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非要知道為什麽是嗎?”池慧文擡眸,直視安曼青,淡淡道:“我只是不再喜歡你了。”

“不,你騙我。”安曼青怎能相信,一夜之間,池慧文的愛就消失了。她把池慧文拉到懷裏,緊緊抱住,說:“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

被安曼青抱着,池慧文險些崩不住,想棄械投降。

她多麽留戀這個懷抱,她多麽喜歡眼前人,卻不得不說一些違心的話。

內心掙紮了許久,才狠下心推開安曼青,唇角擠出一絲譏諷的笑,說:“你還是這麽自以為是。”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安曼青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看着池慧文陌生的笑容,心撕裂般疼痛。

她很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回來,也許不回來,一切都不會改變。

“鑰匙我放這裏了。”池慧文強忍着心痛,想趕緊逃離,不想繼續留在這裏,說些言不由衷的話,繼續傷害安曼青。

“你不用走,我走。”安曼青聲音哽咽,拉住池慧文的手腕,留她。

即便分手,她也希望池慧文能住在這裏,仿佛如此,倆人至少還存留點牽扯。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池慧文不回頭,掙脫安曼青的手,出了門。

“慧文”安曼青叫住她,抱着一點點希望,問:“你真的想好和我分手嗎?”

“嗯。”話音一落,池慧文匆匆帶上門,把安曼青隔絕在裏面,随即熱淚順着臉頰滑落。

離開的步伐很沉重,每一步都像灌了鉛。滿滿的悲痛,滿滿的不舍,壓得池慧文喘不過氣。

她把最愛的人傷得那麽深,不留餘地,也把自己傷得那麽深,體無完膚。

費麗拉着兩個行李箱,亦步亦趨跟在池慧文身後,滿心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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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門口聽到倆人的對話,對池慧文的決絕真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瞧着可不像鬧脾氣。

明明哭得那麽傷心,又怎會對安總沒有感情,究竟玩什麽把戲,費麗這個單身狗很費解。

沉默地坐在車上,望着窗外,任淚水在臉上泛濫。

愛而不得的痛,不是尖銳的,它鈍得像生鏽的鋸子,在已然遍體鱗傷的心上來回拉扯。外面陽光正盛,她卻覺得遍體生寒。

費麗實在看不下去,把車停在路邊,扯了幾張紙巾塞到她手裏,問:“你給我說說,為什麽要那樣對安總?

別告訴我你不再愛她這樣的鬼話,我要能信,我就不是你閨蜜。”

池慧文低下頭,用紙巾捂着雙眼,本來只是暗自垂淚,聽到費麗的話,便泣不成聲了。

費麗是安總的死忠粉,池慧文不能和她解釋,只能獨自消化,背上變心的罪名,把愛意藏在心底,成為一個秘密。

“你別哭啊,真是急死我了。你要是不和我說清楚,我就把你送回安總身邊。”

“我真的不愛她了。”池慧文抽噎道。

“你可拉倒吧,不愛了還哭什麽?別糊弄我,有什麽事不能和我說。”

“費麗我想要一個正常的家庭。”

費麗眉頭一皺,問:“什麽是正常的家庭?”

“合法登記,生兒育女,我渴望的家庭,曼青不能給我。”池慧文擡起頭,看着費麗,神色認真。

唯有找個費麗比較有可能相信的理由,才能避免一直被追問。

費麗直直看着池慧文,但見她說得鄭重,張了張嘴唇,想說些什麽,又作罷。

費麗相信了她的鬼話,覺得她在不幸的家庭中成長,興許真的很渴望有一個健全的家庭,以彌補心底的缺憾。

重新把車子開上路,倆人各有所思,一路無話。

不管池慧文做什麽決定,費麗都會支持她,只是想到安總,難免感到遺憾。

本來多登對的一雙璧人,說散就散了,所以愛會消失對不對?

時差倒來倒去,生物鐘都亂了,回到安陸汽車廠區,安曼青突然病倒,昏昏沉沉的,卧床不起。

丁澤友請了醫生上門,開了點藥,拗不過安曼青,每天都要來她的宿舍做彙報。

他就沒見過這麽拼命的人,生病了就好好躺着休養幾天嘛,能耽誤什麽事。

之前拼命趕進度,是想盡早結束這邊的工作,盡早回國。

現在不着急回國了,她卻沒辦法讓自己閑下來,一旦閑下來,心裏就像被挖空了一塊,隐隐作痛。

淩晨時分,安曼青的寝室仍亮着燈,手裏還拿着平板電腦,人卻昏睡過去。夢裏,池慧文笑眼彎彎,那麽甜美。夢裏,池慧文對她說:曼青,我好喜歡你啊。夢裏,淩亂的片段一閃而過,緊接着,她看見池慧文譏諷的笑容,對她說:你還是這麽自以為是。一滴清淚順着眼角滑落,打濕了枕頭。

