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你盯着她作甚不能給外人看

“還有什麽?”

楚潇話音急促,眸中也帶着慌亂:“大夫馬上就來了,你再堅持一下……”

男人憔悴地搖了搖頭:“我要死了……幫我……”

那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楚潇的衣角,楚潇看見,他的手腕青白,不像是服用了和鳴子而死的,反倒像是中了什麽其他的毒。

指腹上有繭,這是一雙拿刀的手,但是這雙手,明顯已經拿不動刀了。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于奇怪。

楚潇一時間居然有些沉默。

他喉中湧上一股腥甜,随即大口大口地嘔出血來。男人眸中帶淚,臨死的人本應該帶着痛苦,而這個男人并沒有,甚至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有着解脫的快樂,還有懷着對世間的眷戀與不舍。

他好像從未來過這一趟世間,在最後一刻,才得以解脫。

說罷,他眸中的光暗淡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死了,”顧宜嘆出一口氣,輕輕合上了男人的眼皮,“他剛剛所說的,你可還聽到了?”

楚潇低聲道:“我聽到了。依據我的猜測,他應該是死士。他還提到了南疆蠱毒。而且,他的死因,不是因為和鳴子。”

顧宜微微皺眉:“不是因為和鳴子?這幾起案件,死者都是因為和鳴子。而這不同,實在是奇怪得很。”

楚潇疑聲道:“會不會是因為南疆蠱毒?”

顧宜神色凝重:“先驗屍罷。楚姑娘,你可還驗得出來?”

楚潇無奈地笑笑:“驗不出。若真是南疆蠱毒,那還真的要去南疆找了。可以先剖屍。”

Advertisement

顧宜站起身來,藏在濃密鴉睫下的深眸晦暗不明:“嗯。”

楚潇拿着工具觀察了片刻屍體,開始剖屍。小姑娘面對屍體也不怕,神色專注,不時地擦着額上細密的汗珠。顧宜也不好打攪她,只是站在一旁看她剖,眸中晦暗,緊抿雙唇。

不知過了多久,楚潇得出一個結果:“不知道。很蹊跷。”

顧宜臉色不變,依舊毫無波瀾。他看着她失望的神色,淡聲說:“無妨。”

楚潇沒再說話,她心緒紛亂得很,一時間癱軟在地,指尖觸碰到冰涼的地板,涼意漸入,她也絲毫未察覺。

顧宜又問道:“楚姑娘,你可還認得這個侍衛?”

她一時間哽住了。

她怎麽可能認得?

她又不是原主!

楚潇遏制住心底的驚慌失措,讪笑道:“不知道。我一直被養在外頭,去年才回府的。”

顧宜擡眼:“你不知道?”

楚潇心中越加慌亂。

若是他發現了自己不是原主的話,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她鎮定地補充:“顧大人說笑了,我一深閨女子,大門不邁的,怎麽會知道這些?”

顧宜瞥了她一眼:

“是嗎?在外聽聞楚姑娘和這位侍衛來往頗多,也許是本官聽錯了?”

楚潇:“……”

原主曾經喜歡過很多男人,包括沈岳。在她剛剛入府的時候,便暗暗對沈岳一見傾心。而柳纖纖知道後,将這消息大肆宣揚出去,才得到了沈岳的拒絕。

但她倏然記起,原主居然和這個侍衛有往來。

但剛剛那侍衛像是裝作不認得她的模樣,估計是原主又遭到了拒絕。

在原書中,她喜歡沈岳,沈岳拒絕她;她喜歡永定侯世子,永定侯世子也拒絕她;最終她貪戀着府中的一個侍衛,人家卻不認得她。

終成笑話。

也許又蠢又壞的原主,是真的想要一份屬于自己的喜歡?

楚潇讪讪笑了笑:“顧大人,您怕是聽錯了。我一個姑娘,與一個侍衛來往密切做什麽?有些風言風語,可不能聽。”

顧宜一雙眸瞥了楚潇一眼,冰冷的寒意像是要刺穿楚潇的眼底,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良久,他才發話:“嗯。顧某多有冒犯,還請楚姑娘不要介意。”

楚潇這才松了口氣:“無妨。我倒想知道,這個府中的侍衛,是何來歷?”

“是将軍府的侍衛首領,與楚将軍關系不錯,”顧宜神色淡淡,冷聲說,“猜得不錯,是熟人作案。在府中能以那麽快的速度殺.人并且掩蓋現場,必定對府中的守衛十分熟悉。”

居然是熟人作案……那張侍郎家的案子,是否也是熟人作案?

或者說兇手,就是張侍郎夫人?

楚潇思索了一會兒,倏然道:“這個案子破了,張侍郎家的案子進展怎麽樣了?”

顧宜微微搖頭:“張侍郎夫人有很大的嫌疑,但是張侍郎夫人暫且還并未找到。大理寺已經上書皇上請求挨家挨戶找,并且已經發布了通緝令。”

楚潇仰天長嘆一口氣:“那還能從哪裏查起?”

