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賈六是白雲湖區的原居民,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經常和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偷雞摸狗,勒索外鄉人錢財,是他們經常做的事,在白雲湖的住戶中名聲一向不好。前文提到的二狗子和呂勝,是他的搭檔,鼠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人,但殺人放火之類的事情還不敢做。
在知道了白雲湖的拆遷項目後,這三個人就起了心思,坐地起價呗,很多拆遷戶都有這種心思,但像三人這樣恨不能昭告天下的,大概不多。
賈六和呂勝在白雲湖都有房産,祖上留下來的。在聽到拆遷的消息後,就想着法兒想要從拆遷中撈更多的便宜過來。增加自家的統計面積是拆遷中很多人都會做的事,但是像賈六用幾個大帳蓬放在院子裏和房頂上充當建築面積,這樣的事還是有些匪夷所思。他們也曾經鼓動白雲湖的住戶聯合起來,向負責拆遷項目的公司索取更大利益,但因為兩人素行不良而作罷。三人又想着法兒在背後搗亂,卻因為阿德雇傭了白雲湖地面上的混混組成拆遷辦,未能成行。
眼看着周圍的住戶一家家簽了合同,已經開始往外搬,賈六和呂勝急得火上房。二狗子在白雲湖沒有住房,跟着兩人無非是想從中撈點兒錢,即使事不成,也不牽扯到他大事,所以才跟着兩人身後跑動。
賈六去找呂勝,自然是要商量搬遷的事。眼看着周圍的鄰居都簽了合同,就剩下他們兩家沒有簽,一開始的兩天還有人每天拿着合同來找他們談話,後來就沒有人過來了。兩人心裏都有些發慌,他們是想在拆遷中撈更多的好處,并不是不想拆遷。
賈六今天見到呂勝的時候,呂勝有人想買他們在白雲湖的房子,開出的條件比拆遷得到的更多,呂勝拍着胸脯保證,賈六就心動了。呂勝說買家在白雲湖邊上等着,兩人在路上遇到了二狗子,三人就一起去了。
賈六見到了買家,西裝革履,帶着墨鏡,見到他,就說了買房的條件,和呂勝說的一樣,當即就拿出了合同。簽了合同,賈六喜滋滋地抱着一箱子錢還有一套市中心的房産證,剛轉身覺得後腦一痛,就人事不知了。
他并不知道呂勝和二狗子怎麽樣了。
“看來是有人在背後搞事。”阿德道,出去找人的人,沒有在白雲湖附近找到呂勝和二狗子。呂勝家的女人坐在院子撒潑地哭着,“殺千刀的,被那個千刀萬剮的謀了命去。早說叫你簽了合同了,你偏不聽,現在好了……”
阿德皺着眉頭,吩咐人繼續找,把于佳送回大宅,“原本是帶你看看白雲湖,沒想到出了這事兒。”
“你這是在和我客氣?”于佳笑着。
阿德笑了笑,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我得回去盯着。”
于佳張了張嘴。
阿德看着她的表情,“想說什麽?”
于佳原本想說,這種事應該和趙家人通通氣兒,阿德有能幹的哥哥,解決這種事會很有經驗,出口變了臺詞,“路上小心。”
“有你這句話,我一定一路順風。”阿德笑着對她回了回頭,擡頭看了一樣趙家宅子的方向,并沒有回去的意思,轉身走進路燈下,很快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
心裏想這事兒,于佳睡得并不安穩,第二天一天沒有見到阿德,直到第四天才見到他,他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于佳也沒有在報紙或者媒體上見到白雲湖方面的負面新聞,心放下來。
阿德沒有跟她說白雲湖的後續,于佳也沒有細問,雖然她不知道阿德用了什麽方法,但事情平複壓下去就是好事。
阿德站在栅欄的另一邊,上半身趴在木質的栅欄上,大宅和他家的最近距離只隔了這道栅欄,“小佳寶貝,”他的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臉龐逆着光,“晚餐過來吃吧。你有很長時間沒有來我家做客了,媽媽很想念你。”
于佳戴了一頂很大的遮陽帽,這個下午沒有安排行程,她正坐在草坪上的木頭凳子上讀書,不遠處是一大片玫瑰,一年中第一次花季來臨,花兒開得熱烈,香氣随着風飄過來,若有若無,引人遐思。
她合上了手裏的書,擡頭望過去,“你确定你有了閑暇時間?”
