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的,安總,我記住了。”
“嗯,回去做事吧。”安曼青擡了擡手,做出請的姿勢,結束談話。
宋泰南手裏還拿着處分報告,一聽到安總下了逐客令,立馬起身離開,不想多逗留。
路過費麗的工作臺前,見她仍保持着他進來時的姿勢,在案前埋頭苦幹,宋泰南不禁深表同情。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保安部經理,照樣被安總嚴管着,而費麗身為總助,戰戰兢兢在安總跟前做事,她的處境可想而知。
唉安總慣會給人找事做。
陰晴不定的天氣,上午還飄着雪白的雲朵,與碧藍的海面相輝映。
一到中午,那些白雲仿佛黴變了一般,轉了黑,籠罩在整個城市上空,讓人又悶又熱,喘不過氣。
寫完外事活動日志,費麗抻了個懶腰,望着窗外陰沉的天,心一驚,恍惚以為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她連忙擡腕看了眼手表才安下心來。
還有這麽多工作沒做完,幸好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不然得幾時才能下班啊。
朝安總辦公室看了眼,緊閉的門扇遮擋費麗的視線,她糾結了一陣,猶豫着要不要向安總彙報一下工作進度。
還是不要了,費麗想,得用行動表達不滿,今天都不要主動搭理安總,否則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沒有辦法深刻意識到她正在對自己進行着慘無人道的職場壓迫。要是怪責下來,大可以說工作太多,顧不上別的事。
吃飯去!
在酒店食堂搜羅一圈,費麗逮到了人事部經理。
她對池慧文的事相當上心,百忙之中還惦記着失業的閨蜜,趁吃午飯的空隙為池慧文落實工作。
“哇曹經理,你今天盤的發髻很好看哦。”費麗放下餐盤,緊挨着曹碧芬坐下,露齒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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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會笑,看來你的心情也沒有很糟糕嘛。”曹碧芬打量了眼費麗,調侃道:“上午聽行政部的人說,安總獎勵了很多工作給你,是真的嗎?”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還要吃飯呢,不要試圖影響我的胃口。”
“你不會真得罪安總了吧?”曹碧芬好奇道。
“你知道,安總的想法有時候很難琢磨,所以我究竟有沒有得罪她,我也很不好說。
鑒于她沒有出具任何理由給我布置了成倍的工作,我決定下班前都不會主動理睬她。”
“喲,長能耐了啊,費總助。”
費麗挑挑眉,略微有些得意,拿起筷子,才想起正事來。“對了,曹經理,我們酒店目前有哪些職務空缺?”
“怎麽問起這個?”
“是這樣,我有個閨蜜,大學時和我一個宿舍的,現在待業中。她人美心善,脾氣溫和,勤勉踏實,工作能力也無可挑剔。
我鼓動她進安庭大酒店工作,适巧她也對酒店行業表示出濃厚的興趣,這不,想拜托你幫忙謀個合适的職位。”
曹碧芬了然,露出玩味的笑,說:“原來費總助是想走後門搞裙帶關系啊。”
“我這是為安庭大酒店舉薦人才好嗎,反正你也要聘人,招個知根知底的不挺好。”
“那我豈不是還得謝謝你?”
“嘿嘿我就當你答應了哈,一會兒我把她的簡歷發到你郵箱,你看着安排。”費麗說完,将鳕魚塊夾到曹碧芬的餐盤裏,讨好道:“曹經理,你多吃點,天氣預報說過幾天可能要刮臺風了,你這麽瘦,可別被吹走了。”
“”曹碧芬盯着餐盤,又好氣又好笑。經常和費麗一起在酒店食堂用餐,她依稀記得費麗不喜歡吃鳕魚。
借着關心之舉,拿自己不吃的食物賺取好感,也就費麗這麽機靈,曹碧芬不揭穿她。
費麗又是誇她瘦,又是誇她盤的發髻好看,聽在不再年輕的曹碧芬耳朵裏,特別受用。
利用職務之便給費麗的閨蜜謀一個職務不過是小事一樁,她必然會賣這個面子,誰讓費麗是安總的親信呢。
在家無所事事的池慧文乘地鐵來到海濱路,想先了解一下安庭大酒店周遭的環境以及交通。
如費麗所言,地鐵站一出來,矗立在海濱路上的安庭大酒店尤為顯眼。
