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歸來,婚姻
暮色夾着朦胧的月亮緩緩走近,小木窗被安栀支了起來,她半靠在沙發上靜靜看着窗外。
紅色的天際線慢慢暈染變淡,交換了深藍色的天空給夜幕,繁星成群結隊而來。
杯子裏的水已經涼透了,與她透明的指尖互遞涼意,安栀在想,尤卓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裏要和她結婚,她二十四歲,他二十八歲。
父母都是美籍華裔,父親安東尼先生經營家庭牧場,母親盧是位醫生,他畢業于哈弗大學,名下擁有的財産除了自己獨立經營的瑞生典行之外,還有他與別人合夥經營的證券公司和賭場,以及持有着近十家上市公司的超過百分之二十的股權。
以及,私人飛機別墅游艇等等,一些美國大佬愛擁有的東西。
常年一個人居住,廚藝精湛,兼職神父,沒任何不良嗜好,喝酒除外。
關鍵是,以他的能力,和他結婚也一樣會起到和曾年結婚對常家幫助的作用。
對于這個男人,安栀不得不信。
他把她帶到他的辦公室,把他所擁有的全部身家詳詳細細的說明了一遍,卻只問了她一個問題。
常安栀,你相信愛情嗎?
不。
安栀從始到終都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然後他問了問題,她給了他一個字算作回答。
對于這一個字,尤卓只是笑了笑,給她一晚上的時間考慮,如果明天她離開芝加哥,就當他什麽都沒說過。
安栀承認,她猶豫了,不然她不會聽他說了那麽長時間。談判學裏最基礎的一課,是雙方都想要的東西,才會感興趣。
就像尤卓說的,嫁給曾年她只能成為一個無所事事的貴婦,曾家需要她的門楣以門當戶對,曾年需要一個出身高貴的當家女人,而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常安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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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尤卓,說白了他需要一劑藥救他母親的心髒病。
而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合适的時間合适的人’,用在他們身上簡直天衣無縫的貼切。
而且,她自己也不過是需要一個更好的機會,也許還可以對未來的路有所選擇。
再回神,夜已經很深了,安栀回頭看了看挂在牆上的表,2:33。
尤卓說想好了的話,最好能在天亮以前聯系他,安栀起身去拿電話,她知道這個賭注很大。
可是,她就喜歡賭博。
安栀盯着手機屏幕已經接通的畫面勾起唇角,昏暗的房間裏她的側臉那一瞬間驚心動魄的美,妖冶綻放。
“是我。”
“我十分鐘後過去。”尤卓從一本古書裏擡起頭,手邊透明的涼水進去他的喉嚨,聲音清冽明晰,“安栀,在樓下等我。”
窗外明月皎潔,安栀活到現在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骨子裏的血肉沸騰得好像要把她灼燒了一樣。
婚姻,這塊墓地,她提前預定好了,不過會不會出現變化安栀不能确定,只是現在這是眼下對于她來說最好的投資。
已經算是淩晨的街道,春寒陡峭,安栀卻只穿了家居服就出來了,她現在沒心思換衣服。
白色的粗毛線上衣和天藍色的牛仔褲,風瑟瑟而站的女人如同一朵等待開放的栀子花,尤卓遠遠的望着,在心裏作畫,留下今夜的記憶。
“安栀。”灰色的水泥地僵硬冰冷,安栀從下往上看,先看到的是他黑色的皮鞋,然後鐵灰色的西裝,白襯衫,溫文爾雅的黑金鋼筆,還有他微笑的俊顏。
安栀只是在臺階上站着,路燈遙遠相隔,他們一上一下,靜靜凝望。
“從現在開始,我會負責你所有的問題。”尤卓幾步上去,在她面前站立,插在褲兜裏的手拿出來,是一個小盒子。
安栀有點驚了一下,看看他手裏的東西再看尤卓,烏黑的眼睛在夜色裏有些深深隐藏的不安。
尤卓一笑,輕輕托起她的手放進她手心裏,“我們結婚,原諒我無法為你宣誓,這顆鑽石是我對自己的約束,你把頭戴在手上,好不好?”
