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保證
駱窈不知道他們吻了多久, 或許是相對時間太過漫長,又或許是她姐睡着忘記了剛才的叮囑,總之自摔倒再到被抱起來, 好像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紀亭衍是個十分聰明好學的學生, 只需稍微點播, 耐心誘導,很快他就融會貫通, 反客為主。
駱窈靠進他的懷裏, 中間有段兩人都喘不上來氣,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換成一下一下的啄吻, 仿佛遇着了一個好玩的游戲,很快又沉溺其中。
“紀亭衍。”
門外傳來薛翹冷冰冰的聲音,游戲戛然而止,駱窈壓低聲音道:“我姐來了。”
“玩物喪志”的紀亭衍同學找回了理智和思考,平複了一下呼吸說:“我先把手電筒撿起來。”
駱窈抿了下唇,好像有點腫,将圍巾往上扯一扯,遮到眼睛底下。
好在是晚上她沒有塗口紅, 不過起身看見紀亭衍的模樣, 仍是努力憋住笑意。
好性感的嘴唇。
薛翹沒有再出聲, 而是改成了敲門,駱窈沖紀亭衍使了個眼色, 打開門探出去:“姐。”
薛翹用審視的目光掃蕩了一圈,蹙起眉頭道:“你倆一直在裏面也沒開燈?”
“電閘跳了。”駱窈小聲解釋,“正幫忙修電閘呢!“
手電筒的光束晃了晃,薛翹眯起眼避開, 也沒心思再做審問,伸手就把駱窈拉出來:“走了。”
“姐、姐,我鞋還沒穿呢!”
駱窈彎下腰穿鞋,趁着薛翹沒留意的功夫,踮起腳隔着圍巾快速親了一下,紀亭衍心中一跳,手電筒的光又晃了晃。
薛翹皺眉:“還沒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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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駱窈抱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回頭悄咪咪地說,“阿衍哥晚安。”
紀亭衍擡手摸了摸剛才她吻過的地方,唇角弧度漸深,雙眸熠熠生輝。
夜晚寂靜非常,鞋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分外明顯。他們剛才說話都盡可能壓低音量,駱窈拉着薛翹道:“姐,慢點兒,輕點兒。”
薛翹淡淡地斜她一眼,沒說什麽,直到兩人悄聲無息地回了房間,她才拿起床頭的手表,遞到駱窈眼跟前。
嶄新的梅花牌手表,是駱窈和哥嫂一起湊錢買的生日禮物,薛翹剛帶沒幾天,表面的玻璃都反着光。
駱窈擡眼笑道:“怎麽了?表壞了?”
“嗯,是壞了。”薛翹似笑非笑,“十五分鐘的時間,它走了大半圈。”
呵呵呵真幽默。駱窈幹笑:“都是那……電閘!太難修了!“
薛翹用手指碰碰她的圍巾:“都進屋了還戴着幹嘛,摘了吧。”
駱窈下意識抿嘴,深吸一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
看着她過分豔麗的紅唇,薛翹眉眼往下壓:“你這嘴,電閘漏電了?”
