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局沒有多久就散了

“今天多謝林總款待,”紀宇朝林惟言伸出手,“以後您有時間到我們那邊,咱們喝個痛快。”

林惟言跟他握手,情緒算得上穩定,客套又疏離地說,“下次一定。”

他說完就親自打電話叫人來接他們,然後又安排助理和兩個實習生回去,這才走到路邊。

過了差不多兩分鐘,一輛有着熟悉車牌號的黑色轎車停在林惟言面前。

邵沉從主駕駛繞過來,幫他打開了副駕門。

邵沉車雖然低調,但內裝很好,不過林惟言沒坐過幾次,他上車後系好安全帶,朝邵沉點點頭,“謝謝沉哥。”

邵沉偏過頭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林惟言沒察覺到,上車後就朝後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邵沉想問林惟言吸煙室那個吻含義如何,終究沒有開口。

“先睡會兒吧,”邵沉挂了檔,把車裏燈關了,“還得一會兒呢。”

“嗯。”林惟言點點頭,偏頭看着窗外閉上了眼。

林惟言側頭臉線條很好看,從邵沉的角度能看到他挺立的鼻尖和濃密纖長的睫毛。

他的睫毛弧度很可愛,閉着眼睛的時候看起來很柔軟,邵沉有些記不得多久沒見過這樣的林惟言了。

“沉哥,”林惟言突然開口,眼睛還是閉着,“後邊兒車喇叭按半天了。”

邵沉收回視線,也沒覺得多尴尬,他把林惟言那邊車窗降下來一點,“頭疼不疼?”

“還好。”林惟言說着,又伸手把車窗往下降了一點,尚帶着些涼意的風灌了進來,讓他發脹的頭腦清醒了點。

邵沉應了一聲,繼續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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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林惟言都沒再說話,不知道是困了還是累了,一直到邵沉停好車他才睜開眼。

他推開車門,跟邵沉說了句,“謝謝沉哥。”

說完就關門下車了。

邵沉快速拔了鑰匙,跟着林惟言下了車。

林惟言站門口看着他,半晌開口,“回去吧沉哥。”

他雖然這樣說着,但是沒有絲毫要送客的意思。

“我一會兒,”邵沉說話的時候表情很不自在,但還是上了臺階等着林惟言開門,“看你吃了藥再走。”

林惟言愣了愣,依舊嘴硬,“我沒事兒。”

邵沉跟他僵持兩秒,不再順着他,他問林惟言,“密碼換了嗎?”

林惟言看了一眼門鎖,有些挫敗地說,“沒有。”

“嗯。”邵沉點點頭,沒怎麽猶豫地輸入了密碼。

密碼鎖發出一聲輕響,邵沉推開門準備進,但又一下子頓住了腳。

他回頭看着林惟言,無聲詢問着。

林惟言看着他,輕咳一聲,“進吧。”

邵沉進門後先打開玄關燈,看清屋裏陳設後又低頭抿了抿嘴,情緒說不上是低落還是什麽。

他離婚前就搬走了,林惟言因為一直在忙,所以暫時還住在這裏,不過客廳裏堆着幾個已經打包好的紙箱,林惟言大概不日也會搬走。

林惟言從他身側進來,打開鞋櫃拿了兩雙拖鞋,自己換了一雙又遞給邵沉一雙。

這鞋還是邵沉住在這的時候穿着的,林惟言沒扔。

邵沉看着也不知道什麽滋味,總之有些酸。

他換了鞋就跟着林惟言進去了,林惟言這幾年工作很拼,胃早就喝壞了,家裏常備着胃藥。

林惟言進去後就坐在沙發上,也沒再掩飾,一手搭在眼睛上,一手隔着襯衫壓在胃部。

邵沉從電視櫃下拿出藥盒,找到一盒吃的沒剩幾顆的胃藥又去燒熱水。

林惟言是從來不喝熱水的,有時候胃疼得厲害,邵沉甚至見過他直接拿着杯子去接自來水。

熱水燒開還有一會兒,邵沉坐到林惟言身邊,抿了抿嘴,“還好嗎?”

