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來(承諾的大肥章哈)……
周梨花呆了呆,下一刻她賭氣地又轉過去,用後腦對着趙歸,氣道:“你當誰都像你這般粗魯不成?再說……我又不知旁人如何。”
她的确不曉得旁的男子如何,但先前隐晦探問過小劉氏,她身上可不曾因那事留下傷處過。
想來趙歸就是比旁人粗魯些。
趙歸看她:“未與旁人如何……何意?”
周梨花咬着唇,不知該不該說,畢竟成婚當日郎君就死了,怎麽想都不吉利,她怕趙歸覺得她克夫。
但最終她還是說了,畢竟他是她的郎君,本該坦誠些。
她說完,趙歸便沉默不說話了。
她不知趙歸會作何感想,也不敢探究,便閉着眼睛裝睡。
等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時,卻聽他道:“我輕柔些就是。”
周梨花閉着眼,假裝未聽到這令人面紅耳赤的話。
手卻被一只粗糙的大掌把玩着,因着裝作睡着了,所以自然是不能動的,便只能随他去。
哪知趙歸其實已識破她的小把戲,玩夠了柔嫩的手尚且還不知足,開始在她身上做起亂來。
她終究是忍不住,裝睡算是裝不下去了,抓住那只在她身上亂捏的大手,嗔道:“你不困麽。”
趙歸卻忽地翻身,直接向她壓來。
她吓得閉上眼睛,但許久也沒覺着身上壓了重物,便又睜開。
趙歸的臉近在咫尺,她瞧着那額角凸起的青筋,眼中明顯的血絲,以及……脖子上斑駁醜陋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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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那傷疤看了會兒,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也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心情,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觸碰這些燙出來的傷疤。
眼前忽地一黑,下一瞬,唇上的便傳來痛感。
唇被堵住,全然說不出話來,她慌得直捶打着趙歸的胸膛。
他的胸膛很硬,打的她手疼。
很快,她開始失去力氣,喘不過氣,腦子亦是一團亂麻。
她只曉得,若趙歸再不放開她,她怕是很快便要背過氣去。
但趙歸到底還是有些分寸的,他在她還剩一口氣兒的時候放開了她,将臉整個埋在她的柔軟中,粗重的喘息。
周梨花一邊喘氣,一邊咳嗽,好容易才緩過勁兒來,感覺到胸前的重量,便惱的想打人。
手還未落下,就已被抓住。
趙歸的力氣極大,他握住她的腕子,她便再動彈不得。
雙眼因着先前的憋氣,而泛起了一層迷蒙的水霧。
她的手被他抓着,被他塞進被中,被迫一路往深處移去。在那只大手的指引下,她觸到了系帶。
她下意識地将手往回縮,但是沒能動彈半分,反倒叫握着她手腕的那只粗手加了些力道,捏的她有些疼,卻也算不得很疼。
趙歸低沉的聲音,隐忍中帶着強勢:“幫我解開。”
頓了頓,又補充道:“不弄疼你。”
她覺着他分明不是在商量,雖是商量的語氣,實則信不信的,皆由他說了算。
而她其實也并非不願幫他,畢竟二人是夫妻,她并不讨厭他,他又是她正正經經的郎君,同房之事自是理所應當的。
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心知遲早躲不過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便咬着唇,心一橫,将那被迫握在手中的系帶扯了開。
趙歸的衣裳随之一松,全身的血液直朝某處而去,好似聚在一處直接炸掉般。
他再也忍耐不住,這段時間以來的意志,在這一刻徹底土崩瓦解。
粗糙的大手引着那雙連掌心的薄繭都異常柔軟的玉手,觸上烙鐵般的存在。
“哼!”他悶哼一聲,眼中的血絲越發清晰,“動一動。”
周梨花的臉紅得要滴血,緊緊閉着眼睛,手上按照趙歸的指揮,動了動。
下一刻,一股粘液驟然落到手上,她整個人呆了,睜開眼震驚地盯着趙歸:“你……你、尿了?!”
趙歸:“……”
她僵着身子,見趙歸的臉堪比黑炭,輕咳一聲,道:“不若,先換床被褥?”