駱窈哼哼兩聲:“這不是很正常麽?我倆都談好幾個月了,你和公安同志的速度可比我們快多了。”
“少倒打一耙。”薛翹沒好氣地輕敲她的腦袋,“別說我沒提醒過你,給我注意着點兒。”
聞言,駱窈近乎無意識地想頂一句這都是什麽年代了,可轉念一想,是啊,現在不是她那個年代。
她翻身趴到自己的床上,從枕頭裏露出小半張臉,八卦道:“姐,你和公安同志不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麽?那婚前會不會……”
“小不羞。”薛翹蓋上毯子瞪她一眼,“什麽都敢說。”
“這有什麽。我和媽回林安的時候還去了一個展覽廳呢,你知道主題叫什麽嗎?性與性.病知識展覽。”
“媽肯定攔着你不讓去。”
“到底沒攔住。”駱窈躺在自己的胳膊上,半撐起身子說,“既然能展覽出來,說明這些本來就不是什麽羞于啓齒的事情,正兒八經的生理衛生知識,人家大大方方科普,肯定也是想讓咱們多一分了解,少一分隐患麽。”
聽到這番話,薛翹沒有反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說得對,多一分了解,少一分隐患。”
駱窈眨眨眼:“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想到我那案子了。”薛翹緩緩嘆一口氣,随後話鋒一轉,沉聲對她說,“總之……”
“哎呀我知道了。”駱窈舉手發誓,“除了親嘴兒,其他什麽都不做,我保證。”
薛翹又好氣又好笑:“熄燈。”
……
收假之後,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
駱窈和劇組溝通了一下時間,轉頭就奔赴了考場。
是的,播音系的考試就是這麽貼心,選在假期之後連考三天,然後隔小半個月,才是最後一門的考試日期。
駱窈不敢提前交卷,從姓名欄到最後一題的标點符號,她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三遍以上。
理論知識結束,非卷面的專業課考試稍微輕松一些,駱窈的學號比較靠後,等她出來的時候,綜合樓其他系的考場基本也已經收卷了。
駱窈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看見了沈卉和溫海洋,邊兒上還站着那位“聞名燕廣”的表演系男生。
三個人一臺戲,駱窈看着溫海洋一會兒趾高氣揚一會兒好聲好氣,眉毛揚了揚,轉身往樓下走。
“欸窈窈,你的東西。”
剛到宿舍,楊雯雯就拿給她一個牛皮袋子,駱窈邊接邊問:“誰送來的?”
楊雯雯沖她眨眨眼:“你男朋友……的同事。”
“我考試回來正好碰到,就幫你拿上來了,什麽東西啊?”
駱窈打開看了一眼,肋骨忽然隐隐作疼,不免失笑。
“雲南白藥。”
劇組的錄音地點仍然選在制作中心,駱窈熬了幾天臨考夜,選擇早起出門,然後在公交車上眯一會兒。
今天陽光暖和,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把頭墊在圍巾上,不一會兒,困意便如同加熱的水蒸氣,一點點升騰起來,慢慢擴散。
因為是一個人坐公交,她不敢睡得太死,雙手環抱着包,還留了一些注意力,旁邊一坐下人,她就清醒了三分。
是位剛上車的中學生,他沖駱窈笑了笑,問:“姐姐,這有人坐嗎?”
“沒人。”駱窈打了個哈欠,緩解了下僵硬的坐姿,想了想又說,“我換到外面吧,再過兩站我就下車了。”
中學生道了句好,等她出來後才往裏面走。
車子開動,駱窈又閉上了眼睛,這回只是閉目養神,沒有睡着。
冬天穿得厚,容易造成感覺遲鈍,駱窈今天穿着一件厚棉服,因為被陽光曬得有些熱,衣襟敞着,坐下來便落到兩邊。她一開始沒在意,可過了會兒,眉頭就皺了起來,剛想動作,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巧啊。”
駱窈睜眼轉頭,有些驚訝地開口:“蕭曼茜?”
車上人有點多,蕭曼茜把孩子綁在身前,自己抓着車廂裏的扶手,還随着車子行進搖搖晃晃。
駱窈說:“沒座兒嗎?你坐我這兒。”
“不用不用。”蕭曼茜推拒,“我剛一直坐着呢,快下車了才想着跟你打個招呼。”
駱窈應了一句:“那你等一下。”
說完,她轉過身,對坐在旁邊的那個中學生攤開手:“給我。”
中學生一臉不解:“給什麽?”
駱窈眼神玩味:“我兜裏的五十塊錢沒了,你最好現在還給我,不然我就帶你上派出所。”
她聲音不大,但周圍一圈的乘客還是聽見了,紛紛注意過來。
五十塊錢呢,一家人一個月的生活費,不是小數目。這麽小的孩子就敢偷錢,真是不得了。
中學生面露異樣,卻依舊不承認:“你冤枉人!誰偷你錢了?”
