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艾葉知道許真誠要去B市後,嚷嚷着讓許真誠回B大給她帶食堂的特色肉餅回來。許真誠想了想,穿得特潮的自己,提着紮實的肉餅,木質香混着肉香……

許真誠表示拒絕。

“算了算了,我現在也吃不下,馬上就五月份了,離高考越來越近了,”艾葉說,“這是我帶的第一屆學生,看他們高考,比我當年自己高考還緊張。”

“你當年但凡緊張點兒,市狀元都是你吧?”許真誠正拿着手機走在路上,時不時看看旁邊的小攤。

江市的許多街道有很多特色路邊攤,大多數都挺幹淨。比起那些傲慢的大餐館,許真誠現在很愛這種有煙火氣的路邊攤,攤主總會笑容滿面地對待每個客人。

艾葉氣道:“你有尬吹我的功夫,不如給我說說,最近有沒有好玩的地方,我有空就去消遣消遣。”

“你打開app自己看,”許真誠停了一下,“但你別去上次那個酒吧了,不安全。”

“我想去還去不了呢,那酒吧聽說被哪個懂法的給寫信舉報了,然後一查,違法違紀的行為不少,現在直接關門大吉了。”

許真誠沒往前走了,看了看馬路對面,“關的好,禍害就該一鍋端了。”

“诶,我一直想問你來着,上次我把你送你家樓底下,來接你的那個男生,是你什麽人啊?”

“我員工。”

如果是之前,許真誠會開玩笑地說“我男朋友”“我對象”,但現在越來越熟悉後,許真誠反而很少跟別人開這種玩笑了。

“員工住你家啊?”艾葉嗤之以鼻道,“我不信許老板能對員工這麽好,你是看上別人長得帥了吧?”

許真誠輕笑了兩聲。

艾葉趕緊說:“你要不想讓我愛上你,就別跟我這麽笑,頂不住。”

“你頂不住也得頂住,我們錯了性別,沒可能的。”

閑扯幾句後挂了電話,許真誠過了馬路,進了一家裝修風格很适合打卡拍照的店裏。這家店離九中只隔了幾條馬路,所以是九中學生的根據地。

有一桌男生,他幾乎都認識。

“許老板!到這兒來坐。”江赫眼尖,隔着老遠就在喊他。

許真誠走過去後,賀宇和鄭曾給他打了個招呼,鄭曾旁邊有個板寸男生,在埋頭寫作業。這張四四方方的桌子挺大,坐四個男生綽綽有餘,桌上除了四杯奶茶,就是白花花的試卷。

許真誠坐在了江赫旁邊,江赫給許真誠點了一杯奶茶,大方地加滿了料,表示請許真誠喝,讓他不客氣。

許真誠不客氣地嘬起吸管,發現江赫的請客是賀宇付款。

賀宇掃了二維碼,給了錢後,捏了捏江赫的耳朵,“別偷懶。”

江赫在試卷邊上畫小人,被逮了也不慌,理直氣壯道:“勞逸結合懂不懂?”

板寸男生開口了,“勞逸結合和勞逸逸逸逸逸結合,還是很有區別。”

“孫毅,我效率比你高多了,”江赫對板寸男生說,“同樣有學霸輔佐,你怎麽分爬得比烏龜還慢?”

孫毅磨着牙,用拳頭對着他,被賀宇接了下來。賀宇一記眼神,孫毅便沒了氣勢,像打霜的小白菜,盼望着門口出現想念的人。

許真誠看了一眼他們三個渣成碎碎的學渣手裏的卷子,“這不是範哲安出的試卷嗎?”

孫毅:“嗯?”

江赫:“啊?”

彙總後,用時出聲,“你怎麽知道。”

在場好像只有孫毅不知道,範哲安住他家。江赫只是習慣性驚訝。

許真誠說:“這是他手寫後打印的,看字跡就知道了。”

賀宇充當着解說的角色,說:“範哲安出的這幾套卷子很有針對性,他們做很合适。”

“是啊,我感覺他媽的每一個小數點都是在針對我!”孫毅抓了抓頭皮,“今天不解出來我不回去了!”

“那你直接在這兒待到明天收假吧。”江赫說。

眼看着兩個人又要打起來,充當解說員的賀宇又要當調解員。

鄭曾看了一眼手機,“範哲安和鄧以欣馬上過來了,問你們要不要吃手抓餅。”

許真誠下意識想跟着舉手,看了看他們青澀的面龐後,按捺住了融入他們的沖動,拿着奶茶站起來了。

賀宇說:“範哲安馬上過來了,不等他?”

今天範哲安回了學校處理事情。

許真誠單手拎着奶茶,“他自己找得到回去的路,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寫。”

他不老,但也沒他們那麽年輕,坐在這裏面挺突兀的,出去前看了看別的桌子,很多在暧昧期的男女生,光是碰了碰手,臉就能紅了個透。

這是青春該有的樣子,青澀、隐晦、小心翼翼地試探,把對方的一舉一動藏進眼裏,用一些小動作來表達喜歡。

幾年前他也有這樣的時刻,和記憶裏的某個人。

許真誠喝了一口奶茶,推開了門。

迎面差點撞上範哲安。

範哲安沒想到能遇見他,“許老板,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許真誠挑眉,“喝奶茶啊。”他今天無所事事,也許有些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小心思,才能閑逛到九中附近。

那句“你到這裏來幹什麽”,讓許真誠有點不爽。

“這裏你家開的啊,我為什麽不能來?”

