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業

雖然已經不在302住了,可因為李密的關系,除開一個暨辰,倪路跟許健柏、紀鵬雲他們的關系還是不錯的。中午也一塊去食堂吃飯。

北方的初冬雪是沒下,但冷是夠冷了,讓二個南方人一個華北人一個西南地區的人一走出開了暖氣的教學樓,就跟受凍的鹌鹑似地個個縮頭縮臉,打鬧說笑的心思都沒了,埋頭加快腳步往開了暖氣的暖和的食堂的方向沖。

四個人裏個子最矮的李密邁着一雙小短腿努力跟上人高馬大的另外三個人,哆哆嗦嗦地說:“都冷成這樣了,聽說明天還要降溫,極可能會下雪。要下的話就來場鋪天蓋地的大雪吧,下個幾天幾夜,直接沒過大腿的那種,這樣明天就不用早早起來去上課了。”

許健柏嗤一聲,“想得美,我們那這樣的大雪十年都難得一遇,更何況這兒。明天一早起來雪能沒過你的鞋底都該偷笑了。”

李密不禁嘆息,“才這麽點兒雪,打雪仗都不痛快。”

然後三步并做兩步跑到倪路身邊,“路哥路哥,你們那號稱四季如春,是不是真的常年都很溫暖?”

“分地區。”倪路說,“越往南越熱,海拔越高越冷。我家所在的地方偏北,冬天也會下雪,但是下得比較少,薄薄一層,跟霜差不多。”

說起這個紀鵬雲來了興致,跟上來說:“我去過你們那兒最南的地區,四月份去的,有個潑水節,去之前想天還這麽冷潑水不得凍死,去了才知道,不潑水我得熱死。”

李密說:“我也去過,不過沒去南邊,去的雪山那塊,上頭覆蓋厚厚一層雪,可美了。我在山上跑嗨了下來就高反了,一天都躺床上。”

許健柏說:“倪路,你們那邊是少數民族聚居地,有價值的建築太多了,咱們建築專業的,早晚都得去你們那考察,到了你的地盤,到時候多罩着點哥幾個啊。”

倪路抿抿唇,淺笑道:“好說。”

李密突然湊到倪路跟前,踮腳與他平視,盯着他的眼睛說:“路哥,我很早就想和你說了,你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像是星星掉進了你的眼睛裏,太美了。”

倪路愣了愣。

李密手一拽拉過紀鵬雲當證人,“老紀你說是不是?”

紀鵬雲推推有點起霜的眼鏡,點頭,“李密形容得過于誇張了些,但好看是真的。”

“滾滾滾,這叫想象力豐富,你個凡夫俗子懂個屁。”李密嫌棄地丢開紀鵬雲,一把抱住倪路的手,說,“路哥,你該常笑的,你笑起來的時候就讓我想到我去雪山看見的畫面,湛藍的天空,純白無暇的雪,幹淨純粹。為什麽我從頭到尾這麽信你呢,其實真的和你的長相有一點點關系。實在是因為你笑起來,實在太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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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剛一說完,許健柏一巴掌拍上他的腦袋:“你以為誰都像你,沒事就笑,跟個傻子一樣,就差沒流口水了。”

李密頓時豎眉瞪目,“姓許的,今天第二次了,你又拍我腦袋,找死!”

“來啊來啊!”

許健柏撩完就跑,氣得李密邁着兩條小短腿一直追。

“啊啊啊,姓許的,看老子不整死你!”

紀鵬雲手縮在袖筒裏縮着脖子一臉看傻逼的樣子看着你追我趕的兩人,感慨:“真是活力四射無處安放的青春啊。趕緊地摔一跤,摔個狗啃泥就消停了。”

倪路:“……”

從寒風凜凜的室外一進入溫暖如夏的大食堂,四個人如獲新生。

李密更是嗷一聲撲向他最愛的川味食物窗口。

來自五湖四海的學生們一進入食堂簡直像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地分散奔向自己的最愛,選完吃的再端着盤子聚集在一張桌子上邊吃邊聊。

現階段倪路出現在人多的地方還是容易引起別人的側目和關注,但對他有惡意的人少了,更多的還是探究的眼神或是好奇的觀察。

之前的惡意目光倪路都能讓自己心态平和,這樣的目光更是能夠輕易無視。

倪路打完飯菜剛坐下來手機就響了。

張主席:吃了嗎?

