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事實證明,許真誠心眼大到離譜。範哲安的家世最多震懾他兩分鐘,過了時間他該使喚使喚,該罵就罵,絲毫不客氣。

又打又鬧地上好藥,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手機日歷提醒他今天早上八點的飛機。

許真誠趕忙回房間收拾行李,他動靜太大,範哲安叼着牙刷過來問他在幹什麽。

“我拐了範家的兒子,收拾收拾逃逸去!”許真誠在搭配衣服。

“拐了我的話,逃逸也得帶上我。”

“算了吧,靓仔,你太亮眼了。老老實實在家等我回來。”

範哲安去把嘴裏的泡沫吐掉,掬了捧水,随意地打濕了臉,又走到許真誠的房間裏看他忙前忙後。

許真誠把最後一套衣服丢進了行李箱,合上行李箱後,試了試重量,滿意地推到一邊。

範哲安倚着門框說:“說真的許老板,你今天是要去哪兒嗎?”

許真誠這才想起來,自己要去B市的事兒,好像還沒有和範哲安說過。

“我去B市出差。”

“B市挺好玩的,我很久沒去了,帶我一起去吧?”

“你以後要在那兒待到地老天荒,有的是時間逛。”許真誠說,“而且馬上五一節了,小範課堂還是多開課賺點錢吧。”

範哲安也沒真的打算去,笑了笑說:“去多久,帶這麽多衣服?”

“兩三天吧,”許真誠拍拍自己的行李箱,“這已經很收斂了,還多?”

範哲安拱手表示佩服,“你打算每個小時換套衣服嗎?”

“對啊,丢什麽都不能丢牌面,”許真誠看向他,“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幹嘛跟你彙報那麽詳細?”

好像也是。

範哲安讪讪一笑,關上門出去了。

很久沒坐過飛機的許真誠覺得自己像個土狗,特別是在頭等艙裏,看着那些穿着高奢西服的精英人士。

許真誠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慶幸自己沒有穿拖鞋出來。并且他很後悔沖動之下買了頭等艙的票,他在江市待久了,覺得高檔的東西好像就那樣,不如市井氣息來的舒服。

下飛機後,有求于他的俞越破天荒地來接他,他坐上了俞越的車。

俞越問他去哪兒,許真誠看了一眼車窗外的高樓大廈。

“送我回趟家吧,好久沒看見我爸媽了,怪想他們的。”他說得很憂愁,好像在等待歸家的游子那般。

俞越手握方向盤,冷血無情道:“叔叔阿姨應該沒那麽想你,巴不得你別回去打擾他們。”

許真誠那點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鄉愁被他一句話打散,“怎麽的,我不是他們的親兒子啊?”

“如果不是親兒子,估計不會讓你進家門吧?”

“你進家門,估計也不會給你好臉色。”

“舒阿姨太疼愛你了,許叔叔成天吃你的醋。”

俞越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句句屬實。許真誠郁悶地扒拉下墨鏡,遮住了含笑的眸子。

他家的基本情況和範哲安家很像,父母恩愛,兒子是意外。

許志忠是難得一見的潔身自好企業家,坐擁上市公司,但不抽煙不喝酒,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和老婆舒芸到處旅游。

不帶兒子旅游那種。

許志忠覺得自己最大的成就不是家産,而是自家溫柔漂亮的好老婆。為了不讓舒芸受生産之苦,許志忠給自己預約了結紮手術……

舒芸怕痛,但想和心愛的人孕育屬于他們的孩子,于是趕在許志忠結紮之前,有了許真誠這個“意外”。

聽說當時舒芸生他時沒有哭,很堅強,哭得最慘的是病房外等待的許志忠,還很不争氣地暈了過去。

這麽多年過來,許真誠早就習慣自己的家庭弟位了。

B市寸土寸金的別墅區內。

許真誠拖着行李箱,用指紋開了大門,走進去大聲喊:“爸媽,你們的帥兒子回來了!”

別墅內很安靜,前後花園連鳥叫聲都沒有。俞越把車停進了車庫空位內,跟着許真誠走進別墅內,上下樓都找了找,什麽活物都沒有。

“你沒提前給他們說你要回來?”俞越說。

許真誠拿出手機,“沒有,我們家主張的是,平時不閑聊,急事才發消息,盡量不打電話。”

俞越眯了眯眼睛,“你回家不是急事嗎?”

許真誠苦大仇深地看着他說:“你覺得對他們來說算嗎?”

俞越摸了摸桌上擺着的文玩,再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确實不算,你很有自知之明。”

許真誠點開了舒芸的朋友圈,發現她昨天更新了一條度假朋友圈,配圖是某知名旅游海島,她穿着飄逸的裙子,遙望大海。

文案:攝影師是許先生。

許真誠笑了笑,給老媽點了個贊,然後私聊告訴她自己回了一趟家,為了把水端平,許真誠又點開了許志忠的朋友圈。

同樣的圖片,全是舒芸的美照。

文案:模特是舒女士。

點贊,複制剛才那條私聊消息,發給許志忠。

很快,舒芸拉了一個小群,把群名改為:相親相愛一家人。

下一秒。

許志忠退出群聊。

許真誠退出群聊。

舒芸重新把他們拉回群聊,警告他們不準退群,兩個男人才消停。

小雲朵:真誠,我給你訂張機票,你來找我們玩吧?

追雲的人:要來的話,說一聲,我給你訂。

許真誠不會自讨沒趣去打擾老情侶的甜蜜時刻,再說了,許志忠給他訂機票的話,可能會選擇南北極之類的地方。

美其名曰,磨練意志。

Honesty:不用了,您二位好好玩,我就回來待兩天,不用管我的死活。

小雲朵:啊?才待兩天,那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把回來的日期提前。等我回來啊!

