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結束一天的好事兒壞事兒,許真誠躺在床上時,有點想起不來和吳禹周旋時說了些什麽話了。

總之,許真誠不怕他,就是煩他。

怎麽會有男人這麽煩人?

許真誠想往吳禹的棺材板上多釘幾顆釘子,再貼幾張符,避免他詐屍。

打開微信,又是吳禹那狗逼發來的好友驗證消息。

:別拒絕,不想要你的照片了嗎?

一直拒絕也不是個事,總不可能因為吳禹而換微信號,而且他許真誠坦坦蕩蕩,沒做錯事為什麽要害怕?

于是幹脆點了同意。

因為随時會删除,許真誠連備注都沒打。

大禹:許真誠,你躲我幹什麽?

Honesty:沒躲你,你是不是有點兒自戀?

大禹:……什麽意思?

Honesty:我删你聯系方式是因為分手了,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別耽誤彼此去找真愛了。

大禹: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怎麽這麽不知趣。

許真誠做了一個幹嘔的動作,打字的速度都快了些。

Honesty:你幾歲了?

大禹:……

Honesty:你說這種話,我還以為你還沒斷奶。

許真誠忍住了飙髒話的沖動。

大禹:許真誠,我錯了,你別跟我鬧脾氣了行嗎?我還是喜歡你,想重新追求你。

吳禹這人夠傻逼,追求人是用威脅的方式來追求。

Honesty:吳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別來煩我了成嗎?

頂部的“正在輸入中”閃了很多下。

Honesty:我倆觀念不合适。如果你想當一個普通朋友,那我可以考慮考慮。但你越說喜歡我,我越覺得惡心和反感。

大禹:我不想和你做普通朋友,你本來是我的,是我自己犯渾做錯了事兒……那還不是因為你不讓我碰你。

許真誠看見“犯渾”這個字眼,覺得大學的自己也是個傻逼。眼瞎看中了吳禹,差點失身不說,還留了禍端。

Honesty: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不介意了。

大禹:那我是不是有機會重新追求你了?

Honesty:你沒機會。

大禹:你有男朋友了?

許真誠下意識想打出“沒有”,又把這兩個字删了。

Honesty:對。

大禹:誰?有我好?!

如果普信男有天花板,那一定是吳禹。吳禹現在每一句話,都能在許真誠的雷點區反複橫跳。

要說的話太長,許真誠為了語序流暢,摁住了語音鍵。

“你也配跟他比?”許真誠想着範哲安,說,“我男朋友,他又高又帥又溫柔,會洗衣做飯修電腦,年輕力大活兒又好,還不會亂搞。”

“從你他媽騙我開始,我們就沒可能了,懂嗎,哪怕再來一次宇宙大爆炸都不可能!沒門!老子最讨厭被騙了。以前談戀愛那會兒你良心被狗吃了嗎,我沒好好對你還是怎麽的?!你做出那些髒事來,當時聽可能覺得新鮮,但現在過期這麽久了,還非得時不時往我嘴裏塞,問我好不好吃?”

“你與其再用那些卑劣的手段來威脅我,不如直接找我打一架,不再把你丫打進醫院,我不信許!”

他的普通話标準,語音轉文字後,檢查一遍沒有錯別字,許真誠加了幾個髒詞進去,以表憤怒。

吳禹大概是被罵老實了,沒給他發消息了。

許真誠平複了一下心情,想找個人吐槽一下這件事。

吳禹又發來一條消息。

大禹:帶你男朋友來,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就死心。

許真誠恨不得把吳禹從屏幕內揪出來,結結實實揍一頓。

Honesty:你沒睡醒?

大禹:我很清醒。這頓飯後,我會删了那些東西。

許真誠确實有一個可大可小的把柄在吳禹手上。就是那些照片。

許真誠關掉了和吳禹的對話框,猶豫再三,點開了帥哥頭像。

Honesty:小範兒,睡了嗎?

那邊沒有回複,許真誠覺得他睡了,于是去浴室洗了降火的澡,再回來看手機時,手機多了三條消息。

二十五分鐘前。

普朗範:沒有,在守夜。

二十分鐘前。

普朗範:許老板要查崗嗎?

十五分鐘前。

範哲安發了一張他的實時自拍照。耳機壓在了淩碎的頭發上,一邊嘴裏包着棒棒糖,在對着鏡頭笑,那雙桃花眼折射着屏幕的亮,眸光流轉。

許真誠心情好了些。

Honesty:我剛才洗澡去了。

普朗範:什麽,震驚,許老板竟然要洗澡?/驚訝

Honesty:/菜刀,我降降火,今天氣死我了。

普朗範:什麽事惹我老板生氣了?

許真誠想把從重遇吳禹之後的每一個小細節都說給範哲安聽。但念頭冒出來又被他摁回去了。

沒必要,小範兒不需要知道。

Honesty: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我都能生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邊“正在輸入中”閃了一下,很快發來一條幾秒鐘的語音。

微信的語音有時候聽起來像信號不好似的,把人的聲音蒙上了一層撥不開的霧。

範哲安的霧要濃一些,聽得人耳朵癢。

“許老板,你剛才的話不正常,是你本人發的嗎?”

