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此人,陰險
飛機在傍晚抵達,尤卓很紳士的替方啓分擔了一部分行李,安栀黑超尖尖的下巴氣場強大,步速慣性的不慢,走在最前邊,一路上側目不斷。
她的脊背永遠都是挺的直直的,在她憤怒的時刻會尤其顯現,這樣的姿态高傲又冷漠,卻是最容易受傷的。
機場明亮的光線裏,尤卓唇角彎彎的跟在她身後,等待着站在她身側的後來。
尤卓想要的是,順其自然的站在那個位置上,讓她安穩沒有其他雜質的猜想。想要這個女人,要先學會為她截斷所有的後路,也就是說讓她沒有第二個選擇,你是唯一。
“先去酒店。”安栀覺得應該先把他放到酒店去,等到合适的時機再介紹給家裏。
“是。”方啓剛剛應聲,便看見老爺子打來了電話,“首長,我們剛到。”
三秒的停頓方啓說了句,是,您放心,挂斷回頭,“首長讓尤先生先一起過去一下。”
安栀先是愣了一下側頭看尤卓,“爺爺怎麽知道你也來了?”
“你沒有說?”尤卓靠在那裏,淡淡的樣子。
安栀搖搖頭,廢話,我也是臨時被通知你要去的,再說知道我也不會先告訴家裏!
“我也沒說。“尤卓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基本都是沒什麽情緒和表情的樣子。
安栀皺眉,眉眼在夜色的朦胧裏有些惆悵的味道,這個男人怎麽就這麽難搞!
“你累了?”細細看,他似乎有些疲憊?
“有點。”尤卓打了個哈欠閉眼,有點不想說話的感覺。
飛機一路上過來他都沒怎麽休息一直在那裏抱着資料工作,昨晚估計也是沒有睡過,應該是很累了。
“那我們還是先去酒店吧。”安栀把心裏的算盤打了一遍,“就說你累了,明天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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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還沒和你爺爺見面就會先被否定,親愛的未婚妻大人,你要對我的形象負責。”尤卓沉穩的坐在那裏,有些開玩笑的調笑身邊看起來像随着自己橫眉豎眼的‘大媳婦’。
安栀沒話接了,爺爺讓過去此男人也不是廢了一條腿一條胳膊,并且他們在現在确實是要為對方負責任的關系。
尤卓是正宗的香蕉人,對于中國的了解都只是表面的而已,進去常家家宅大大的院落有一種回到古代的穿越感,門前标準的軍禮又讓尤卓深表感嘆,果然還是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
屏風山水畫色,幾幅字在古色古香的大廳裏安靜拂牆,紅木可倚,一位老人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這應該就是方啓口中的首長,安栀的爺爺了。
“爺爺。”安栀站在他幾步開外的地方打了個招呼,拖過尤卓的手,“這位是尤卓。”
老爺子有點老花,提起挂在脖子上的眼睛戴上瞅了瞅,“嗯,真的是黑頭發黃皮膚。”
在常家安栀唯一能展現小女人心懷的只有眼前的這個老人,她很無語的假笑了一下,拉着尤卓自動自發的坐下來。
“爺爺,他是中國人,美籍華裔。”
“哦,”老爺子拖着尾音點點頭表示了然,“那好好的幹嘛要跑到美帝國去?中國人就呆在中國就行了嘛。”
尤卓有點挂在臉上的笑容有點明顯變大的趨勢,這老爺子太逗了,明顯很不喜歡安栀帶個男人回來。
“我父母早前移民美國,所以我就在那邊長大的。”
老爺子扶扶眼鏡框,打量他幾眼,确實一表人才,溫和謙虛,“父母是做什麽的?”
“爸爸經營牧場,媽媽是醫生。”尤卓這種長相是很受長輩們喜歡的,安穩不張揚,身上有沉斂的溫潤。
“嗯。”老爺子點點頭喝茶,看安栀,“你們有什麽打算?”
“結婚。”安栀眉眼安靜,幹脆利落的回答,既然路走到了這裏,她就要完美的完成。
老爺子早有心理準備,在她進門看見她手上的戒指的時候,“好吧,爺爺這次中立。”
不能說有多麽喜歡這個年輕人,但是他看起來似乎應該是适合安栀的,一個人的眼睛雖說不一定是他心靈的窗戶,不過老話還是有老話的道理,況且,安栀這個聽話的孩子其實最不聽話的,他可不想首當其沖的被讨厭。
“你得理解爺爺啊,你媽那個脾氣……”老爺子威嚴的大家長當完了,該展現一下無奈博得某孫女的同情了。
“也沒指望爺爺能說話。”安栀哼了一聲,臉上卻是歡喜的樣子。
“哼,我的書房右邊上的一盆劍蘭哪兒去了?”老爺子卻是一臉不歡喜,說起他的劍蘭就變臉,和孩子沒什麽兩樣。
“被我扔了。”安栀端着咖啡杯喝了兩口,一派輕松的對着快要抓狂的老小孩,“拔掉一些快要死了的,可以幫助生長優秀的更加快速成長。”
老爺子一副想要把她吞到肚子裏的‘兇狠’,“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動爺爺的劍蘭,你閑或者壓力大了去花房了拔草麽,不是讓人在那邊專門種了一片草地。”
老爺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回頭喊方啓,“給我找條大狗看着啊,警犬呢,不是讓你找警犬了?”