倪路:剛坐下來正準備吃。

張主席:哦,我還沒吃。

倪路:你在哪兒,我給你送過去?

張主席:不用。我們這邊外賣都是統一訂的,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倪路:今天也在實驗室裏啊。

張主席:對。中午不回去。

倪路:好。

張主席:親一個。

倪路頓了頓,耳尖微紅,不敢用語音,艱難地打開圖庫選了個中規中矩的親親的表情給張禹城發過去。

張禹城回了個開心地快要升天了的表情。

最後同樣發了個親親。

張禹城:晚上會回去。

倪路:嗯。

倪路放下手機擡頭,發現坐在桌子旁邊的三個前室友都在盯着他看。

在四個人詭異的寧靜中,倪路忍了忍,終于忍不住了。他故作鎮定地問:“看我做什麽?”

李密先問:“路哥,你跟誰發消息?”

許健柏接上:“嘴角上揚。”

紀鵬雲推推眼睛:“笑得如偷腥的老鼠。”

倪路用力咳一聲,揉揉臉,把臉上容易引人懷疑的表情給抹平,然後說:“是張主席。”

三個人頓時一臉無趣地吃飯的吃飯,吃菜的吃菜。

李密吃着吃着,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張主席他跟你聊什麽?”

倪路喝口熱湯,實話實說:“說他中午不回宿舍。”

李密眉頭一挑,一顆八卦之心忽然跳動一下,直覺有情況:“他不回宿舍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們關系這麽好?”

埋頭吃飯的紀鵬雲擡頭,“據我對我們主席的了解,他看着跟誰關系都不錯,實際上人挺冷的,來往交際都維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程度,能近到會主動報告行蹤的,就我知道的,就你一個。”

不說其他人,就說他們學生會上下,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掌握他們主席的行蹤,有事只能在微信QQ這些即時聊天軟件上瘋狂Call他,能聯系上就萬事大吉,聯系不上就哭爹喊娘。

紀鵬雲說完,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看向倪路的眼神越來越詭異,他用拿筷子的手推了下眼鏡架,“我覺得下回再找不到我們主席,可以試試先聯系你。”

倪路 :“……”

李密一拍桌子,“對呀,再怎麽樣路哥可是張主席唯一的室友,關系怎麽着也比他跟學生會的關系近一些吧。他下次再聯系不上,你們先找路哥問問,他沒準還真知道!”

倪路上一秒還緊張地想應該怎麽解釋他和張禹城的關系,下一秒才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心情,簡直了。

不等倪路說什麽,李密自己又轉移了話題,“這次的期中大作業,我到現在腦子都還是一片空白,你們三個都有什麽想法沒,說出來聽聽呗,我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些什麽靈感。”

紀鵬雲啃着排骨說:“這次的主題是公共建築,其實範圍蠻廣的。說要設計這個的時候,我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是醫院。不過設計醫學方面的建築,本身就有很多其領域上面的特殊規定和要求,難度在于需要去調查大量的資料,加上有時間限制,所以我會再想想要不要換個別的。”

許健柏吃了幾口番茄炒蛋,“我打算設計個商場,酒店也行。”說完他看向倪路,“倪路你呢?”

倪路嘴裏嚼着米飯,全咽下去了才說:“我想設計圖書館。”頓了下,又說,“可移動的。”

李密問:“為什麽要移動的?”

