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這操心的命
紀亭衍立場堅定, 駱窈仿佛心儀唐僧的女兒國國王,在原則面前敗下陣來,最後兩人一起回了家屬院。
不過回家屬院也有回家屬院的好處, 比如第二天, 她就收到了劇組的面試結果。
“劇組決定讓你負責玫笙和阿芷的配音, 玉溪的角色導演在南方選了一位當地的演員,土生土長的江南人, 口音比較地道, 你短時間怕是很難兼顧。”
趁着節日,秦琴帶着一家老小來了薛家拜訪, 周苗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将這個消息告訴駱窈。
駱窈聽後表示理解, 又問:“那玫笙的唱段部分呢?是用專業老師還是讓我學學?”
“導演說你的嗓音條件不錯,先讓你試試,如果實在不行,後期再找專業老師補上。”
她們坐在客廳裏,秦琴和董月容就在邊上談最近劇團的彙演,聞言,秦琴插了一句:“這還不好辦,讓窈窈跟着咱們劇團學上幾天, 保準上道。”
董月容說:“可不能讓她耽誤劇團排練, 我在家裏教她也是一樣的, 這孩子學得快。”
“到底行當不同,像窈窈這樣的姑娘, 多适合唱花旦呢!”
“這你可說差了,她的嗓音更适合青衣。”
兩位老太太又開始了,駱窈對周苗聳聳肩,與她相視一笑。
“窈窈, 去小賣部幫媽打瓶醋。”
父母輩都在廚房裏幹活,駱淑慧往客廳裏喊了一句,當即換來岳爸爸的反駁:“外頭這麽冷,別讓你姑娘去了,岳秉,你去一趟。”
“得嘞!”岳秉從倆弟弟中間站起來,一邊叮囑他們別亂動模型等他回來繼續弄,一邊沖自己老爹嬉皮笑臉,“爸,給多少跑腿費啊?”
“給你倆大嘴巴子要不?”
駱窈抿唇憋笑,走到玄關拿過自己的外套:“還是我去吧,您幾位都是客人,哪能勞煩岳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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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外了不是。”岳秉跟過來拍拍她的頭,“跟我爸鬧着玩兒呢,還是我去吧。”
“行了別折騰了,我鞋都換好了。”駱窈從駱淑慧手裏接過醋瓶,聽她交代。
“打陳醋啊,不要米醋。”
“知道啦。”駱窈攏了攏帽子下樓,一會兒身後就跟來腳步聲,伴随着岳秉的叫喊。
“欸,等等我。”
外頭白茫茫一片,各家門前還堆着家裏小孩兒堆出來的雪人,有拿煤球堵鼻孔的,也有把胡蘿蔔當犄角的,千奇百怪。
幸運的是現在沒刮風,但溫度依舊很低,呼吸都冒出白氣。
“欸,翹翹怎麽放假還在忙啊?”岳秉踢開跟前的一根枯樹枝,好奇地問。
“您不是比我還關心我姐麽?您都不知道,我上哪兒知道呢。”
聞言,岳秉啧了一聲:“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兒似的記仇。”
駱窈輕笑:“有個案子要忙吧,聽我媽說最近都是早出晚歸的。”
兩人打了醋從小賣部往回走,駱窈整張臉都快縮到圍巾裏,不由得加快腳步,忽然聽見岳秉開口:“那不是翹翹麽?身邊那小子誰啊?看着臉生。”
駱窈擡頭看去,薛翹站在家屬院門口,與之說話的男人她也見過,正是先前遠遠看了一眼的公安同志。
她眉梢擡了擡,想說他倆先走別打擾人家,岳秉卻已經搶先開口:“翹翹!”
還不等駱窈攔他,人已經小跑過去,駱窈嘆一口氣,只能跟上前,聽見岳秉自來熟地跟公安同志搭話:“同志,您和我們翹翹是同事麽?”
公安同志今天沒有穿工作服,一件黑夾克配黑褲子,看起來十分抗凍。他長得偏兇,但笑起來又十分明朗:“不是。”
岳秉還要再問,旁邊的薛翹已經簡明扼要地介紹道:“我對象,陸長征。”
聽到這話,駱窈登時睜大雙眼:“姐……”
你動作也忒快了吧!不是說還要了解一陣麽?!
這下岳秉來了興致,哥倆好似的搭上公安同志的肩膀,摟着人往裏走:“原來是妹夫啊,大過節的還工作多辛苦,一起上家裏吃頓飯吧!”
陸長征開口想推脫,岳秉當即搶白:“欸,別急着拒啊。”
陸長征只得朝薛翹投來求助的目光,薛翹伸手打掉岳秉的胳膊,淡淡道:“我比你大。”
“按月份來我比你大。”岳秉吃痛,識趣地見好就收。
薛翹對陸長征說:“你局裏還有事兒麽?沒事兒的話就一起吃飯吧。”
“事兒倒是沒有。”陸長征失笑,“可我什麽都沒準備,就這麽上門有點唐突。”
“不唐突不唐突!”岳秉拉着人就往裏走,駱窈湊到薛翹身邊小聲問。
“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薛翹拍拍她身上的雪:“兩天前。”
“兩天前你就把人往家裏帶?!”