林惟言額頭冷汗涔涔,他胳膊拿下來,眼睛閉着,睫毛顫了兩下才沒事人一樣開口,“還好。”

林惟言确實愛面子,明明剛才在外邊手在衣服底下都疼得攥成拳了,面上表情卻還是沒什麽變化。

“以後帶幾個能喝的,”邵沉看他難受得厲害,又沒忍住說,“好歹是個‘總’,老自己喝算怎麽回事。”

林惟言哼笑一聲,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麽,“我這個‘總’可不就是喝出來的。”

邵沉無言,于是站起來去廚房等水,也不再說話。

水燒開後他拿兩個杯子來回倒了倒,端過來遞給林惟言,“先把藥吃了。”

林惟言睜開眼睛,一言不發接過來喝了藥。

邵沉原是說看他吃了藥就走,這會兒又有些不放心,磨磨蹭蹭又坐到林惟言身邊,“我再待一會兒。”

他已經準備好看林惟言不滿或者抗拒的眼神了,但沒想到林惟言什麽都沒有說,也沒看他。

林惟言又閉着眼睛靠躺回沙發上,客廳又安靜下來。

林惟言躺了很久,呼吸頻率很均勻,看樣子像是睡着了。

邵沉想到,林惟言以前是不會喝酒的。

那時候他在山下接了林惟言去吃飯,兩人在一個很有情調的法國餐廳就餐,邵沉叫了一瓶紅酒。

林惟言目光閃躲了幾次,但還是很倔強地說,“我會喝。”

邵沉笑着給他斟了一杯底,沒拆穿他,“嗯,我知道。”

林惟言一看就是沒有喝過酒,他一口悶掉了杯子裏酒紅的液體,嗆咳了幾聲,又面無表情地把杯子推到邵沉跟前,“再來。”

那瓶紅酒最後也沒有喝完,邵沉要開車,一滴都沒沾。

林惟言被他诓着喝了大半杯,臉上紅暈浮現出來,像五月份的玫瑰。

那是他們第一次牽手。

林惟言晃蕩着站不穩,一手拉着他,一手垂在身側,一路都沒有言語。

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林惟言酒量似乎比他還要好。

邵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他,林惟言忙了一天,前額頭發有些散亂,反而顯得他更好接近了些。

邵沉喉結動了動,朝林惟言靠近了一些,唇停在林惟言唇邊。

他知道,林惟言沒在睡覺。

“惟言,”邵沉說話時熱氣噴灑在林惟言唇上,“有些話還是很想問你。”

林惟言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

“你問。”林惟言說。

邵沉最終還是沒有吻下去,他又靠回到沙發上,過了半天才開口。

“我很愛你。”邵沉沒有問任何問題。

或許是晚上酒喝得實在多,林惟言有些不能控制情緒,他呼吸亂了一瞬,覺得眼眶有些熱,“嗯。”

邵沉繼續問,“有沒有機會再送你玫瑰?”

他話音剛落,林惟言就猛地閉上眼。

邵沉借着燈光,看到了他眼角一閃而過的晶瑩。

林惟言胳膊擡起來擋住眼睛,聲音帶了顫,像是有些認輸,“沉哥,你送的花,我從來都是要了的。”

邵沉一瞬間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被撕扯着,分秒都不能好過。

他突然想到,他們結婚後,自己也是送過幾次花的。

他當年并不知道最後那些花的歸屬,自以為是地認為林惟言必然是任由它們花瓣掉落,然後腐爛。

但他卻始終沒有真的去問一句林惟言,那些花你怎麽處理的,抑或者,那年你到底為什麽?

而他兜兜轉轉才發現,那些隐沒在時光裏沒能說的話,成了阻礙在他們之間的道道溝壑,非得看着他們上下攀爬過去才肯罷休。

林惟言輸給了自己過分高漲的自大和驕傲,而邵沉則輸給了自己過于忐忑的想當然。

邵沉沒再猶豫,他又問了那天同樣的問題,“惟言,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林惟言沒說話,抿着嘴看着邵沉,一雙眼睛紅得厲害。

那年那人依舊站在他眼前,但他們也不是明知道前方南牆幾丈高也非要去碰一碰的年紀了,他們之間只剩了舊日不可追的遺憾。

林惟言想,如今他們活得輕松又體面,或許也沒什麽必要非要去探尋那真話兩三言。

舊日筆記往後一翻,似乎都在提醒着他們,如果實在放不下的話,那就朝前看。

林惟言眨了眨眼睛,沒像那天在酒桌上那麽輕飄飄的一句“沉哥喝醉了”就将他打發了,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不那麽驕傲。

“沉哥,”林惟言說,“我在國外那些年,是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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