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了網咖後,看見鬧事那群人,許真誠差點沒笑死。

領頭的人就是上次來網咖開臨時卡被許真誠拒絕那個小青年,他今天大概帶了自己幫派裏的哥哥弟弟,賴在網咖內不走,非要在這裏玩。

他們鬧哄哄地坐在寬敞的休息區裏玩網咖免費的桌游,玩樂聲音挺大的,影響了別人正常的游戲體驗。

大柱像看見許真誠像看見了救星,“老板怎麽辦啊?給他們開卡嗎?”

熊二擺着手,否定大柱的辦法。

許真誠進了吧臺內,直接用座機撥了一個電話。

範哲安替他們接下了服務鈴,在水吧位置開始調制飲品。

許真誠已經好久沒抽煙了,嗓子眼有些發癢,叼着一根點燃的香煙,走近了休息區。

小青年看見他了,大聲說:“做不做生意了?我帶了這麽多兄弟來照顧你的生意,你還把我們晾在這裏?!”

在場的數個小青年,染着花花綠綠的頭發,穿着自認為有型的緊身褲,但掩蓋不了臉龐的稚氣,最小的估計十三四歲,最大的也就十六七歲,看着都不像成年人。

許真誠把煙夾在指縫裏,“謝謝你了弟弟,打個商量。你們就在這兒玩桌游過家家怎麽樣?聲音小點,還給你們送飲料。我還有些娃哈哈,等下拿給你們。”

他這話就像精準地踩中di雷,把小青年們激得炸了毛,他們當即站起來,開始摩拳擦掌地對準許真誠。

許真誠完全不怕,用煙頭指了一個方向,“弟弟,想打架的話得挑地方啊,法治社會,你想在監控底下犯事?”

小青年猶豫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有種出去打一架!”

送完酒的範哲安出現在了許真誠身後,大概因為他個子高,兩個人站在一起對紙老虎似的小青年們很有威懾力。

“打架是網管的必修功課嗎?”範哲安說。

許真誠嘴角一扯,“算選修吧。”

範哲安笑意不達眼底,“是嗎?我練了十年的跆拳道,平時踢得最多的是木板,還沒怎麽踹過人。”像是跟許真誠說話,實際是看着那些炸毛的小青年。

“真的?你也練過跆拳道?什麽段位啊,我練到黑帶一段就沒練了。”

“我比你高點,黑帶三段,這兩年有點懈怠了。我們打比賽的時候,踢人真把人聽得鼻青臉腫,我上次不小心把對手踢到流了半個小時鼻血,差點被退賽。”

“哎,你也太不小心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還好,我比較收斂,在賽場上沒出現過類似的情況,但私底下就不一定了。學跆拳道好啊,既可以用來防身又可以用來尋仇。”

兩人旁若無人地對話,半真半假的聊着,怎麽裝逼怎麽來,但他們用簡單的話術修飾了一下經歷,還真像那麽回事。

小青年們面面相觑,咽了咽口水。有人勸他算了,但小青年拉不下臉,好像非得闖點禍才能善罷甘休。

當小青年拿起來桌上一個陶藝時,許真誠表情一冷,“三千多一個,摔了你賠不起。”

小青年已經舉起來了,聞言頓住,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又拿起架子上的東西準備砸。

“一千多一個,還是定做的。”許真誠把煙摁進了煙灰缸。

小青年又換了一件東西。

“這個便宜,買成五百多。但絕版了,絕版懂嗎?花錢都買不到了。”

……

許真誠閑來沒事的時候,看過教育心理學,唬小孩那一套學得不錯,把這些紙老虎的心理摸透了。只要他不急,急的就是別人。

門外傳來了警笛的聲音,本來就沒見過大世面的小青年們更驚慌了。

大柱和熊二也慌了,在吧臺處舉起手。上網的那些人見怪不怪,只要自己沒犯事,警察查警察的,他們玩他們的,井水不犯河水。

“接群衆舉報,未成年人出現在娛樂場所!”

警察第一眼看見了出衆的範哲安,查了範哲安的身份證,确定他成年了後,說:“少進網吧玩游戲,你這個年紀該好好讀書。”

範哲安笑道:“叔叔教育的是。”

休息區裏那幾個小孩,已經害怕得不行了,縮在了角落,連跑都沒地方跑。

“哪位舉報的?”

許真誠舉了一下手。

警察看向他,又大聲問:“老板是誰?”

