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見狗仔
來時還算晴朗的天空不知什麽時候暗下來了,天邊有悶雷滾動,閃電在雲層裏時隐時現,仿佛下一秒就會撕裂濃雲給剛複蘇的大地一記鞭笞。
山雨欲來。
“我開車吧。”天賜道。
陸駿淡淡“嗯”了一聲,把車鑰匙扔給他,拉開副駕車門坐了進去。
黑色賓利車平穩地使出戲劇學院教職工宿舍區,可能要下雨了,路上有點堵,天賜一腳油門一腳剎車地鑽進了附近的小胡同。
胡同狹窄只能一車經過,還要避讓大爺大媽們的自行車三輪車,天賜開得如魚得水,可把跟在後面的那輛車身寬大的吉普給累悔了,旁邊公廁開門都吓得按喇叭,被人跳腳罵了一路。
等抄近路上了高速,天賜看了眼後視鏡:“這尾巴膽兒夠肥的,上了高速還敢追我。”
說完油門踩到底,賓利車好像一尾游魚穿梭在大車小車之間,車載電子狗不停提示您已超速,陸駿擡手給關了。
如果這時候司機小劉在,就知道為什麽當年私生飯追車時,車晃成那個鬼樣子陸先生連眉都不皺一下的原因了。
尾巴很快被甩掉了,可前擋忽然有亮光劃過,天賜知道那不是閃電。
濃雲沉沉壓下,本來應該春風沉醉的午後黑如永夜,這時候想把照片拍清楚必須使用閃光燈。
“漂亮!原來不止一輛車!”天賜吹了聲流氓哨。
賓利車是經過改造的,除了前擋所有都是單面玻璃,從裏面能看見外面,外面看不見裏面,所以跟車偷拍只能拍正面。
如果陸駿坐後排,完全可以用隔簾遮擋,可他偏偏坐了副駕駛。
天賜咬牙,是他大意了。
由于天要下雨的緣故,很多人急着往回趕,高速上車流如織,這時候前後左右都是車,而偷拍那輛車就在正前方,閃光燈耀武揚威閃個不停。
Advertisement
他們注定同框了。
光顧着甩尾巴,他竟然不知道這輛車在前面拍了多久。
雖然有微博的間接互動在先,可那畢竟是間接的,再加上陸駿工作室及時控評,掐滅了所有負面節奏,将各路粉絲往正能量方面引導才有了熱搜上“感恩節”的盛況。
天賜心知肚明,這也是他敢引火燒身的原因。
要是在風口浪尖上被有心人爆出他和陸駿同進同出一個小區單元門,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當了那麽多年私生飯,對網爆潑髒水什麽的天賜早習慣了。可要是有人說陸駿睡粉,甚至搞地下情欺騙粉絲,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急,穩一點,前面那輛車才開始拍,光還沒調好呢。”陸駿從手扣裏拿出兩只全新的黑色口罩,自己先戴上一只,把另一只罩在天賜臉上。
“他們肯定是一夥兒的。”天賜懊惱地拍了下方向盤,“是我大意了,應該讓你坐後排。”
陸駿看向天賜,頭發剪短之後眉眼越顯鋒利,這時候暴躁起來還真有點校霸的既視感。
“就近出高速,下車料理他們。”陸駿将手掌放在天賜握着方向盤的右手上。
溫暖的觸感讓人莫名心安,天賜很快冷靜下來,瞅準一個機會超車而過,出收費口上匝道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廢棄工廠的大門前。
是條斷頭路。
天賜猛打方向盤,黑色賓利車壓着馬路牙子忽然掉頭,一連串漂移堵住了後面兩輛車的退路,打橫停在馬路中間。
天賜拉開門下車,從後備箱取出一根高爾夫球杆,高冷的金屬質感在閃電的襯托下硬是有了點冷兵器的感覺。
那兩輛車也想如法炮制,奈何馬力不足車技有限全都騎在馬路牙子上了,還有一輛車壓爆了胎。
天賜鎖了車門,把車鑰匙利落地揣進牛仔褲兜裏,扛着高爾夫球杆朝那兩輛車走去。
“當當當”
球杆敲擊車窗發出清脆的響聲,天賜不耐煩道:“把存儲卡交出來,你們就可以滾了。”
裏面沒動靜,嚣張的閃光燈還在閃,看來是賭定他不敢砸車了。
天賜倒也沒着急動手,他把高爾夫球杆往車頂上一扔給自己點了支煙,抽了幾口之後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我數三個數,3——2——1!”
話音未落,閃電在黑沉沉的天幕上炸開,響雷聲中高爾夫球杆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離他最近那輛車的側擋風玻璃應聲而碎,裏面傳出一聲驚呼,前後車門瞬間打開,從裏面連滾帶爬跑出兩個人來。
後面那輛車裏的人也不敢裝死了,趕緊打開車門下來。
現場一對四,全是老熟人。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天賜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挨個點過去,“情人節那天偷拍的是你們倆吧?”
“是……又怎麽樣?”戴眼鏡的高個青年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三個同伴,壯着膽子道,“上次三對二,這次一對四,誰還怕你不成!”
“哎呦,長本事了,上次叫爸爸的時候數你聲兒最大!”天賜優雅地拄着高爾夫球杆嘲諷道,“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
“你!”眼鏡青年被身後一個人按住肩膀,回頭道,“程哥,上回就是他打了我們!今兒這場子必須找回來!”
那個叫程哥的長得人高馬大,滿臉橫肉,黝黑的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鏈子,上身的皮夾克有點緊勒出胸肌起伏的線條,下盤很穩能看出是個練家子。
程哥抱臂站在那裏,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天賜,開口聲音渾厚:“陸駿呢?打架怎麽讓你一個小白臉沖在前頭!”
眼鏡青年拉了拉程哥的袖子,小聲提醒:“這小子練過散打,還拿過獎,打架不要命,別輕敵!”
這個程哥天賜也見過,就是陳大導劇組裏搬道具的臨時工,當時就看他不順眼了。
“殺雞焉用牛刀?”天賜扛着高爾夫球杆往前走幾步,揚了揚下巴,“單挑還是混戰啊?”
程哥仿佛對天賜很感興趣,聞言哈哈大笑:“小崽子底下毛兒長全了嗎,就敢在你祖爺爺跟前兒蹦跶?”
“不過嘛……”他眼神越發猥瑣,“爺爺就喜歡你這樣的,身輕體軟易推倒,聲兒也好聽,叫起床來肯定特別帶勁兒。”
“反派死于話多!”天賜揚起高爾夫球杆就朝他沖了過去。
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拼命之前不得多逼逼兩句嗎,程哥到底身經百戰,在旁邊三人愣住的時候還知道蹲下抱腦袋。
球杆帶着風聲停在半空,手腕被人抓住,天賜一回頭,正對上陸駿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