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罪該,萬死
風冷冷悠蕩,周圍的歡呼與掌聲在安栀視線的聚焦裏全都消音,她把自己真空起來,似乎誰都不能靠近,包括尤卓。
“安栀。”風輕聲低慢,尤卓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手背上暖暖的幹燥,安栀擡頭看他夜色裏溫柔的黑眸,借着這股溫潤卻霸道的力量努力收回自己的冰涼。
“嗯?”她低低啞啞的應了一聲,嘴角滑開一絲暖味的笑意。
“我今天還有工作沒有完成……”尤卓轉身擋在她身前,把她拉緊身上的狐裘。
“所以?”安栀愣了愣,不自覺的笑開,他原來是這麽聰明一個男人。
“我們回去吧。”尤卓轉身看了看莫天豪,點頭示意了一下拉着安栀離開。
然而,每個人都是,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常冉冉笑意妍妍的挽着曾年,只在他們幾步身側,粉唇不高不低的吐出兩個字,“尤卓?”
驚喜有之,雀躍有之,久別重逢的熱情有之。
安栀被尤卓抓住的那只手狠狠的用力,堅硬的指甲傷了尤卓也傷了她。
對于這一聲嬌呼,尤卓恍如未聞,黑眸牢牢的鎖緊在安栀身上,手上用了巧勁避開她再傷到她自己,“安栀。”
低沉的渾厚,似在安撫她現在并不穩定的情緒。
“學長。”常冉冉拉着曾年過來,高個長發,火紅的長裙,眉眼嬌媚卻不狐媚,自有讓人着迷的風情。
“恭喜。”尤卓紳士禮貌,禮止于話語之間。
“常小姐,你好。”常冉冉在安栀面前,只是常冉冉,她既不嬌弱更不愧疚,她的出生不是她自己的錯,這是常冉冉十三歲被遣送國外時她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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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安栀的痛只能也只會讓自己看的見,一轉身,她依舊是強大的常安栀,止于唇角的溫,停在眉梢上的笑,冷豔的傾城在直視的剎那。
雖然常冉冉很不想承認,但是确實,她很怵常安栀的眼神,十三歲到現在,就像一個詛咒,難道這也有天生注定?
“美國一別,想不到這樣相見。”曾年黑色西裝,玉樹臨風而立,依舊儒雅清秀。
“真令人驚喜。”安栀一笑,眉眼的冷豔拖出話語尾音的話外音。
曾年一頓,常冉冉跟着自己的未婚夫微笑着保持沉默,一時間四個人之間靜的詭異。
尤卓低頭一笑,安栀很少這麽容易炸毛的,換手摟住她的細腰,他自然是負責暖場的那個,然後帶着炸毛的同志回去好好幫她‘順順毛’。
“算是同樣的驚喜吧。”尤卓意有所指的在他們和他和安栀之間指指,同樣的兩對有情人,自然都是驚喜的,“晶雅,你中國名字是常冉冉?”
尤卓回頭看了看遠處搭臺上方的水晶牌,他唇角的笑很耐人尋味。
常冉冉身子一僵,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因為在韓國上學的緣故,所以要改一下名字。”
給安栀的請帖裏就是這樣一個名字,金晶雅,韓國目前最紅的女明星,唱歌主持演藝三栖全能,被粉絲稱為‘瓦妮莎’,緣于她的左肩有致巨大的蝴蝶紋身。
尤卓随意的點點頭,剛要說話,他們前方的人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似乎很熱鬧。
安栀也注意到了,側頭看着,卻在看見漸漸讓開路中間的人時,僞裝在臉上的笑容堪堪墜落,真是讓人驚喜!
是常平林。
還有冷清的立在他身側的陶揚,笑容輕諷的挂在臉上,黑色長裙一貫的端莊典雅,全身上下除了腕上的一塊表之外多餘的首飾一點都沒有,卻隐隐華貴,那是歲月與地位的賦予。
常平林常年駐軍邊防,很少回來,所以認識的人幾乎都是驚訝的,包括安栀,她這個女兒都不知道他回來,何況別人。
“曾年,恭喜啊。”常年的軍營生活,常平林總是虎虎生威的軍人硬朗,說話做事也都比較粗犷果斷。
“謝謝常伯伯。”很明顯,曾年也很意外,雙手去握常平林的手,小輩該有的恭謙,常平林也很滿意。
“這是冉冉。”曾年看常平林的目光落在常冉冉的身上,便馬上介紹,“就是韓國的金晶雅,冉冉是她的中文名。”
“嗯。”常平林的目光始終都定在常冉冉的身上,除了很多年沒見到的久別,還有他微微的歉疚,皆都包含在他一雙虎目裏。
安栀看到很清楚,陶揚看的更清楚。
“您好。”常冉冉的聲音有些發顫,輕輕的微笑,濕潤的眼角,漸漸悲傷了冷冷的空氣,安栀覺得空氣可能升溫了,因為她不冷了。
“恭喜。”陶揚輕輕一笑,上前一步,打斷這莫名悲傷的氛圍。
外交界的女王,一雙白皙骨感的手珍珠白色的指甲,臉上的笑容隐沒卻沒有一刻卸下去的諷刺,常冉冉其實一直都很怕陶揚。
這是一個能随時殺了她們母女的人,而确實陶揚當年差一點就得手,常平林在知道後只是保持了沉默,送她們母女出國。
常冉冉從那時候就知道,她的命其實到底是多麽的不值錢。
“謝謝您。”常冉冉的做法是,最大限度的減弱存在感。
陶揚一彎唇角,利落的甩開裙角過安栀那邊,曾年幾乎感覺有冷冷的尖刺,随着陶揚裙角帶起來的微風而來,生生的疼。
曾年疑惑,低頭看常冉冉,他娶的這個老婆有什麽問題?
