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他又是我的夫君她确實是我的娘……
楚潇第二天悠悠醒轉,有些迷惑。
她昨天好像聽到顧宜在向她袒露心意,不知是夢,還是真的。
楚潇一路上都在想這件事情,行了五天,又陸路轉到水路,可謂是馬不停蹄,片刻不歇。
舟車勞頓,終于到了蘇州,楚潇的臉色才緩了些。
蘇州又名姑蘇,煙雨朦胧裏,烏篷船,青石板,白牆黑瓦,如話本上所寫一般,如同畫中的景致。
春風裏,斜斜的雨落在黑瓦上,淅淅瀝瀝。
路上有行人撐着傘,楚潇饒有興趣地到處逛着,顧宜和她行在一起,只靜靜地看着她。
幾人将馬拴在驿站,找了家客棧住下了。
楚潇實在是累得不行,到了客棧便昏昏沉沉睡過去。
一直睡到了晚上。
她是被敲門聲敲醒的。
“楚姑娘……楚姑娘?”
楚潇睡得迷迷糊糊,起身開門:“誰啊——”
她揉揉眼睛一打開門,擡頭看見了顧宜的下颔。
他沒披外袍,也不覺得冷:“楚姑娘,此案想和你讨論一二。”
楚潇颔首:“顧大人,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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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宜墨發半束,一半的頭發披散,灑在腰間。
他的頭發好長……
楚潇咽了口唾沫,問他:“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們秘密徹查此案?”
屋子很黑,顧宜點了油燈:“不錯。”
楚潇撥弄着油燈燈芯:“若是我們以官員的身份查,那便不是秘密徹查此案了。若是以其他的身份來查,那又該怎麽查?”
顧宜揉了揉太陽穴:“難辦。”
楚潇倏然說:“不如從側面入手,找線索?”
顧宜蹙眉:“沒有身份我們連萬和的家門都進不去,不好查。”
這事情就難辦了……
“這樣,”顧宜打破了沉寂,“我在萬和家放幾個眼線,若是有消息,雖随時可以知道。”
楚潇點頭。
兩人便在客棧住了下來。
日子倒是過得安穩,眼線也沒帶來什麽消息。
過了三日,倒是有動靜了。
楚潇從外頭回來,急匆匆地便去敲顧宜的門。
顧宜披上大衣,隐隐能看見他身材的線條,勾人得很。
他像是剛剛沐浴完,身上還帶着皂莢的味道,嗓音倦啞:“楚姑娘,什麽事?”
楚潇喘着氣:“顧大人,有兩件消息。”
顧宜皺眉:“說。”
楚潇深吸一口氣,面沉如水:“我在街上,看見了柳纖纖。”
顧宜神色一變:“你看見了柳纖纖?未曾看錯?”
楚潇連連點頭:“這是萬萬不會錯的,我真的沒看錯!我敢肯定是她!”
顧宜眸子沉了下去:“可還有其他的消息?”
楚潇深吸一口氣:“眼線帶消息過來了。書信是昨天寫的,想必帶出來也不容易。”
顧宜:“什麽消息?”
楚潇:“說是今日又發現了屍體的一部分,是一只腳,出現在了萬和夫人的門口。”
顧宜暗暗思索。
樓下小二倏然間跑了上來,朝顧宜道:“客官,有人叫你。”
楚潇不禁心中有疑,在江南人生地不熟,又是誰在找顧宜?
顧宜臉上閃過一絲疑色,颔首:“明白,我下去一趟。”
楚潇也跟着顧宜走了下去,見有個官員打扮的人,笑眯眯地看着二人道:“想必二位大人就是前來姑蘇查案的罷?請問二人可否有腰牌,又是官居何職?”
楚潇吃了一驚。
他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們暴露了?!
顧宜冷冷問:“你是何人?”
那官員亮出腰牌:“蘇州府訓導,王佐。”
估計是一名眼線被抓住了,出賣了他們。
不過看樣子,眼線并沒有将他們的官職說出去。
事到如今,不能讓顧宜暴露大理寺卿的身份。
楚潇微微一笑,亮出腰牌回答:“不錯,我是大理寺評事,你叫我楚評事便好。這一位是我帶來的的仵作,姓顧,叫他顧仵作便是。”
顧宜:“……”
楚潇的反應也真是機敏。
王佐笑了笑:“楚評事真是年少有為,在大越能做官的女子也很少了。二位是來查清分屍案的罷?”
楚潇颔首:“正是。”
王佐哈哈大笑:“二位查案便不要顧慮太多,光明正大地查便是,何必又整眼線?太麻煩了。”
楚潇應付式地笑了笑,沒有搭話。
王佐打破了沉寂,笑道:“知府大人今晚準備請二位大人吃飯,不知二位有無意願?”
顧宜給了楚潇一個眼神。
“正好,我二人也想與知府大人一敘,”楚潇笑意不減,“那便是件好事了。不知是今晚什麽時候?”
