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送走了鄭曾,忙了一早上的範哲安累的不行,想先睡個午覺再去洗昨天弄髒的床單。
于是他走進了許真誠的卧室。許真誠平躺着,雙手舉高手機,時不時滑一下屏幕,在看一些沒營養的娛樂新聞。
“許老板,我換了睡衣,可以在你旁邊躺會兒嗎?下午再去洗床單。”因為許真誠心情不佳,範哲安問得很有禮貌。
許真誠拍了拍旁邊空置的位置,範哲安繞到那邊躺下。兩人中間像隔了一條銀河,泾渭分明。
昨晚上範哲安躺在他旁邊,美色當前,他的心情有點心猿意馬。但現在,他心裏淡成了一捧清水,一丁點雜質都沒有了。
範哲安的态度很明顯,把他當耳根子軟的老板,什麽都順着他。但沒有別的意思,僅限于老板,更多的只有關系好點的朋友。
朋友的話,反而不需要拘謹了。男生之間的友誼,沒有拐歪抹角,同穿一條開裆褲都不會害臊。
哪怕現在範哲安扒光衣服戴上領結躺他旁邊,許真誠也沒想法了。
Gay準則的第一條:不要對直男有好感,會變得不幸,還會沒朋友。
範哲安作為朋友、弟弟、員工來說,都很好,挑不出刺兒。除了這幾重身份外,許真誠不該有雜念,孰輕孰重,許真誠拎得清。
別的都還好,現在最操蛋的是,許真誠不知道怎麽跟範哲安坦白自己是Gay了,小孩兒聽到會不會直接吓到辭職?
許真誠現在很不想範哲安辭職,萬一辭職後,範哲安去睡橋洞,被哪個不要臉的撿回去了怎麽辦?
亂想一通後,範哲安似乎已經睡着啦。
小孩兒睡眠質量很好,或許因為這個床在他的舒适點內,每次沾上床就睡着,速度快到不需要數羊數星星。
範哲安把被子掀到他身上,放下手機,阖眼打算入睡。
身後的人似乎伸了手,指尖輕輕撫過了他的脊柱骨。許真誠蹙眉轉頭,發現自己一縷長發被範哲安卷在了食指上面。
範哲安沒有醒,卷了頭發的食指放在了人中上面,一呼一吸都是清新的木質香味。
許真誠在糾結是剪頭發還是剪手指,看着範哲安冥思苦想後,竟然很快睡着了。
再睜眼的時候,範哲安英俊的臉放大在了他面前。
更他媽惹火的是,範哲安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面,兩人面對着面,不知道睡了多久。
泾渭分明的界限已經不見了蹤跡,從拉近的距離來看,是他在睡着後無意識靠攏的範哲安。
許真誠感覺瞌睡蟲全跑了
他睡前想了什麽來着?
怎麽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
範哲安搭在他腰上面的手動了動,像是要醒了。
他剛想把範哲安推開,但範哲安手腕用力,把他扣進了自己的懷裏。範哲安把手放在他的後腦勺上面。下巴抵在了他的頭頂上面,似乎嗅了嗅香味。
幸好昨晚上剛洗了頭。
許真誠被迫把臉埋在範哲安的肩窩處,感覺氧氣在一點點流失,呼吸困難就算了,心跳跟打鼓似的跳。
許真誠在儲蓄力氣,好一腳把範哲安踢下去。
“許老板,你好香啊。”
範哲安緩緩睜開眼睛,剛睡醒聲音有點倦懶磁惑,很輕,但足以讓許真誠聽清。
許真誠推開他,“醒了還裝睡?”
“沒裝睡,我剛醒。”範哲安用食指揉了揉鼻尖,動作停滞了一秒。連手上都沾着許真誠的味道。
許真誠一腳把他踹了下去,範哲安一百八十度翻身,用雙腳落在了地上,像體操運動員般振臂歡呼。
許真誠被他逗笑了,“快滾去洗床單。”
“好的蟹老板。”範哲安模仿着動畫片裏黃海棉的聲音,“我幫你把衣服也洗了。”
這麽一通鬧騰,許真誠心情好了個七七八八,打開了微信,裏面又有幾條未讀消息。
他忽略掉“今晚有空嗎”之類的消息。
他不缺人追,追他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許真誠拒絕過一輪又一輪,還能留下來的沒兩個,但有一個比他大三歲的男人,追了他快一年了,如今還锲而不舍。
那男人事業有成,長得不錯,而且很幹淨不亂搞,而且是1。說出去可能都會覺得許真誠不知好歹,這麽好的一個男人,跟看不見似的。
世界各地現狀就是飄地飄0,長得不錯還不亂搞的1,少之又少。
許真誠雖然覺得自己可以當1,但當0這事,對他來說又很有吸引力。
周承凡:小許,我從M國回來,給你帶了兩瓶你喜歡的那款香水,你看你什麽時候方便,我給你送過來?