曾少旗命令他娶的女人,爺爺也首肯了,應該是不會有什麽錯的吧。
“沒事就回去吧,這裏冷。“陶揚站在安栀身側,随意說了一句。
“媽。“安栀輕聲,微垂的頭一弧頸項白玉清冷,她在安慰陶揚,陶揚已經有十幾年沒再戴過結婚戒指了,曾經陶揚很寶貝那個小金屬圈。
“沒事。”陶揚拍拍她的肩,看尤卓,“帶她回去吧。”
“您放心。”尤卓一直摟着安栀護在身側,默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切。
常平林感傷完了才走近他們幾步,看看安栀,“安栀,爸爸回來的倉促,沒來得及通知任何人。”
安栀幾乎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能微笑着擡起頭來,“沒關系,反正我回來出去也不會通知別人。”
這個別人當然指的就是常平林,她的爸爸早就是她口裏的別人了,這是多麽悲哀又可笑的一件事。
常平林偏頭輕咳幾聲,掩飾他的不自在,他這一生可以說除了沒有對不起國家外,其他的人全都辜負了。
“這位是?”他看看尤卓,同樣的黑色在這個男人身上似乎就像是一種隐沒的利器,華光隐隐,謙和的淩厲,常平林在外三十幾年看過無數的人,他自認看人一向很準。
“您好,尤卓。”尤卓伸手,不似曾年那般小輩俯首躬身,卻也謙遜溫和。
“我的未婚夫。”安栀勾唇,亮亮的黑眸,加了一句。
常平林一時反應遲緩,有點驚訝的看看安栀,又看看陶揚。
曾少旗瞅準了時機過來,舉着酒杯笑的臉上的肥肉顫顫的,“常司令,稀客稀客啊,來也不說一聲,小弟我好先去迎接啊。”
來人黑胖,卻不似一般胖人那樣臃腫,精光閃爍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腦子異常靈活,報紙和電視上經常見到的人物,也是尤卓的高級機密客戶。
“曾年訂婚,該過來看看的。”常平林看起來不怎麽熱乎,客客氣氣的。
“二叔。”曾年叫人,這是曾家目前的實際掌權人,曾老一般也聽他的,曾年的訂婚對象就是他選的。
“嗯,好好招呼啊,都是貴客。”原本曾少旗是想要常家的安栀作為聯姻對象,結果不是很順利,那麽只好改成常平林的另一個女兒,雖然是私生女,但是只要是常平林的,她就有利用價值。
“少旗,年輕人和年輕人能說都一塊兒,咱們這些過時的就一邊吧。”陶揚開玩笑的說了一句,率先離開這邊,臨走看了安栀兩眼。
安栀悄無聲息的點點頭,曾少旗絕對知道常冉冉的真實身份,不然怎麽會讓一個演藝明星進入曾家?
曾老下來二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早年應公殉職,二兒子就是曾少旗年輕時不怎麽成器,好在曾老家大業大,漸漸扶持起來,最近更是因為一些升遷改換的機會站對了陣營而大受提拔。
曾少旗想與常家聯姻也是希望由此使常平林在馬上就要到的換屆選舉中,站在他們這一方,至少不要是現在對立的态度,保持中立也好,畢竟常平林以及常家的實力都不小。
而陶揚的想法則就是以名門相結合,給曾少旗一個保證也給常家一個保證,因為曾少旗做支持的這一方,勝算是很大的。
常平林埋頭于軍事建設事業,政治領域上的一些明裏暗裏根本不管,這些年都是陶揚在幫持着常家,不然老爺子不會那麽買陶揚面子,她說的話老爺子基本不怎麽反對。
現在曾年要娶常冉冉,曾少旗的意思除了聯姻應該還有威脅,常冉冉是私生女,這是政治人物最怕的一個诟病。
安栀轉身之後又立刻調轉回頭,不出意外的看見常冉冉眼裏熊熊燃燒的妒火,她勾唇而笑,冷豔的眼硬生生遷出柔和的溫度,卻看着讓人不寒而顫。
你不想好好活着,那就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