“我一百個确定。”阿德說着,手臂撐在栅欄上,翻身從栅欄那邊跳了過來,“你去我家,在你家請客也是一樣。”
于佳側了頭看他,“最近不見你去見你的紅顏知己們,阿德少爺轉性了?”
阿德笑着把臉湊到她面前,調笑,“有小佳寶貝,餘者皆骷髅爾。”
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不是骷髅,所以不用好話兒哄我。”從木凳上站起了身,“好久沒有去拜訪趙媽媽了,一會兒我和你一起過去。”挑了挑眉,“順便蹭頓飯。”
于佳并不十分喜歡去到趙家,只是偶爾去。
趙家人口多,雖然天朝在幾十年前實行了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但很多世家還遵奉着封建習俗,很多男人,尤其是當家的男人都是一妻多妾,妾不入族譜,不入宗祠,卻公然養在家裏。阿德的父親就有三個姨娘。阿德的母親李文瀾是個有手段的女人,雖然家裏有小三小四小五,但前頭的三個兒子,和最小的兒子都是她所生。中國式傳統婚姻,是結兩姓之好,并不考慮兩個人怎麽樣,李文瀾嫁給阿德的父親,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因為那是一條死路。她能做的,只是在允許範圍內,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用她的身份,用她的兒女,利用她可以利用的一切。
李文瀾握着于佳的手,笑着道:“小佳可是很久沒有到家裏來了。”端詳着她,贊美,“越長大越漂亮了。”
“趙媽媽才是越活越年輕了。”于佳笑着恭維。好話,人人愛聽,說一句并不當什麽。
“瞧這嘴巴像是抹了蜜,說的話都是甜的。”李文瀾笑着,拉着于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聽阿德說你們兄妹搬到大宅來住。兩家這麽近了,可要常走動。”
兩人在一起說些家長裏短,忽然聽到說四小姐回來了,一個女子從外面走進來,看到李文瀾微微一愣,彎腰恭敬地叫了聲“母親”。李文瀾生養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也沒有,對于家裏的“庶子庶女”,她的态度向來都是疏離的,這些“庶子庶女”也從來不敢冒犯她的尊嚴,即使在私底下和“嫡出”的兄弟鬥得厲害。只要不将事情鬧到家裏的明面上來,她也向來不管子女間的争鬥,用她的話說,正有這些個不安分的,可以充當兒子的磨刀石,總比在外人身上吃了虧的好。
事實也證明,趙家這樣的家裏,雖然争鬥十分厲害,在外面能夠獨當一面的都十分精明,輕易不吃虧。
“四姐好。”于佳微笑着和趙蘭莊打招呼,趙家的女孩起名字很是随意,按照梅蘭竹菊琴棋書畫排下來,目前排到書字,聽阿德的話說,畫字排完了,還有珍珠翡翠珊瑚玳瑁之類的字。
“于家妹妹好。”趙蘭莊微笑着,笑意并未抵達眼底。于佳和阿德相熟,和趙家的女孩子卻并不熟,見了面也只是相互打招呼點頭致意而已。
有李文瀾在,趙蘭莊不好說了一句就走開,和于佳說一些最近的流行,都是女孩子的話題,服飾和化妝之類。
“還沒有恭喜小佳妹妹。聽說,今年的時裝周上,非但你家展出的服裝被搶購一空,還接到了數千萬的訂單。”
于佳已經從于端口中得到了這個好消息,還特地翻了所有的報紙,把其中于氏企業相關的信息剪下來,做了一本貼報。于佳與有榮焉,聽見趙蘭莊誇獎,毫不謙虛地接收了,“今年的風格多樣,受衆也多,所以能有這樣的成績。”
趙蘭莊呵呵地笑着,“不知道七月的珠寶節上,能看到你們什麽樣的新作,往年你家送展的數量不多,卻件件都讓人驚豔,有獨到之處。”
“珠寶設計方面,我不是很懂。不過我想,家裏的設計師不會讓顧客失望。四姐姐有看上的,可以打折。當然,如果是趙媽媽的話,白送了。”她笑着,笑聲清脆,如一串翠玉風鈴,“我家還白賺了一個宣傳大使。”
“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李文瀾笑着,雖然知道是于佳的恭維,但從于佳口中說出來卻十分受用。“你這樣說了,七月的珠寶節,我一定要去捧場的,把你家的展臺全包下來,你家可就血本無歸了。”
“趙媽媽喜歡,全都送給您了,大哥在這裏,也會這麽說。我們沒錢吃飯了,趙媽媽還能攆我們走不成?”
