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紀老師晚安

“瞧瞧你倆, 衣服都淋成啥樣了,快快,去洗個熱水澡。阿衍吶, 你也趕緊回家用熱水驅驅寒, 等會兒再過來, 阿姨煮熱湯面吃。”

駱淑慧讓開道使喚兩人,因為怕吵醒家裏其他人而壓低音量, 拉着駱窈上下打量了一番, 像是确認她有沒有缺胳膊少腿似的,癢得駱窈笑起來:“您這是做檢查呢?”

駱淑慧嗔了她一眼, 手掌高擡輕放, 拍在她的胳膊上:“快去。”

駱窈回頭對紀亭衍皺了皺鼻子,相視一笑。

薛宏明輕咳道:“行李還在車上吧?我去拿進來,阿衍你不用管了。”

半個小時後,駱窈洗完澡出來,寬大的毛巾包着頭,漏出幾縷滴着水的發絲。

兒子成天被薛峥抱到屋裏睡,早就聽到動靜跑出來,這會兒正對着她搖尾巴, 駱窈沖它噓聲, 揉了把腦袋說:“回你的窩去。”

廚房裏駱淑慧正端了碗到餐桌上, 一旁的紀亭衍起身接過,駱窈注意到他身上的老頭背心和大褲衩, 頓時忍俊不禁。

男人向來講究,夏天再熱也只是短袖衫配長褲,少有如此随性的打扮。

“還笑呢,頭發也不知道擦幹。”駱淑慧說着就要上手, 駱窈忙躲開,坐到紀亭衍身邊道,“吃完我自己擦,您快睡覺去吧,都幾點了,明兒還上不上班?”

駱淑慧這些日子變化不少,性格漸漸外放,燙了個羊毛卷,總是郁結在眉心的憂慮不在,和薛宏明的關系眼見着親密許多。

幾次駱淑慧等她晚歸,薛宏明都在一旁陪着,聽薛翹說他倆上周去了近郊新開放的采摘果園,還到水庫玩了一圈,拎回來兩條大鲫魚。

駱窈揚起下巴說:“爸,您快領着媽回屋吧。”

薛宏明臉色板正,卻像是看懂了她的揶揄,抿直唇線,然後搭上駱淑慧的肩膀:“走吧,讓他們自己收拾。”

客廳的大燈沒開,只留餐桌上那頂吊燈的光,因為太晚,駱淑慧只給他們煮了一小碗,駱窈墊個底兒就不吃了,托着下巴看紀亭衍掃尾。

工字背心穿在男人身上并不松垮,手臂繃着一層肌肉,結實但不誇張,鎖骨往上肩頸相接處随着動作隐約凸出一條筋,吞咽時喉結上下滾動,可以從胸膛處看出起伏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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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手指扣在碗沿,不知道是他皮膚更白還是掌骨上的那顆紅痣更豔,對比強烈,駱窈慌忙移開視線。

他的側臉線條優越,眉眼間的疏離感仿佛靜谧的海面,将滿滿的荷爾蒙氣息藏于深海,看得人蠢蠢欲動。

紀亭衍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沒有說話。他覺得今天的駱窈就像是第一天上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放學就撲過來,分寸不離地跟着人,生怕再被送回去。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紀亭衍掩飾性地起身,拿起碗筷到水槽清洗,駱窈沒跟過去,開口問:“什麽時候買的衣服?”

“我爸買的,尺碼挑錯,就給我穿了。”

水槽矮,紀亭衍得彎腰,寬闊的肩背和勁瘦的腰腹形成一個倒三角,小腿的肌肉線條分外舒展。

駱窈趴到桌子上,枕着胳膊打了個哈欠:“我說以前沒見你穿過。”

“是不是不合适?”