輕輕的聲音,易碎的心動,尤卓讀《聖經》長大,對于婚姻的心,他是最真誠的。
安栀打開盒子,黑色絲絨上閃亮的對戒,是世間千萬男女幸福的象征,她看了一下給自己戴上。
“尤卓,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承諾。”
因為,我也不是真心。
尤卓擡手順着她頭額上一弧彎彎的黑發延下來,溫暖的指尖輕觸她的肌膚,停留在她的唇上。
“那我們開始吧。”
安栀不解擡頭看他,什麽開始,黑漆漆的天空盛滿月的光華,他的吻就那樣落下來,輕輕吻咬卻不可反抗。
“唔……”安栀被他困在懷裏,唇舌都在他嘴裏被溫柔啃咬,他手上一用力把人壓在身後的柱子上,“你要幹什麽……”
“用最快的方式告訴所有人。“尤卓目光一瞥,街角有幾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閃光燈的白光在夜色裏如同流星一剎。
安栀身子一僵,就這樣上報了國內會怎麽想,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尤卓三言兩句安撫了。
“放心,我說過我會負責你所有的問題。”
這個吻,是他們生命糾纏的開始,一年這麽多個月這麽多些日子,直到他們再離不開彼此。
這大約就是愛情。
于是第二天,他們在安栀公寓樓下擁吻的照片被登了出來,月光繁星,路燈一角遠遠的視角,尤卓的側臉很性感。
安栀拿起桌上的牛奶喝掉一大半,随手把報紙扔到一邊的紙簍筐裏,出去曬太陽,一個錯眼的瞬間,安栀愣了一下,又重新拿起報紙。
在另一個很小很小的版面,某中國籍男子在醫院與女友完制|服誘惑被人偶然撞見,圖片上方靖小姐的護士裝剛剛被拔下了肩膀,那名男子躲避鏡頭不及,直接紮在她的懷裏捂住了臉。
安栀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張圖片,有一種想大笑的感覺,曾年這厮,怕是要被曾老打斷腿了。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這個男子是誰,但只要認識曾年的一眼就看出來了,他脖子後有紋身,他媽名字的首字母。
尤卓……這是何意?
安栀正在沉思,一陣鈴聲響起,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接起來,“媽。”
“能否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嚴肅的聲音,安栀有記憶以來陶揚總是這樣的感覺,威嚴的母親,孝順的兒媳,相敬如賓的妻子。
——安栀,媽媽不希望你沉迷這些東西。
她五歲時,給陶揚看了她畫的圖畫。
——安栀,生病可以原諒,但是在不合适的時間裏生病只會給別人帶來負擔。
她十三歲時,剛剛進軍校訓練,因為受不了訓練的力度暈倒,陶揚送她去了醫院。
陶揚的一生,都在長女的擔當和優秀裏一呼一吸,那幾乎已經根植在她的血脈裏了。
“我今天就回國。”安栀把報紙放在桌子上,上樓換衣服,她該出發了。
“我等你回來。”陶揚說完挂了電話。
安栀在嘟嘟的聲音裏把手機扔在身後,‘咣’的一聲,是她沉默裏的忍耐。
日光輕薄的披在透明的玻璃上,窗紗随風輕輕擺動,陽臺上風鈴清脆吟動,她的腳邊木制地板上落了兩三件她脫掉的衣服,白皙細膩的皮膚毫不掩飾的露在空氣裏,優美的身體曲線在赤|裸|裸的美。
二十分鐘後,鏡子裏出現的女人一身整齊幹練的套裝,白色的褲腿庫筆直白色的西裝外套收腰很緊,高跟鞋一步一步邁出去,搖曳生姿。
這個女人的不可一世,是骨血裏的。
高高的樹木點點新綠,尤卓正靠在車上,長腿西裝,看見安栀因為發現他而愣在原地輕輕笑起來,擡起手腕看表。
“不算長,三個小時。”
“你一直等在這裏?”安栀猜測,心裏有不一樣的感覺漸漸蔓延。
“嗯。”尤卓打開車門,“要看看你準備當多久的縮頭烏龜。”
安栀捏着包的手不禁緊了緊,她本來是想推遲回國的時間的,她需要緩沖一下,她作為一個優秀的長孫女已經二十四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改變。
“方……”安栀覺得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剛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讓你的方叔叔跟在後邊就行。”尤卓在門口守株待兔三個多小時,怎麽可能讓她輕易跑了。
“……”安栀還能說什麽,他們優良的合作關系還是要保持下去的。
到達機場,尤卓把人送了進去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安栀拿着快要誤點的機票看看身邊的男人,“你不走?我要進去了。”
尤卓聞言摟住她的纖腰,低頭看她手裏的票,“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
“什……什麽?”安栀偏頭看着這個貌似有一籮筐陰謀的男人,她總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坑……而且某人還在繼續努力挖……
“和你一起回國。”尤卓親密的摟着她快要靠到他身上的身子,抓着她右手的手輕輕摩挲她已經戴在了手上的戒指,低頭與她對視。
“不是。”安栀推開他,立正站好,“尤卓,我沒有說過要這麽快。”
“什麽快?”尤卓淡笑着看她,冷豔的眼妝,那麽難以接近。
“結婚。”就算她和曾年,按照原定計劃,他們也只是被要求先訂婚,過一年再結。
“我有說我和你一起回中國是要結婚嗎?”尤卓摟着她的肩調轉她的方向,向前走去,“快誤點了,走吧。”
安栀還是不能夠相信他,“真的不是?那你幹嘛要和我一起回去。”
“當你的擋箭牌。”尤卓摟着她潇灑往前走,可是他手上沒有機票。
安栀看看他好像貼了畫皮一樣的看不出心思的臉,決定先不去糾結這個問題,畢竟只要帶回去了他,也不用她怎麽解釋給陶揚聽。
他不是說,他會負責她所有的問題。
“你沒有機票可以進去?”比起那個,還是先關心一下現實的問題。
尤卓只笑不語,溫朗的眉目有點惡作劇的味道。
然後,他們順利進去了。
常安栀默默無語。
然後,他們還坐在了一起,左手是方啓。
常大小姐再次默默無語。
資本家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