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終章

他們結婚那天是六月的第一天。

邵沉在醫院住了兩周,回本市後又靜養了很久,醫生宣布他能自由活動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車将林惟言帶到了民政局。

民政局那條長路上的櫻花已經不開了,但樹木仍舊郁郁蔥蔥。

邵沉不免覺得有些遺憾。

林惟言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見他停車後沒有下車還跟他開玩笑,“沉哥後悔了?”

邵沉的反應是捏着林惟言的下巴吻他,警告他,“不要亂說。”

他們已經結過一次婚,又在不久前辦過離婚手續,按理說對流程應該很熟悉,但兩人卻都有些緊張。

他們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拍照,填表,等待,僵硬的像兩個木頭人。

一直到工作人員将蓋了鋼戳的結婚證遞給他們,兩人才有了些真切感。

“百年好合。”工作人員這麽說。

邵沉拉着林惟言的手,低聲重複,“百年好合。”

兩人今天都沒有工作,一日的行程都由邵沉安排,邵沉又開車帶着林惟言到了老楊的餐館。

林惟言沒想到的是,老楊還認識他。

“喲,”老楊模樣沒怎麽變,正拿着手機坐在櫃臺後面,看見林惟言還震驚了一下,“你還跟着邵沉吶。”

林惟言還沒說話,邵沉就不怎麽高興地瞥他一眼,“會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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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楊收了手機挑挑眉,“怎麽?沒跟着你?”

“是我跟着他。”邵沉說着,拉起林惟言的手就往包廂裏走,把老楊看熱鬧的啧啧聲甩在了身後。

林惟言笑了笑,沒反駁也沒附和,跟着邵沉進了包廂。

他也只在高考那年暑假來過這裏兩次,早就忘了這的格局。

等菜間隙,邵沉又帶着他繞了一圈,不知道是在重溫還是幹什麽。

老楊餐館開在近郊,兩人到時已經不早了,再吃完飯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兩人沒再多待,跟老楊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邵沉幫林惟言打開車門,看林惟言坐進去,問他,“要不要去山上轉轉?”

林惟言想了想問,“山上的觀景臺還在嗎?”

“在,”邵沉說,“山上也修了燈,這會兒已經開了。”

“那去看看吧。”林惟言說。

邵沉跟着上車後,慢悠悠地朝山上開。

林惟言看着邵沉側臉,“你經常過來嗎?”

“不是,”邵沉搖搖頭看他一眼,“後來就來過幾次,也沒吃飯,跟老楊聊聊天。”

林惟言點點頭,“沒想到老楊還記得我。”

邵沉應了一聲,跟他解釋,“老楊以前是刑警,記人很厲害。”

林惟言愣了一下,想到老楊夾着煙眯着眼睛打量他的眼神,還真是那麽回事兒。

邵沉打着轉向沒看他,一直到兩人看到那片果林才說話,“飯館最開始是他愛人開的,他愛人去世後老楊就從刑警隊退下來了。”

林惟言點點頭,沒有多打聽。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難兩全的事,慶幸的是,他們現在在一起。

山路上雖然裝了路燈,但是間隔很遠,也并不亮,不過好在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也并不危險。

邵沉很穩地開着車,十幾分鐘後車停在了一片不怎麽高的白色建築前。

林惟言偏頭看着邵沉。

邵沉打開車門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朝林惟言伸出手。

林惟言拉着他的手下車,剛一站穩,邵沉就将一把鑰匙遞到了他手中,“新婚禮物。”

邵沉實在是沒什麽浪漫細胞,林惟言看着這片建築,已經知道了裏面是什麽,但他還是說,“我沒給你準備,怎麽辦?”

