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時時間剛過十點,小區裏人來人往。
林惟言送邵沉出門,被邵沉強硬地拉到了車上。
邵沉車停的随意,暴露在公共場所也談不上多麽私人,如果有車停到他們旁邊的話,肯定能看到車內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接吻。
邵沉情緒有些激動,一手拖住林惟言的下巴,一手将林惟言按在副駕駛座靠背上。
兩人舌尖碰撞着,邵沉嘗到了林惟言口腔裏殘留的酒精味。
一直到林惟言放在外套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起來,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分開。
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推開還想繼續的邵沉,愣了一下,“媽打來的。”
邵沉頓了頓,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
果真有兩通來自老媽的未接電話。
林惟言示意他安靜。
“媽。”林惟言接起電話。
邵母是個很溫柔的女性,隔着電話也能聽出一二。
“惟言,”邵母笑了笑,“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林惟言擡起表看了一眼時間,邵沉父母從來沒這麽晚打過電話,他有些擔心,“怎麽了?”
“也沒什麽事兒,”邵母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在家嗎?我和你爸大概一會兒要過去,剛給邵沉打電話他沒有接。”
林惟言頓了頓,先是說“您跟爸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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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看了一眼邵沉,“我和沉哥在一起。”
邵沉父母都不是本地人,他們只在兩人結婚後來過本市幾次,其餘時間都是兩人回去看望。
但他們每次來都會提前說。
邵沉看着林惟言,示意他把電話給自己。
林惟言沒有給。
邵母跟林惟言解釋道,兩人本來準備出去旅行,只是到本市轉機,但飛機因事延誤,原計劃下午六點就要走,結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發的跡象,所以決定先不走了。
林惟言聽她說完,“您在機場等我,我和沉哥這就過去。”
邵母拒絕了他的提議。
林惟言還想再說,邵沉就接過了電話,“您跟爸等會兒吧,我找人安排車過去。”
他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林惟言不贊成,“這麽晚了……”
邵沉打斷他,“爸媽還不知道我們離婚。”
林惟言頓了頓,他當然知道邵沉沒說,不然邵母無論如何都不會給他打電話。
邵沉看着林惟言,見他臉上沒什麽不高興的表情,于是挑起嘴角,帶着些笑意說,“今晚我不走了。”
林惟言明白邵沉的意思了。
邵沉父母來了肯定是要住在他們的婚房裏,但這裏,邵沉已經沒在住了。
邵沉父母來得很快,家裏沒有住家阿姨,兩人把林惟言那些紙箱子藏好又把他們每次來住的一間打掃後,人就到了。
邵沉父母沒有這邊的鑰匙,按了門鈴等着兩人來開。
林惟言過去開的門,兩位老人腳邊放着一個很小的登機箱,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爸,媽,”林惟言打開門往旁邊讓了讓,“快進來。”
邵沉這個時候才施施然地走過來,他拎起行李箱,“準備去哪玩?”
邵沉母親在大學任教,前幾年她們系一個跟她關系頗近的教授轉到了別的學校,邵沉父母這次是應邀去參加教授兒子的婚禮,順便過去旅行。
“婚禮什麽時候?”邵沉問。
“還有幾天呢,”邵母跟着兩人進來,“剛好你爸有假期沒用完,我們就打算提前過去轉轉。”
邵母說完又看向林惟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惟言,是不是瘦了點?”
“沒有,”林惟言笑了笑,幫她把包挂好,“可能穿的少了顯得。”
這會兒剛進五月,正是減衣的時候,林惟言本就清瘦,厚衣服一換更顯得單薄。
“那就好,”邵母開了個玩笑,又看向邵沉,“我還以為邵沉沒照顧好你。”
她話音剛落,林惟言和邵沉就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那麽點兒尴尬。
邵沉沒照顧過林惟言,林惟言也不需要他照顧。
“就是瘦了,”邵父插了句嘴,“什麽減衣服減的。”
林惟言無奈地笑了笑,“真的沒有。”
邵父在醫院任職,心外科的主任,但也認識幾個營養科的同事,聞言不贊成地說,“你們就是工作太辛苦,我讓人幫忙寫兩張單子。”
林惟言剛結婚那段時間工作很拼,一度瘦得有些脫相,當時正趕上邵沉父親來這邊參加一個學術論壇,當場打電話請同事幫林惟言寫了張營養單。
林惟言哭笑不得,目光求助地看向邵沉。
邵沉聳了聳肩膀,表示愛莫能助。
邵沉父母都不是話多的人,跟他們在客廳說了會兒話就回了房間,客廳就只剩了林惟言和邵沉兩個人。
客廳空間很大,燈沒有全部打開,只開了正對着沙發的一個頂燈。
林惟言和邵沉坐在沙發上,邵沉突然說,“瘦了嗎?”
