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見
水藍不由着急起來,赭竺這次前來帶了十餘人,生怕阿屏會有什麽陰謀和防備。如果他們要硬搶的話,水藍壓根就無能為力。
“站住,你是要害死他嗎?”
“不,我會救他,傾盡全力。”赭竺的腳步沒有停。
“求你了,聽我把話說完。”水藍大喊道,便跟着追出了雪洞。
“閉嘴。”赭竺示意寒霜攔住她,這裏可是有雪崩的危險,絕對不能夠有大動作。
“你可知公子患的是離魂之症,終日裏沉睡不醒,水食難進。我只能将他安置在這種地方,這還是公子以前提過的,在極度寒冷的情況下,可以讓人保持沉睡,并且不會影響到身體。所以我們才費勁心思将他冷凍起來,希望可以延緩他的生命,直到我們找到巫醫為止。”
“那麽,你們找到了嗎?”赭竺厲聲問道。
水藍慚愧地低下頭,“這就是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你為什麽不早說呢,如果不是我掌控了虞國,恐怕你也不會找到我吧,難道就這麽看着他去死嗎?”
“沒有,我沒有。”水藍精神幾乎要崩潰了。
赭竺卻是步步緊逼,“是他的意思,對不對,他不想見我,結果就用那種李代桃僵的法子,誰能想到卻是中了別人的算計,真是自作自受。”
他口中恨恨地說着,卻是溫柔地解開了繞在阿屏身上的披風,然後将他送回雪洞中去。一提到阿屏,赭竺果然冷靜了許多。
這個世上,最不希望阿屏死去的,大概就是赭竺了。
水藍松了一口氣。正要勸說打算常駐此地的赭竺離開,就看到遠處走來一個人影。
“水藍姐,這是怎麽回事,我剛回到洞中,就發現你不在,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可是,周圍這些黑衣服的大漢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一扭頭,看到了寒霜,驚奇地用手指着他,“你,你是寒霜,你怎麽會在這,難道六殿下也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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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藍嘆息一聲,她見赭竺來勢洶洶,就給傳信的打個眼色,讓他趕緊離開,如今看來天青和他在路上應該是錯過了。
“你說得對,他來了。”
天青無奈地将水藍輕輕拉到一邊,低聲說道:“這可怎麽辦才好,我剛剛才收到曾大哥的消息,他說已經找到巫醫了,正在往這裏趕來。真是太不湊巧了,公子醒過來,一定會怪罪我們的。”
水藍:“……”
該死的巫醫。
遠方的傅樂連打了三個噴嚏,不由嘟嚷着:“師父說,一個噴嚏是有人想我,兩個噴嚏是有人很想我,三個噴嚏說明我一定是生病了,都怪你們,非要住在荒郊野地裏。我走不動了。”
“快走,等到了下個城鎮,我們就可以找到馬車了。”林子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傅樂有些不情願,一個接着來的噴嚏打斷了他的話語。
“看,四個了。”阿海說道。
“你們欺負人。”傅樂忍不住伸手指着他們,向曾臨訴苦。
林子猛地跳起來,“你不要亂來啊。”
“才不會,師父說,我們守護者守護的聖物是不能輕易動用的,否則大帝會生氣的,上次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那把你的聖物拿給我瞧瞧呗。”林子又激動地湊上來。
傅樂堅決地搖頭,“不行,師父說……”
“停,我不看就是了,快走吧。”
踏棉好奇地看着赭竺和寒霜他們帶回來幾個陌生人。其中還有一個居然是橫着進來的。
難道他們就是赭竺要找的人嗎?看起來有些奇怪呢,只是赭竺一反常态地竟然拒絕了踏棉的接近,總是将他遠遠地趕到一邊去。
真是小氣,有什麽好寶貝,還藏着不讓人看,踏棉倒不是計較這個,只是心中很是失望,他所期待的世外高人哪裏去了,為什麽接過來的會是個植物人病秧子啊。
踏棉偷偷觀察他們很久了,他可以确認那人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成為了一個植物人,依照現在的科技水平,想要救醒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困難。
奇怪的是,他們壓根就沒有求醫問藥的意思,每日裏只是灌下去一些湯水,做好衛生工作,其他就不聞不問了。
可是,看到赭竺和那幾個陌生人着急的樣子,也不像是要放棄治療啊。
終于好奇心爆棚的踏棉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溜了過去。
這裏的兩方人馬對彼此并沒有沖突,最起碼在對于病人這一點上是的,他們的防備工作主要是對于院子外圍,因此可以說是外緊內松。
而赭竺除了待在病人身邊之外,還得忙着處理從虞國傳遞過來的政務,并不能時時刻刻都在,而那位叫做水藍的美女對于赭竺顯然很不待見,所以經常會将他趕走。
這樣子就方便了踏棉,他趁着水藍去熬煮湯藥的時候飛速地闖進了病人的房間。沒錯,他就是那樣帶着龐大的身子硬是擠了進去。
他艱難地繞過正中的圓桌,然後撞翻了屏風,終于見到了那位深藏不露的病人。
竟是一個瘦弱的孩子,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對于踏棉的到來沒有絲毫的反應。
雖然早就從他們口中得知,少年的症狀很像是植物人,沒想到還真的是這樣,不過他年紀還這麽小,以後可要怎麽辦呢,真是太可憐了。
和他一對比,踏棉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況算不算比較良好。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
“啊!這是怎麽回事?”