說着,他眼眶泛紅,像是委屈得要哭出來。
人的情感總是會下意識地偏向更弱的一方,因而見此場景,其他乘客都開始勸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
“對啊,說不定你的錢是在哪兒不小心丢了,或者忘記放哪兒了,你先找找。”
駱窈從善如流地摸了摸兜,然後哎呀一聲:“我的車票也一起不見了。”
她揚聲問售票員大姐:“大姐,我票不見了,等會兒查票報編號成不,我記着呢,01987153。”
中學生的臉色一變,遮掩着做了個彎腰的動作,再伸手時,手心裏躺着一張皺巴巴的車票:“姐姐,這是你的車票嗎?跑到前座底下了。”
駱窈接過來一看:“是我的。”
“小姑娘丢三落四的,說不定你的錢也是沒注意丢哪兒了,別随随便便冤枉人小孩兒啊。”
“五十塊呢,擱誰身上不急啊,姑娘啊你好好想想。”
駱窈緊鎖眉頭:“可能真是我睡糊塗不知道落哪兒了,對不起啊弟弟。”
中學生扯嘴角:“沒關系姐姐。”
駱窈到站換乘,蕭曼茜和她同一站下車,邊走邊問:“那孩子真偷了你錢?”
“沒有,就偷了張車票。”她的錢都放在包裏呢。
蕭曼茜瞪大眼:“那你還……”
“我覺得幾分錢也是錢,但總有人不覺得,為了張車票為難人小孩兒,保不準就說我以大欺小呢。”
蕭曼茜剛才也有這個想法,不免讪讪道:“就算你記得編號,他也有可能不拿出來,然後再偷別人的抵上,或者自己補票掩蓋。”
“确實。”駱窈表示贊同,“所以我先說了五十塊錢吓吓他,讓他沒辦法想這麽多。”
“這麽說起來,我确實以大欺小。”
“小孩兒臉皮薄,還可以再教教。”
“那孩子可不是個臉皮薄的,要是再厚點兒,被人指着罵的就變成我了。由他父母教去吧,我只管拿回我的東西。”她并沒有多良善。
蕭曼茜失笑,哄了哄懷裏的女兒:“可能就是因為你這麽個不吃悶虧的個性,才不上邱兆昌的當。”
小嬰兒醒了,眨巴着葡萄大的眼睛偏頭看她,駱窈彎起眼睛逗了逗:“都這麽大了。”
蕭曼茜面露慈愛:“小孩兒見風長。”
“那也是你養得好。”
等車的人不少,她們找了個背風的位置。駱窈重新把外套拉鏈合好,接着就聽蕭曼茜問道:“你去哪兒啊?”
駱窈言簡意赅:“去做兼職。”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她呼出一口白氣,随意聊了幾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段時間了。”蕭曼茜幫女兒掖好衣角,過了會兒又說,“我打算回來開個服裝店。”
駱窈挑眉,沒有發表意見。
蕭曼茜自顧自地道:“上回回林安,除了去看望我奶奶,我還去找了一位當地的刺繡大師。”
“我這次打算做傳統服飾的買賣。”
駱窈漫不經心地說:“現在人可都趕潮流。”
開放加大了洋貨和新鮮事物對人們的吸引力,跟着那些影視明星穿衣打扮,那才叫做時髦。
蕭曼茜并不反駁,只說:“傳統服飾也不意味着落後。”
駱窈知道她是重生的,有着幾十年後的經歷和見識,因此附和道:“你說得有道理。”
有人支持,蕭曼茜自然覺得高興,想到什麽又開口:“那天在林安,我聽你母親提起過她以前也跟着廠裏學過一些刺繡。”
有嗎?駱窈還真不清楚,沒急着說話。
蕭曼茜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是這樣的,我現在沒什麽人幫襯,如果你母親有意向的話,我想聘她來我這兒。”
“那真是不湊巧,我媽現在正替我大嫂的班呢。”
聞言,蕭曼茜有些失望:“這樣啊,那沒關系,我再找找別人。”
躺在襁褓裏的小嬰兒正歡快地吐着泡泡,眼睛被陽光曬得眯起來,嘴巴微張,跟小金魚似的,駱窈忍不住輕笑,想了想說:“不過我可以把消息轉告給她,答不答應她說了算。”
蕭曼茜眼神都亮起來:“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