陪着李文瀾說了一個小時的話,李文瀾攆她去和阿德随便去趙家那裏玩。于佳看着阿德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這一次來趙家,她明顯感覺到了前世沒有感覺到的東西,阿德和家裏的兄弟姐妹關系不是很好,即使一母同胞的三個哥哥。大家子的争鬥格外的殘酷,雖不見血,卻讓人心寒。
阿德坐在後院的池塘邊的青石上,捏了石子投着水裏的魚,“小時候,我幻想過如果我不生在這樣的家庭,但幻想只是幻想,我生在這樣的家裏,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像身上抹不掉的烙印,即便不喜歡,也得帶着。”
他雙手放在身後,支在青石上,看了一眼天空,轉頭看她。
于佳蹲在旁邊的另一塊青石上,她穿了白襯衫、藍色牛仔褲和平底休閑運動鞋,長發辮了蠍尾辮,雙手捧着下巴,顯得臉頰肉嘟嘟的,又青稚又可愛。聽見他的話,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這是訴苦?什麽時候你這麽感性了?好不好,未來的路總是你自己選擇的,只是沿路有什麽的風景,那并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只看路的盡頭吧,一定是我們選擇的目标。”
“你這話聽着哲學有文藝。”阿德笑着,臉上去了鄭重,又是于佳看慣的纨绔不羁。湊到于佳面前,臉上眼中的表情十分八卦,“我聽小唯說,就是你家的小表妹,你和賀嘉瑜掰了?大徹大悟了?”
于佳翻了一個眼白,“我還沒有看破紅塵。”伸手把他的大頭推遠點兒,“用大哥的話說,賀嘉瑜這個人不錯,但我們并不合适。我學不會依附男人存在,他的性格和家庭不能容忍我這樣的性格,有句話說‘長痛不如短痛’。我覺得這句話很對。阿德少爺,滿意我這樣的回答嗎?”她從青石上跳下來。
“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阿德撫掌,“我會無條件支持你的,小佳寶貝。”再一次八卦兮兮地湊過來,“用不用哥哥給你介紹好男人?”
于佳睨他一眼,“你确定你認識好男人?”
阿德炸毛,“小佳寶貝,你這是什麽神情?看不起我嗎?”他捏着想了想,“你這樣說,我認識的好男人大概不是已婚,就是還沒有出生。”事業有成,年輕有為的男人,他不是不認識,只是不配小佳。小佳和他認識的世家女孩子還是不一樣的,她成長的家庭環境決定了她絕對無法像世家女孩那樣忍受男人的花天酒地和逢場作戲,而他認識的世家子弟敢大聲說只擁有一個女人的,大概只有于端。
于佳扯了他的衣服袖子,“比起在你家吃飯,我更喜歡路邊的燒烤攤和大排檔。”她嘆了口氣,看了看天色,已經到晚餐時間了。趙家三餐時間規定十分嚴格,是按分秒記的,要求在家裏的所有人出席,按照尊卑有不同的桌位。
于佳十分不習慣,趙家老爺子,趙大伯,趙骥,趙三叔,以及三人的妻子兒女小老婆,浩浩蕩蕩,巨大的餐廳裏面放了十張大圓桌。
到餐廳的時候,已經有人來了,招呼于佳。于佳走過去和已經到了的趙骥、趙三叔和趙三叔的妻子見禮,作為客人,于佳被安排在第二桌,這一桌是趙家的嫡出子女,包括阿德和他三個哥哥(因為工作,沒有出席),趙大伯的一雙子女以及趙三叔的一個兒子。
趙家信奉食不言寝不語,飯桌上十分安靜,連勺子碰碟子的聲音都沒有。每次在趙家吃飯,于佳都會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壓力,像是全身套了厚重的殼子。吃完了飯,又陪着說了一會兒話,阿德送她回家。
趙家夾道兩邊種滿了桃樹,正值花期,夜風一吹,簌簌落了一路。月亮升起來了,照在桃樹上,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阿德送她到大宅門口,“小佳。”他叫了一聲,沒有了下文。
于佳轉過頭看他,“怎麽了?”
阿德躊躇了一會兒,“如果我家裏人提出結親,你叫于大哥別答應,你也避遠點兒。”
于佳微愣,“結親?你家裏人想要把誰嫁給大哥?”