第三十三回。
安栀朝老爺子努努嘴,“爺爺,飛藏還在我在郊區的別墅裏,要方叔叔帶回來?”
一說起這個,老爺子就老淚縱橫,他精心培養的看花的飛藏啊,被安栀在春回大地的一個美好陽光的上午牽來的飛鴿勾引了,至今未歸。
尤卓在一邊看着她們祖孫倆的互動,笑意深深,他一直都覺得在安栀堅硬的性格中有容納着的那一點點柔軟,現在他才知道這一點點柔軟是來自于這位老人,歲月漫長,這一路想必他花費了不少心思在安栀身上。
月夜還長,老爺子去書房親自看護他的劍蘭了,安栀陪着尤卓吃過晚飯在常宅散步。
“尤卓,我想問如果我媽不同意,我們要怎麽辦?”夜風寂寂深涼,她孔雀藍的大裙子如同一朵張揚在夜色裏的妖豔花朵,她一低頭黑發低垂過眉眼,白皙的膚色如雪一樣聖潔。
尤卓停住腳步,看着只沉浸在自己思緒裏忽略了他動作的女人,她的頭那麽低,她從來都不曾那麽低過,纖細的背影溫順柔情。
可是,他一點都不喜歡。
似乎,只要一說起她的母親,她就是這樣。
安栀走了一段路突然發現身邊的人沒了,回頭一看,他正站在那裏看着她,鼻子的弧線清冷寂寞,而他的眼睛卻寂靜的沉默。
“我會做最大的努力。”不自主的,安栀說了這麽一句,她覺得他似乎是覺得她不夠盡心,他不遠千裏的飛了過來,從一開始就抱了很大的希望和努力。
尤卓唇角一彎,他喜歡這樣一個開始,她學會在乎他情緒這個開始,并不容易。
“安栀,你轉過身去。”尤卓慢慢走近,“聽我說話。”
安栀看着他不語,轉身。
“安栀,你說了我們。”尤卓多麽喜歡着兩個字,或是說多麽喜歡這個詞,“你說我們,所以我們一起來解決,但是如果你同意,我一個人來就可以。”
安栀一聽剛要轉身就被身後的人抱住,溫溫的涼,還有他身上總是暖的幹燥,花房就在一條木板小徑對面,綠色的藤蔓纏纏繞繞,在一邊蔓延出粉紫的花瓣,在夜風中搖曳。
“你不要擔心。”尤卓如是說,沉沉的低聲在她耳旁,敲擊在她心上。
“你知道多少?”安栀直視在花房的一點上,輕聲。
“安栀,你知道婚姻是什麽嗎?”尤卓答非所問,同樣輕聲,怕驚擾了這安寧的片刻。
安栀搖頭,婚姻不是她能理解的範疇,她一點都不想成為陶揚那樣的女人,可她是她的女兒。
血比水濃,骨肉裏心髒也是連接着的。
“就是你所有的問題我都來負責。”尤卓說了很多遍的一句話,此刻突然覺得情深缱绻。
“你不要成為第二個莫天豪,不然我會嫁給曾年。”安栀淡淡的說了一句,冰涼的手握着他的手臂拿下來,返身往回走。
尤卓看着她,越走越遠,擡頭深呼吸,他真想見見十七歲的常安栀,是多麽讓人喜歡的一個歌手。
他更想知道的是,陶揚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培養了一個這樣快樂又深深埋藏,冷漠又柔情的女兒。
莫天豪風塵仆仆飛來美國,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尤卓,你去娶一個女人。
半夜一點左右,尤卓還在剛剛睡下的深度睡眠裏,只當他是喝醉了,擺擺手說,等我睡醒了就去娶。
然後第二天早上,他一出卧室就看見拿着一疊紙的莫天豪,眼裏血絲手上的煙還沒掐滅,他擡頭聲音很啞,現在去結婚。
尤卓愣住了,莫天豪喝醉了?
尤卓到現在都記得那個男人說的每一句話,還有他捂着臉指間流出的淚。
認識十幾年,他從來沒見過莫天豪哭。
從來沒有。
尤卓,就算我拜托你,去娶安栀,不要讓她那樣,不要讓她像個死人一樣!
莫天豪說的很混亂,他只聽懂了這一句,當晚的舞會上,他第三次見到了常安栀。
一個令人過目難忘的女人。
一個讓他答應了莫天豪娶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