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壁……壁咚!
辛悅兩手手死死地抱着那個木馬的柱子, 雙眸緊閉,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高度繃緊。
就在這時,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從她的挎包裏傳出。
那點暧昧的氛圍一下就被破壞了。
從意亂情迷中如夢初醒。
鈴聲還在響, 一聲響似一聲。
她都不敢看他, 慌亂地打開包包從裏面翻找着手機。
是向尚的電話, 她好像那個幻境裏一時回不過神來, 盯着來電屏幕愣了好幾秒, 才輕劃手指接了起來。
“你們總裁走了嗎?”向尚在電話那頭問。
不僅沒走, 事情還有一點點複雜,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一兩句話很難說清楚。
辛悅擡眸看了眼兩三步開外的林君卓,側對着她單手插在褲袋口站着,不知什麽時候嘴裏又咬了根煙。以前從沒見過也沒聽過總裁抽煙, 今天一天都見過兩回了。
她就這麽遲疑了一會兒, 向尚又說:“是不方便說話嗎?”
“嗯。”她胡亂地應着,确實不太方便。
電話那頭的向尚聽辛悅說話支支吾吾的,腦補了一些她被萬惡的資本家壓榨勞動力的畫面, 不禁有些着急:“別怕, 如果真的太過分咱們可以去勞動部門舉報他。”
舉報他開着跑車帶員工吃十幾萬的白松露嗎?還是舉報他抱了她, 差點親了她?
她臉色微紅,壓低了下聲音,“……不是,就……我晚點再和你說,今天先不去吃飯了。”
“到底怎麽了?”她的樣子令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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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悅還想再說點什麽,手中的手機忽然被人一把抽走,她傻愣愣地看着林君卓, 只見他對着手機說:“今天她有約了。”
不等那邊回應,果斷潇灑挂了電話。
辛悅錯愕地說不出話。
原來再紳士的總裁也是有霸道的一面的。
他把手機還給她,半詢問半命令地說:“出去走走?”
他似乎又想抱她,辛悅這次眼疾手快地抓着那根柱子一下子滑了下來。
如果拒絕他的要求會怎樣?
也就這樣想想,身體卻很誠實地跟了出去。
辛悅覺得自己其實很多時候內心比外表要大膽許多。
兩個人沿着湖邊慢慢地走着,他好像刻意放緩了步子,而她并未與他并肩而行,總是刻意保持着身後一步之遙的距離。
天氣很冷,湖邊尤甚。
濕冷的風吹上來,辛悅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攏緊了衣襟。
“冷嗎?”
他轉過身來看向她。
說不冷多少有點違心,她讪讪一笑,“有點。”
然後就見他把身上的呢大衣脫了下來,順勢披在她身上。
她連忙推拒:“不用了,也沒那麽冷。”
他卻不由分說地攏在她身上,還怕掉下來似的,将那衣服裹了裹緊。
這個樣子真的好像被抱住了一樣,衣服上還帶着他的體溫,與那淡淡的薄荷煙草味。
仿佛每一個細節都在訴說着無限暧昧。
此時無聲勝有聲的一種氛圍,兩人還是隔着一步的距離。
她在後面望着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柏的姿态,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
她的心仿佛是飄在一片看似風平浪靜的海洋上,其實暗流湧動,起起伏伏沒有邊際。
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果然沒走多遠,天空真的開始飄起了雨。
深秋初冬的雨和春天的不同,雨點大,又冷。
“去那邊避避雨。”
他拉起她往湖畔走。
準确來說并沒有拉到她的手,因為他那件衣服比較大,他只是扯到了衣袖,一拽還差點把大衣弄地上。
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重新将那件呢大衣裹在她身上,然後攬過她的腰往路的對面走去。
很多事情不必言語,當事人心中明白。
辛悅忽然感覺不冷了,心裏又像有個小火爐在那溫着一壺花雕酒,酒香四溢,未嘗人先醉。
湖畔有一些店鋪,林君卓找了最近的一家進去躲雨。
是一家陶藝館,入眼的原木色架子上都是五顏六色,造型各異的杯盤碟罐,琳琅滿目應接不暇。
店員小姐姐迎了出來,微笑着,“随便看看。”
辛悅含笑禮貌點頭,将大衣脫下來,上面落了一些雨水,她輕輕抖了抖還給他。
他沒有穿上,只是搭在臂彎處,摘下落了雨水的眼鏡擦了擦。
在店內轉了一圈,見裏邊另一間屋子有兩三個人在做陶藝。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店員小姐姐馬上說:“我們店裏也可以自己動手做陶藝。”
雨好像沒那麽快停,辛悅轉頭看了眼林君卓。
他微笑點頭。
林君卓走進裏間,本來在做着陶藝的兩三個女孩子眼睛立刻亮了,是看到帥哥無法抑制激動情緒的本能。
辛悅沒有做過陶藝,好在有店員指導,她想做個可愛的粉色豬豬杯。
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上手,陶土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并不聽她的使喚,拉了幾次胚都不成形。
她有些賭氣地看了眼一旁的林君卓。
他正笑看着她,溫溫柔柔,眼神卻又好像在說她是小笨蛋。
“這個好難。”她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下。
他把衣服放到一邊,挽起衣袖朝她走過去,似乎想要幫她的忙。
林君卓走到她的身後,彎腰環抱過去,将雙手貼到了她的手上。
辛悅內心轟然炸裂,第一反應又是想抽手逃跑。
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雙手将她緊緊的完全包裹住。
兩人的手上都是杏仁色的陶土,滑膩膩,黏稠稠地貼合在一起。
店內流淌着如脈脈私語的背景音樂,是《月亮代表我的心》這首人人都耳熟能詳的經典旋律,熟到忍不住在心中跟着默默地哼唱。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
尤克裏裏的版本,在舒緩深情的曲調中多了許多清脆的小俏皮。
每一下彈撥都精準地踩在她的心尖上,心旌蕩漾。
還沒有輕吻,卻已然打動她的心。
他離她那樣近,近到擡眸咫尺,近到呼吸可聞。
他的側臉下颌線立體完美,鼻梁挺拔,唇廓分明,下巴一點點青湛。
她深吸了口氣,不敢再看他。
這叫她還有什麽專注力專心做陶藝!