“嗯?”駱窈耷拉下來的眼皮又睜開,“那倒沒有。”

就是既矛盾又和諧,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駱窈暗自啧了一聲,心道飽暖思欲,罪過罪過。

紀亭衍洗完碗轉身,就見小姑娘埋頭睡着了,他笑了笑,也沒叫醒她,上前将人扶起來靠進自己懷裏,解開毛巾,動作輕柔地幫她擦頭發。

期間有水滴沒入衣領,順着肌膚下滑,駱窈覺得有些癢,不由得蹭了蹭,臉頰貼着男人的胸膛,唇角擦過,令紀亭衍動作一頓。

駱窈像是半夢半醒,手臂從男人的後背往上摸到發梢,嘟哝道:“你頭發滴水,都滴到我身上了。”

她說話時唇瓣貼着一張一合,分不清是聽覺還是觸覺的神經末梢發出警告信號,紀亭衍換了個姿勢,離遠了一些。

不多時,小姑娘的手臂随着睡眠深度一點點往下,最後停在他的腰側,跟抱抱枕似的摟住,紀亭衍緊繃的後背終于松緩下來,又從椅背上重新拿了條幹毛巾繼續擦,然後慢慢用手指梳通。

冰涼的指腹間或碰到頭皮,那種熟悉的感覺消退了幾分睡意,駱窈收緊胳膊,閉着眼睛說:“阿衍哥。”

“嗯?”

“我頭上長了個東西。”

紀亭衍一愣:“哪兒?”

駱窈悶聲說:“後邊兒。”

紀亭衍撥開她的頭發,背着燈光沒看見,他用手指按了按:“這兒?疼不疼?”

駱窈唔了一聲:“記錯了,好像是前面一點兒。”

于是紀亭衍又往前摸:“這裏?”

駱窈收起喟嘆:“再前面。”

幾次三番後,駱窈終于心滿意足:“那應該是好了吧。”

紀亭衍再遲鈍也品出不對勁了,捏捏她的臉:“我回去了,你進屋睡吧。”

畢竟是在她家,其他人都在屋裏,萬一誰要起個夜看到就不好了。

駱窈不應,手探進他的衣服下擺,顧左右而言他:“你們爬的哪座山?”

紀亭衍肌肉繃緊,沉默了會兒才回答:“鶴鳴山。”

“欸?真巧,關學姐的劇組就叫鶴鳴。”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為了盡可能聽清楚,駱窈擡頭紀亭衍俯首,幾乎要湊到一起。

她的話題沒有關聯,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剛才說要離開的紀亭衍也一一回答,只是聲音漸漸變得低啞。

得知他明年要開始帶研究生,駱窈輕笑道:“那以後要管叫你紀老師了?”

紀亭衍把她的手按在胸前,衣服已經被她撩起大半,隔着布料都能感覺到發燙的掌心。

剛想說話,屋內的老爺子突然咳嗽起來,趴在窩裏的兒子機靈地汪了一聲,兩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随即四目相對,被吓得頭皮發緊。駱窈見好就收,手指卻趁機畫了個圈,無聲道:“紀老師晚安。”

紀亭衍眼眸深邃,終究還是沒忍住,報複性地咬了下她的唇瓣:“做賊心虛。”

駱窈睜大眼睛表示無辜,紀亭衍卻已經把她的手拿了出來,然後在剛才咬過的地方溫柔地吮了下,低笑道:“晚安。”

……

去的時候駱窈還計劃要在滬城走一走,拍完戲卻沒多待,趕着隔夜車回來。

如今躺在熟悉的地方,聽着外頭老太太在吊嗓,心裏感覺無比踏實。

兒子似乎正在撓門,接着是薛峥的聲音:“兒子過來,別吵三姐睡覺。”

老爺子嘴裏嚼着東西說:“駱窈昨兒幾點回來的?”

駱淑慧道:“快兩點,阿衍去接的她。”

等碗筷相碰的動靜過去,薛家人吃完早飯相繼上班,駱窈長長呼出一口氣。

就這隔音效果,得虧昨晚他倆聲音小。

緊着時間回家,假期還剩一天,正好能讓她休整休整。駱窈在睡回籠覺和起床之間掙紮了一會兒,突然想到要寫報告,認命地趿拉着拖鞋洗漱吃飯。

帶回來的點心禮物都規整到一邊,她從包裏拿出這幾天的筆記開始工作。

這一忙就到了下午,駱窈也懶得去食堂打飯,自己下了一碗面,兒子湊到她腳邊使勁找存在感。

“想出去玩兒了?”

