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對,兇手是我
“等等。”
顧宜眸中寒光閃爍,話音冷冷:“此案有疑,可能還有作案團夥或者是其他兇手。”
“她不是兇手還有誰是兇手?”沈岳回以譏诮的目光,陰陽怪氣地回道,“顧大人不會是嫉妒我們查出了此案,于是便想壞我們的事罷?”
“并未,”顧宜神色一凜,“此案諸多疑點,就算是兇手承認,也并未找到證據,不能妄下斷定。”
沈岳嗤笑一聲,挑了挑眉:“不能妄下斷定?那好,你慢慢查。她自己都說她是兇手,不是她還能是誰?”
顧宜眸光流轉,并未發話,也未正眼看沈岳。
沈岳地瞥了他一眼,語調上揚,續言道:“這案子我申請查案了,三日內将會結案。顧大人,我倒是想看看在結案前,你能找出什麽‘兇手’。”
顧宜神色不變,眼神淩厲:“好。本官倒要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你錯判的葫蘆案!”
沈岳哈哈一笑,擡手揚聲說:“來人,将她押送至北鎮撫司!”
張侍郎夫人咬着唇,她嘴唇蒼白,一言不發,眼神暗淡,被扭送着出了門。
柳纖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扭着腰肢與沈岳朝外走去。
楚潇與顧宜則是一字未發,鎮定地思索着。
***
張侍郎家門外。
沈岳眉眼帶笑,含情脈脈地看着柳纖纖:“纖纖,這次可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怎會查得那麽快?我就知道,你向來辦案神速,比楚潇和顧宜那兩個廢物強!”
柳纖纖嬌媚一笑,微勾唇角:“沈指揮使謬贊了。纖纖不過是一介女流,怎麽能比得上沈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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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岳笑了:“不能這樣說。纖纖,你喊得我這麽陌生作甚?”
柳纖纖臉有些微微熏紅,低聲喚道:“沈郎……”
沈岳将她拉到後山後,見無人走近,便将她按在牆角。情之所動,他俯身就要吻上去。
柳纖纖面色飛紅,輕輕推開了他:“沈郎,我怕被人發現,就莫這樣了罷。”
沈岳無奈,只好松開了她:“好罷。不過我有個疑問,你是這麽知道張侍郎夫人房間裏有和鳴子的?又是怎麽知道城郊一戶人家裏在制造和鳴子?”
柳纖纖的臉色有些難看,她白着臉,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去派人去黑市查了。”
沈岳“哦”了一聲,面帶疑色,很快那疑色又消匿不見。
柳纖纖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沒在意,只是笑了笑。
楚潇正巧坐在窗邊,隐約聽到了那句話,眼神晦暗不明。
看來沈岳對柳纖纖,起了些疑心。
***
回大理寺的路上,顧宜一路上都未曾說話。
楚潇以為他心情不好,便沒再開口,耳畔只能聽得市井喧鬧之聲,兩人一前一後,空氣仿佛也被凝固住。
“我剛剛派人查過了那戶有和鳴子的人家,”顧宜倏然發話,着實讓楚潇吓了一跳,“那地方被錦衣衛所包圍,人也被帶走了。大理寺的人勉強進去,發現裏面确實有黑市買來的材料。”
楚潇摸了摸下巴:“你說,黑市?”
顧宜凝眸,發問:“不錯。楚姑娘可是發現了什麽?”
楚潇神色專注,開始分析起來:“你可還記得,沈岳與柳纖纖在黑市發現的那張侍郎家的家徽?”
“記得,”顧宜凝聲道,“繼續說。”
楚潇分析道:“張侍郎夫人極有可能不是兇手,但她前一秒還在為自己辯白,後一秒卻又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你說奇怪不奇怪?”
顧宜颔首:“奇怪。”
楚潇又接着說道:“很可能,她在保一個人。一個弱女子,不可能只身一人去黑市,很可能有人在裏面做生意,并且長期地與她合作,建立聯系。既然張侍郎家的家徽出現在了黑市,極有可能那個與她建立聯系的人,就是那家徽的主人,張侍郎家的人。”
顧宜帶着她走進一條深巷:“你的意思是,張侍郎夫人保的是張侍郎家的人?”
兩人在深巷中,四周無人,也涼快了些,正好便于二人分析。
楚潇藏在濃密鴉睫下的眸子晦暗不明:“不錯。而且将軍府的兇手是死士,埋伏在将軍府多年,只為布下這一個局。這是熟人作案,很可能張侍郎家裏的人,也是熟人作案。也許是家裏的家丁;也許是下人;也許是和張侍郎親近的人。”
顧宜神色漸漸凝重,示意她繼續說。
楚潇凝眸道:“經常陪在公子身邊和張侍郎身邊的人是誰?第一個,是丫鬟秋兒;第二個,是家丁撈屍人。秋兒一個那麽小的女子,又是怎麽能将一個死人推下水的?”