王佐臉上仍舊挂着笑容:“不急,二位先回房休息,到點了我再在樓下喊你們下來。”
楚潇點了點頭。
二人上了樓,見王佐走遠,二人便進了顧宜的房間。
顧宜關上門,臉色倏然一沉。
“楚姑娘,”顧宜凝聲道,“我會派幾個随從在附近,到時候若是遭遇不測,我便會放信號。你保全自身,能逃則逃。”
楚潇撇了撇嘴:“顧大人,您的意思是讓我當逃兵?”
顧宜擡眼看她:“并未。你武功不高,怕不能自保。”
楚潇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癱軟在桌子上,打了個哈欠:“顧大人,你要不教我武功?”
顧宜不緊不慢地擡眼,阖上茶蓋:
“待案子查完了,我教你。”
楚潇不禁莞爾,也恰了一口茶。
茶杯沿有着淡淡的溫度,她卻絲毫察覺不到。
顧宜挑了挑眉,按住她的手:“……那是我喝過的茶。”
楚潇:“……”
***
掌燈時分,二人坐上了馬車。
吃飯的地方就定在知府家裏。
顧宜與楚潇走進府中,發現這新上任的知府家裏也不甚豪華。
門前挂着兩個燈籠,宅院不大,反而顯得樸素非凡。
新知府看起來很節儉。
楚潇曾經猜測,知府應該貪了不少錢,才會壓下這件案子,此時卻不像如此。
楚潇好奇地四處觀望着,二人一路走進正堂,迎面走來的便是一個越莫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人。
楚潇沒想到現任知府居然這樣年輕,他眼眸含笑,給人一種親和感。一襲青衣,此時更像一個翩翩公子。
他笑道:“這位可是從京城遠來查案的楚評事楚潇姑娘?”
楚潇有些驚愕:“知府大人,你認得我?”
知府笑了:“自然是。楚評事破了連環殺人案,可謂是少年英才,女中豪傑,佩服佩服,難怪大理寺會派楚評事來查案。”
楚潇不禁失笑,這新上任的知府馬屁也拍得忒好,讓她也有些飄飄然。
還未等楚潇開口,那知府又接着說道:“我姓秦,單名一個辰字,不知楚評事旁邊這位是……”
楚潇忙解釋:“這是我的仵作,顧仵作。”
秦辰将二人請進廳中,一面道:“既然是仵作,那便不便于我們吃飯,顧仵作還是……”
他的心思楚潇明白,他想借着顧宜是“仵作賤籍”的理由,支走他。
楚潇硬着頭皮說了一句:“他雖是仵作,但不是賤籍,而且……他又是我的夫君,可以和我們同桌吃飯。”
此話一出,楚潇耳根紅了起來。
她暗暗去瞥顧宜,卻發現他面色不變,點了點頭:“嗯,她确實是我的娘子。”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楚潇的心跳如擂鼓。
這秦辰實在是沒想到楚潇的“夫君”居然是一名“仵作”。
他面色上有些尴尬,還是道:“原是如此。那是秦某失禮了,二位入座罷。”
楚潇的耳朵尖還是紅的,顧宜暗暗看了一眼她的耳朵和紅透了的脖頸,沒有說話。
秦辰忙給二人加菜:“來,吃這個,上好的烤鴨,是從京城運來的……想必你們也吃得多,見笑了。”
楚潇無心吃飯,興味索然。
秦辰見她這樣,嘆了口氣:“說實話,前知府萬和的死,不是我壓,而是我也真的是無能為力啊。”
楚潇擡眸:“怎麽說?”
秦辰愁眉苦臉:“事情是這樣的。萬和家裏一致認為會給家裏招來什麽東西,因為……發生了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楚潇睜大了眼,顧宜也放下筷子。
秦辰道:“首先我們是準備立案上報的,但是案子實在是太蹊跷,一開始着手準備,就會出現稀奇古怪的事情。當時那天晚上夫人說困了,然後對着鏡子準備取下釵環睡覺。你們猜發生了什麽?在鏡子的後面,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說得繪聲繪色,楚潇不禁心裏一寒。
這又是誰編出來的謊話?
秦辰又說:“據夫人說,人影是紅色的,當時對她說了一句話。”
楚潇皺眉:“什麽話?”
秦辰眸中一寒:“那紅衣人說,案子若是再查下去,你們全家都得死!”
楚潇心裏覺得好笑,但還是扯了扯面皮:“還挺吓人的。”
秦辰道:“接着她第二天便發現了自己丈夫的頭顱,當場便暈了過去。”
楚潇埋頭吃了一口飯,不置可否。
秦辰笑了笑:“沒吓到你們吧?不過據秦某看來,倒有可能是真的。”
楚潇只覺得無聊,在古人眼裏,這些神神鬼鬼都是真的,也迷信得很,便懶懶回答:“并沒有。”
秦辰不緊不慢地夾了些青菜,那雙含着笑意的眸此時卻晦暗不明:“楚評事,你不是會驗屍嗎,為何又帶了一個仵作過來?”
楚潇一時間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