許志忠沒說話了,他們倆在一處地方,一個人打字就夠了。

看着爸媽幸福的樣子,許真誠心裏挺高興的。和睦的家庭,造就了他現在沒心沒肺的性格,他很感謝自家爸媽。

他沒忘記回B市的正事,晚上和俞越以及幾個合夥人吃了飯,敲定資金以及各種俱樂部初始事宜。

許真誠大學時學過一點經濟類的東西,給出的意見很有針對性。俞越是一個二世祖,但沒到不學無術的程度,起碼對俱樂部的概念有所了解。

許真誠在以前行情好的時候炒過股,存了點錢當應急金,但應急金不代表可以用來打水飄。如果不是俞越主動找他,說要開始做正事了,許真誠一定不會涉獵電子競技。

網瘾少年和職業選手,開網咖和開俱樂部,還是有區別的。

他通過開網咖得出經驗:他只适合當甩手掌櫃,不适合管理。

俱樂部主攻一款射擊類的競技游戲。

戰隊名單已經初見雛形。

許真誠非常認真地翻完了幾頁寫滿人物名字的資料。

俞越和旁邊的合夥人聊了幾句,轉頭問他,“你覺得這些人怎麽樣?”

“嗯,很好。”許真誠合上文件夾,“我一個都不認識。”

“那你還看這麽久?”

“老板不都得看着文件,然後板着臉,偶爾點點頭表示認同嗎?”許真誠把□□那套學的有模有樣。

許真誠不玩這款近幾年才大火的游戲,自然不認識那些職業選手。

俞越繃着臉,指着一個人的名字,“你不認識他?”

許真誠看着他指的名字,那兩個字各自為營,拼在一起後卻格外地好看。

“這是上下結構,這是左右結構,”許真誠評價道,“這是兩個漢字,不錯不錯。”

俞越冷着臉抽過文件夾。

名字旁邊有寸照,許真誠剛剛看了兩眼,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帥哥,笑起來像個小太陽似的。突然一個可以解釋一切的念頭浮現出來。

“你不會是為了他才改邪歸正的吧?”

“不是,”俞越臉色回溫了一些,“什麽叫改邪歸正,不會說話就閉嘴。”

“啊行行行,我閉嘴,我把我往外掏錢的手也縮回去。”許真誠可惜道,“哎,那麽多資金,本來打算給兄弟随份子錢的,兄弟竟然不給我這個機會。”

俞越煩躁地摸了摸眉骨,壓着嗓子“嗯”了一聲。

“嗯什麽啊?我沒給你封口費吧,多說兩個字能死?”許真誠的耳朵湊近他。

“我是為了他改邪歸正,行了?我他媽用不正經的方法追他沒追上,換了個正經的方法,行不?”俞越大聲說。

他這聲音夠大,一桌人都看向了他。

“夠有誠意,雖然是借着正經事地名義幹不正經事,但起碼你用心去做了,”許真誠舉起酒杯道,“沖你這份心思,必須走一個。”

作為大股東,許真誠說話很有面,在他的帶動下,所有人紛紛舉杯慶賀事業起步。

一杯酒下肚,許真誠借着放水的由頭,出去透氣抽煙。

在走廊盡頭有一個包間似乎也在談事情,許真誠在包間門口看見了一個男人的後腦勺,有兩個旋。

兩個旋的男人聰明,但死腦筋。

許真誠覺得那兩個旋的位置很眼熟,但沒有多想。

他靠着窗戶站着,一根煙抽了一半,拿出手機看了看。

普朗範:許老板,我今天跟大柱和羅沁鬥地主,贏了三百多。

他發了一張自己的手牌,牌面很好。

許真誠笑着打字。

Honesty:你好意思贏他們的錢?

普朗範:怎麽不好意思啊,他們工資比我高。我用贏來的錢買了幾斤小龍蝦,我們現在在吃。

他拍了一張他們幾個人在休息區吃小龍蝦的圖片,熊二只顧着埋頭吃,大柱和羅沁還知道看鏡頭。

Honesty:你呢,怎麽不入鏡?

普朗範:我在拍照啊。

Honesty:我要檢查你在不在崗位,快點對着鏡頭比剪刀手。

普朗範:我不在崗位的話,是鬼給他們拍照的嗎?/無語

Honesty:老板發話,趕緊的。

那邊沒有回複了。

許真誠看了一眼垃圾桶的位置,把煙頭往裏一抛,然後又看着手機等消息。

範哲安發來了自己的自拍照。

他今天穿的那件自帶鏈子的白t,頭發大概剛洗過,很蓬松,兩揪毛翹上了天,帥臉不需要過多的表情管理,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足夠上鏡。

伸出大拇指和食指的手放在了鏈子的位置,他歪着頭,漫不經心地對着鏡頭耍帥。

許真誠笑意更深了,把照片保存下來,用作他們聊天框的聊天背景圖。

“許真誠,回B市怎麽不找我?”

許真誠笑容僵在臉上,緩緩擡起頭。

最近的那間包間的門虛掩着。

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拾起了沒有精準扔進垃圾桶的煙頭,把煙頭丢進了垃圾桶,才又看向他。

“吳禹?”許真誠手放進褲兜裏,“沒想到在這兒能碰見你。”

穿着西裝的吳禹很筆挺,但不像周承凡有紳士氣質。

吳禹長得不錯,許真誠承認當年願意跟他談戀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上了他那張臉。

但在現在的許真誠眼裏,吳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随時蟄伏,隐藏獸性,但不把別人的肉咬掉一口,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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