顧宜眼神晦暗不明,深不見底:“撈屍人。”

***

新上任的順天府尹是顧宜這邊的人,經過大理寺和順天府的一番搜尋,二人總算是找到了當時的撈屍人。

大理寺的人恭敬地将楚潇與顧宜帶到前廳,只見前廳有幾名順天府的捕快,正威嚴地立在一旁,前廳中央站着一個人,那人神色不耐,低聲咒罵着。

那人不高,身形卻是壯實,一回過頭來,卻讓楚潇面色流露出一絲驚愕。

這撈屍人居然是那個最先接引他們的、和楚潇頂嘴的、在張侍郎兒子死去之前守門的那名家丁!

“……你們确定這就是撈屍人?”

楚潇頗有些無奈。

順天府的人确實都是一群草包,新府尹上任不久,一時間也整頓不了草包遍地的順天府。

但她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把這名家丁給找出來了。

是在是讓她有些不敢置信。

府尹無奈地笑笑:“楚姑娘,的确是他。我問了當夜晚上才桃花湖旁邊的人,在湖上行舟的也只有他一個。當時天色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

楚潇朝這位府尹恭敬地點了點頭。

換了個府尹,這順天府果然同以前不一樣,辦案也有理有據些,不會應付了事。

楚潇疾步走上前來,問那家丁:“你可是湖上撈屍人?”

家丁話音裏頭有些不耐:“不錯,是我。有什麽話要問麽?你們這群官,可真是麻煩事兒多。我不過就是将屍體撈出來了,也要特地盤問一番。”

這種人可真是奇怪,講話不講邏輯。

按理說家丁見着大理寺來盤問的人應該心生畏懼才對,這人卻滿口“你們這群官”,毫無畏懼,甚至敢與大理寺與順天府作對。

顧宜冷冷的聲音如同寒冰,給空氣都籠罩住了一層冷意,讓人不禁打了個寒噤,不敢去直視他深不見底的眸。

“若是你不想說,大理寺獄和順天府獄你可以自行選一個,本官不攔你。”

顧宜倏然發話,家丁便不再嘟囔,立馬住了嘴,還不忘憤憤地剜了楚潇一眼:“有什麽各位大人便問罷,小人還要急着去吃飯。”

楚潇開始問:“你當時,又為何半夜在湖上游船?”

在顧宜淩厲的目光下,家丁才緩緩地道:“小人是公子身邊的人,老爺也讓小人從小跟着公子,伴随左右。當時公子半夜忽然想吃魚,小人便去桃花湖給公子抓魚吃。小人和公子情誼好,就算是在半夜,小人也去抓魚了。”

楚潇皺了皺眉:“魚不能用府裏的嗎?為什麽偏要到桃花湖去抓魚?”

“公子喜歡吃桃花湖裏的魚,”家丁瞥了她一眼道,“他喜歡吃新鮮的。有什麽問題?”

見他态度又強硬起來,楚潇也無奈得很。

顧宜冷笑一聲:“若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本官可以直接帶你去大理寺,細細回答。”

家丁像是想咒罵出聲,最後卻又忍住了。

他緊抿雙唇,死死地盯着楚潇,雙目赤紅。

楚潇越加無奈,這家丁不敢和顧宜頂嘴,倒是喜歡把氣撒在楚潇身上。

顧宜倏然又冷笑一聲,面帶譏諷:“你盯着她作甚?”

這句話……

你盯着她作甚。

她像是成了顧宜的寶貝,不能給外人盯着。

楚潇頓時心裏一熱。

等她回過神來,見家丁這會兒老實了,又聽那家丁接着說道:

“當時小人在湖上撈魚,看見什麽東西在岸邊,小人躲在一旁看,看見有人把什麽人推下了湖。小人待那人走遠了便去看,不停地撈,還好我在的地方水不深,很快就撈到了,是老爺的屍體……”

家丁說到這裏,像是回憶起了當時的場面,面露驚懼之色,眸中也盡是倉皇失措,臉色蒼白,話音也顫了一顫。

他所說的和丫鬟秋兒所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顧宜皺了皺眉:“按照秋兒所說,屍體是浮在水上被撈到的。你所說的,好像和她所說的不同。”

家丁憤然道:“秋兒?說不定老爺就是被她推下水的!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老爺說要納她為妾,她不肯,于是對老爺心生怨恨。這個毒婦,我就猜是她!”

服用了和鳴子的人身體是極其虛弱的,或是他死了之後才被秋兒推下水,也有可能。

那又是誰給張侍郎服用了和鳴子?誰推了張侍郎下水?

楚潇心中存疑:“你可還看清了那人的樣貌?”

家丁倏然間臉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說道:“我說實話,那人好像不像是秋兒,而像是……公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