兒子興奮地叫喚。

半個月不見,它長大了一圈,跳起來都能夠得到桌沿了,駱窈命令他坐好,等自己吃完才回屋換了衣服,給它戴上脖套,牽着繩子說:“走,出發!”

別看它腿短,跑得可真快,駱窈有段時間沒鍛煉了,猛地來這一下還有點不适應,好不容易讓它從疾跑轉為低速,她平緩呼吸,路過大鐵門時頓了下。

這姑娘怎麽來了?

王穗穗寫好了訪客記錄,擡頭瞧見不遠處一個遛狗的背影,她沒多想,聽門衛說紀家這會兒可能沒人,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沒關系,也到下班時候了,說不定走過去正好碰見紀叔叔到家。”

院裏的小學生們剛放學,駱窈把兒子交給薛峥他們,自己回去洗了個澡。駱淑慧打電話來說今天會晚點兒回來,她瞥了眼挂鐘,又揣錢下樓去食堂打飯。

剛走到樓梯口,忽然聽見一陣狗叫聲,還有院裏鄰居的寬慰:“別怕別怕,它不咬人的。”

駱窈站在樓梯角往外看,王奶奶那外孫女正皺着張臉說話:“大娘,阿衍哥哥在家嗎?”

“找阿衍吶?他沒下班呢!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來,你怎麽不上研究所找他呢?”

王穗穗心裏發苦,要是研究所能見到人她怎麽會找到這兒來。

一放暑假她就迫不及待地到燕城來了,只是春新路等不到人,去研究所不是沒空就是不在,好不容易收到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想趁此機會邀請人到姥姥家裏吃頓飯,又趕上他在外地出差。

雖然姥姥三申五令讓她歇了心思,但王穗穗心裏仍然有些不甘願,她還沒将心裏話告訴阿衍哥哥,也想見一見他的女朋友,于是一打聽到他回燕城,立馬找了個機會過來。

“沒關系,那我在這兒等一等。”

她低頭對上那雙狗狗眼,沒好氣地瞪了瞪。

“汪汪!”

一個小女孩插腰道:“你幹嘛兇它!”

王穗穗連忙擺手,駱窈輕哼,從後門繞近道去了食堂。

……

在農科院工作的同學送了點自己養出來的蜂蜜,紀亭衍提着回家,打算分一些給駱窈。

他一進屋,王穗穗立刻高興地起身:“阿衍哥哥,你回來了!”

紀亭衍皺眉,紀科長在一邊道:“王爺爺送了些魚過來,穗穗說有學習上的事情要問你。”

說完,他還沖兒子使眼色。紀亭衍臉上沒什麽表情,淡淡點頭,然後把蜂蜜放到桌上:“同學送的蜂蜜,你留着泡水喝。”

“這東西好啊,等會兒你給窈窈他們家也送點兒。”

“知道。”

瑤瑤?王穗穗咬住嘴唇,那一定就是阿衍哥哥的女朋友吧。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道:“姥爺說了,這魚也讓我給阿衍哥哥的女朋友送一點兒,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替她謝謝王爺爺。”紀亭衍垂眸看她,“學業有什麽問題?”

別的卻沒有多說。

王穗穗在背後絞着手指,抿唇道:“是這樣的,我考上了燕師大的研究生。”

她想聽他說一句恭喜,然而紀亭衍依然沉默,好似在催促她繼續說。

王穗穗:“……導師讓我們提前看一些材料,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挑一些書。”

“什麽專業?”

“歷、歷史。”

紀亭衍面露不解:“你可以直接問導師。”

“我問了,但是有些書要到圖書館找,我沒有借書證……”王穗穗眼中帶着些希冀,“阿衍哥哥,你的借書證能借我用用嗎?”

一瞬間,紀亭衍腦海中閃過一些回憶,眼睫顫動,緊接着對面前人正色道:“不好意思,所裏的借書證不能外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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