頂燈光線很強,邵沉臉上的每個細微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林惟言看着他,沒忍住笑了笑,“沒有吧。”
“我肯定瘦了。”邵沉說。
“嗯,”林惟言點點頭,沒反駁也沒追問,“瘦了。”
邵沉輕咳一聲,靠近林惟言一些,“不問問怎麽瘦的嗎?”
他臉上很明顯地寫着“快問吧”,于是林惟言很給面子地問,“怎麽瘦的?”
邵沉看着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父母的房間在二樓,他往上看了一眼,确定沒有人會突然出來後,湊了上去。
林惟言被他壓倒在沙發上,下巴繃着,但呼吸明顯亂了。
“怎麽瘦的?”他又問了一遍。
“當然是想你想的。”邵沉說着,很快很輕地在林惟言嘴角親了一下。
林惟言顧及着二老還在樓上,沒由着他鬧,伸手推開邵沉坐起身,“知道了。”
他說完也沒等邵沉再說話,自顧自地朝三樓走,邊走邊說,“太晚了,沉哥睡吧。”
邵沉的卧室在一樓,他看着林惟言上樓,有些賭氣地想,“他哪裏有什麽地方睡。”
以往父母來這邊,他們也都是看着父母進屋後才各自回房,父母至今不知道這所房子裏名為兩人主卧的那間房,其實空空如也。
好在林惟言還沒來得及搬走,家裏東西還是齊全的。
邵沉在櫃子裏拿了新的洗漱用品,收拾好後又上了樓。
林惟言的卧室門沒有關。
邵沉沒有敲門,他輕輕推開門喊了一聲,“惟言?”
“進。”林惟言的聲音從書房傳過來。
林惟言卧室要比邵沉的大一些,裏面帶了一間半開放的小書房,林惟言基本上都在那裏辦公。
邵沉回手關上門,朝書房走去。
林惟言穿着質地很柔軟的睡衣,正坐在書桌後回郵件。
那件睡衣邵沉很熟悉,盡管林惟言一次都沒有穿過,但他還是認了出來,這是兩人結婚時衆多結婚物品清單中的一件。
同樣的睡衣,邵沉也有一件。
大概是林惟言收拾東西時沒有将它算作自己的物品,所以沒有打包,因此邵沉才有機會看到林惟言穿上他。
“沉哥,”林惟言合上筆電,有些明知故問,“有事兒?”
林惟言的嘴硬幾年如一日,明明是他自己沒有關門,卻還是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邵沉沒忍住笑了笑,他繞過桌子走到林惟言身邊,“來找林總談談合作的事情。”
林惟言點點頭,仰頭看着他,“你談。”
邵沉不喜歡他口是心非的樣子,所以立即換了說法,“還是先談點別的。”
“嗯,”林惟言随手從桌上拿了本書,狀似無意地翻着,“談什麽?”
邵沉伸手抽走礙事的書,“談談你有沒有一點談戀愛的自覺。”
林惟言看着他,眼角帶了笑,“誰跟你談戀愛了?”
林惟言笑的很好看,這樣的笑容,邵沉很多年都沒見過了,他一瞬間看直了眼。
“那先不談了,”邵沉聲音有些啞,喃喃地說,“惟言,你跟我結婚吧。”
林惟言自然是沒有答應。
但邵沉仍舊感到幸福。
今晚月光很亮,但讓他愛上這個夜晚的,是從窗口貼着兩人臉頰吹過的風。
那陣風将林惟言說的話帶到了邵沉耳邊。
林惟言說,“學長,我回來了。”
從邵沉的卧室到林惟言的卧室要走237步,從林惟言的卧室到邵沉的卧室要走多少步,邵沉仍舊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