“有什麽問題?”薛翹晲她一眼,“我倆開誠布公地聊過,是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
駱窈癟癟嘴,不說話了。
……
陸長征的到來對薛家無疑是個巨大的驚喜,如駱窈所料,薛老爺子和薛宏明聽了他的當兵經歷和現在的工作,态度果然來了個九十度轉彎。
駱淑慧高興之餘,還不忘記把駱窈拉到角落:“翹翹可只比你大一歲啊。”
駱窈沖她做了個鬼臉,心中莫名有些不得勁。
“你沒和家裏說你跟師兄的事兒?”駱窈回了房間,門沒關,岳秉從外面探進來一個頭。
“還不是時候。”駱窈半靠在床上,神情恹恹。
岳秉多精的一個人,立刻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走進屋把門帶上,拖過一邊的椅子坐在那兒問:“怎麽着,覺得你倆會散啊?”
想了想,他點頭:“也是,我師兄多優秀一人啊,喜歡他的姑娘烏泱烏泱的,保不準哪天看上別人,就把你給甩咯。”
駱窈瞪他:“你這是誇你師兄還是貶你師兄呢?”
“瞧瞧,還挺護短。”岳秉咧開嘴笑,過了會兒又長呼一口氣,放緩了聲音,“放心吧,我師兄那人,在食堂吃了多少年的土豆絲都沒膩,對你肯定專一。”
駱窈嗤笑一聲,起身往外走,繞過他時扯了扯自己的椅子:“你才是土豆絲。”
岳秉猝不及防差點兒摔倒,好不容易站穩,插着腰沒好氣地說:“嘿,我這操心的命。”
人一多,聊天也是天南海北的話題,但兜兜轉轉都得回到家長裏短。
正好薛尉和徐春妮從婦幼回來,先是和陸長征打了招呼,然後就提起了剛才在外頭看見的事兒。
“那鄭阿姨可真能折騰,大過節的,又是鬧着要去西北又是鬧着要吊房梁,把婦聯都給招來了,說紀科長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家裏人多,做菜的聊天的還有兩個小的玩玩鬧鬧,屋裏熱騰騰的注意不到外頭動靜。
薛老爺子聽了直搖頭:“慈母敗兒,紀桦那小子去外頭鍛煉鍛煉沒準還能扶起來,如果她再繼續攪和,可就不好說咯。”
秦琴也了解他們院裏的情況,聞言說道:“不是說她大兒子還挺有出息的麽?”
周苗附和道:“可不,還是咱岳秉的師兄呢,在研究所工作。”
“瞧瞧,都是一個媽生的,可見養孩子也是門學問。”
駱窈皺眉,開口問徐春妮:“大嫂,那紀家情況怎麽樣了現在?”
“能怎麽樣,兩人各讓一步呗。紀科長答應帶鄭阿姨去西北看兒子,鄭阿姨保證只探望不生事。”
薛老爺子撇嘴:“她那種情況還真保不準不生事。”
“至少現在能安分些,正樂得收拾行李呢,說是連夜走。”
駱窈心裏忽然湧出一股怒氣,不自覺提了提聲音:“那阿衍哥呢?”
岳秉也聽得有些咋舌,附和道:“對啊!夫妻倆去西北看小兒子,大過節的就留我師兄一人在家?”
徐春妮嘆了口氣:“要不說小兒子命根子呢,也不知道鄭阿姨咋想的。”
薛老太太冷聲道:“那是她拎不清,還好阿衍自己争氣。”
沒等她說完,駱窈就站起身往外走:“我去找阿衍哥。”
岳秉義憤填膺跟着道:“我和你一起!”
薛峥和岳游兩個小家夥也是慣會起勁的,對大人的話似懂非懂,看駱窈那樣還以為要去打架呢,跟在哥哥姐姐後頭跑:“我也要去幫阿衍哥哥!”
“我也去我也去!把我的彈弓帶上!”
惹得周苗在後頭大叫:“岳游!把你的彈弓給我拿回來!”
還有薛翹淡定的勸慰:“放心吧周姨,駱窈有分寸,會看着的。”
有分寸的駱窈衣服都沒穿好就跑下樓,圍巾帽子更是沒功夫戴,一口氣跑到了202。
開門的是紀德平。經歷了一下午的鬧劇,饒是竭力控制,臉色依舊難看,額頭落下一道道深刻的溝壑,眉心攏着,和上回駱窈看見他時老了不少。
紀德平常年出差,對家屬院的情況不太熟悉,更不要說院裏的孩子了。因此他擰着眉思考了一會兒才不确定地問:“你是薛家的姑娘?”
駱窈的目光穿過他,落在滿是狼藉的客廳,桌椅茶幾都被掉了個個,地上一灘灘的水,還有團成一團的麻繩。
紀德平注意到她的目光,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尴尬,咳了一聲:“你有什麽事兒嗎?”
“打擾您了紀伯伯。”她深呼吸,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說,“我找紀亭衍。”
“找阿衍?”紀德平愣神的功夫,岳秉已經領着岳游薛峥上來了。
兩個小不點跟解救人質似的直沖沖往裏面闖,還邊跑邊喊:“阿衍哥哥!”
“阿衍哥哥不要怕!我們來救你了!”
“紀伯伯你把阿衍哥哥藏哪兒了!”
紀德平:?
岳秉:“……”
駱窈:“……”
戲有點兒過了啊弟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