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真誠帶着周承凡去吃晚飯前,順便問了在交班的範哲安要不要一起去。
範哲安還沒忙完,說:“等會兒忙完我看時間合适的話就去找你,你吃就行不用特意等我,到地方給我發一個定位。”
“好,你要是不來的話也給我發個消息。”
周承凡走之前看了兩眼範哲安,範哲安捕捉到了眼神,覺得有些奇怪。
那是一種很有競争性的眼神,像是獅子在争奪領地前發出的訊號,這樣的眼神不該對着他這個陌生人吧?
範哲安很不爽,對有‘許真誠朋友’這個頭銜的他,報之一笑。但笑容極具攻擊性。
接收到他笑容的周承凡收回了視線,往許真誠身邊靠了靠,俯下身在許真誠耳邊說了什麽。
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
許真誠笑了,“還有這種事兒?你等會詳細跟我講一講。”只是圈子裏一些豔俗的八卦而已,但人都有八卦之心。
大柱接過範哲安手裏的瓶子,不解道:“小範,你在走什麽神啊?杯子裏的水都快溢出來了。”
範哲安走到主機前面坐下,還在想那男人剛才的眼神和他故意靠近許真誠的動作。
到了一家許真誠特別愛吃的川菜館後,周承凡表示全憑許真誠安排,許真誠就照着自己的口味,點了很多辣菜,配了一箱冰啤酒。
吃辣菜,配冰啤酒,人生一大樂趣。
許真誠給範哲安發了定位和包間號後,兀自開了一瓶酒,“你要喝嗎?還是給你點瓶紅的?”
周承凡脫下外套,撸起袖子,接過開瓶器,“喝,我不喜歡喝紅酒,後勁太大了。”
“确實,我也不喜歡後勁大的,”許真誠咕嚕嚕喝了兩口,“還是啤酒好,有味兒還不上頭,就算喝醉了,放個水然後睡一覺,第二天就好了。”
周承凡拿着酒瓶,和他碰了碰杯,“小許,你喝酒的樣子很豪邁。”
“嗯?”仰着脖子灌酒的許真誠斜了一眼,放下瓶子說,“還行吧,這都是來江市學的,我之前特能裝逼,幾乎都是高腳杯搖紅酒,為了保持逼格,還只能小口小口抿,美其名曰為品酒,但累的要死,還一點都不盡興。”
周承凡對此深有體會,“所以我們不适合上流社會。”
“你适合,我不适合。”許真誠轉了轉手腕說。
周承凡淺笑不語。
如果白天還很拘謹的話,喝了兩瓶酒後,聊了些有的沒的後,許真誠完全放開了。許真誠沒有喝醉,只是覺得氣氛到了,該說點什麽了。
許真誠直入主題問:“周承凡,你他媽這麽牛逼一個人,喜歡我什麽啊?追我這麽久。”
周承凡對這個問題早有預設,從容道:“我喜歡你的真誠。”
許真誠拿出一根煙,“比如?”
“比如你真誠地說,你不喜歡我。”
許真誠笑得拿不穩煙,“哦,周總真是與衆不同。那真誠現在真誠地告訴你,我還是不喜歡你,你會死心嗎?”
周承凡認真地說:“我不會死心。因為你是單身,我也是單身。追你是我的權利,而你拒絕我,也是你的權利。”
說實話,在周承凡極其認真說這話的時候,許真誠有了一瞬間的動搖感。周承凡這男人好到離譜,善解人意,太适合娶回家過日子了。
許真誠掏出打火機,“介意嗎?”
“不介意。”
許真誠點燃煙,吸了一口,又說:“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征服欲作祟啊?”
這個問題讓周承凡猶豫了一下,“都有。”
大多數成功男人的通病,有着奇怪的征服欲,應了那句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周承凡的喜歡多,還是征服欲多,這不得而知。
許真誠那點動搖瞬間就沒了,很玩味地說:“我不喜歡你,但可以答應跟你在一起,要不要試一試?”
“不用,”周承凡沒有猶豫地說,“我喜歡你真的喜歡我了,再考慮和我在一起。”
“真的嗎?”許真誠用指尖碰了碰臉側,“我只問這一次,不行我也不會再問了。”
“有實話,你這樣說的時候,我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叫我同意,但我還是選擇拒絕。”周承凡說,“我是真心喜歡你。”
許真誠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知道,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許真誠再次重複,“我不喜歡你。”
“所以我在追你。”
門外的服務員突然出聲,“帥哥,你站在門邊幹什麽?”