海濱路上落葉缤紛,金秋陽光融暖,照耀在海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碧藍的天空拖着長長的航跡雲,偶爾看見銀色的飛機慢慢爬過,不知道去向何處。游輪汽笛聲聲,宣告着這個城市的忙碌與繁榮。海鷗撲棱着翅膀,盤旋着,那麽自在曠達。行人三倆結伴而行,穿梭在鬧市中,臉上洋溢着歡笑。這個城市仿佛沒有變,又仿佛一切都變了。

池慧文站在會議室窗前,眺望去,眼神放空。

轉眼過去一年有餘,為什麽心口還是會疼,像得了一種會反複發作的頑疾。

離開公寓之後,便失去了聯系,盡管彼此仍舊躺在對方的通訊錄裏。

想她,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她從來不發朋友圈,好像突然從池慧文的生活裏消失了般,尋不到蛛絲馬跡。

池慧文偶爾會發朋友圈,無關痛癢的內容,不再是僅安總可見,點贊和評論的人那麽多,卻等不來那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她會看到的吧?池慧文心想。沒有什麽奢望,只是不想被她遺忘,當初離開時那麽決絕,留點怨恨也好過形同陌路。

費麗巡視到會議廳,看見會議室的門虛掩着,探頭看了眼,瞧見池慧文杵在窗前發呆。她背起手,說:“池秘書,你怎麽在這裏躲懶,走,跟我巡樓去。”

池慧文收回思緒,回頭,看着費麗笑了下,走過去,問:“何助理呢?”

“跟公關組劉組長學習去了。”

“學習什麽?”

“交際。”費麗翻了個白眼,開始吐槽何豔秋。“還像個未涉世的學生,啥人情世故都不懂,一張小嘴又愛叭叭,成天就會和我擡杠。

這不,快年底了,我的應酬越來越多,她說想陪我出席,那不得學會交際啊。”

對費麗的吐槽司空見慣,池慧文打趣道:“你總愛吐槽何助理,仿佛有很多不滿,卻從沒想過開除她,你是不是就喜歡她和你擡杠?”

“你這個想法多少有點病。”費麗嗔了池慧文一眼,卻有點心虛,也不知道是什麽在作祟。

池慧文但笑不語,作為過來人,她篤定費麗不對勁,只是由着她嘴硬。

以前要自己出櫃時那麽理直氣壯,轉換立場,不也是一個膽小鬼。

在費麗家一住就住到現在,期間,她提起何豔秋的頻率過高,她都不自覺,池慧文卻門兒清。

倆人一路走下消防梯,巡到十樓保安部,迎面碰見宋泰南和安全主管急匆匆往樓上走。

“副總。”安全主管見到費麗,打了聲招呼,沒等費麗回應,一步不停錯身而過。

費麗見安全主管神色緊張,轉頭問宋泰南:“發生什麽事情了?”

“1318房的煙感探頭報警了。”宋泰南邊回邊走,說:“我得去看看什麽情況,13樓是無煙樓層,房客總不得在裏面抽煙吧。”

費麗和池慧文聞言,不再多言,緊随其後。

通常煙感探頭觸發後,要及時排查是否有誤報,沒有經過确認,不敢随意聯動噴淋系統。

1318房此時房門大開着,安全主管站在門口,通過對講機低聲呼叫待崗的保安。

剛走到房門口,池慧文就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朝房間張望了眼,房內拉着窗簾,關着燈,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

費麗一下就明白什麽情況,拉着池慧文退開幾步,和安全主管交代道:“好好處理。”

“會的。”安全主管點點頭,說:“這裏交給我就好。”

“你倆快別在這杵着,一會身上都該有味兒了。”宋泰南提醒道。

費麗擡手在口鼻前揮了揮,想揮散難聞的氣味,屏息拉着池慧文的袖口,走了好幾步才敢呼吸。她喘了口氣,說:“這個房間得挂好幾天的清潔房态了,真煩這種賓客。”

“這是怎麽一回事?”池慧文茫茫然無所知。

“巡樓不僅要看,還要像狗一樣,得聞,像這種強烈的異味,也應當要警惕。

1318房裏面肯定有人吸食毒品,那種怪味經久不散,人在裏面呆久了也得染上一身晦氣的臭味,房間還得做徹底的清潔。”

“那遇到這樣的事情,要怎麽處理?”

“察覺出異常,首先要上報安全主管,為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能直接接觸這類型的賓客。

安全主管确認過後,情況屬實就報警,并且把涉事賓客納入黑名單,永不再接待。

酒店不允許任何違法行為,只有零容忍才能維持酒店的良好秩序,維護酒店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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