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風評

二樓宣傳部辦公室裏頭挺熱鬧,張禹城走過去的時候,看見他們宣傳部的人都圍在一臺電腦前,乍乍乎乎也不知道在讨論什麽。

宣傳部部長眼睛尖,一看見他連忙招呼:“主席,你來得正好,咱們學校網站上多了張帖子,你過來看看,挺有意思的。”

“什麽帖子?”張禹城興趣不大。想随便應付幾句就去自己的辦公室,下一秒宣傳部部長的回答讓他改變主意,掉頭走進宣傳部的辦公室。

“跟倪路昨晚被打那張帖子有關的。有人發帖質疑整件事的真實性,說倪路是因為得罪了那位‘田小姐’才會被她這樣整。”

張禹城一走近就有人自動讓位。他一只手撐在電腦桌上,一只手扶住宣傳部部長所坐的那張椅子的椅背,上前微傾,看向正在工作中的電腦顯示屏。

張禹城問:“為什麽會這麽懷疑,是有什麽證據嗎?”

宣傳部部長如實道:“有力的證據還真沒看見,只說這位‘田小姐’的為人不怎樣,是會幹出這種事的人。就這張帖子,樓主還發了昨晚在金錢豹裏頭拍的一個視頻。”

宣傳部部長滑動鼠标主動拉回主樓,然後松開鼠标讓張禹城看看。

張禹城沒有猶豫,用撐住桌子的手握住鼠标,一目十行地往下拉,順便還打開了樓主發的視頻。

現在的手機功能強大,即便是在昏暗的環境下視頻也能拍得格外清晰,樓主的視頻盡管因為上傳的緣故被壓縮過略顯模糊,但仍能通過視頻看清裏頭的每一個人。

張禹城的記憶力非同一般,可謂是過目不忘,視頻一開始那幾個推搡戴着口罩的倪路的男人,的确就是開車去撞倪路的那幾個人。

至于樓主專門提到的那位“田小姐”,張禹城通過視頻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對于一個入室偷盜并且猥亵過自己的人,正常情況下的人一般會是什麽反應,即便相信身邊的朋友會保護好自己不去害怕,那第一反應也會是憎恨或憤怒吧。

可張禹城注意到這位“田小姐”的反應很微妙,她看見被人圍住的倪路時,不像是憎恨也不像是憤怒,更像是“看好戲”,甚至在倪路不得不逃出去的那一瞬間,她還飛快地沖身邊的一位朋友笑了一下。

真的很快,幾乎是不死死盯着看就會錯過。

莫怪乎樓主提出“合理懷疑”,這位田小姐的反應的确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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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被罵跑後,陸續還有不少通過該視頻認出“田小姐”的人出現回複,張禹城快速看一遍,有說這位田小姐為人不行,也有幫她說話的,知道大概是什麽內容後張禹城直起身。

張禹城說:“這帖子可以好好利用。”

宣傳部部長忙不疊點頭,“時機太好了,我正發愁該發什麽樣的帖子才能更多吸引大家的火力。這帖子出現簡直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我肯定不會讓它輕易掉出首頁,只要這件事沒有定論這張帖子就會一直挂在咱們學校的網站上。”

旁邊有個女生不甚茍同地皺了皺眉,“現在只是樓主的猜測,都沒有證據證明視頻裏的女生就是報警的‘田小姐’,我們利用人家來引戰,會不會不太好。”

張禹城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這時宣傳部部長開口道:“這事要從頭到尾看,倪路是跟蹤‘田小姐’一路去了金錢豹,又被她的朋友打了出來。視頻裏的女生明顯和打人的幾個男人認識,又被這麽多人指出她的确姓田,怎麽想她都是報警的那位田小姐。”

女生又道:“那又怎樣。眼見不一定為實,也許就是單純的巧合,人家剛好姓田又路過。更何況就算她是本人,你們就這麽把人家的視頻和信息發在網上不好吧。”

她這話一出來不服氣的人多了,“喂喂喂,這你就雙标了吧,倪路身份信息從頭到尾都被扒光了發網上,他的照片也不知道在網上挂多久了,也沒見你說這種話。”

“這不一樣啊。一個是受害人,一個是嫌疑人……”

“怎麽,僅僅只是懷疑就能把人釘死在恥辱柱上任人唾罵了?”

聽見眼見不一定為實的時候,張禹城的視線在面前的電腦屏幕掃了一圈。他見沒什麽事了,手在宣傳部部長肩膀上拍拍,離開了宣傳部辦公室。

李密抱着書上公共教室上晚自習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正坐在教室裏的倪路。

公共教室雖然大,但架不住所有人都避開倪路坐,偌大一間教室坐了不少人,就他周圍空出一圈位置來,即便人坐在角落,但反而因此更顯眼了,李密這才一眼就看見了這位幾乎不上晚自習的人。

李密是一個人過來的,一看見倪路,在衆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嫌的一路走過去,一屁股坐到倪路身邊。