話音落下,她聽到細碎的磨牙聲,想來他是氣的狠了,她縮了縮肩膀,不敢言語。
被窩裏那只仍被趙歸握着的,已髒了的手一動不敢動,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趙歸才有了動作,卻是松開她,又将撐在她頸側的另一只手收回,轉了個身,背對她側躺着。
屋裏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過了片刻,見趙歸仍無動靜,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角,想要下床去洗洗手。
至于被褥和單子……明日再換吧,她現下也不敢叫趙歸起來,配合自己換了被褥和單子再睡。
然而她剛動一下,趙歸卻忽地又翻過來。
他咬牙道:“再來!”
事實證明,她當真還是太傻,竟輕信了趙歸的鬼話,當真以為他不會弄疼自己。
夜裏她近乎哭着讨饒,但他卻始終不肯放了她,她不願動,他便握着她的手強迫她動。
她便是這般活活累的昏睡過去的,次日醒來,兩只手更是酸軟無比,動彈不得,這些暫且不說。
次日兩人直睡到太陽高高挂起,院子大門外傳來漢子們的喊門聲,才将他們喚醒。
趙歸睜眼,眼底經年積壓的郁氣消散不少。
他将欲起身的周梨花按住,“無需起來做飯,我去買兩個包子果腹就是。”
周梨花便又閉上眼,渾身疲倦的睡個回籠覺。
趙歸起床換了身衣裳,簡單梳洗後便出門去了。
今日來幹活的漢子們和往常一樣早早便來了,倒也沒再想着貪點小便宜,蹭趙老板家的早飯,而是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在家過了早才出來。
和先前一樣,漢子們還是乘牛車來的,進了城天才剛亮,便一個個坐在鋪子裏閑聊,等着趙老板過來了再幹活。
鋪子已經砌了近六尺高,再砌個三尺便差不多可以架梁封頂,鋪上青瓦,房頂得留兩個煙囪口,因着打算建兩個竈臺,煙必然得有出處,這般鋪子便算是建成了。
砌牆時,每隔半尺便要留個拳頭大的孔洞出來,畢竟是打鐵鋪,裏面燒着炭火,冬天還好,夏天若是這般悶着,定要悶死個人了。
便是這般臨街的這面也是空着的。
往常漢子們都是來了不久,趙老板便過來督促他們幹活了,今日卻遲遲不來。
先前他們便想着晚些來更好,總歸他們工錢不少,還少幹了活不是。
但眼見着太陽越挂越高,趙老板仍舊遲遲不來,他們便開始慌了。
畢竟是幹活給錢的,他們這般一直不幹活,人趙老板能給他們錢?于是又等了會兒,他們終究是耐不住性子,決定去巷子裏瞧瞧去。
見趙家大門外面沒有落鎖,便推了推,發現是在裏面插着門闩的。
這都半晌了,莫不是趙老板還沒起床不成?
但很快這個想法便被否定了。
其中一人道:“應當是趙老板有事出門了,梨花妹子将門闩插上的?”
漢子們覺得應當是如此,趙老板瞧着便不是個懶的,若是真懶,哪能練出那一身的腱子肉?且幹這些天的活,可沒見趙老板睡過懶覺。
反倒是周梨花,上次她便在睡懶覺。
有人不禁搖頭感嘆:“以往村裏都說梨花不僅漂亮,還是村裏最勤快的姑娘,沒想到成了親後竟成了懶婦,也虧得沒嫁給旁人,不然誰家能忍得了這般懶惰的媳婦。”
漢子們正談着八卦,他們面前的大門卻忽然開了。
所有人瞧着從門裏走出來,正用袖子擦臉上水漬的趙歸,沉默了。
随後聽趙歸邊往外走邊到:“若有沒吃早飯的,便跟我來。”
幾人面面相觑,不知為何趙老板忽然就對他們這般好了。