“不是于大哥。”
“不是大哥,那還有誰?”于佳意識沒有反應過來。
“你和我。”阿德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說得直白。
于佳唬了一跳。
“你放心,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和叔伯都不會同意的,也就是提一提。”阿德笑容裏有着譏諷。
于佳皺着眉,“為什麽會想到你和我要結親?”
阿德伸手在她頭上撈了一把,“既然不懂,那就不懂吧。都懂了,自己反而煩惱。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兒,免得到時你不備。回去吧,好好休息,你再有空閑時間,我帶你去野游。”
于佳還要問,阿德明顯不想告訴她更多。
于佳一路上微皺着眉回到住的那幢樓,在一樓客廳看到了于端,把阿德的話說了,于端并沒有驚訝,但也沒有告訴她比阿德更多的消息。“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去拍戲,黑眼圈了不好。”
“大哥也當我是小孩子,阿德不說,你也不說。”于佳不滿。
“左不過是趙家那些家裏事,牽扯不到我們的。他家裏說了,我們聽了,入不入耳在我們。”于端說得隐晦。
于佳聽得不十分明白,知道再問,也不能從于端口中得到更多消息了,嘟哝着上樓了,思索了半夜,還是沒有思索清晰,迷迷糊糊睡去了。
《邊城》的拍攝不是那麽緊了,于佳也有了更多的閑暇時間,她有時間去于氏企業轉轉,或者研究《衛子夫》的劇本,雖然前世,她也接了衛子夫這個角色,飾演得并不是盡善盡美,很多細節上的小缺憾都是在播出後和随着她年齡的增加才發現的,這一次她完全可以避免那些。她永遠記得金明河導演指導她的那句話,“把每一個角色當成你自己的人生演繹,演藝界有句話說得好,‘不瘋魔,不成活’。你自己都沒有把飾演的覺得當成真的,怎麽能讓觀衆覺得真實?”
那次見面後,俞琤又和她通過電話,都是說角色的事,最近的一次通話中,俞琤說拍攝前的工作已經完工,已經定了五月三號開機,衛子夫同年部分挪到七月份,飾演童年衛子夫的小演員放了暑假拍攝,先拍攝後面的部分。所以說從下周三開始,于佳就得兩頭跑。好在《邊城》這邊,主要的戲份已經拍完,只剩下一個需要補鏡頭的場景拍攝。
不過,先把拍攝的事情放在一邊,于佳今天的任務是上街給何婉盈選一份生日禮物,邀請函已經送過來了,明天就是何婉盈二十歲的生日。于佳特意交上了閻俊青。從時裝周回來,于佳這是第一次見到閻俊青,比起之前,閻俊青看起來精神爽利不少。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
閻俊青也是服裝設計師,她對服裝和配飾搭配的眼光有獨到的看法,當然,于化妝一道上,于佳覺得她尚未畢業。逛街的第一站,于佳拉着她去了百貨商場的“魅妝”專櫃,在售貨員小姐的推薦下,買了一整套的化妝品以及工具,給她花了一個清新淡雅的妝。
“女人,就該對自己好一點兒。”于佳笑着說,把化妝包交到閻俊青手裏,“閻姐姐本來就漂亮,就該展示出來給人看。”抱了她的胳膊,往珠寶飾品去那邊走,“走,閻姐姐幫我選選,送什麽生日禮物好呢?”