“那你要補給我。”邵沉挑着嘴角,很高興地笑着。

林惟言也跟着笑,他嗯了一聲,拿鑰匙打開了面前的窄門。

饒是知道裏面是什麽,林惟言也還是震驚了一番。

那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玫瑰園。

六月份玫瑰花期已過,但他眼前是如火的鮮花,争相在他眼前開着,中間是一條寬約兩米的小路。

“本來想種滿的,”邵沉像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但是玫瑰有刺,我想着你有天要來,所以讓人留了條路。”

林惟言也跟着笑了笑,故意說,“我就想要種滿。”

邵沉點點頭,“都聽你的。”

林惟言就不再說話,低頭看着滿園的花失了神。

他對玫瑰的品種沒有研究,但仍舊知道,那年邵沉将他約到公園告白,給他看的那一後備箱的花,也是這一種。

只不過那年,他只收了一支。

“惟言,”邵沉拉起林惟言的手,在他戴着戒指的手指上吻了吻,“我現在有很多錢,也有時間,你喜歡玫瑰,那就跟我說,我來種給你。”

“如果不那麽喜歡了,也要跟我說,你喜歡什麽我就種什麽,或者什麽都不種,荒涼着也可以。”

“惟言,”邵沉松開林惟言的手,讓他看向那一片花海,“後備箱裏的不新鮮,這兒的更好看。”

“你喜歡哪一支,你自己來選。”

邵沉說,“不要拒絕我。”

林惟言不知該作何反應,良久,才從腳邊那一叢火紅中折下一支遞給邵沉。

“新婚快樂。”他說。

邵沉接過花,拉着他的手親吻,“我愛你。”

他們在花房逗留很久,邵沉開始慶幸當初建園子時留了這條小路。

順着林惟言腰窩滑下的汗落到了邵沉鋪到地上的襯衫上。

林惟言的呼吸間的熱氣,以及每一個吻,每一個擁抱,每一寸皮膚,都沾染上了花香。

空氣裏的味道,有關于愛,有關于性,有關于彼此。

從花房離開後,兩人并排朝山頂走去。

觀景臺這兩年才修繕過,欄杆上的漆都是新刷不久的,邵沉站在林惟言身邊,一手撐着欄杆,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山頂是沒有燈光的,不過今晚星星很多,往下看還有星星點點的暖黃熾白交映的光點,襯得兩人輪廓都很溫暖。

夜裏有些涼風,不算冷但是存在感很強的從他們身邊刮過。

邵沉搭在林惟言肩膀上的手慢慢下滑到他腰間,動作很慢地将他拉到了懷裏。

林惟言手則很正經地垂在身側,邵沉兩只胳膊都繞到他身後,虛虛地環着他。

邵沉那種幹燥又溫暖的體溫包裹着林惟言,他們離得很近,鼻尖将要觸到一起。

“那時候在這裏,”邵沉離林惟言更近了一些,兩人額頭和鼻尖都抵在一起,邵沉說,“我是真的很想吻你。”

那年林惟言18歲,邵沉24歲,兩個人第一次來山頂,邵沉看着林惟言的眼睛,沒忍住湊了上去,但卻被腼腆又很要面子的林惟言推開了。

“惟言,你不要躲。”邵沉說完,偏頭吻住了林維言。

林惟言沒有躲。

林惟言被邵沉吻着,不禁想到如果16歲那年沒有同意把演講稿借給邵沉,那他們還會不會有這以後的諸多故事。

亦或者那年出國後兩人沒有斷了聯絡,那他們現在會是怎樣。

但假想無用,他第一次心動是對邵沉,那就永遠只有邵沉了。

他們從心動到學會怎麽去愛經歷了很久,這個過程漫長的讓人心慌,也或者他們真的不怎麽聰明。

慶幸的是,少年人不在意前方是泥濘還是荊棘,只不過是有人跋山涉水行至他眼前,心就誠實了起來。

于是他因為遠處的漫天星光,手裏的一支玫瑰,就真的像老楊說的那樣“跟了他很多年”。

邵沉吻着林惟言,含含糊糊地說,“惟言,你別走了吧。”

他拿在手裏的花掉了花瓣,狀态也不再新鮮,但沒有人去理會。

林惟言推開邵沉,跟他保證,“沉哥,我不走了。”

然後他們繼續。

既然枯萎和腐敗不可逆轉,那又何必去攀扯玫瑰的花期呢。

總歸風會再起,玫瑰亦有再開時,那我愛你這件事,同樣避無可避。

==正文完==

十二三

到這裏完結,番外暫不确定,感謝大家的陪伴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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