明明前幾日,趙老板可從未問過他們有沒有吃早飯。這叫這群二十來歲的漢子們,頗有些受寵若驚。
趙歸在東街街頭的包子鋪,給這群漢子們一人買了兩個包子,自己也與他們吃的一樣。
自然無人嫌棄,畢竟這個包子鋪賣的包子兩文錢才三個,他們一日的工錢也不過十文,有兩人甚至将包子收起來,打算晚上帶回去,給家裏娃娃嘗嘗鮮。
漢子們自覺占了便宜,幹活也比往常更加賣力。
雖然往常有趙歸監工,他們也無人躲懶,但只要趙歸離開,總會偷偷歇會兒,今日趙歸買了包子并未跟漢子們一起到鋪子,算是無人監工,他們或是懷裏揣着包子,或是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到也不好意思偷懶。
而此時趙歸則一路走到西街,東街到西街只需過一道岔口,倒也不算遠。
他一路走到賣馄饨的鋪子,買了碗馄饨方才回轉。
正巧在岔路口遇到個賣糖葫蘆的趕去西街做買賣,他将人攔下,花一文錢買了個糖葫蘆,才有繼續往回走。
高大彪悍的漢子一手拿着糖葫蘆,一手端着碗馄饨走在街上十分惹眼,一路上不止一個孩子眼巴巴瞧着他手裏的糖葫蘆流口水。
也有兩個早起趕集買菜的婦人瞧着趙歸調侃:“不曾想趙歸也是個愛吃甜食的。”
“怎得怎得,誰個說男子就不能吃糖葫蘆了?何況我瞧着呀,人家分明是給屋裏人買的~”
趙歸一如既往的冷漠,并未理會說笑的婦人,也未朝對方多看一眼,好似聽不見的聾子般。
兩個婦人無趣地撇撇嘴,轉頭将這事兒給宣揚了出去。
……
周梨花不願懶床太久,雖說趙歸叫她歇着,進入不用過早。
但是大抵因着昨夜累着了,今日便有些餓。
再者昨日換下的褥子堆在床下,也是礙眼的很,她邊想着趕緊洗洗晾晾。
然而掀了被子起床穿衣時,才發現自己的手竟是酸的系不上扣子。
也就是這時趙歸推門進了屋。
見她正跟自己的衣裳過不去,便将手中的瓷碗放在桌上,又将糖葫蘆架在碗沿上,便過來幫忙。
哪知他手将将伸過去,小婦人便吓得往後一退,一雙因委屈而含着霧氣的眼警惕地瞪着他:“你要做什麽?”
趙歸默了默,道:“幫你穿衣。”
周梨花瞧他的眼神簡直像是瞧登徒浪子般,小心地背過身去,口中嘟囔着:“我有手有腳,何須你幫這種忙?”
聽那含着幽怨的語氣,顯然是認定了他所圖不軌。
趙歸咬了咬牙根。
這般活動兩下後,手倒是好了許多,周梨花穿好了衣裳轉身,對趙歸道:“你可吃了早飯了?”
趙歸随意應了聲,叮囑她抓緊将早飯吃了。
她自然早就瞧見那串紮眼的糖葫蘆,有些心疼道:“糖葫蘆多少錢一串?”
趙歸已習慣了她的唠叨,就這般随她嘀咕抱怨兩句。
他也沒在家裏多留,送了早飯回來後便出門幹活去了。
周梨花在桌前坐下,瞧着那串糖葫蘆,心中覺着負罪,忍不住又低聲自顧自地嘟囔着:“當真是太奢侈了……”
說着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自小家裏窮,從未吃過這種零嘴,但她以往見旁人吃過。
那是村裏最有錢的那家的小孩,從城裏回來手裏拿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蘆,整個村子跑着去炫耀。
那孩子吃糖葫蘆是先将外面一層糖漿慢慢舔幹淨了,才舍得吃裏面的山楂。嘴巴吃的髒兮兮的,糖葫蘆上也落了不少灰塵。
但那孩子把糖葫蘆形容的比王母娘娘的仙丹還要香甜,倒是饞的村裏幾個孩子回家哭鬧一通,纏着家裏要買糖葫蘆吃。
倒也不是買不起,但尋常人家誰家舍得花那一個大子兒,給家裏貪嘴的娃娃買個不頂飽的小零嘴解饞?