鄧以欣往裏面看了看,說:“這裏是範哲安的媽媽投資開的奶茶店,但交給別人管理的,向阿姨平時挺忙。”

範哲安笑着看略顯窘迫的許真誠,“進去坐坐,等會我們一起回去。”

“不了,我還有事兒。”

有事個屁。

許真誠讓開路,讓他們進去。

正方形的三面,倆倆坐在一起,空出來的一方沒有人去坐,少年們不怕熱,擠在一起做題都覺得有趣。賀宇在給江赫單獨開小竈講題。孫毅紅着臉給鄧以欣說話。

範哲安低頭接過鄭曾遞過來的試卷,拿起筆畫了兩下,鄭曾便露出了頓悟的樣子。

他們關系很好,他們無憂無慮,他們正在年輕着。

範哲安擡頭時,許真誠剛好收回視線,走出門。

不知道為什麽,人的心情很大程度決定了運氣。許真誠莫名有點低氣壓,窩着火,想抄近路趕緊回家。

走進深幽安靜的小巷子的時候,他才發現,身後的腳步聲很雜亂。

他停下來的時候,那些腳步聲跟着消失了。

許真誠喝掉最後一口奶茶,丢掉空盒,回頭一看。

好家夥,之前在網咖用假·鈔被他拆穿的猴腮男和那個找事的小青年,他們大概是一個幫派的,帶了十多個歪着嘴的小混混,跟了許真誠一路。

他最先想到的是:江市真小。

剛剛他只顧着走神了,忽略掉了旁邊行人的異樣眼光。

原來身後跟了一群瘟神。

這條小巷不經常有人經過,而且沒有監控,好多社會青年喜歡在這裏約架,已經成了條暗裏的規矩。

這種時候應該掏出一根煙裝淡定,但許真誠選擇把雙手插進衣兜裏。不是裝深沉,而是怕他們發現自己手抖,有失氣焰。

這麽多人,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猴腮男對他的弟兄們說:“就是他,一個娘們唧唧的男人,開個網咖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男人還留長頭發?真惡心。”

許真誠勾唇一笑,“兄弟,你能把你剛才的話省略點,直接用開網咖的長發男人來介紹我不?”

小青年指着他說:“就是他害得我在局子裏蹲了一晚上!”

“我可沒害你,是你自己送上門的。”許真誠還是選擇掏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

不管那些人說什麽,許真誠都應答如流。

沒什麽文化的他們只知道飙髒話,說不過讀過很多年聖賢書的許真誠。

“別廢話了,直接抄家夥,別打出人命就行!”猴腮男氣急敗壞地招呼他的哥哥弟弟們。

許真誠把還沒抽完的煙彈開,也懶得再動嘴皮子了,反手揮拳揍向想打他帥臉的人。

……

“诶,前邊小巷子好像有人在打架?”

“我們繞開一點走吧。”

“好像是圍毆诶,十多個打一個……我們要不要報警……”

一行人從奶茶店出來後,鄧以欣還有事先走了,剩下的人打算去吃點東西,聽見兩個路人在說打架的事兒。

鄭曾是典型的保守派,主張幫忙報警,不摻合。

江赫和孫毅是激進派,聽見是圍毆,當即正義感爆棚,表示要去看看。

賀宇和範哲安是中立派,覺得既可以報警,又可以去摻合。

路過的兩個人在讨論說。

“他們是在打女生嗎?我好像看見圍的那個人是長頭發诶,好像還挺白的。”

“哎,江市哪兒都好,就是這些市井流氓,鏟不絕啊。”

“沒辦法,江市小城市。”

又有兩個路人在說這件事。

賀宇想了想,對旁邊的人說:“長發,挺白,有點像許老板。”

轉頭一看,旁邊的人已經跑出去十米遠了。

江赫和孫毅在後面追,平時走路跟老大爺似的賀宇也跑了起來。鄭曾一跺腳一咬牙,趕緊跟上他們。

小巷子內的戰局還沒開始多久,幾乎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

許真誠沒吹牛,他真的練過跆拳道。

打幾個混混還是可以的,但他們好像皮糙肉厚,不怕痛似的,被打狠了,只會更加激發他們的鬥志。

一人難敵二十拳,更何況他們手裏還有東西。許真誠挂彩挂得最嚴重,身上挨了不少悶棍,臉上除了發絲淩亂,一點事都沒有。

不讓他們打到臉,是許真誠身為男人的尊嚴。

但許真誠打他們,拳頭都是往臉上砸。導致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腫如豬頭,看起來很滑稽。

實在打不過了,許真誠正打算往巷子更深處跑,看能不能甩掉這些人,卻聽見了有人在喊他。

“許真誠!”

範哲安沒事的時候叫他許老板,有事的時候叫他真誠哥,着急的時候叫他許真誠。

許真誠躲開一個人的拳頭,一腳踹在了來人的腹部處,手捧成喇叭,對着巷口說:“範哲安,快過來幫忙,老子打不過他們了!”

下一個瞬間。

範哲安扶着牆出現在了巷口,慣穿白t的他,像是黑夜裏的高大明亮的燈,照耀着着急趕路快要摔倒的許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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