樣子,亮禁不住自己,低頭便湊上去吻他。
兩個人越擁越緊,不斷交換着角度的吻,也逐漸深入。
很不合适宜地,在接吻的間隙,光突然冒了一句,“發現你技巧娴熟了诶。”
亮失笑,“那是,每天很用心地練習哦。”
光推了他一把,“還沒回答呢,去棋院幹嘛?”
其實并沒有什麽原因,純粹是亮想讓他陪着而已。
光坐在汽車的副駕駛上,擡眼又看見那塊廣告牌。
對于那位漂亮的模特,光不禁多看了幾眼,亮注意到了,就問,“認識?”
光迅速地搖頭,但頓了一下後,他又點了點頭。
“她送過禮物。”
亮挑了挑眉毛,“給你?什麽時候?”
光輕哼,“給你的。”
亮一怔,光又很快地說,“不久前你參加WTE在關西棋院的宣傳活動,在停車場,她放了禮物在你車上。”
“我……不記得有收到。”
亮想了一下,這才想起所謂的不久前,真的不算很久,也就兩年半而已。
“廢話,既然被我看見,直接就扔還給她了。”
說到這個,光竟有些心虛,不再看亮。
下一刻,車廂立即回蕩起亮低沉的笑聲。
“禮物可是送給我的,你——”
“難道說你會留下嗎?”光飛快地打斷了他。
“你扔都扔了,要我怎麽回答?”亮不緊不慢地說。
“說的什麽話!我要生氣了!”自從親密生活在一起,他從不必遮掩自己的心情。
“你知道的,”亮朝後視鏡看了一眼,“別在意了。”
“早就不在意了。”
為了表示這樣的情緒,光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一到棋院,進藤光立馬就後悔自己話說得太早。
那個女人,廣告牌上漂亮的模特,居然也在場。
“因為櫻野小姐是配合圍棋周刊宣傳的形象大使麽,”有人這樣對他解釋說。
梅澤小姐就不錯啊,還有奈濑也是,為什麽要找這樣不相幹的人啊!
“別看她是IDOL,據說棋藝相當可以,還拿過棋院頒發的段位證書。”
光有些不爽,“哦,有這麽厲害?”
“要不是為破産的父親還債,這位大小姐也不會踏入演藝圈啊。真是可惜了。”
怎麽大家對她這麽熟?!
光很奇怪,但這時大家卻全部緘口不言了。
或者該這麽說,被蒙在鼓裏的,到現在為止,也只有進藤光一人了。
“很感謝塔矢君毫無保留地指點,每次都很體貼……”
在采訪中,漂亮的偶像這麽說着,并向亮甜美地一笑。
幾乎下一時間,大家都看向進藤光。
進藤光正低頭在看手機,就在前一分鐘有人給他發了條短信。
是和谷,“進藤,上周你與伊角的對局,第三十五手後,我漏看了次序,究竟是怎樣的?”
他想着想着,才一擡頭,頓時疑惑無比。
大家這麽期待地望着他,幹嘛啊?!
因為拼命回想着那一局,至于那個女人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到耳朵裏……
對他而言,大家堵在大廳看采訪是相當無聊的一件事,而和谷也恰好走到了他的身邊。
“去複盤吧。”
光點了點頭,沖亮示意了一下,轉身與和谷還有伊角一并上了樓。
在電梯裏,和谷仿佛不怎麽在意地問他,“最近怎樣?”
光簡單地回答,“還好吧。”
和谷看看伊角,對方搖了搖頭,而後他換了個話題,“也不要總呆在家裏,與朋友出來聚聚吧。”
“唔,我也想啊,”光看着所到樓層的燈亮了,“只是亮那個家夥突然忙了起來,如果我不在家,還不知道他怎麽擔心呢,我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了。話說,最近棋院應酬很多嗎,他幾乎回來都将近十點。”
和谷聳肩,等電梯門開了,率先走了出去。
而伊角則在後面解釋說,“最近圍棋周刊在錄制圍棋講座,塔矢君是主講之一呢。”
“哦?”光一點都不知道,“哈哈,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沒告訴他。
亮一直都不喜歡上電視,有時候偶然看見電視裏采訪,光看得津津有味,他一準上前将節目掐掉。
“這好,等節目播出了啊,我可要錄下來慢慢看~”
光露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至于為什麽講座沒邀請他參加,想必原因他自己也明白得很。
要他與亮在一起讨論棋局,不吵到東京陸沉才怪!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不在意的事
亮從棋院回來的時候,光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客廳的沙發等着他。
電話打過去,手機卻是關機。
松領帶的動作停住了,亮立即撥通了明子夫人的電話。
“光沒有回來麽?……這樣啊……明白了。”
接下來是進藤爸爸,大約是在什麽事故的現場,警笛的聲響聽得亮心裏一陣發涼。
還好,在他翻電話薄的時候,看見了牆上貼着紙條。
“室町那邊,我過去了。 光留字”
看來是匆忙之間撕下便條寫的,字跡很潦草。
亮松了一口氣,按電話薄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管家恭敬地請他稍等,很快光的聲音從那端傳了過來。
似乎并不太高興地問他,“怎麽了?”
“我來接你回家,太晚了。”亮看了看鐘表,将近十點,什麽樣的拜訪也該結束了,“怎麽會留到那麽晚?”想着等下接他回家再收拾收拾,睡覺肯定要過十二點了,不由抱怨地,多說了一句。
“你可以那麽晚回去,我為什麽不可以。”光的口氣變得很沖,“再說了,這邊也是我的家。”
亮一下愣住了,想再說什麽的時候,電話已經挂了。
到底怎麽回事?
光他,在生氣嗎?
電話再打過去,管家這次卻相當冷淡,說是小小姐已經就寝了,有話請他等明天早上再說。
亮真感覺莫名其妙,但因為知道光的下落所以也沒挂着心,于是決定将這個問題留到明天再談。
可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