她的手已使不上力,任由他握着擺布。
辛悅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偷偷看她,有沒有真的在認真做陶藝。只知道有了他的幫助,情況反而更差了,一坨泥像個做失敗的面團,完全立不起來。
但是誰也沒有開口停下來,好像可以在這一刻天長地久。
“他們是來虐狗的吧!”
“可是好甜!”
“他好帥,就像是傳說中的那種斯文敗類總裁。”
旁邊做陶藝的幾個妹子看不下去了,發出小聲的感嘆。
聲音雖小,但安靜,辛悅聽見了。
瞬間有些羞赧與不自在。
“是不太好做吧?”她小聲開口。
“唔——”
他似是嘆了一聲,終于放開她的手。
轉頭對着店員說:“重新拿塊陶土吧。”
最後在店員小姐姐的指導下勉強成了型,本來是想做個杯子的,最後成了一個歪七扭八的醜罐子。
上色是等風幹一下當天就可以,但是燒制出爐的話還要等上好幾天。
兩人去洗手,逼仄的洗手臺堪堪能容下兩個人,洗手臺上方挂着一面圓圓的大鏡子,辛悅沒有擡頭看,用水快速地沖洗着手,只想快點逃離這令她心率過快的氛圍。
正要轉身先走,他忽然拉住了她。
“等一下。”
她一下貼到了牆上,無辜又驚慌失措,心中亂的像麻。
他一手撐在牆上,将她半包圍在一個私密的空間。
壁……壁咚!
她的腦子裏突突冒出這兩個字。
他的手指觸碰上她的臉蛋。
她全身都繃緊了,心揪到嗓子眼。
“有泥土。”
他的嗓音低沉,還有一些平時不曾有過的沙啞。
似魅惑,似蠱惑,她動彈不得。
他的指腹在她臉上輕輕地揉拭,伴随着未幹透水漬的微微涼意,和他指尖的溫熱。
似貓咪的爪子一直在她的心上肆無忌憚地抓撓。
她連眼睛都不敢動,平視的視線停留在他脖頸間,就見得他的喉結在這一刻上下滾動了下。
“啊——”
她捂着嘴輕叫了下,然後像只兔子一樣,蹲下身子從他的臂彎下面逃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逃,就是害怕緊張,有那麽些期待,可又好像心裏沒有準備好。
是本能,讓她落荒而逃。
因為她不傻,知道男人那樣代表什麽,要做什麽。
***
向尚一直守在辛悅的小區樓下,在聽到了她電話裏男人的聲音後,他就一直放不下心來。
一直等到天□□晚,她才回來。
他看着辛悅從一輛豪車上下來,緊接着車上的男人也下來了,站在她的身旁。
他終于認出來,那是她的老板林君卓。
林君卓看着辛悅的眼神溫柔又寵溺,他也是男人他懂,那是藏不住的喜歡。
而辛悅也淺淺的笑,滿眼的小女兒羞澀神态。他和她認識這麽多年,從小到大,從未如此過。
她和他似乎說了一些道別的話,然後轉身走開,嘴角還帶着笑意。
而林君卓也沒有立刻離開,一直站在車旁目送着她,直到她拐進樓道再也看不見,才低頭擦了下被雨絲打濕的眼鏡,神情愉悅帶着笑意,而後摸出一支煙來,直到抽完,又若有所思地擡頭看了會兒她那棟樓,才轉身上車離開。
向尚悵然若失,一個人在那邊待了很久,拿出手機似乎想聯系她,手裏愣了一下,自嘲一笑還是鎖屏将手機放了起來。
雨又開始大了,路人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雨中的他,而他只是抹一把被雨水打濕的臉,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區。
***
在屋裏的辛悅自然不知道這一切,她傻愣愣地抱着貓窩在沙發裏,今天的一切像夢一樣,直到此刻她的腦子裏還像在放電影一樣,回味着停不下來。
有一瞬間她想,如果她沒有逃開,是不是就真的親上了。
可是那樣以後要怎樣收場?
如果真的親上了,那是怎樣的感覺呢?
她的腦子亂亂的,越想越羞恥,把臉埋在貓毛裏,直到貓開始嫌棄她,她才擡起頭來。
點開手機漫無目的地刷着朋友圈,看到第一條是個鋼筆字寫的圖。
上面的句子是: I’m so into you.
看了下昵稱是新加的那個約畫的男人,這鋼筆字寫得真好看,是在向他暗戀的妹子表白嗎?好浪漫呀!
她呢喃着讀了兩遍,越發覺得浪漫,那個男人真的好會!
她随手點了個贊。
明天她要加快完成那幅畫,希望他早日追到喜歡的妹子。
I’m so into you.(我是如此深愛你)
會有人向她這樣表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