其實那會兒才八九歲的周梨花也覺着饞,但她弟跟爹娘吵鬧時被她爹拿着棍子揍了屁股,哭的稀裏嘩啦,連最受爹喜歡的小弟都要挨揍,她自然是提都不敢提的。
不過那都是幼時之事,長大後倒是不怎麽饞這些小零嘴了,便是手裏拿着銀子,走在街上也不會多看一眼。
然而說白了,她不是不想吃,而是覺着花錢解饞劃不來,這東西不頂飽,吃了也就嘗個味道罷了。
她将架在碗上的糖葫蘆珍寶似的拿起來,擱在鼻尖聞了聞,聞到一股淺淡的甜香味。
吃一口,酸甜的糖漿有些黏牙,但的确好吃的很,沒有饴糖那般膩人的甜,而是甜中透着酸。
這股酸甜慢慢地滲進她心裏去。
馄饨的味道亦是很香。已經沒有剛出鍋時那般滾燙,正好下嘴的溫度。
吃完了這些,她忍不住嘆道:當真是過了個奢侈的早。
趙歸對她好,她心中高興,但這般花錢卻又叫她心疼。
然而叫她沒想到的是,往後幾日趙歸竟是日日給她買起零嘴兒來哄她。
他這般哄她自然是有代價的,便是每夜裏累累手,這種事到頭來還成了她沒晚推脫不得的差事了。
除了第一日外,後面幾日他早上倒是又和往常一般早起,且精神也都好得很。
倒是累慘了她。
不過便是如此,她也不想他破費,每日買零嘴哄自己。
只要一想那都是錢,她便不止手累,連心也跟着疼起來。
可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提醒,若說不必費心哄着她,她也願意,倒像是自己多樂意幫他做那事似的。
周梨花是個面薄的,自然不願他有這般誤會。
她不是個貪嘴的,這般幾日下來,家裏倒是存了些零嘴,都叫她用油紙包着放在櫃子裏。
這兩日天冷下來,家裏的雞倒是下蛋沒那般勤了,昨日便沒撈着雞蛋,但她倒也沒太心急。
畢竟如今她可是一文錢一串的糖葫蘆都舍得吃的人了,那還會為了一兩個雞蛋憂心?
不過倒是又弄了些幹草來墊在雞窩下面,讓它暖和些,好多下倆蛋。
小劉氏這日來喊她,道:“梨花,我前些日子聽你說想養狗?”
周梨花問:“你可是有門路?”
小劉氏笑着道:“昨日我家郎君說在北街看到一窩狗崽子,就跟在大狗身後溜街呢,瞧着喜人的很,他便起了心思,問了主人家,說是願意送人,昨日回來便央求我說想抓只回來養,聽說還是北街的孫家那條大狼狗下的崽,最合适看家護院呢,我便應了,想着你也想要養狗,便來喊你一起。”
周梨花連連道謝,随後與小劉氏一道去了北街。
北街街面不如東街幹淨整潔,但卻比東街人多熱鬧。
兩人一路走到一個岔路,拐進一條巷子。
巷子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叫賣聲,裏面卻也并不清淨。
例如她們剛剛走過,身後便有人往門外潑了一盆髒水,随後便與對門的吵了起來,前邊有一衣衫不整的男子,罵罵咧咧地從一戶後門出來,路過二人時,朝她們色迷迷的看了兩眼。
這人眼神引的她有些不适,便往小劉氏身邊靠了靠,等男子走過,她聽小劉氏‘呸’了聲,小聲罵道:“個不要臉的雜碎。”
随後又與她講:“往後若是無事便少來北街,北街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她便疑惑問道:“方才那人?”
小劉氏放低了聲兒道:“這巷子裏不知道藏了多少娼妓,你在城裏待的時間短大抵不太了解,要說這整個城裏最幹淨安生的便是咱們住的東街,而最髒的便是北街,別看明面上只開了兩家妓院,實則背地裏不少人做暗娼生意,連官家也是不管的。”
聞此,她難免有些緊張:“那咱們是不是該趕緊回去?”
小劉氏卻是拉住她:“這光天化日的怕個啥,況且前邊就到了,等抱了狗崽子再回去。”
既已到了,總劃不來白跑一趟。
二人走到一戶人家面前,小劉氏擡手敲了敲人家的後門,不一會兒便傳來一聲應和。
“來了!二子,開個門去!”
聽聲音倒是個爽朗彪悍的中年婦人。
她們又等了一會兒,後門才打開。
開門的是個年輕男子,瞧着約莫不到二十,應當就是先前的爽朗婦人口中的‘二子’。
整個息羅縣,小名叫‘二子’、‘三子’、‘四子’的不知凡幾,這名字倒是普通。
二子開了門看也不看她們,轉身便又往回走,一幅還未睡醒的模樣,全程閉着眼。
周梨花忍不住擡頭瞧瞧天,已是下午。
小劉氏朝她眼神示意,她便跟着小劉氏身後進了院子。
正在院子裏洗衣裳的婦人擦擦手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道:“可是何捕快的內人?”