服務員推開門進來時,面對門而坐的許真誠正好看見了杵在門口的範哲安。
服務員放了菜盤後,範哲安才走進來,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着面色如常的周承凡。
這兒包間不太隔音,門又是虛掩,範哲安應該聽到了一點他們剛才的對話。具體聽到了哪些,看範哲安的表現,應該是最後一段周承凡向許真誠表白。單獨聽這段的話,就是死纏爛打的戲碼,挺狗血的。
許真誠一點也不尴尬,指着空位,讓範哲安坐下。
範哲安坐在了周承凡和許真誠中間的位置。
“你好,我叫周承凡,你怎麽稱呼。”周承凡伸出手。
許真誠真怕周承凡再補充一句“我叫周承凡,我是Gay”。雖然這是他一直想說的話。
範哲安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範哲安。”
許真誠把燃盡的煙摁進煙灰缸,越看越覺得他們之前的氣氛很微妙。兩個從來沒見過的人,怎麽看對方的眼神那麽耐人尋味呢?
來電了嗎?
不可能。範哲安天天對着他這麽個絕世美人,都沒來電。怎麽可能對周承凡這種精英型男人來電。
而且他們的眼神好像是要吃了對方。不是抽象意義地吃,而是字面意義。
因為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狀态,許真誠沒有注意到,兩個人握完手後,很同步地把泛紅的手藏在了身後。
一頓飯好像只有許真誠在專注于吃,那邊兩人會時不時交流。
聊得很有針對性。
周承凡說:“聽小許說,你高中沒畢業,為什麽會到網咖來打工?”
高中沒畢業和高中還沒畢業是兩個概念,許真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因為想少說一個字省事兒,剛剛跟周承凡閑聊的時候,說的是前者。
估計現在周承凡覺得範哲安是不學無術的混混吧。
範哲安說:“想賺錢。”
好,現在是不學無術但想賺錢的熱血小青年。
周承凡:“小許對你應該不錯吧?你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
範哲安拎拎領口,說:“還行。”
許真誠嘴裏包着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酒。
範哲安突然轉過頭,對着他說:“內褲都是許老板的。”
“噗。”
好端端地一口酒悉數噴出,撒了範哲安一臉,範哲安淡定地拿起了紙巾,先遞給許真誠讓他擦嘴。
周承凡的表情很精彩,眉宇裏的隐忍,最終化為一句平靜的話:“你們什麽關系?”
“上下屬。”
“男朋友。”
聽見那三個字從範哲安嘴裏發出,許真誠傻眼了。但範哲安語氣很堅定,道:“我是他男朋友,你能不糾纏他了嗎?”
周承凡把目光對準在裝死的許真誠,“我想聽小許說。”
“上……”
範哲安在用紙巾擦臉,擦到脖頸時,他用食指刮了刮喉結處,眼裏的意思很明确,想要許真誠順着他的話說。
許真誠勾起嘴角,“嗯,他是我男朋友。”
周承凡笑容苦澀道:“我不太相信,小許,我覺得你要是有對象了,一定會大大方方告訴我。你們什麽時候的事?”
範哲安驀然抓起許真誠的手,許真誠的手很涼,皮膚光滑,在與範哲安觸碰後,手部的溫度在慢慢上升。
“剛才的事。”
許真誠側過頭笑了笑,正色道:“對,我家小男朋友說的都對。不好意思啊周總,承蒙你好意了。”
周承凡表情沒難看多久,很快又複原常态,舉起酒瓶道:“謝謝你小許,我祝福你們。你找到讓我放棄你的理由了。”
許真誠去拿面前的酒瓶,卻被範哲安拿了起來,和周承凡碰了碰瓶子後,一飲而盡。
一頓飯在微妙的氣氛中結束。範哲安出了飯店後,就往另一邊走了,許真誠站在原地,只有一點舒适的微醺感,周承凡的司機來接他時,提出要送他回家。
許真誠把長發放了下來,用手指梳順後,看向了一邊,說:“不用,我的專車來接我了。”
範哲安騎着自行車,慢慢停在了許真誠面前,許真誠跳上了後座,對周承凡揮揮手,“看,多酷,還有一個帥哥司機!”
周承凡形單影只地站在自己的豪車旁邊,“小許,我也可以當你的帥哥司機。”
許真誠笑道:“得了吧,你好像考了很多回駕照了吧?還沒過。”
周承凡苦笑了一聲,“我方向感比較差,夏天打算再去考一次,不過就算了。”
“好,期待有朝一日能坐上周總開的車,現在你老老實實坐副駕去,我不想到局子裏看你。”
周承凡對他點點頭,轉身上了車。
範哲安看了一眼搖下車窗的周承凡,偏過頭對許真誠說:“許老板,坐穩了。”
“坐穩了坐穩了,知道你很猛,但不用每次都重複吧?”
範哲安只喝了半瓶酒,那點酒精不足以讓人醉。許真誠卻覺得範哲安醉得離譜。
範哲安像感覺不到阻力似的,快速蹬着腳踏板,自行車像離弦的箭,速度很快,帶起來的風從許真誠耳邊呼嘯而過。
怕摔下去的許真誠不得不抱住了範哲安的腰。
被他抱住腰的範哲安,側頭一笑。
那嘴角上揚的弧度镌刻在了許真誠眼裏,再難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