閻俊青在配飾的顏色款式上有獨到簡介,但說到配飾的價值和質地,就不怎麽精通。
珠寶專櫃的售貨員小姐十分熱情,推薦着今年的新款。于氏旗下也有珠寶店,對于今年流行的款式,于佳知道得不多,但也夠用了。送何婉盈的生日禮物,太重有炫耀之嫌,太輕了有十分不像,于佳估摸着送整套的首飾好,還是送一件比較貴重的。
“今年倒是十分流行碧玺和水晶這樣顏色豐富多彩的。”于佳說。
“這位小姐說的很多,碧玺和水晶是今年的流行寶石,它們顏色豐富絢麗,很适合年輕的女孩子,賣得也很好。小姐送人的,我覺得這邊的新款和這款都是合适的。”
專櫃小姐推薦的是一整套動物造型的碧玺和一整套星月造型的水晶。
于佳讓她把東西取出來,放在手裏把玩。完整的整套首飾包括項鏈,耳環,戒指,手鏈和胸針。閻俊青在旁邊小聲品評着,主要是對款式造型和顏色搭配發表意見。
“買不起,就站到一邊別妨礙別人。”身邊驀然冒出這樣一句帶着譏諷和嘲笑的話,于佳覺得南市今年的奇葩特別多。
那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女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手上戴了五個戒指,左手兩個,右手三個,手腕上戴了足有三個镯子,材料質地和顏色搭配一塌糊塗。脖子上還帶着鑽石項鏈,于佳認識項鏈上的鑽石是真的,這麽大的克拉,只裸鑽的價值沒有三十萬下不來。
女人身上的春裝,是今年的新款,國際知名的大牌子,身上的香水,嗯,也是牌子貨,就連她腳上穿着橘色高跟鞋,于佳也認出來是某個牌子的正貨。
女人財大氣粗地把一張金卡放在櫃臺上,把于佳和閻俊青擠到邊上,對專櫃小姐道:“把你們的新款拿給我看。”
專櫃小姐臉上的微笑完美無瑕,“對不起,這位太太,這兩位小姐正在挑選。如果您不反對,可以坐在旁邊的椅子,一邊休息,我們有更專業的售貨員給您推薦。”
專櫃小姐很會說話。
女人輕蔑地看了于佳兩人一眼,果然志得意滿地坐到旁邊的高腳椅上,專櫃裏面的另一位售貨員走到她的對面,一邊介紹着,一邊把新款收拾取出來放在櫃臺上請她挑選。
于佳并沒有和女人計較,和這種人真是不值得。她挑了一套動物造型的碧玺首飾,讓專櫃小姐包起來,和閻俊青走到對面的櫃臺,是于氏旗下的珠寶專櫃。
“那只镂空的翡翠镯子拿來我看看。”于佳指着玻璃櫃臺裏面一只翠色飄花的翡翠镯子,镯子上的翠色極為青嫩,微微泛着黃色,像是初春的柳芽。
這裏的櫃臺小姐并不認識于家和閻俊青,用着完美的職業笑容介紹這款手镯。
于佳把手镯戴在閻俊青手腕上,這款翡翠手镯沒有鑲嵌其他任何金銀或者寶石,镂空的紋飾雕刻的是纏枝,小拇指粗細的圓镯,襯着翠色飄花,有一種風姿天成的動人風韻。
“閻姐姐帶這個镯子好看。”
“你皮膚白,戴上會更好看。”閻俊青道,就要把镯子從手腕上褪下來。
于佳攔住,“我還從來沒有送閻姐姐禮物,這只镯子就當我送的。”
“這怎麽能成?這麽貴重的東西?”閻俊青是看到了镯子下面銘牌上的标價,數字後面好幾個零,比她一年的工資還多。
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從那邊的櫃臺跟到這邊的櫃臺,眼睛盯着閻俊青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看了一眼,指着玻璃櫃臺裏面通體翠色的翡翠镯子,“我看看這件。”
于佳微微一愣,抿唇淺笑。那只通體翠色的翡翠手镯水頭好,種地也好,價值不菲,非常不菲。她往櫃臺旁邊挪了挪,指着櫃臺裏面的寶石首飾,“這是斯裏蘭紅寶石,看起來真漂亮,閻姐姐你看這寶石的火彩,鮮亮耀眼,像是活了一樣。小姐,把這條項鏈拿出來我看看,還有旁邊那只綠寶石戒指,……”
嚴峻青不知道于佳想做什麽,附和。
突然想到了什麽,于佳取出一張卡交給專櫃小姐,“先付了翡翠手镯的錢,我們可不是光看不買的顧客。”她笑着,笑聲清脆嬌俏,故意往女人那邊看了一眼。
女人示威地取出了三張卡放在櫃臺上,一擲千金地叫道:“把這只手镯給我包起來,還有那條紅寶石項鏈、綠寶石戒指……”她指着于佳點名的首飾,說完瞪着于佳。
“太太,您确定要把這些都買下來嗎?”專櫃小姐确認了一遍,實在是金額太大了,光是提成,五六年的工資都有了。
“我可不是光看不買的顧客。”女人道,舉起放在櫃臺上的卡,“我的卡裏有的是錢。”
“我這就給您開票。”
這會兒,閻俊青明白于佳想要做什麽了,暗下裏扯了扯于佳的衣服,提醒她适可而止。
于佳壓低聲音,“我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