倪路正要夾盤子裏的一塊豆腐,聞言動作不由一頓,說:“因為這樣一來,不管是什麽樣的地方,只要那裏的人有需要,這家圖書館就能去到那裏。”

紀鵬雲停下筷子,看向倪路,“這有點意思,你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倪路說:“我小時候去鎮子上,看見有人開着改裝過的小貨車賣書,貨車上的幾個板子一拉下來,這輛車就成了一個小小的移動書店。我生長的村子很小,整個村子不到一千人,沒有學校更不用說圖書館了,想上學看書都得去很遠的地方。我小時候就想,這輛車如果能開到我們村子上,想看書買書的孩子或是村子上的人不就不用跑這麽遠了嗎?我以前就想過,能不能設計一個可移動的圖書館,方便移動,車子一拉就能走,可變型,适應很多地形,運輸方便的同時,也能通過疊加擺放讓圖書館每次都能呈現不同的樣子,讓它的樣子在人們眼裏一直都是新奇的,好玩的,吸引人的。”

李密看着倪路,一臉驚嘆,“可以啊路哥,這想法不錯啊,可移動的圖書館。我期待你把它設計出來,有朝一日也能成為現實。”

倪路嘴角一彎,“謝謝。”

許健柏看一眼李密,問:“我們都說這麽多了,你的腦子現在有什麽東西出來沒?”

李密立刻垮下一張臉,“沒有,我的腦子依舊沒有給我任何回饋,我覺得它已經正式進入冬眠了。”

“嗐!”許健柏在一旁捶胸頓足,“都是為父的錯,要不是爸爸整天拍你的腦袋,你又怎麽會變成一個傻子!”

李密一摔筷子,“姓許的,我看你真是皮癢了欠收拾!”

話音未落,一只腳在桌子底下直接朝許健柏飛去。

許健柏靈活避開。

李密心有不甘,身子往下一滑,抻長腿接着踹。

許健柏:我閃,我接着閃,我繼續閃,我閃閃閃,你踢不着我!

一時間,你來我往好不激烈。

在他們的拉鋸站中桌子來回搖晃。

這才過了多久,就又鬧上了?

倪路和紀鵬雲趕緊扶穩自己面前的食物,以免傷及池魚。面對面而坐的兩人擡頭相視一眼,紛紛看見彼此眼中的無奈。

嗐,愁人!

張禹城站在506宿舍門口,推門進去前先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

AM1:21

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張禹城放輕了動作,輕聲推門進屋。

走廊亮着燈,寝室裏也亮着一盞朦胧溫暖的臺燈。

倪路睡覺之前發消息問張禹城晚上要不要回宿舍睡,張禹城看見的時候離他發消息已經過去将近一個小時,張禹城不确定倪路有沒有睡下,但還是回複道:回。

之後倪路一直沒回複,張禹城以為他睡了,直至回到寝室看見裏頭亮着的小臺燈,才知道為什麽倪路要問他回不回來,也才知道,他發送的“回”字倪路看見了,确定他會回來,他為他留了一盞燈。

反手關門,上鎖,脫下外套挂上,打開櫃子拿出睡衣,拉開抽屜取電吹風機進入浴室的整個過程張禹城發出的聲音都小之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門口一關,浴室裏傳來的水聲隐隐約約,若不是夜深人靜的關系,估計都聽不見。

等張禹城再出來,澡洗完牙刷幹淨頭發都吹幹了。

電吹風機收好線還是放入倪路的書桌抽屜裏,完事張禹城并沒有馬上關燈躺自己床上去睡覺,他先是站在倪路床邊一會兒,再輕手輕腳爬上去,仗着自己身長腿長,倚在爬梯上借着朦胧的燈光安靜地凝視倪路的睡顏。

倪路就連睡覺,都和他的性格一樣安靜。只要人一睡着,一晚上都不怎麽翻身換姿勢。不打呼也不會發出什麽動靜,有時候安靜得甚至讓人忍不住懷疑床上是不是還躺着這麽一個人。

不管是醒着還是睡覺,倪路都太安靜了。

安靜到張禹城有時候忍不住會想,要不是那個雨夜,自己心念一轉決定掉頭往學校澡堂走去,他是不是會就此錯過這麽一個人。

倪路側身躺在床上,臉朝向床外,張禹城伸手,輕輕撫上他沒被發絲遮掩,暴露在空氣中的那道傷疤。

指腹下的皮膚凹凸不平,輕撫之間,手指底下的眼皮輕輕一顫,下一秒,本該熟睡的人緩緩睜開眼。

無聲的對視中,張禹城的手指移至倪路耳朵上,在他耳垂處輕揉,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柔,就似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珍寶。

“吵醒你了?”