小劉氏點頭:“我們聽說你家狗生了小狗,便想着抱一只回去養,您看可行?”
婦人連忙道:“自然可行!昨日何捕快便與我說了,我還尋思着今日給夫人您送過去,那還能讓您親自過來,怠慢了!怠慢了!”
小劉氏忙道不會。
婦人又道:“方才我家二子可是有些失禮?那小畜生整日閑在家裏不做正事,是個不成器的,您可別跟他計較!”
雙方你來我往的說了會兒話,婦人便帶着她們去了柴房看狗。
她們剛已靠近,那大狗便站起來,沖着他們叫喚,原本在吃奶的幾只胖乎乎的小狗,被摔得四仰八叉。
大狗叫聲洪亮,被婦人訓斥了一頓,便不再叫了,倒是個聽話的。
婦人轉頭道:“你們且等一等,我去叫我家二子将大狗引走。”
說着婦人便進了屋子,片刻後她扯着二子的耳朵,将人從屋裏拉了出來,叫二子的青年男子疼的龇牙咧嘴,邊護着耳朵邊向他娘讨饒。
等二子将大狗牽出了家門,婦人又将向跟着大狗走的小狗崽子們攆回柴房,起身對二人道:“這些狗崽子都是剛滿月的,上個月我們家狗在一個破廟裏偷偷生的,我們當時還奇怪,怎得狗肚子鼓起來又癟下去,卻沒見生出狗崽子來。”
“想來是去年它生了窩狗崽子,都被我給丢了,那畜生倒是有靈性的,生怕我又将它孩子們給丢了,便在外面偷偷養了這般就才帶回家來,這可是叫我犯了難,這麽五條狗崽子,家裏怎得喂養的起,正巧了你們想要狗,也算是給我解決了一樁麻煩事。你們便自行挑挑,我還得洗衣裳便不跟着了,選好了直接抱走便可。”
周梨花蹲下身來,瞧着幾只擠在一起的狗崽子,每一只都是肥嘟嘟的,有兩只兇些,朝她們拼命‘汪汪’的叫喚,但叫歸叫,卻機靈得很,躲得二人遠遠的。
既然是看家護院,那自當是養兇悍些的好,她便指着其中一只對小劉氏道:“我想養這條。”
“這般兇的狗子可不好玩。”小劉氏不大贊同的搖頭,但随後眼一挑,笑道,“不過倒是适合你家,跟你家趙歸一個樣子,都是個接近不得的。”
周梨花臉紅了紅:“姐姐盡知道拿我打趣。”
小劉氏拎起其中一條,道:“我喜歡這只憨的。”
她便也不甘示弱地打趣小劉氏道:“這哪是個憨的,瞧這一群狗崽子就數它最胖,想來會搶食的很,且方才就它藏得最緊,想來是個聰明狗。”
既然方才婦人已說過,她們瞧到能看上眼的,直接抱走,她們便也不打算再打攪人家,各自抱着選中的狗崽子便要走。
結果剛要走,周梨花卻覺着腳下有些拖沓,低頭一看,竟是一直狗崽子咬住了她的鞋子。
仔細一看,正是一窩裏最兇的另一條。
懷裏這條被她抓住了後脖子,倒是老老實實,卻沒想到被另一條絆住了腳。
小劉氏笑得打顫:“不若你兩只都養了,總歸你家趙歸養得起。”
可她原是只打算養一只的……她到底彎腰将那只絆腳的狗崽子給拎了起來。
一手拎着一只狗崽子的狗脖子,這下兩只狗倒是都老實了。
這兩只狗她都是頂喜歡的,方才一進門就看到這倆,糾結了好一番後,她索性一咬牙,拎着兩只狗回去了。
婦人見到,高高興興地走過來幫她們瞧狗崽子的公母,瞧完便道:“共五只狗崽子,就一只小母狗,你們這選的都是公的。”
公的更好,倒也不用擔心以後生狗崽子了。
這般拎着兩只胖乎乎的奶狗,一路從北街走到東街的打鐵鋪子,她的雙臂已是酸的很,期間還勞煩小劉氏幫她拎了一段。
小劉氏的狗崽子倒是老實的很,都不需要拎着狗脖子,只抱在懷裏就老老實實的睡覺,半點不鬧騰。
等到了鋪子,周梨花将兩只狗崽子給趙歸看。
趙歸将狗崽子接過。
說來也是怪了,這兩只兇巴巴的小狗子,在她手裏時還不鬧事,一路上好幾次企圖掙脫,或是努力扭動它那短胖的脖子想咬人。
結果到了趙歸手裏卻老實的很,兩只狗四只耳朵都耷拉下來,甚至還搖起了尾巴,瞧着乖巧極了。
周梨花不信邪,道:“再給我試試。”
下一刻,到了她手裏的狗崽子,那四只原本耷拉的耳朵‘蹭’地便豎了起來,連尾巴都不搖了。
這不明顯欺負她?
