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人都沒有什麽睡意，索性也沒有補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就下了樓。
邵沉父母年紀大了，睡覺本就少，這會兒已經起來了。
見他們下來，邵沉母親很高興的樣子，“起來啦？先吃飯。”
邵沉和林惟言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那麽點驚訝。
他們結婚又離婚，三年間，廚房是第一次派上用場。
以往邵沉父母來小住，也從來沒有做過飯。
兩人走下樓到餐廳處坐好，餐桌上已經擺了早飯，都是邵沉母親一早做的。
邵沉父親視養生為終身事業，因此早飯以清淡和營養為主，炖得很軟爛的小米粥和水煮蛋，還有幾個時令素菜。
邵沉父母比起邵沉話要少很多，只是在吃飯時偶爾跟他們有些交談，談的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家常話題。
林惟言這些年基本上沒吃過早飯，早上空腹是常态，因此吃的比較少。
“不合口？”邵沉母親見他吃的少，問了一句。
“不是，”林惟言搖搖頭，“我早上一般都吃得少。”
他說完又看向邵沉，想讓邵沉幫他解釋兩句。
邵沉并不知道林惟言不怎麽吃早飯，因為林惟言走得很早，邵沉理所當然的認為林惟言是不想跟他多待。
但面對林惟言的求助，邵沉還是心情很好地說，“嗯，他早上吃的少。”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邵父突然哼了一聲，“還不是讓你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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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沉不知道老爸何出此言，但也沒處說理，看着林惟言笑了笑，應下了，“嗯，讓我氣的。”
林惟言也看着他笑，不替他解釋。
邵沉母親見他們兩人笑鬧也跟着笑了笑，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地說，“小米粥煮起來很簡單，惟言喜歡的話，以後都讓邵沉給你煮好不好？”
林惟言愣了愣，看向邵沉母親。
邵沉母親是很優秀的教師，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讓她顯示出遠超于同齡女性的智慧。
林惟言只跟她對視一眼，就什麽都知道了。
那些年他和邵沉自以為是演的那些恩愛戲碼，沒有一次能瞞過兩位老人。
“媽。”林惟言張了張嘴。
邵沉母親仍舊笑着，輕輕朝他搖了搖頭。
林惟言沒再探究，也沒敢再跟她對視，低低地應了一聲。
飯後邵沉接了一個電話，征用了林惟言的書房，林惟言則收拾好後坐在樓下等着邵沉一起出門。
邵沉父親回了房間，邵沉母親跟他一起坐在客廳裏。
林惟言還是沒忍住，“媽，您都知道？”
“知道什麽？”邵母笑了笑。
林惟言愣了一下，是啊，知道什麽？
“你和邵沉結婚是真的，”邵母不再逗他，“你們現在在一起也是真的。”
林惟言安靜地聽着她說。
“但是你們的感情，”邵母說到這停了一下，她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然後又搖了搖頭，“我說不好是不是真的。”
林惟言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眼神有些困惑。
“邵沉是很喜歡你的，”邵沉母親組織好語言，“但他很笨，用了最不妥帖的方法要你跟他在一起，所以兩個人都很痛苦。”
林惟言沒有反駁，因為好像确實是這樣。
“但是惟言，”邵母溫和地看着他，“我覺得你也是喜歡邵沉的。”
林惟言頓了頓，看向邵母。
邵沉身邊的每個人都不知道林惟言喜歡邵沉，就連邵沉自己都不知道，季陽甚至還明白問過他，到底對邵沉有沒有感情。
“因為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邵沉母親說。
林惟言低下頭，“那為什麽說……”
“為什麽說你們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我不确定嗎？”邵沉母親接過他的話。
“嗯。”林惟言應了一聲。
“因為在婚姻中，感情不但要是雙向的，”邵沉母親語速很慢，“也要是彼此回應的。”
林惟言和邵沉無疑是愛着對方的，但是他們只是付出了愛，卻忘了愛從心裏出來後，要和對方碰個頭。
