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為誰,誰為

安栀的未婚夫。

全家人在一片寂靜中,等來了下一秒陶揚的随意的一答,茶香四溢,袅袅水霧之後,她的笑顏柔和美麗,如常平林初識她的樣子。

只是,歲月之後,只剩滄桑。

“你不要總是私自決定女兒的事情……”常平林看着陶揚的側臉有一瞬間的出神,接着就是慣性的指責。

全家人都是一場默聲,常平林就知道這件事情必然是誰都不知道的,“幾個月前安栀還沒有男朋友,現在怎麽這麽快就有未婚夫了?”

安栀捏着小小的茶杯笑而不語,他說幾個月前,是啊,常司令一年到頭能想起他的妻子女兒一兩回就不錯了。

“爸,我和尤卓是在美國認識的,媽也是剛見過尤卓,爺爺也見了。”

安栀淡淡的插了一句話,替陶揚說明白,陶揚再能說厲害也是外人面前,對于自己的丈夫似乎總是失聲似的沉默,更從來不辯駁。

常平林愣了一下,看陶揚,又看老爺子,有些遲疑,“爸也見了?”

老爺子正端着他的小茶壺有滋有味的品茶,臉上笑眯眯的,“嗯?嗯,你說安栀前幾天帶回來的那個男人?不錯不錯,一表人才,也是黑頭發黃皮膚的中國人。”

常平林點點頭,想問安栀些什麽,又想問陶揚些什麽,可是又不知道從何問起,這一夜,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和自己已經是如此陌生。

生活在一次又一次的距離中産生裂縫,陶揚和常平林之間,在常冉冉的出現之後,早已懸崖斷壁。

這樣的夫妻,這樣的愛情,安栀覺得,這一輩子他們都是彼此的罪人。

尤卓來接安栀的時候,常平林原本是想和尤卓坐下來談談的,可是安栀只是淡淡的笑着,告訴他,爸爸,沒有這個必要。

那是常平林再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車子裏有微微的酒香,安栀懶懶的靠在座椅上,“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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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有一些人要見。”尤卓又扯了扯領帶,鼻音有些重,中國辦事就是這樣,酒桌上來酒桌下去。

城市街道的霓虹色彩斑斓迷蒙,夜色下多彩多姿,安栀歪着頭看着他一個勁兒的和自己的領帶較勁,黑色的領帶都快被他扭着一個死結了。

安栀探身過去幫他,纖細柔軟的手指輕巧的幾下幫他把領帶解開拿下來,“今天哪裏不順利?”

尤卓喝酒有點多,身體的溫度有些高,她柔軟而涼涼的小手弄的他很舒服,擰起的眉頭一點點放松下來,聲音有點啞。

“沒有,只是一天都沒有看到你。”

車窗半開,空氣涼涼吹散,他輕聲的語調和低啞的笑就在安栀耳旁,薄唇微笑,深邃的眼眸,他就在身邊,就在身邊。

安栀一笑,慢慢轉過頭不再看他,她看見,玻璃窗上眼角濕潤的自己。

真傻。

閉眼,不想看見這樣的自己,這麽多年,對于自己的爸爸她到底還能有什麽期望?

安栀輕薄的呼吸為一只手的撫摸停頓了一下,眼角的淚順着她白皙的臉頰滑落,淹沒在黑暗裏。

她不會哭,如果不是他的手勢太溫柔,如果不是他的手掌太溫暖。

如果不是,他就在身邊。

尤卓一手開着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車裏昏黃的光線灑在她身上,單薄的肩頭側着的臉,這樣脆弱的弧線讓尤卓的心泛起疼痛。

“安栀。”尤卓在路邊停下車,展臂把她抱在懷裏,“安栀,乖,安栀,乖……我不會再讓他們欺負你,安栀,我在……”

尤卓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輕聲哄懷裏的人,她的淚水無聲而痛苦的宣洩,抱緊他的脖子像救命稻草一樣,黑發一側,睫毛長長的閃着淚光,殘夜的傷。

安栀在尤卓的懷裏漸漸平靜,尤卓放開她一點點幫她擦點臉上的淚,一吻,落在她眼睛上。

“安栀,我可不可以說一句很俗的話。“尤卓沙啞的低聲就在耳旁,低眉在的烏黑濕潤的黑眸上,“我愛你。”

夜,靜悄悄的沉,他的呼吸淺淺酒香,她在他的黑眸裏找到了因為吃驚張大嘴巴的自己。

他的眼睛裏,還有繁星的夜空。

帝都頂樓的辦公室裏,安栀今天第四次因為愣神把筆掉在了地上,秘書文小姐正巧這時候進來了,慌慌張張的。

“常小姐,夜場出事了。”

安栀眉頭一皺,怎麽又是夜場,“怎麽回事?”

文小姐身體還有些打顫,似乎看見了很可怕的東西,“死了一個人,夜場的DJ茗茗。”

安栀看着文商的樣子有些不好的預感,邊往出走邊問,“警察都到了嗎?”