為了證明是本人,許真誠摁着語音說“如假包換的真誠哥本人”。

“看來你遇見的事兒不小,讓你直接轉性了。”

“少俠,何出此言啊?”

“你一般不說自己壞話,除非是說謊,你會用說自己的壞話來欲蓋彌彰。”

兩人你來我往用語音條聊着,許真誠幹脆給他撥去了語音電話。

“小範兒,你是經常偷偷觀察我嗎?連這你都知道。”

“不是經常,是幾乎睜眼就得觀察……”

許真誠倒在床上,把被子裹上,在被子裏聽範哲安的聲音像3D環繞似的,特別貼耳。

“比如剛睜眼的時候,看見的許老板一定是頭發微亂,睡眼惺忪,然後罵一句‘哪個傻逼發明的鬧鐘’。”

“等着吃飯的許老板,喜歡把筷子放人中上,噘着嘴玩兒手機。”

“我想想啊,”範哲安沉笑一聲,“還有許老板抽煙的時候,低着頭點火時,指尖會輕敲幾下手背。”

“許老板還特別喜歡說‘啊對對對’、‘啊是是是‘,說這種話的時候,眼神很拽,誰也不服。”

許真誠跟着他笑了兩聲,“我是這樣的嗎?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因為你不是我這種可憐的小員工,”範哲安不急不躁地說,“察老板顏觀老板色,是我每天必做的事之一。”

也是真誠網咖員工的生存法則。

“察我顏,觀我色,”許真誠邪笑一聲,“你都幹過。”

範哲安頓了頓,“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好像換了一個意思?”

“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許真誠特敷衍地說。

時不時有人按服務鈴,範哲安帶着手機去處理。許真誠聽到賣出了不少調酒,頓感欣慰。

最近網咖業績不錯,不怕倒閉了,感覺又能多茍一段時間了。

兩人斷斷續續聊着,許真誠越來越精神了,一看時間竟然淩晨五點了。

範哲安在和他聊天的同時,還能分心去寫題。要是別人一心二用,肯定效率極低,但他不會。因為心情輕松,今晚的效率高了不少。

“小範兒,你過兩天空嗎?”許真誠有點困了,總算想起來自己要說的正事。

範哲安語調輕松道:“可以空可以不空啊。”

“說人話,別整薛定谔那套。”

“需要賺錢的話,就不空。”範哲安說,“不需要賺錢的話,就空。過兩天五一節,找我補課的人挺多的。”

許真誠拖長尾音地“哦”了一聲,“好吧,我還說有個活兒介紹給你,雇主人又帥又大方,給你比補課高幾倍的酬勞,還包吃包住,只是要出差,但是包機票,頭等艙。”

“出差到哪兒?”範哲安頓了頓說,“你說的我都心動了。”

“B市,”許真誠困的不行了,減少了垃圾話,“我有事兒讓你幫忙,你到B市來兩天,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

範哲安聽出他困了,放緩了聲音,“我說哪個又帥又大方的老板這麽冤大頭,原來是許老板。”

“別貧了,同意還是不同意,點頭還是搖頭。”

“出差你總要先告訴我要幹什麽。”

“很簡單,裝作我對象,跟我一起去個飯局。”

“為什麽一定要讓我裝你對象?”範哲安好奇道。

許真誠被這句話咽住了,心裏反思:有道理,為什麽一定要讓小範兒來僞裝,找個帥哥假扮他男朋友并不是難事兒。

許真誠久久沒回答。

範哲安聲音更輕了一點,“許老板,睡着了嗎?”

許真誠感覺耳朵被人摸了一下似的,“沒有,我在想去哪兒能找到像你一樣的大帥哥。”

也許覺得不夠有信度,許真誠補充道:“而且你之前有經驗,你在周承凡面前裝過我男朋友。你對我知根知底,我放心。”

“放心什麽?”

“放心你不會貪圖我的美色。”許真誠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你老板長得好看,不少人觊觎。”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貪圖?”

他沒經過大腦順着說出來的玩笑話,讓氣氛沉默了三秒。

許真誠這邊很安靜,電話那頭偶爾會有鍵盤敲擊聲,還有筆尖觸在紙面的沙沙聲音。

許真誠坦率道:“你要是貪圖,我們天天近水樓臺的,我得失身多少回?哦不對,不叫失身,如果你貪圖的話,給我說一聲,我自己脫褲子好吧?”

範哲安低笑一聲,“好,那我買後天的機票?”

“不用。”

範哲安沒出聲了,繼續做自己的事。

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範哲安對着手機,用氣聲說:“許老板,晚安。”

他剛打算挂斷電話時,許真誠說:“我給你買了今天下午的機票,你等會回去收拾一下,也不用收拾,反正都是我的衣服,來了穿我的也一樣。”

“那不算我曠工吧?”

“這是正常出差,你可得好好演,穿幫了你一分錢都拿不到,”許真誠笑罵一聲,“我晚上到機場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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