邵沉母親看了眼時間，提醒他要走了，然後又以一個智慧女性特有的溫柔口吻，意有所指地說，“你們現在就很好。”
邵沉和林惟言公司離得并不算遠，因此只開了一輛車。
這次是邵沉開車，林惟言坐在副駕駛。
林惟言看着邵沉，有些想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父母早就猜到兩人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麽恩愛了。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問。
邵沉母親那句蘊含哲理的“現在就很好”，似乎就在提醒他們，過往皆不論，只看以後。
“我可能下午要出差。”邵沉突然說話，打斷了林惟言的思緒。
林惟言想到剛才那通電話，“是剛決定的嗎？”
“還沒決定，”邵沉扶着方向盤，“一會兒我再問問情況，可能也不用我親自去。”
林惟言點點頭，沒多說。
邵沉就又安靜開車了。
邵沉先把林惟言送到公司，臨走前又非要林惟言跟他吻別，林惟言沒有同意。
邵沉那邊的事情應該是有些棘手，一個上午都沒有聯系他。
一直到中午，林惟言才接到助理打來的內線電話。
助理公事公辦地說，“林總，您先生在會客室等您。”
林惟言失笑，挂斷電話就去了會客室。
邵沉西裝革履，正坐在沙發上拿手機回郵件，見他進來立馬停止工作。
“邵總怎麽又來了？”林惟言站在門口打趣他。
“離那麽遠幹什麽？”邵沉不高興地說。
林惟言關上門走過去，不再開玩笑，“怎麽過來了？”
“下午要出差，”邵沉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可能要去幾天，想來看看你。”
林惟言問，“什麽時候走？”
“兩點的飛機。”邵沉說。
林惟言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兩個人出去吃個飯都有些來不及。
“吃飯了嗎？”林惟言朝邵沉伸出手，“公司食堂還不錯。”
邵沉拉住他的手起身，湊到林惟言耳邊，“好啊，正好我去檢查一下公司有沒有人惦記你。”
林惟言抽回手，也不答話，徑自朝外走去了。
邵沉跟在他身邊，兩人一路走到食堂，遇見不少林惟言同事，都跟林惟言打了招呼，倒是沒什麽人打聽邵沉。
邵沉不太高興，他是想借機會宣布一下主權的，“軟件公司員工都這麽沒有好奇心嗎？”
“是啊。”林惟言面不改色地說。
作為本市財經周報最受歡迎的青年企業家，邵沉的大名家喻戶曉，雖然他參加采訪的次數不多，但幾張照片也足夠人們記住他了。
但之所以林惟言同事這麽沒有好奇心，主要還是二人琴瑟和鳴的形象深入人心，而邵沉幾天前親自來談合作時，已經見過公司不少人。
邵沉有些不滿，他走在林惟言身邊，狀似不經意地清了清嗓子，“惟言。”
“嗯？”林惟言看着他。
“我覺得你應該跟同事們介紹一下我，”邵沉自認為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下，“比如我們是什麽關系。”
想到剛才助理稱呼邵沉為“您先生”，林惟言有些想笑，他走到窗口處，排到人最多的一隊後面，眼睛眯了眯，笑着說，“好啊。”
邵沉擡起下巴，有些驕傲和期待的樣子。
林惟言清了清嗓子，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前夫。”
邵沉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對“前夫”這樣的稱呼，他顯然是不滿意的，但好在林惟言聲音不大，聽見的人也就當個玩笑話。
邵沉在林惟言公司待了不到一小時，林惟言跟助理交代過後，親自送邵沉去機場。
不過路上還是邵沉在開。
邵沉出過很多次差，但林惟言卻是第一次送他，林惟言想到，兩人上次一起去機場，還是林惟言出國留學那年。
邵沉注意到林惟言在看他，他握着方向盤直視前方，嘴角挂着很得意的笑，“怎麽樣，是不是發現愛上我了？”
這會兒正好是大部分公司的午休結束時間，他們四周都是奔湧的車流，有時前方某輛趕時間的車急剎時還會亮起紅色尾燈。
前方有一個指揮臺，交警正穿着熒光色的黃綠馬甲指揮交通。
林惟言目光随着交警帶着白手套的手移動着，一瞬間有些恍惚，他覺得眼前的場景和若幹年前重合起來了。
那時候是蜿蜒看不到前方的山路，此時是城市有些擁堵的十字路口。
林惟言看向邵沉，沒有猶豫，給了和以前不同的，很确定的答案。
“是啊，愛上你了。”
邵沉安靜一瞬，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然後用通知的語氣跟林惟言說，“等我回來你就跟我結婚。”
“好。”林惟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