許是沒想到有人會坐在自己身邊,埋首于書本中的倪路很快擡頭。

李密朝他露齒一笑,“路哥,你很久不來上晚自習了吧,我剛看見你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倪路從來不會無視對自己笑臉相對的人,只是反應一般不太熱烈,只靜靜道:“嗯,晚上沒什麽事,想着還是不要翹太多晚自習所以就來了。”

李密的視線在他身上上下看了一遍,最後停留在他眼角的紗布上,“路哥,你受傷的事情都傳網上了,我看見你又是躺擔架又是上救護車的,還以為你要在醫院住好些天。”

倪路輕輕笑了笑,“沒看起來嚴重,連骨頭都沒傷到,處理好傷口就能出院了。”

李密看他雲淡風清地笑了,盡管很淺也很淡,幾乎轉瞬即逝,但的确淡化了他對倪路傷勢的一些不好猜想。

李密:“身體沒大礙就行。”

其實李密真挺好奇倪路是不是真如網上所傳跟蹤“田小姐”才會被打,他又為什麽要跟蹤“田小姐”,但看見倪路又專心于書本,快到嘴邊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李密翻開自己的書和今天上課記的筆記,過一會兒想起什麽,他又湊到倪路身邊,把他的筆記也推過去,“路哥,你今天沒來上課。這是我寫的筆記,老師講的內容我基本都記下來了,你可以看看,應該能補上一些。”

倪路擡頭,有些深地看了李密一眼,沒有推辭,輕聲道:“謝謝。”接過了李密推過來的筆記。

李密開心地笑了。

李密又說:“還有,下午的素描課,老師說下回上課要去室外寫生,就在咱們學校裏,具體要畫咱們學校的哪幢樓還不知道,但要準備好畫板和紙筆。速寫本最好也帶上。”

想起自己已經弄丢的畫板,倪路頓了一下,點點頭,“我知道了。”

李密從昨天知道倪路搬出302後就不舒服極了,看暨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知道肯定是暨辰做了什麽倪路才會搬出去。

李密問倪路搬到哪去了,倪路一說出來李密眼睛都瞪大了,“哇靠,那幢宿舍樓比我爺爺年紀都大了,不會連水電都沒有吧?”

倪路說:“是挺久了,但改造過幾回,水電不缺,就是沒有浴室,洗澡不太方便。”

李密:“那是不是得去澡堂洗澡?”

倪路點點頭,“不怕冷的話用冷水擦一擦也行,想洗熱水澡只能去澡堂。”

李密雙手捧住腦袋,一臉震驚,“我完全想象不出來沒有浴室的宿舍是怎樣的。我們建院的宿舍都夠老了,新宿舍樓最差都四人一間,我們都還住六人間,沒想到你現在住的宿舍老到連浴室都沒有。”

倪路輕抿嘴唇,無所謂道:“我上初中高中,學校宿舍的條件差不多都這樣,習慣了。”

李密不能像他一樣無所謂,尤其看他臉上的傷和淤青,張張嘴,最後說:“路哥,要是住着不方便,你還是回來住吧。別管暨辰,老許和老紀他倆對你其實沒什麽意見,真的。”

倪路沒說什麽,笑了笑,握筆繼續抄寫李密的筆記。

倪路把一張厚瓦楞紙板裁成合适大小,刷上幾層牛皮紙墊平,再配一個山形票夾,一塊簡易的畫板就做出來了。

倪路手工活做得細致,僅從外表看,和市面上賣的畫板幾乎沒什麽分別,就是一遇水準完蛋,也怕折疊。不過倪路并不打算長久用,應個急而已。

他打算花點時間找一塊大小合适的木板子,自己動手磨光滑,親自制作一塊能長久使用的畫板。一是他能靜下心來做這些手工活,二是能省下錢,即便一塊普通的畫板也不過三四十塊錢。

倪路就是用這塊簡易畫板參加他們班的素描寫生課。 QQ+286②3096⑦0

這次他們室外寫生的對象是計院的實驗樓,是國內外享譽盛名的一位建築師的設計。這幢樓自建成起,基本上建院的學生要出來寫生或學習,總免不了跑到這幢樓來瞻仰,帶着崇敬的心情來描繪、記錄。

所以老師說他們要來這裏寫生時,班上的學生并不覺得特別意外。

所謂寫生也并不是找個地方對着一幢樓就開始畫了,美術生重在景物,他們建築系的學生是得把每一幢建築研究透了再畫下來,所以在開始畫之前,得先逛一遍這幢實驗樓,在老師的講解下看裏頭布局和結構,和設計者的奇思妙想等,有了自己的理解和體會才能開始動筆畫。

實驗樓三樓及以上樓層是非公開區域,有許可的實驗人員才能進入,所以倪路他們也只是在一二樓參觀,再如何吵鬧也影響不到樓上的人員,甚至他們有沒有來過,專注于驗算中雙耳不聞窗外事的那些個計院的學生也不會知道。

張禹城是把腦袋從計算機屏幕前擡起,揉揉發酸的脖子,起身去咖啡機前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端到窗戶前一邊喝一邊往外頭看,才知道又有其他系的學生來他們這幢實驗樓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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