周承凡很有紳士風度,追他的尺度把握得很好,從沒引起過他的反感。
Honesty:周總,不用給我送東西,我對你沒那個意思。
這種話術,他給周承凡發過無數次了。但今天他突然不想這麽說了。
一見鐘情太難遇見,好多感情都是從相處中磨合出來的。許真誠不是想給周承凡一個機會,而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許真誠重新打字。
Honesty:你回江市了嗎?那你明天下午把香水送來真誠網咖吧,我給你錢。
周承凡:不用付錢。你請我吃個飯吧?
一來一回,是高手。
Honesty:好,那明天見。
周承凡: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翌日,恨不得随時穿人字拖的許真誠,特意捯饬捯饬了自己。
下午的暖陽透進網咖內,好多人守着電腦內的電視劇在昏昏欲睡地打着盹。
許真誠踩着地面的暖光,出現在範哲安眼前,特別臭屁地說:“小範兒,看哥今天帥嗎?”
臨近四月的天氣才是真正的不冷不熱,穿什麽都合适。
許真誠很瘦,但特別愛買oversize的衣服,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便宜了撿他衣服穿的範哲安。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oversize T恤,複古工裝褲配上皮質的馬丁靴,長發似乎擦了精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順滑。
“看起來像沒特別裝扮,但都是小細節。”範哲安說,“許老板是去約會嗎?”
許真誠打了個響指,“說對了,我看看他人來沒。”
許真誠說着往休息區走去。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走進了網咖。
範哲安看着這個精英風範的男人,覺得他不像來上網,像是來收購網咖的。
“你好,你們老板在嗎?”男人放了兩個盒子在吧臺上,“這個給他。”
範哲安一眼認出,這是兩個香水盒子,還是許真誠平時用的牌子。範哲安沒有接過,說:“許老板在休息區。”
“好,麻煩你做兩杯你們店賣的最好的飲品送到休息區。”男人拿起香水盒子向休息區走。
範哲安看着男人的身影,眯起了眼睛,擦杯子的動作變慢了幾分。
因為看見了周承凡走過來,許真誠便直接坐在休息區等他了。
“很久不見,又變帥了。”
許真誠接過香水盒子,熟練奉承道:“周總也是,帥沒邊兒了。謝謝你的香水,那我不客氣了。”
周承凡坐在他對面,“不需要跟我客氣,我經常出差,買這些東西很方便,你想要什麽給我發消息就行。”
“現在網購也很方便,不需要這麽麻煩。”許真誠打開盒子,提出香水,往空氣中噴了一下。
男士香水和女士香煙一樣,以淡為主。這款香水留香很久,後調是檀香木味兒,也有點皂香,聞起來很舒服。
周承凡透過撒下來的水霧,看他,“親力親為,才顯得真誠。”
瞧瞧,這段位,換一個定力不好的估計馬上就淪陷了。然而許真誠內心毫無波瀾。
許真誠把香水放好,沒有接他的話,“周總你想吃什麽?中餐還是西餐,法式大餐就算了,我吃不慣鵝肝。”
周承凡也不覺得難堪,笑着說:“你請客,看你想帶我吃什麽了。”
許真誠差點脫口而出“帶你吃我家小孩兒做的飯”,話卡在了嘴邊,許真誠幹咳了兩聲。
一杯芬達雪碧放在了許真誠面前,吸管擰成了結。
範哲安在周承凡面前放了一杯可口百事,吸管随意地放了進去。
“20塊,誰付錢?”範哲安亮出收款二維碼。
許真誠又咳了兩聲,“小範兒怎麽這麽沒眼力勁?這是我朋友,收什麽錢?”
範哲安無辜道:“許老板,你總跟我說親兄弟也要明算帳,做生意就是做生意,該收的錢一分都不能少。”
短短一句話就給許真誠立了一個摳搜老板的形象。許真誠額角突突地,“二維碼給我。”
周承凡已經眼疾手快地拿出手機掃了碼,範哲安滿意地拿着二維碼離開了。
少年無畏的自信感,很容易感染到偷偷觀察他的人。
“這位是你的員工嗎?”周承凡不确定地問。
許真誠見範哲安走遠了,故作認真地說:“啊?他啊,我男朋友。”
周承凡端起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冒着氣泡的飲料撒在了他手腕的表盤上,看色澤也看不出來罪魁禍水是可口可樂還是百事可樂。
“你信嗎?”許真誠抽了一張紙遞給他。
周承凡把表摘下來,擦拭道:“信。”
許真誠愣了愣,沒控制住的笑聲非常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