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勝一局

不管老夫人怎麽和王氏不對付，事情的輕重緩急她總分得清楚，對王氏有再大的不滿，看在婚事的份上，她也得捏着鼻子認了。

老夫人本來就有點嘔得慌，但這事兒是喜事，她也不好随意借着由頭發落人，只能自個兒生悶氣，這下大夫人撞在了槍口上，她滿腔邪火沖着大房去了。

“嫌人家婚事定的早，怎麽沒看見你們争點氣，總是嫌人家郎君這兒不好，那兒不對，只可惜你們相中的人家看不上你！”

這話說的有些紮心了，老夫人對小輩的親事向來是看家世的，大夫人為三姑娘選婿時她也發表過幾次意見，只可惜她的選擇太過功利，大夫人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唯一的孩子往坑裏跳，都想法子駁回了。

為這她們還鬧了好幾次不愉快，虧的三房回京，她們有意一致對外，這才使得緊張的氣氛稍有緩解，至少面子上過得去。

這些事王氏都不知道，不過老夫人心情不好逮人撒氣在她看來實在太正常了，她也樂的看戲。

老夫人這通話一說，大夫人自然氣急，但反應最大的自然是三姑娘，畢竟這話差不多是直接打在她臉上，明晃晃的就是指責她攀高枝。

作為萬千寵愛中長大的嫡孫女，她怎麽受得了這個，當下臉就像被打了一樣變得緋紅，滿腹的委屈也沒法和人說，又急又氣之下，捂着臉就悶頭沖了出去，她的貼身婢女見狀趕緊跟上了。

在場的衆人傻了，還是親媽挂心她，大夫人三兩句話向大家告罪，慌忙追出了花廳。

一個兩個都離席，剩下老夫人自己唱獨角戲，再大的興頭也被吹熄了，她拉着雲父絮絮叨叨說着大房的不孝，好像兒子聽了就和她同仇敵忾了一般，半晌才停下來，帶着一種告完狀的心滿意足。

不過作為無辜的被傾訴者，雲父的尴尬就別提了，說的是兄長家的事，最主要還是兩個女眷，她這個做小叔子和叔父的實在沒立場插手，只能僵立在一邊機械的應聲。

看他這麽窘迫，王氏倒挺偷着樂，往常和老夫人過招的都是她，擱雲父身上就只剩噓寒問暖了，這樣的體驗還真沒幾次，所以她可不會主動冒頭去吸引老夫人的注意力，且先讓他體驗體驗自家母親的難纏吧。

不過估計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就在雲父坐立難安的時候，進來了一個簪花的小丫頭，她沖老夫人福身道：“老太爺聽聞三老爺歸家，特意告了假回來了，正在書房候着三老爺呢。”

雲父如蒙大赦，立馬接着丫頭的話音道：“既然父親相召，孩兒還得去書房一趟，母親應當以身體為重，今日為了我們耗費心力，不如先去歇一歇罷。”

老夫人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知道老太爺那邊耽誤不得，也只能怏怏不樂的放人了，兒子走了，孫子肯定也要跟過去會見祖父，她這邊只剩下王氏，雲暖陽和二房的人，想想都覺得無趣。

說句不好聽的，她跟這些人都兩看相厭，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何苦難為自己做不痛快的事。所以雲父和雲開陽前腳剛走，老夫人立馬就讓大家散了，自己往卧室一走，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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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中其他人都離了松竹院，二夫人和王氏聊了起來。雖然二老爺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但二夫人卻着實是個伶俐人，做妯娌二十來年，她跟大夫人沒什麽龌龊，跟王氏也還算說得來。

二夫人也是庶女出身，只不過她家妻妾和睦，所以一應規矩手藝，她都是和嫡姐一起學的，旁的不說，起碼從她為人處事來看，說她家家風好一點也不是假話。

二老爺在老夫人的教育下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難得的是二夫人雖然心明眼亮，但也甘于當前處境，對整個雲家兢兢業業，關起門來打理好自己的嫁妝，和二老爺一起一門心思培養嫡子。

這些年來，王氏和她雖然說不上知心，但一直也有書信聯系，所以這回順路出去，便閑談起來。

談兩房的近況，後頭的打算和發展，說過了一些場面話，王氏提起大少爺的一雙兒女來。大少爺是二夫人唯一的孩子，前幾年二夫人為他選了一個小官的嫡女，婚後夫婦二人琴瑟和鳴，三年前更生下一對龍鳳胎，整個二房關系都很融洽。

王氏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人，一直以來都為雲開陽的婚事操心不已，奈何當事人沒這個心思，也只能随他去了，但她想抱孫子的心卻一點不少，所以現在看見這麽可愛的兩個小娃娃，更是愛不釋手，當下就讓人把早已準備好的各色小玩意給二房送去，自然少不了各種小孩喜歡的玩具。

二夫人不跟她客氣，樂呵呵地收了，投桃報李地提起了三房院子的事。

早些年因為老太爺和老夫人對雲開陽的偏愛，三房地位不低，所以相應的，那兒也成了下人們争先恐後擠破腦袋也要鑽進去的好地方。

後來出了雲開陽婚事的變故，整個三房的主子們都轉去了南司城，仆從婢女自然有一部分留在了京城。所謂主人就是下人們的主心骨，三房的主子一個不落的走了，三房的下人日子眼看着就難過起來。

開始大家還期待着過個一兩年，大房和老夫人之間的疙瘩消了，自然就能恢複之前的狀态，不曾想群龍無首的狀态一持續就是好幾年，把好些小丫頭都熬成了小媳婦，雲父和王氏才帶着兒女姍姍來遲。

這麽多年過去了，三房的竈冷了許久，下人裏頭又慣是跟紅頂白，可想而知許多人都有了自己的小算盤，有門路的想法子調去了其他有前途的院子，沒門路的身在曹營心在漢，有點空閑時間就去管事們跟前賣好，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當然，三房裏頭少不了有些老人一心為主，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盼着三房的人回來再繼續伺候，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在大勢面前只能守好本心，對其他人就無能為力了。

二夫人也是因為王氏對她們心存善意，這才稍微提及了一句。雖說以王氏的手段，一回院子就能對這情勢有所察覺，但這回是她們頭一次露面，如果能利索的來個下馬威，肯定以後更容易收拾那些三心兩意的人。

這個理王氏也是知道的，所以對二夫人的示好，她也承了這個情，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