許真誠又舉了一下手。

……

雖然許真誠自己舉報了自己,但網咖沒有違反規定讓未成年人上網,還被警察表揚了一番。

來都來了,警察們順便去查了不遠處的綠豆網吧,搜到了額外的驚喜,有違規行為的綠豆網吧被勒令暫停營業整頓。

因為綠豆網吧整頓了,不少未成年人不得不好好回學校上課,這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讓六中和九中以及周圍一片學校的老師,想給許真誠送錦旗。

許真誠深藏功與名。

綠豆網吧的老板來找過許真誠,也就磨磨嘴皮子,撒撒氣。許真誠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總能用博大精深的中文,把那些找事的人,給悄無聲地怼回去。

就算最近綠豆網吧沒怎麽開門,還有別的紅豆紫豆便宜網吧,真誠網咖的生意不見得回暖多少,白天的時候照樣蕭條。

店有人守了,許真誠就犯懶了,有些時候讓範哲安一個人守店,自己在家裏睡大覺。

許真誠仗着包吃包住,心安理得地讓範哲安做飯洗衣服,不過不太好意思讓範哲安打掃衛生了。

今天閑來無事,他給家裏來了一個大掃除,給主卧和客卧的床單做了次除螨,還很騷氣地把各個角落噴上了他喜歡的香水。

好聞的木質香,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下班回來的範哲安,打開門被嗆得不行,“許老板,你把六神砸了?”

許真誠用看土鼈的眼神看他,“不會聞就把鼻子捏着。”

範哲安知道這是他最喜歡用的一款香水,噴了很多也只是香味密集了一些,沒有濃到嗆鼻,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随時随地聞到這股淡雅的味道。

吃晚飯時,範哲安說:“許老板,後天是周天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帶朋友來家裏補習,外面不好找地方,這離九中近,他補完課可以直接回學校。”

許真誠說:“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什麽好處?”

“只要你在家,我就給你做飯。”

“成交!”

許真誠吃得一臉滿足,範哲安的廚藝太對他口味了。

吃過飯,到了飯桌的世紀難題,誰洗碗?

範哲安已經很累了不想動,許真誠吃飽了不想動,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真誠哥,要不你去把碗洗了?”範哲安有商有量道。

範哲安對許真誠很尊敬,沒事兒的時間叫他許老板,有事兒的時候叫他真誠哥,總之對他客客氣氣的。

但這對許真誠來說,都是不熟的表現,許真誠最煩誰跟他講禮貌了。範哲安對他的朋友們又是另一個樣,偶爾會爆粗口飙髒話,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許真誠致力于摘掉範哲安的假正經,偶爾會故意激他,“我不,我是老板,懂嗎?十指不沾陽春水。”

“那買個洗碗機?”

“你有錢嗎?”

“沒錢,已經工作快半個月了,一分錢沒入賬。”

許真誠拿起一根煙,揚起下巴,很欠扁地說:“沒錢就別裝大爺,快點去洗碗。”

範哲安的表情變了變,好像有點不耐煩的感覺了。許真誠期待地看着他,等他發火。

要是能看見範哲安發火,沒準他心情一好,明天就去買一個洗碗機。

惡趣味的念頭只要冒出來了就會生生不息。

然而範哲安無奈地笑了笑,開始動作麻利地收拾碗筷了。看似勝利的許真誠才是真正吃癟的人,郁悶地到陽臺抽煙去了。

他選擇租住這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陽臺朝陽,視野寬闊。他在陽臺放了一個懶人沙發,沒事的時候窩在這裏思考人生,很有意思。

整個人縮在軟塌塌的懶人沙發上,許真誠抽着細煙,漫不經心地看着外面的燈影綽綽。

已經是夜晚了,主道路的車流還是挺多,很多人在趕着末班車回家。

煙灰落了一點到幹淨的地面,許真誠蹙眉不悅。

範哲安很快洗完了碗,然後去浴室洗了澡,再出來時,許真誠還在陽臺坐着。

看許真誠歪着腦袋枕着手臂的樣子,應該是睡着了。

範哲安走過去,把在吹着涼風的窗戶關上後,許真誠從左邊歪到了右邊,整個人像沒有骨頭似的,軟在了沙發裏。

“許老板。”範哲安蹲在他面前,試圖喚醒他。

許真誠紋絲不動。

“真誠哥。”

許真誠手臂動了動,頭發蓋住了半邊臉,睫毛輕微顫動,在眼窩處投下一層陰影。

範哲安聲音大了些,“許真誠。”

許真誠壓着嗓子說:“叫魂呢?”

“我是想告訴你,現在天氣還沒熱起來,你睡這兒容易着涼。”

許真誠半睜着眼,“不會啊,挺暖和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像壓根沒醒,是在夢裏和他對話。

範哲安笑了笑,“你是不是沒醒?”

“應該是,”許真誠眨了眨眼睛,“不然怎麽會有個大帥哥站在我面前?”

大帥哥範哲安突然被誇,笑容更肆意了,“許老板真會說話,我原諒你讓我洗碗了。”

“啧。”許真誠把頭埋進懶人沙發裏,選擇最舒服的姿勢入睡。

在進入深層次的睡眠前,身上多了一層可以鎖住溫暖的重量,一雙很有安全感的大手替他蓋好了被子。

許真誠裹着被子,聞到了舒服的木質香,睡得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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