踏棉的感嘆被一聲驚呼所打斷,伴随着藥碗跌碎在地的聲音,一大撥人沖了過來。
水藍終于反應過來,氣憤地說道:“這到底是哪裏來的畜生,還不快把它打出去,公子,公子怎麽樣了?”
“這,這是殿下的馬。”寒霜有些遲疑地說道。
踏棉就這樣隔着倒地的屏風和他們兩兩相望。
真是大驚小怪,他能對這可憐的孩子怎麽樣呢,不過是好心過來看看而已,現在看完了,他也該離開了。
水藍原本就對赭竺有很大的意見,如今更是氣憤不已,她也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赭竺可不是那麽容易放手的,只能對着他埋怨幾句。
“真不知道原來殿下是這樣養馬的,竟然驚擾了我家公子,還不快快趕出去,或者找根繩子栓牢一點。”
天青則是激動地看着病人,連聲喚道:“公子,公子,你醒醒啊,你怎麽了公子。”
衆人聞言回頭,就看到床上的少年滿頭大汗地掙紮着,樣子看上去十分痛苦,可是盡管如此,也依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不過是片刻時間他便安靜下來,可是大家仍舊死死地盯着他,不敢有絲毫放松。
“那畜生到底做了什麽?”水藍真是心疼死了。
赭竺忍無可忍,“不要張口閉口就是畜生,它可比你有用多了。你又如何知道踏棉是驚擾了阿屏,而不是喚醒了他,這可不是闖禍,而是功勞一件。”
最起碼,阿屏有反應就是好事。
這讓赭竺更加喜歡踏棉了,他一直都覺得踏棉的靈性遠超其他動物,果然是如此呢。
水藍和天青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對于這次的不歡而散,踏棉也有些難過。
日子就這樣靜靜地過去,直到那天到來的四個男人,改變了這裏的一切,從此踏棉的馬生也宣告終結。
傅樂皺着眉頭看着床上的病人。
“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他還活着,真是奇跡,你們照顧得很好了,我找到師叔之後遇到的那些人早就被下葬了,我就是想救也沒有辦法啊。”
“你是怎麽跟他們說的?”赭竺也同樣皺眉,他對這個迷迷糊糊的少年壓根就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傅樂眨眼,“我聽說有這樣的症狀,就去找他們的家人,然後讓他們打開棺材啊,說不定還有的救呢,可是,他們要麽不理會我,要麽直接将我趕出去了,真是好心沒好報,既然他們不需要我救,那就算了。反正聖物的光芒也不是無窮盡的。師父說過,不可以亂用。”
衆人:“……”
“你們都轉過身去,不可以偷看哦。我要喚醒他了。”
傅樂說着就伸出手臂,對準了少年的腦袋,轉過身去的衆人并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也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就聽傅樂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好了。他已經沒事了。”
赭竺以絕對的權利優勢和體能優勢沖在了第一位。
果然,他發現阿屏的呼吸漸漸清晰了起來,脈搏也漸漸變得有力,他摸摸對方的胸口和其他,發現體溫也在緩慢上升。
真的是好了。
“那公子什麽時候會醒過來?”天青問道。
而水藍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
傅樂搖搖頭,“不知道哎,我也是第一次做,反正他不會死掉了,你們放心吧。”他伸了個懶腰,慢吞吞說道,“看,我就說嘛,根本就沒有什麽離魂之術,完全都是騙人的。他不過是受到聖物的影響,所以才會昏睡不醒,當然還要用到聖物來治療。”
聖物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神奇,又是這麽的可怕。大家已經不再糾結于是否有離魂之術的存在了,他們感興趣的是聖物本身。
落在這樣一個單純的少年手中,不知道是好是壞。
曾臨在旁邊搖搖頭,等到傅樂去休息之後,他才說道:“我觀察了他一路,完全看不到那所謂的聖物長什麽樣子,似乎是在他身體裏的一樣。可是,從他的言辭中知道,聖物分成兩個部分,曾經被他的師叔盜走過,也就是說還是有形體的,只是我們看不到而已。”
原來是這樣,或許等見到他的師父之後就會明了呢。
赭竺點點頭,“曾臨,我看傅樂和你比較熟,你可要把他看牢了,在阿屏沒有醒過來之前,他還不能走。”
“我明白。”曾臨點點頭走了出去。
踏棉原本是在院子裏面曬太陽,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他說不清楚是哪裏痛,總之渾身都不對勁,他想叫,可是卻又完全發不出聲音。
疼痛讓他失去了時間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完全失去了意識。
這次不會真的死掉了吧,完全沒有征兆,難道是自己吃錯了東西,還是說那水藍給自己喂了毒藥,哎呀,怎麽會這樣,這次真的完了。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踏棉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華麗麗的帳幕,他吃了一驚,仔細一看,原來竟是躺在了床上。
難道他又一次穿越了嗎,還好,這次是個人啊。他松了口氣,不管原主是怎樣的身份背景,他都可以接受,再沒有比變成一匹馬更悲催的事情了。
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看到他醒過來,激動地撲上來,同時口中喊道:“公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天青?”踏棉遲疑地問道,同時腦海中像是走馬燈似的閃過一張張畫面,他的面色猛然變了。
腦袋昏沉沉地幾乎要再次暈倒,天青趕緊扶住他,“是我啊,公子,你感覺怎麽樣?我馬上就去叫人。”
踏棉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攥緊了他的手臂,過了很久才緩過勁來。他苦笑着說道:“天青,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很累很累的噩夢。”
“是什麽?公子。”
“奔跑!!!不停地奔跑着,跑着。”
“公子,您睡了很久很久,可還記得奴才?”
“讓我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