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抱着雲夢,桑田坐在一根折斷的粗壯樹幹上,一邊擺着雙腿,一邊看周天用魚槍在地上刺來刺去。

“我記得是在這附近……”周天用魚槍深深地戳進地裏,頗感郁悶地對桑田說,“但兩年多以前的事情,當時哪知道還要用,根本沒做什麽記號。”

“到底是什麽啊?”桑田問。

周天:“是個蚬子……有了!”

魚槍觸到一塊堅硬的物體,周天臉色一喜,他将魚槍尾部向下一壓,竟硬是撬了一大塊土出來。

桑田将雲夢放到地上,好奇地過來圍觀。

撬開土塊後,物體上僅有一層薄土,周天用手将土拂開,露出一圈一圈的年輪狀紋理。

這片貝殼有直徑有一人那麽長,桑田嘴巴和眼睛都張得圓圓的,幫着周天,和他一起将貝殼從土裏掀出來。

“你說這是個蚬子?”她佯怒,鼓起腮幫子問周天。

普通蚬子能長到杏子那麽大就了不起了,這個是不是有點誇張?

“原來是個黃蚬,”周天咳了一聲,“異變的東西總要有點不一樣。”

桑田眨了眨眼睛:“那……這個好吃嗎?”

“忘了。”周天悶笑一聲,跳下剛剛挖出的土坑,又在裏面摸索起來。

桑田聳一下肩膀,手指沿着貝殼的紋路勾畫。

這些紋路在某些地方和巫紋很像,或者說,巫紋本身便是由自然紋路演化而來、經過歷代巫師改良而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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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的一片貝殼,裏面蘊含的靈氣足以抵得上一個小池塘裏的所有魚,就是不知道夠不夠……

就在這時,周天終于從坑裏上來,雙手捧了個珠子:“找到了!”

一顆上面沾着點泥土,有蘋果那麽大的珍珠。

潔白,正圓,完美無瑕。

桑田:“……”

她眼睛都看直了!

這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好半天後,桑田才難以置信地指着那顆珍珠,“這這這種東西你都往土裏埋?”

周天:“怎麽?”

“這可是顆這麽大的珍珠……”桑田神秘兮兮,“你知道如果拿去市場賣能賣多少錢嗎?”

周天笑了:“如果把它拿出雲夢澤,只怕走不到市場就被人搶走了,來的還是一個軍隊。”

“合着你知道啊!”桑田說。

只要拿出雲夢澤,這就是價值連城的東西,甚至能讓兩個國家為此開戰。

“就是因為太顯眼了,”周天把珍珠遞給桑田,“這東西不能賣掉,我用不上,雲夢也不喜歡,反倒是埋起來最好。”

“雲夢不喜歡嗎?”珠子捧在手裏沉甸甸,桑田将它拿到雲夢面前,雲夢上來嗅了嗅,不感興趣地走了。

“它更喜歡蚬子肉,”周天看了看桑田,欲言又止,“這顆珍珠裏靈氣非常足,應該能吸引青虬過來——你要是喜歡,用完就送你了?”

“啊?”桑田一愣,接着嘴角向上彎起來,把珍珠摟進懷裏,小聲說,“好呀。”

“那你可要拿好了,”周天笑着拍拍衣服上的土,“然後我們去設陷阱的地方,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青草湖嗎?”

剛認識的時候,周天就說過要帶桑田去一片青草湖,但後來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白霧,旅程自然作罷。

現在桑田終于見到了周天所說的青草湖。

那是內湖最靠南一片三面環山的淺水湖泊,最深處不過一丈,靠近湖岸的水面上生了成片的狐尾藻和蓮子草,與岸上的白茅共同形成一片綠色的草原。

“聽老擺渡人說以前這裏是一片沼澤,天長日久地面沉下去,成了湖泊。”

将船停在湖邊,周天帶桑田走在湖岸上,潮濕的泥土和淺水濕了鞋底。雲夢爪子一點都不想沾地,半趴在周天肩膀上喵喵。

桑田正好比周天的肩膀高一點,跟在他後面用手指逗貓玩。

“這片湖很淺,又只有一個出入口,”周天環顧一周,“可以把青虬引到這裏來,如果能困住更好。”

“引過來應該不難,”桑田皺起眉,“但要困住……青虬那麽大,又在水裏橫行無忌——你有主意嗎?”

周天點頭,簡短地嗯了一聲。

“怎麽來?”桑田問。

“其實無論大小,方法是一樣的,”周天說,偏頭看到肩膀上的雲夢,“就好比一只貓,你如果想讓它待在一個地方,一般有兩個方法。”

“一是找個籠子把它關起來,另一個則是找條繩子把它拴起來。”

“拴起來!”桑田聽出來了。

周天愉快地勾起嘴角。

唯有雲夢炸着毛将整個身子拉成貓條,顫顫巍巍地從周天肩膀上大跨步到了桑田那兒。

它把頭埋進桑田懷裏,嗚嗚地表達自己對周天的不滿。

一只雲夢澤少見的北椋鳥飛翔在青草湖上空。

它飛得很高,如果從下面看,與其他同樣白腹的山雀或鹎鳥幾乎沒有差別。

無論是周天還是桑田都沒有發現它。

看到二人上山後,北椋鳥停止在高空盤旋,換了一個方向滑翔着降落。

紀琅伸出手臂接住它。

小五叽叽喳喳地叫了幾聲,從紀琅的另一只手裏接過一顆紅色的果子。它在紀琅胳膊上跳着走了兩步,用爪子按住野果撕着吃了一半,然後帶着核将另外半個直接吞了進去。

“每次都是這個樣子,你別卡住了……”紀琅無奈道。

他用手摸了摸小五的脖子,确認它沒事後才放心地讓小五繼續站在自己手上啾啾。

小五不愧是善于尋人的鳥,不過三天就在無邊無際的雲夢澤找到了周天和桑田。

只是……紀琅嘆了口氣。

不知為何,他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姜同。

可能是因為姜同說過不再尋找桑田,也可能是青虬的存在讓他覺得二人做不出什麽事來,或者……

紀琅下意識摸了摸肚腹的右側。

用着最好的藥,那裏的傷口已經愈合,只剩下幾條淺淺的縫合疤痕。

雲夢澤發生的這麽多事,本就是他愧對桑田,如今又受了對方這麽大的恩惠。

跟着姜同,未來可能有無窮多的好處和機會。

可紀琅到底不願意做那種不知恩義、以怨報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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