周梨花氣笑了,罵道:“欺軟怕硬的小東西,就不該将你們抱回來。”
這自然是玩笑話而已,即抱回來,自然願意養着。
況且狗最是忠誠,等養了久了自然也就認了主人認了家了。
趙歸将兩只狗崽子又拎回自己手裏,道:“走了,送你回去。”
她想說不用,但想想自己手臂着實有些酸疼,便沒拒絕。
小劉氏方才見小兩口說話,很是有眼色的先回去了。
周梨花跟在趙歸身後進了巷子,沒走多遠便聽到一陣謾罵聲從對面傳來。
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身影朝兩人這邊跑過來,卻被地上的石頭絆倒,正巧趴在趙家門前。
周梨花看出那是小來男,正要過去将小丫頭扶起來,便見有一個身影沖到小來男面前,便是一腳下去。
口中罵着不堪入耳的話:“你個小雜種,敢都吃老子東西,瞧我今兒不講你打的滿地找牙,果真是那賤人生出來的小賤人,一個個的都想害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說着第二腳便朝着小來男肚子踢去。
第一腳男子因着沒站穩,力道不算大,但這第二腳卻是續了力的。
身子幹瘦單薄的小丫頭若是受了這一腳,怕是得丢了半條命去。
情急之下周梨花想不了太多,便伸手推了男子一把,将小來男拉到自己身後護住。
不知是男子身子太虛,還是她占了個出其不意的上風,這般一推,竟将男子推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小來男的爹,王有福。
便是前幾日被王嫂砍的血肉模糊,今日才将将能下床的王有福。
這般變故,讓趙歸手裏的兩只狗崽子受了驚,拼命地‘汪汪’叫起來。
小來男躲在周梨花身後,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抱着她的大腿。
周梨花只覺得心疼這孩子,安撫地摸了摸她亂蓬蓬的頭發,大腿被她樓的更緊了,像是死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這時站在後面的趙歸将手上的狗崽子放在地上,然後一只手拎着小來男的衣領。
小來男害怕的渾身發抖,死死抱着周梨花的大腿。
趙歸沉着臉道:“松手。”
趙歸沉着臉的模樣是能直接吓哭小孩子的,小來男膽子算大,倒是沒哭,卻也半點不敢反抗,慢慢将手松開。
周梨花往趙歸嗔了眼,剛要斥他為何吓唬孩子,卻見他将小來男提溜到一邊,跟兩只匍匐着前爪,正發出威脅的‘咕嚕’聲的狗崽子放在一處,她到嘴的話便又咽了下去。
王有福前幾日醒後,知曉自己傷了子孫根,往後怕是連女人都碰不了,整個人都變了性子,格外陰晴不定,動不動就摔碗砸盆。
因着剛開始躺在床上養傷,動彈不得,他叫他爹娘把幫他殺了自己妻子王嫂。
但王嫂現下有孕,之前挨了頓揍孩子險些沒保住,如今王有福他娘老陳氏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王嫂床邊看着。
畢竟王嫂肚子裏懷的可是王家最後的希望,若是能生個帶把的,王家便算是沒有斷了香火。所以又如何能聽兒子的對王嫂下手?
便只能耐心勸着兒子王有福先忍着。
但王有福那還估計得了別的,他滿心怨恨,只想将妻子王嫂挫骨揚灰。
只奈何爹娘護得緊,他根本動不了王嫂,便将一腔怨恨轉到了自己親閨女身上。
小來男是個丫頭,老陳氏夫婦往日都不怎麽待見孫女,現下家裏出了這麽些變故,自是不管孫女死活,便随着兒子去。
這幾日王有福心中陰郁無處發洩,卻偏偏窩在床上動彈不得,甚至會拿些吃的将小來男哄到面前,然後按着她便是一頓毒打。
老兩口便是看見,也是全然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