顧宜微微皺眉:“根本沒有人把她推下水,而是撈屍人一人所為!”
楚潇颔首,眼神沉穩。
顧宜又接着說道:“而秋兒又是夫人的心腹,于是與夫人及家丁演了這一出好戲。”
“不錯,”楚潇緊接着道,“夫人對這個家記恨已久,不僅是除掉張侍郎,還想将他兒子推下水。于是她讓花兒和柳兒給張侍郎的兒子下毒香。結果毒香沒下成,反而是讓夏兒殺.了人。花兒和柳兒任務完成,便想用自己的死亡去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一切終于真相大白了。
楚潇深深吸了一口氣,凝眸道:“這是一場團夥作案,參與者不只是張侍郎夫人,還有助纣為虐的秋兒,将張侍郎故意掩飾成溺亡模樣的家丁。花兒和柳兒給張侍郎兒子下毒香,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夏兒是局外人,卻也殺.了人。”
參加這場案子的人如此之多,有些人已經橫死,也問不到線索。
那麽給張侍郎服用和鳴子的人是誰-——或者來說,直接導致讓張侍郎死亡的人是誰?
這個人,就是此案最大的兇手。
那個人,又會是張侍郎夫人嗎?
楚潇擡眼,眸中似有光:“有兩個人選。”
顧宜接了她的話:“第一個是張侍郎夫人,她與張侍郎走得近;其二是家丁。我看了最近進出張侍郎家的冊本,你可看了?”
楚潇颔了颔首,她唇角微微勾起:“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顧宜眸中也有了笑意:“我也知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
***
大理寺。
二人甫一進大理寺,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個雜役,那雜役哭喪着臉:“哎呦顧大人,你可算是回來了。那位已經上竄下跳天天鬧着要回去了,把我們看守的都鬧得不得安寧啊——”
楚潇皺了皺眉:“張侍郎家的那個家丁?”
雜役的臉抽了抽:“就是他。哎呦楚姑娘,他偏說我們私自抓人,還要告訴錦衣衛!”
顧宜嗤笑一聲:“任他去告,我看他能掀起什麽風浪。現在我們要見他,帶些人手,走。”
見到家丁的時候,他正躺在榻上睡覺。
“別裝睡了,”顧宜聲音冷得如墜冰窟,“我知道你睡不着。”
家丁睜眼翻身起來,話音裏落了些譏諷:“顧大人,這回可記得我,要來問話的?”
顧宜冷冷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是怎麽殺人的,從實招來!”
家丁臉上顯然有些驚愕,驚愕之後,又轉成了憤怒。他“呸”了一聲,在地上吐了口痰:“我?殺人?顧大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殺人?你可莫冤枉我!我要找沈指揮使,與你們當面對質!”
顧宜冷冷道:“沈指揮使?當面對質?可以。早晚都要找他,不如當面看看真相!”
臨近掌燈時分,幾人聚集在大理寺,沈岳一臉不耐,柳纖纖打着哈欠。
沈岳挑了挑眉,陰陽怪氣:“顧大人,可是查到了什麽新的線索?說說看,可別冤枉了人那。我知道你們大理寺辦事不利,有的事情,就不要勉強了罷。”
顧宜淡聲道:“兇手是家丁。”
此話一出,全場皆是大吃一驚。家丁怒意盡顯,罵道:“顧大人,你不分黑白颠倒是非,什麽狗官!你說我殺了人,可有證據?”
顧宜皮笑肉不笑,揚聲說了一句:“阿荷,進來罷。”
阿荷從門外走來,盈盈一拜:“顧大人,這是當晚的守夜記錄本。當晚秋兒姐姐不在,我便陪着夫人。這一點家裏很多下人都知道。家丁,你也是知道的罷?”
家丁嗤笑:“是又怎麽樣?”
楚潇凝眸道:“說明當晚夫人并沒有作案時間。而看這個冊本,當晚是你值夜,你卻出現在了桃花湖——這一點,你怎麽解釋?”
“我不過就是想出去透透氣,”家丁依舊嘴硬,“這又能代表什麽?”
“秋兒沒有能力将人推下去,而公子殺人這一說法純粹是空穴來風。只能是你将張侍郎的屍體僞裝成溺死的模樣,而你擅離職守,為的就是給張侍郎服用和鳴子,然後再将張侍郎的屍體帶到桃花湖附近。而且,你忘了,你的手上——”
顧宜笑了笑,語音上挑,意味不明:“已經有了腐蝕和大量破皮的痕跡。傷口剛剛愈合,你可以看看。”
沈岳和柳纖纖皆是愣住了。
這大理寺的人居然将兇手給找了出來?!
家丁看着自己的手,确實是剛剛愈合,傷痕累累。
這是長期接觸和鳴子的人才會有的跡象,說明家丁确實是那塊家徽的主人,常年混跡黑市,和張侍郎夫人保持聯絡,提供制作和鳴子的原料。
家丁倏然間桀桀地笑了,讓人不禁心裏一寒:“對,兇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