環海路段風景優美,繁華中又透着悠閑,通勤時間不過二十來分鐘。
沒有烈日的午後,吹着涼爽的海風,池慧文近日因工作尚無着落的焦慮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心舒暢。她開始喜歡這個地方,也憧憬着未來的工作。
天空愈發陰沉,池慧文的心情卻很明朗。
沿着海岸走了許久,剛想在路邊的長椅上歇一歇,天空卻很不賞臉地飄起了雨。
霧蒙蒙的海面,翻湧的浪拍打着礁石,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飛鳥的翅膀。大海嘩啦啦地說着話,催促岸上的行人趕快回家。
池慧文見雨點趨于密集,匆匆走向馬路對面的一溜商鋪,一頭紮進香氣四溢的咖啡店裏。
清脆悅耳的鈴铛像個盡職的迎賓,挂在門上迎來送往。
“歡迎光臨!”收銀員禮貌地向池慧文打招呼,提醒道:“請在這裏點單。”
池慧文擡頭看着吧臺上方的菜單,餘光卻掃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掩在吧臺的咖啡機後。
池慧武穿着吧員的圍裙,一邊擦拭咖啡杯,一邊與另外一位胖胖的吧員交談,他臉上挂着爽朗的笑容,那是池慧文從來不曾看見過的。
以前有過問池慧武的工作,他不說,留給池慧文的只有緘默,倆姐弟幾乎無話。原來他在這裏做咖啡師,并非不學無術。原來他會笑,只是不願對她笑。原來他不是不愛說話,只是不願和她說話。
面對既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池慧文一時有些怔愣。
感受到池慧文的目光,胖吧員碰了碰池慧武的手肘,向他使眼色。
見到姐姐,池慧武眼裏閃過一抹愕然,立馬收斂了笑意,換上冷漠的神情。他轉過身,背對着咖啡機,沒有停下手裏的工作。
“一杯美式,冰的。”池慧文收回目光,在收銀臺付了錢。
“好的。”收銀員利索地點了單。
坐在了離吧臺最遠的位置,池慧文想,當不認識也好,大家都不難堪。
從記事起,弟弟就有些自閉,一直對這個世界冷眼旁觀,與家人亦形同陌路。以往曾見他笑過嗎?池慧文的腦海裏沒有這幀記憶。
“小武,你們認識?”收銀員打探道。
“嗯。”
“前女友?”胖吧員猜測。
“胡說什麽,她是我姐。”
收銀員打遠看了眼明豔動人的池慧文,不禁對池慧武的話表示懷疑。“不是吧?你倆跟有仇似的,而且你倆長得也太不像了吧。”
“”還不許一個像父親一個像母親?池慧武擰開磨豆機,把同事們的好奇心淹沒在機器低沉的轟鳴聲裏。
親自為姐姐萃了一杯咖啡,池慧武內心是別扭的,卻又隐約有一絲絲欣喜。
海風不解游雲意,滿城細碎靡靡音。萬丈高樓躲在雨幕中,沉默地聆聽嘯風悲唱。
費麗一天連軸轉,回到家,感覺身體被掏空,吃過飯早早就躺下了。
她拿着手機,想給池慧文打電話吐槽安總無情的壓榨,屏幕卻彈出一條微信。
她點開,看到曹碧芬發來的信息,猛地翻身坐了起來,很是開心。
當即撥通池慧文的電話。
“費麗。”聽筒裏傳來池慧文的聲音。
“哈哈慧文,入職之前,我允許你繼續喊我的名字,以後可就得喊我費總助了,知道嗎?”
費麗打開免提,切換到微信界面,一邊和池慧文說話,一邊打字,給曹碧芬發去了謝謝。
“這麽迫不及待就和我擺官腔,看來是我的工作有着落了。”
“何止是有着落,你明天就去給我辦理入職手續,把會議秘書這個職位給我占穩咯。”
“會議秘書?”
“怎麽,不滿意?”費麗趴在床上,翹着小腿,說:“前會議秘書休息太久了,我和同事們分攤着她的工作,做久了,做習慣了,差點成了自己的份內事,倒忘記行政部還有會議秘書這麽一個職務了。和我一個部門不好嗎?”
“不是,我只是不清楚會議秘書的職責範圍,能不能請費總助和我講講呢?”
“吶,主要就是負責酒店內部會議的記錄,會議資料的整理以及歸檔。
如果是對外會議的話,你需要根據相應的接待規格,對接各部門,對接客戶,以确保商務會議順利進行。”
“還要對接客戶啊?”池慧文一聽到客戶兩個字,心裏打鼓。
“廢話,你不和客戶接洽,怎麽知道客戶需要什麽接待規格,又有什麽個性化需求呢,這些可都關乎着整個會議接待的收費标準哦。”費麗知道池慧文的顧慮,安撫道:“放心吧,這又不像你在工廠跑業務,你不需要銷售,只需要和客戶溝通會議細節。”
“這樣啊那我應該可以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