仍困在混沌睡意中的倪路眨眨眼,緩緩搖頭,“今晚睡得有些淺。”

張禹城說:“我想看看你。”

這是他這麽晚了仍決意回宿舍的原因。不是不能在研究室裏将就一晚,只是想回來,想看一眼他。

倪路看着昏黃燈光下的他,點點頭:“嗯。”

張禹城又說:“順便偷個晚安吻。”

張禹城的手指自他耳朵移至他的下巴,輕輕捏住,拇指在他下唇上輕撫,“不過你醒了,就不算偷了。”

“一個睡前晚安吻,可以嗎?”

昏黃的燈光下,倪路安靜地對他對視着,片刻後點頭,“好。”

幾乎是在倪路說好的同時,張禹城就低頭吻了上去。

一個睡前的晚安吻,不該太過濃烈,張禹城親得溫柔,舌頭抵入倪路的唇齒間,柔情似水地翻轉舔掃含吮。

不濃烈,卻纏綿。

倪路躺在床上,卻似浮在水面上,陷在張禹城給予的柔情裏,起起伏伏,昏昏沉沉。

張禹城的舌頭退出來,還意猶未盡地舔吸他的唇。

最後,他退開一些,凝視着倪路說:“晚安。”

倪路也看着他:“晚安。”

張禹城深深看他一眼,要下去,才動一下就發現袖子有點緊,一擡頭,發現倪路的手已經從被窩裏伸出來,正拽着他的一邊袖子。

“怎麽了?”張禹城問道。

倪路手仍拽着他的袖子,視線卻已經默默挪開,他小聲地說:“要、要不要一起睡……”

張禹城不禁一愣。

倪路一把松開他的袖子,臉跟着往被窩裏縮去,“算、算了。”

張禹城的嘴巴忍不住一彎,笑着說:“我可是聽見了。”

倪路是腦子發熱才會說出口,其實一說完就有些後悔了,“還是算了,床太小了。”

這倒也是實話,單人床睡一個男生沒什麽問題,但要擠下兩個男生,顯然是擠了點。

但張禹城哪裏會在乎這點小問題,他壓根沒把倪路的話當一回事,說了句“我去把燈關了”就跳下爬梯,小臺燈被關上沒多久,他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倪路眼前。

雖然擔憂一張單人床到底能不能擠下兩個男生,但等人一要上來,倪路還是老老實實往床裏頭縮,盡量空出位置讓張禹城躺上來。

事實證明,這麽一張小床,兩個男生并排躺有點夠嗆,擠得不舒服。

最後倪路調整姿勢面向牆壁側躺,這才餘出一點位置出來,結果下一秒,身後就有一具滾燙的身子貼到他背上,一雙手穿過他的身體環住腰,雙掌再一扣,就把倪路徹底鎖在了身前。

張禹城臉與倪路的腦袋很近,自他鼻間噴出的炙熱氣息不斷輕拂至倪路的後頸處。

倪路的身子僵了一會兒,直至他身後的人輕輕說了句,“睡吧。”他才讓自己漸漸放松下來。感受那不斷拂上頸間的熱度,平穩安靜的頻率,不知不覺間,他再次沉沉睡下。

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張禹城能輕易察覺到懷裏的人的狀态,他感覺到他徹底放松下來,身體甚至微微向他懷裏靠過來。這是一個全然卸下防備的姿勢。

張禹城笑了笑,擡頭在他臉側落下一吻,輕柔地把熟睡的人往自己身前拉近一些,讓他不必再緊貼着牆睡,再把被子蓋好,這才躺下,閉眼。

夜深無人語,正是好夢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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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真:已經睡一張床上了,離炕戲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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