“嗯。”文商跟上安栀的腳步,猶豫了一下又拉住安栀的手,“安姐姐。”

文商是老爺子身邊一個警衛員的孫女,畢業了就來這裏工作,人漂亮也聰明能幹,而且小時候開始就很喜歡安栀姐姐,在公司裏處處維護安幫助栀,這些安栀都也知道。

“怎麽了?“一聽到文商這麽叫她,安栀覺得真的很可能有事。

“茗茗,茗茗的死狀很慘,我看見……你就在外邊,別去裏邊了。“文商是個文靜害羞的姑娘,估計是被吓着了。

“沒事。”安栀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語氣不自覺地柔緩下來,“你別跟過去了,就在這等我回來。”

文商還沒得及說話,安栀就轉身出去了,地下已經被警察團團圍住了,王爍正在和一個警察說話。

“常小姐。”王爍見安栀下來了,馬上迎過來小聲說了一句,“您都說不知道。”

安栀偏頭不着痕跡的看了他一眼,過去,和負責的警察打了個招呼。

“常小姐是主要負責人,對嗎?”這位警察姓韓,人稱韓隊。

“嗯。”安栀點點頭,指指已經被封鎖的房間,“我能進去看看嗎?”

“嗯。這邊。”韓隊來之前就被局長領着耳朵告訴了,這位常小姐不能惹,辦案要看形勢靈活改變。

“死者二十八歲,初步斷定死于淩晨三點左右,很可能是嗑藥致死。”有現在記錄人員在被包裹起來的屍體旁,和法醫在讨論些什麽。

現場已經被警察們收拾的很幹淨,所有東西都封了起來,安栀看不見茗茗,并不知道文商說的多麽慘。

韓隊把她隔在了幾步之外,“您還是不要過去了,還有一點,死者生前一個小時之內有過激烈的性|行為,導致其下體撕裂,而且……身體皮膚也受到了很大的摧殘。”

安栀一頓,不可思議的看着韓隊,“你是說……”

韓隊點點頭,有些憐憫的看了地上的藍袋子一眼,“性|虐,你看她的脖子。”

包裹屍體的袋子是冰冷的深藍色,那些血痕像是人掐的又像是繩子勒的,恐怖的附着于茗茗的頸部。

安栀猛吸一口氣,轉身幹嘔,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怎麽……

“鑒于事件的嚴重性,帝都需要停業一段時間配合調查。”韓隊扶着安栀出了房間,王爍還等在外邊,一看這個狀況馬上上前來扶安栀。

“常小姐,你還好吧?”

“沒事。”安栀搖搖頭,嘴唇有些發白,“韓隊,現在有沒有線索?”

“有。”韓隊點點頭,“根據帝都的幾位目擊者提供的線索,還有死者生前的私生活來推斷,有一些嫌疑人要查證。”

安栀點點頭,“需要我們配合?”

“不用,只是希望您在關鍵的時候能站在正義的一邊。”韓隊頗有深意的說了一句話,朝身後的人揮揮手,“收隊。”

安栀不明所以,等韓隊的人走了以後才叫了王爍上來,“到底怎麽回事?”

王爍也不敢隐瞞,就他所知道的情況,估計這次的事情不簡單,“茗茗的私生活我不好多說,前一晚的話,拉茗茗去包房的是劉三公子。”

安栀知道這個人,大院裏的孩子,長大了以後就不經常見面了,劉家寵翻了天的小兒子,估計而不是個什麽好貨。

“劉敬?”

“嗯,就是這小爺。”王爍一說起這個人也是眉頭一皺,不好伺候,“他嗑藥場子裏的人都知道,但是咱們場子不讓弄這個,有您和莫少爺的面子,他一般也不敢,不過玩女人那就是……”

“茗茗是被逼的?”安栀心裏罵了一句,什麽東西,這場子以前是莫天豪送給她唱歌用的,結果幾年下來卻變成了這樣。

“這不好說。”王爍留了個話,也不說明了,“您知道劉家最近的動作吧?”

安栀點點頭,有點無奈的樣子,“就是說,我不好出面?”

“您還是去國外度個假什麽的吧,這有我就行了。”王爍跟着安栀這麽多年,他從不敢多想一分,這樣的優秀的女人,王爍不舍得讓她不幸福。

劉家和曾家走的很近,最近幾番動作,都是為了下一任的選舉活動,本來常家在場面上的立場就不怎麽和劉家合拍,這個關鍵時期,不能再出什麽事挑起事端。

“王爍,這樣做會讓我內疚。”今天天氣不是很好,窗外有細雨陰郁,安栀的側臉有種哀傷的婉柔。

“不會一輩子的。”王爍輕輕說了一句,他的意思安栀懂,她只是沒出手幫助,不是她的錯,可是如果她這次出手幫助了,常家出了什麽事,她會後悔一輩子。

她活了這麽久,不就是一直在為了常家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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